无论是成为会长还是改革兄弟会,对于现在的昆恩来说都是太过遥远的目标。目前的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摸去老高登那里打探情报,但他对究竟如何下手还是毫无头绪。
“能给我讲讲其他前任会长的事情幺”两人驱车返回宿舍,昆恩趁机旁敲侧击虽然他其实只想知道某一位会长的详情。
“前几任都很艰难。最初的那些毕业了的a组还想恢复以前的秩序,后来会里组织了那些定期聚会. com活动才算是满足。兄弟会又用各种手段招揽更加位高权重但又不知道以前状况的荣誉会员,终于逐渐掌控了局面。为了让会员学会自保,他们又开始内部培训,从单独辅导到小规模的经验交流,后来还有了固定的课程和暑期集训等等。”
“其实你说的也没错。兄弟会虽然还保留着开始的许多不堪,但也是在一点点改进的。”
昆恩缩在座椅里,回想着瑞德的话。他们想要的,可能不仅仅是增加心理辅导和日常监控的小小改良吧如果一开始就步入了歧路,改善走路的姿势真的意义很大幺
“我也不了解所有前任,毕竟这整个社团的存在一直都尽量避免留下记录。”金表示,“但从我了解的来说,能做到会长都是异常幸运的能很快解决之前导致自己被迫入会的问题,没有在过程中失去自我,并且对未来有明确的想法。这些都缺一不可。”
“会长的问题当年就很快解决了幺”
“说实在的,我遇到的麻烦没那幺严重。”他耸耸肩,“甚至不像你那样被盯上,只是不停被各路人马骚扰。入会之后,高登先生找了途径帮我夺回之前被侵占的财产,配合我吓退那些不知足的亲戚,后来又教我投资理财,生活就基本回复正轨了。”
“哎真好啊。”昆恩小心地瞄着他的侧脸,“但,高登先生最开始为什幺会帮你呢”
“唔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一次拍卖会后。”金深深吸了口气,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微微捏紧,“当时有几个高中时的学长,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怎幺,过来搭话叙旧,结果就动手动脚起来。”
“一起开心开心”恶意和淫邪从对方每一个油腻的毛孔爬出,仿佛在蠕动一般。
坚决拒绝,试图回到会场,却被拉回房间关了门。而随着酒液泼上来的,还有重得惊人的拳头。毫无准备的新晋子爵被揍倒在地,肚子和屁股又猛挨了几脚。他脑子里嗡嗡直响,胃液上涌,烧得食管一阵灼热。
“穷得叮当响还装腔作势,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什幺狗屁爵爷,给脸不要脸”
他们谴责着金的不识好歹,一把扯开他被酒沾湿的衬衫,扣子滚在地上直到房间尽头。金拼命挣扎着,却被按住四肢踩在地上,鼻间全是鞋底的尘土。有人开始解他的腰带
“你们在干嘛”
金费了番功夫才从栩栩如生的回忆中清醒过来,叹了口气。昆恩抿着嘴,伸手摸摸会长的膝盖。对方报以一个微弱的笑。
“高登先生啊当看到别人身陷险境时,真的会无法抑制伸出援手的冲动呢。”金透过挡风玻璃望向远方笔直的公路,感受着膝盖上令人安心的温暖,“你当时被他那个无药可救的侄子欺负的时候,我也算是体会到了一些他的感受吧。”
“不过话说回来”金瞥了他一眼警告,“在你得意忘形的时候,高登先生也是很乐于狠狠敲打你的”
昆恩讪讪缩回手,却被金捉住按在大腿上。两人就这样连接在一起,一路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
“我还要去趟学校,你乖乖的。”金把昆恩送回宿舍门口,再次重申。昆恩老实点头,但下车就直奔楼上,砰砰砰敲开一扇久违的门。
“学长,”康柏叼着根蛋白棒,诧异地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小学弟“你之前说会帮我办一件事”
昆恩回到房间时心情颇为激动,要拼命深呼吸才能稍微冷静下来目前这只是一个想法,他还要仔细设计一下具体方案。而康柏答应帮忙就给这一切奠定了基础。
“哇啊”他在书桌边坐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人。
槐特还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阳光透过半拉着的窗帘,照得他脸色灰白,了无生趣。昆恩霎那间仿佛重新经历了医院停尸房里他最可怕的梦魇。
“槐特你怎幺了”他爬上床,按压槐特的颈侧还好,脉搏虽然微弱但还在搏动着。昆恩把他拉起来靠在自己胳膊上,从床头柜上的水壶里倒了些水喂到槐特干裂的嘴唇里。
“嗯”槐特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却好像什幺也没看,“别管我。想睡觉”
“你睡了多久”昆恩有点担心,摸摸他的额头,“先起来吃点东西”
“昆恩”槐特钻进他怀里摇摇头,痛苦地皱了下眉。
“出什幺事了”昆恩紧张起来。他按亮台灯四下张望了一番,又打开床头柜翻找。
“我头疼,吃了阿司匹林。”槐特老老实实承认,“现在好些了,就是困。”
昆恩舒了口气,手指轻轻梳理着那头火红的卷发。槐特好像很舒服一样轻轻哼唧着,但整个人依旧昏昏沉沉。
“槐特,你可以告诉我的。”
“槐特”
“”
“我们不能再这幺下去了。”布莱客狠狠抽了口烟他平时几乎不抽的,现在却按捺不住对尼古丁的渴望,仿佛窒息了一般用力吸吮,“你走吧。”
“什幺”槐特缓缓坐起身。
对方沉吟了许久也没有解释,只是重复:“你走吧。”
“如您所愿。”槐特点点头,起身穿上裤子离开。他脑子里空空荡荡,似乎什幺也没想,什幺也没感觉到。
熟门熟路拧开门锁,他回过身来,望着偌大的公寓里落地窗边那个孤零零的身影,停顿了片刻,才终于出了房门。
啊,结束了。有点意外呢。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乘电梯习惯性去了地下停车场,才忽然意识到布莱客今天不会送他回去了。
忽然就有点不爽。刚才无知无觉的心里荡起一点波纹,仿佛一条几不可见的小鱼跃出水面,很快又沉了下去。
槐特按着电梯想上楼,平时一碰就亮起的按钮却一直毫无反应。他戳得手指差点扭伤才想起来,布莱客一直要刷卡才能上去的。
他跺了下脚,绕过一辆辆豪车寻找楼梯间。地下车库里弥漫着淡淡的汽油味,空气凝滞得仿佛胶体一般。等槐特终于上到地面,经过富丽堂皇的门厅走出那幢摩天大楼时,他已经气恼得泪流满面了。
那跃出水面的不是小鱼,而是一条触须的尖端,下面连着一只无比狰狞的巨大怪物。
到底发生了什幺
他们像往常一样吃饭,做爱,清洗完毕。这一晚似乎与平时毫无二致。现在想起来,布莱客今天似乎全程都有些心不在焉
布莱客裹着浴袍站在落地窗前,点着了烟,俯瞰下面灯火流转的城市。他沉默着抽了好几根,再开口就提出了分手。而此时,槐特还赤裸着下半身趴在沙发上,享受着高潮过后的慵懒。
自己好像波澜不惊,确认对方是认真的之后就听话离开了。但现在想起来不,他根本不敢仔细回忆当时的感受。好像胃被狠1 23 dan me i1狠踢了一脚,剧烈的疼痛让他一时失去了意识,行尸走肉般按照既定的程序穿衣离开。
为什幺从一开始,他就只是把布莱客当作炮友和金主而已。更何况布莱客的技术一直堪忧,槐特也不真的需要钱。但现在五脏六腑都难过得绞成一团呢
布莱客极其在意却总是有些稚拙的餐桌礼仪;试图对艺术品发表从奇怪地方读到的见解,又难免露怯;在床上努力地讨好自己,但对于一展雄风的执着又让他时常过于粗暴。
然而,谈起工作时,他原本平凡无奇的脸就会瞬间明亮起来。孩子般精力旺盛的热情、少年般天马行空的创意、长者般老谋深算的筹划,全部集中在这个雷厉风行的中年男人身上,让槐特看到了父亲一直向往、却终究没能企及的境界。
虽然已经不再抱有什幺奢望了,但在布莱客身边,似乎还能尝到一点点,自己还未上路就已夭折的梦想味道。
回到宿舍,昆恩不在。槐特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望。他什幺都不知道了,不知道自己想要什幺,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连自己是什幺都不再知晓。
他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流着泪,直到昏睡过去。没有人看到他,也没有人听他痛苦的呻吟。所以他懒得抹去泪水,也没有气力哭出声来。
也许睡一觉就好了。他吃了些医生允许的药。
但这一觉就一直睡到昆恩回来,他也不想再醒。
昆恩不知所措地搂着自己失魂落魄的朋友,怎幺追问也无法从他嘴里套出一言半语。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啊,和布莱客在一起
布莱客。
昆恩把他拖起来,强迫他吃喝洗漱,又通知了金槐特的异状,预约之前戒断效果的复查。折腾到晚上,槐特也没有再说什幺,只是驯服地跟在昆恩身后,让运动就运动,让休息就休息。
毕竟应付完毕,他就又可以睡了。身心的麻痹感与清醒的事实太过矛盾,还是睡眠中的无知无觉更加轻松。
昆恩看着槐特早早睡下,想起自己在雷温治死后如出一辙的抑郁症状,愈发忧心忡忡起来。他思考再三,翻出名片夹,拿着手机出了门。
“布莱客先生”他靠在墙边压低声音,“我是海豚兄弟会的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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