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个街口外,去取钱实在有点不太方便。
拿着手机琢磨了会儿,钟岩说: 这样吧,我找朋友来帮我付,钱你继续算着,不好意思,耽误你休息时间了。
那么晚了,罗川肯定睡了,说不定旁边还睡着个他惹不起的人,想想作罢,继续往下翻通讯录。
小师弟方凌倒是可以来救一救火,只是电话拨通后,那儿是移动来电提醒,钟岩心里郁闷道:平时二十四小时不关机,关键时候就找不到人,自己简直就是倒霉催的。
再找别的人,多数是没有熟悉到能够大半夜出来为他雪中送炭。
脑子里有一串那小少爷的号码,钟岩犹豫着要不要拨。说实话,几小时前那意外的吻和耳光还历历在目,现在找他,钟岩是怎么都不想的。
可此时此刻,前有司机大哥虎视眈眈,后有那些个不靠谱的一个都找不到,钟岩无奈,只能安慰自己,冯以辰是他的经纪人,为他处理鸡毛蒜皮的事,是他的职责所在。
像是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钟岩拨通了那人的电话。
什么事? 电话才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冯以辰的声音有些冷,还有些不耐烦。
你能不能来我家一下?我钱包没带,被扣在出租车上了。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淡定平和,跟闲话家常一样,手机那头的人似乎是楞了一下,低声说了句: 等着。 挂了电话。
钟岩不知道冯以辰回国后住在哪儿,他也不关心,但十五分钟后就看到一辆车飚至他楼下,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冯以辰敲了敲他的窗户,把钱包扔给他,双手抱胸站一边等他。
他付完了钱,看出租车开走,走到他面前说: 谢谢,麻烦了。
冯以辰嗤了一声,脸色不怎么好看说: 没事我走了。明天来接你去李果那试戏。
钟岩却鬼使神差地拉住了他的胳膊,说: 不是答应要给我讲剧本么?
冯以辰显然怔了一下,在昏暗温暖的橘色路灯下,黑亮的眼睛干净得像一汪清水,望着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要拒绝,胳膊却被他握得死紧,脸渐渐地红了起来,纠结半天,末了为难地点了点头说: 好,上你那吧。
小少爷做事一贯认真仔细,两人一个说,一个听,气氛倒是还好,仿佛之前尴尬的事从没发生一般和谐。
他洁白青葱的手指点着剧本里的一段: 这段是李果最喜欢的,明天不出意外,肯定是让你试演这段,你先读一读,告诉我你想怎么演。
钟岩拿起剧本认真读了一会,英挺的眉微蹙,说: 这里说的,应该男主角为了让女主角有更广阔的前途,故意说分手让她好安心离开,然后在心里继续默默地爱着她?
他说得并不确定,林郁青的剧本本来就稍嫌晦,他能理解到的层面,也不过是文字表面所传达的东西。
肤浅。 小少爷毫不留情地点评道,抽回剧本,想了想说: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三位一体?
钟岩不是表演科班出身,确实对这种理论属于不怎么熟悉。
见他摇头,冯以辰说: 所谓三位一体,从演员的角度,可以理解为一种矛盾性,他既要把编剧的意思通过自己的理解诠释出来,又要用最合适的方式让观众感受到他表演的内涵。在镜头前的演员,是角色本身,也是演员本身,甚至还能游离于所有角色之外,监督自己表演的到位性。
他解释得极其认真,还有那么点神采飞扬,像是在描述一些他十分喜爱的东西。表演理论枯燥抽象,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有说不出的好听和舒服。
再来说这段,这种表面上以无私的爱做借口,好像牺牲了自己,成就了对方的行为,虽然不能说没有不想拖累对方的动机,但同时也是自卑与懦弱的产物。男主角口口声声为了女主角好,让她出过谋求更好的发展,这是他对外,对女主角的说辞。在他的潜意识里,必然是有把自己埋到了泥底,觉得自己配不上女主角,也不敢去尝试的心态。你要表现的,不仅仅是剧本上的牺牲,还有懦弱和自卑,只是这种懦弱无法通过显而易见的台词让观众感受到,这就是你需要修养的。
他把剧本一合,盖棺定论一般,判断钟岩缺乏自我修养。
钟岩被他认真严肃的气势弄得不敢有丝毫怠慢,忽然好奇问: 你在英国就学了这些?
冯以辰白了他一眼回: 关你什么事。
他站起身来,十分自然地打了个哈欠,说: 很晚了,我要回家。
确实很晚了,外面的黑夜重重的,没有什么星光,连月色也十分朦胧。钟岩看看过了午夜两点的钟,小心翼翼地脱口而出: 别走了,晚上不安全。
我又不是小姑娘。 冯以辰嘟囔了一声。
他不是小姑娘,可钟岩就像担心一个小姑娘那么担心他。就算知道他比自己想象中强大许多,根本用不着自己担心,还是忍不住地为他着想。
不等钟岩再说什么,冯以辰眼珠转了下,面无表情道: 不走也行,我要睡床,你睡沙发。
颐指气使的模样,仿佛他肯夜宿,那是这间屋子莫大的荣幸,屋里的所有家具连带钟岩都在他的应允下得到了本质上的升华与飞跃。
钟岩也不能具体判断心里那种又酸又涩,还带些甜的滋味从何而来,无所谓地笑了笑,点头说: 好,你睡床,我睡沙发。
冯以辰有没有睡好钟岩并不清楚,他自己蜷缩在不够让他躺平的沙发上,也许是因为白日用脑过度,实在累了,睡得十分香甜。
冯以辰比他起的要早,起床气却十足,摇晃着他的身体,口气极差:「起床了,你快起床再不起来我踹你了。」
钟岩地被他弄起来,迷迷糊糊地想,这人怎么叫床叫得这么不温柔,等他反应过来这人不是那些床伴,而是惹不起的小少爷,像被兜头一盆冷水,彻底清醒。
两人对付了一下早餐,开着冯以辰的车赶到李果的片场,其他工作人员与几个主要演员都已经到场试戏,意外的是,李果旁边坐着他的伴侣,也是这部电影的剧本原着和编剧林郁青。
钟岩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才华洋溢,被文学界誉为鬼才的作家,因为冯以辰对他的推崇,在一边等待的时候不由得多观察了他几眼。
林郁青长得不算很帅,皮肤很白,最多算是中等偏上的长相,在演艺圈里那算是不能看了,但奇怪就奇怪在,他的气质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心旷神怡,几乎就可以肯定此人极好相处。他坐在李果边上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看着演员试戏,偶尔笑笑,或者轻轻摇头,在笔记上记下什么。
似乎是发现了钟岩打量的目光,林郁青抬起头朝他望来,温和笑了一下,一点察觉被冒犯的意思都没有。
钟岩反倒不好意思了,讪笑着把眼神移到别处,林郁青却站起来,走到他们面前,对着冯以辰笑说:「小辰,好久不见。」
冯以辰既然认识李果,那也认识林郁青,是十分自然的事,冯以辰把钟岩介绍给了林郁青,林郁青冲他颔首,见上一场男二候选人试戏快完了,说:「快轮到你了,走吧。」
钟岩上场时还有些紧张,李果威名远扬,开了机就是一个鬼畜,虽然昨天还一幅老好人的的样子,坐在导演位上的气势却不容小觑。
李果果然如冯以辰所料,挑的那一段正是昨晚冯以辰给他讲的,李果扬手说:「开始吧,就机场这一段。」
他第一次发挥的并不好,李果刚要开口,林郁青手覆住了他的胳膊,口气轻松说:「没事,再来一次,没开机呢,他不会吃人的。你需要多表达些内在的矛盾出来,而不仅仅是痛苦。」
钟岩脑中浮现出昨晚给他分析剧本的男孩,朗朗的声音,严肃正经的表情,说到他喜欢的地方,眉目都欢喜了起来。
他正在边上看着他,也许正在验他昨晚辛苦的成果,也许皱起好看的眉觉得他朽木不可雕,浪了他的宝贵时间。
钟岩不知为何,觉得心情很好,李果的鬼畜表情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第二次的尝试顺利了很多,李果点了点头说:「还行,下午和林诺诺对一下戏,回头我的助理会和小辰商量你的档期,希望合作愉快。」
尘埃落定,钟岩兴奋之余又有点不真实的感觉,笑着望向冯以辰,目光都柔和了不少。冯以辰却像是被他的蛰到,慌忙躲开,又觉得这样太没气势,镇定下来狠狠瞪了他一下。
钟岩被瞪得莫名奇妙,他心情好,也不去跟冯以辰计较他比女人还难懂的心思,摸了摸他的脑袋,心情更好了。
接下来就是紧锣密鼓的拍摄工作。李果对他的电影有种变态的执着,每个细节都力求完美,钟岩一开始不适应他的拍摄方式,被狗血淋头一般骂了几次,总算习惯了,深觉得自己融入了剧组,一天不被骂反而有些忐忑。
冯以辰对此的评价是:m都是虐出来的。
钟岩想,谁有你虐我虐的多。这话他当然不敢说出来找骂,听听也就算了。
他拍戏辛苦,冯以辰没比他好上多少。他像是个地主家雇的监工,每天雷打不动往片厂一坐,也不理别人,大模大样,嚣张至极。只要钟岩一拍完,就把人带走,半分钟都不让他逗留。
和三年前一样,还是那幅生人勿近的嘴脸,可不会再有人敢找他麻烦,人人都知道这是辉煌的二少爷,导演的朋友。
这就是演艺圈的规则,放诸四海而皆准,身份地位决定一切。
女主角林诺诺私底下开玩笑道:「冯二少真酷,对你倒是不错。」
钟岩很难跟她解释自己和冯以辰之间错综复杂暧昧难言的关系,只能笑笑不说话。
除了一丝不苟,旁若无人的监工,冯以辰一点不介意在别人的地盘展现自己的财大气粗,特立独行。小少爷唾弃片厂外包的盒饭,只要他们需要在片厂用餐,必然从五星级酒店订来满满一桌致食物,吃不完就倒了,简直糟蹋食物到极点。
这种旁若无人的逆天行为,偏偏还没人敢说什么,李果那厮也是特殊阶级,吃的都是爱心便当,众人投诉无门,看钟岩的眼神更怨毒了。
也难怪,钟岩,作为唯一个能上桌的人,深深觉得自己还不如去吃没鸡腿的盒饭比较好,群众含恨带怨的目光下,每顿饭都吃得压力很大,头皮很麻。就这样,冯以辰还一脸自然,钟岩没办法,只能食不下咽地咬牙,把尴尬扼杀在食物中,能吃多少吃多少。
林诺诺是下午的戏,这天来早了,正好看到钟岩在食不下咽,表情郁闷。她好笑走过去坐下说:「好丰盛,我也没吃午饭呢。」
林诺诺大美女一个,气质成熟干练又不失妩媚,是个正常人看美女暗示要一起吃饭,都没有不答应的。
可冯以辰从来不是正常人,他抬起头来,往场务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凉凉道:「那有盒饭,排骨的。」
钟岩神经紧绷起来,似乎一瞬间回到不堪回首,把所有人都得罪的过往,恨不得把头埋进饭里不用面对了才好。
林诺诺性格随和,一点没被拒绝了的尴尬,反而意有所指地瞟了钟岩一眼,幽默地开玩笑说:「你们一个个都开小灶,晒幸福,视我们单身人士为无物,太过分了。」
钟岩把那份尴尬生生吞进肚子里,强打神说,「林影后,你要人给你送爱心便当,排队的能绕地球三周半。」
林诺诺起身妩媚一笑:「这话中听,就你排队,给你请我吃饭的机会。」
两人随意开了几句玩笑,总算把冯以辰制造的不良气氛给暖热了。
冯以辰脸色不怎么好看,到后来干脆当着林诺诺的面,毫无风度,筷子一摔,跑了出去,让钟岩一怔,措手不及。
天知道他又吃错了哪门子的药,钟岩起身想追,那头副导演已经过来催,下午的戏马上就开拍了。
冯以辰破天荒的一下午都不见人影,给他发消息怎么也不回,这人让岩心头揣揣,坐立不安了一把,心里有事,发挥的就特别差。
今天和林诺诺的对手戏尺度比较大,是男主角决定放手前,在家里和女主角的最后一次温存,两人情不自禁地在落地窗前亲密起来,钟岩搂着林诺诺丰满又柔软的身体,脑子里都是那小少爷的手感,怎么都进不了状态。
「你是不是有病?抱个美女跟抱木头一样?就连抱充气娃娃都没你这样毫无感觉的!有没有一点演员的职业素养?就算你不爱女人,不会把林诺诺当男人一样抱么?这个还需要我来教?」
李果开了火炮,不仅把钟岩给骂了,还把林诺诺说尴尬了。她好端端的一个大美女,无法在戏里把钟岩带进去,还被和充气娃娃作比,要不是她深知李果在戏里口不择言的习惯,一般女演员可能都会羞愤到罢演。
「李导,再来一次吧。」
「来个屁!钟岩反省下去,别浪我的胶片,这段改明天拍。」李果大手一挥,表示对钟岩耐心告罄。
「对不起,林诺诺。」钟岩知道连累林诺诺承了无妄之灾,心头过意不去。
林诺诺大方笑笑:「有心事就把心事解决了,不然什么都别想做好。」
钟岩讷讷点头,再往片厂门口看一眼,那人总算是回来了,不上不下的心也找到安置的地方,妥当了。
冯以辰脸色还是不好看,跟灰姑娘的后妈似的,怎么看怎么不友善。他不说话,钟岩也没敢跟他搭话,坐着他的车回家,按惯例,每天下戏后,冯以辰都会和他解说一下第二天的戏份,给了他不小的帮助。
冯以辰脾气再莫名奇妙,责任心却是不容置疑的,钟岩不知自己该暗暗庆幸这一点还是巴不得他忘了,沉默了一路,车里真心连冷气都不用开,光是气氛就已经寒冬腊月,滴水成冰。
两人回到了家,玩木头人不说话一样,仿佛在比谁更沉得住气。
败下阵来的还是钟岩,他沉重叹了口气说:「我不对,你别气了。」
沉默游戏赢得了胜利,冯以辰趾高气扬,不依不饶:「哪儿不对了?」
钟岩想哭,哪儿不对了,他怎么知道!
小少爷哼了一声说:「得亏你夸的下去,林诺诺长得那么难看,谁愿意请她吃饭,还绕地球三周半,你当香飘飘奶茶呢。我都恶心的吃不下饭。」
这话实在不怎么实在,任何审美观正常的男人女人都不会说林诺诺难看。钟岩无意纠正小少爷扭曲的审美观,又不想昧着良心说话,只能含糊嗯了两句,赶紧转移话题:「你今天不在,我戏都没心思演,被李导骂了。」
「谁抱着那么丑的女人,都没心思了。」他不遗余力地刻薄林诺诺,说完也觉得一个男人在女人背后说坏话难显得又小气又不地道,悻悻闭嘴,说:「这段是蛮难表现的,要不要,要不要我帮你排练一下?」
这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有时小少爷嫌弃钟岩悟性太差,用讲的说不明白,便会亲自操刀,和他演对手戏,现场一对一指导。
钟岩不疑有他,点头说好。
冯以辰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前,他今天穿着件粉色的短袖体恤,蓝黑色低腰牛仔裤,很有他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春朝气,站在尚有夕阳余晖的落地窗边,像一幅美好的风景画,让人不忍移开目光。
「还愣着做什么,过来。」
好吧,说话的口气不那么可爱,破坏气氛要减五分。
钟岩整了整头绪,走过去,从身后搂住了他。
怀里的身体僵硬了下,继而勉强放松。他们在对戏,戏里就是男主角搂住女主角,这没什么。
钟岩却心脏不规律的律动起来,每根血管跟着微微战栗,暖烘烘热`辣辣的,有些东西无以名状,无处发泄。
比抱林诺诺的感觉好上太多了,男孩子的身体软中带硬,腰身却比一般男人细上一些,从他的角度看过去,v字领的体恤露出锁骨,致性感,惹人遐想。
男孩不爱用香水,却没来由散发着清爽的味道,大夏天里好像不会出汗一样,幽幽暗香,扑鼻而来,钟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缓解那种焦躁,谁知只是火上浇油,烧得人更没正经形状了。
「念,念台词啊。」小少爷耳朵红红的,不知道是被他抱得还是被他热气给熏的,屋里的冷气可能到了需要修缮的时候,制冷功能让人担忧。
「我爱你,爱了一千一百个日夜,没有一天敢停下对你的爱意。正因为太爱,我不能把我的爱变成我们的牢笼,把你关在里面,除了我谁都见不到,你那么好,值得享受更好的阳光,更广阔的未来。茵,我想明白了。」
冯以辰转过身来,黑曜石一般的黑眼睛望着他,盈盈而动的眼眸似乎蕴藏着无限的情意,又欲与还休,不肯说清道明。
冯以辰接下去应该是有台词的,可他还来不及说,钟岩低头吻住了他,像含弄一块致的美玉,不敢下了重口,只能克制着欲`望,轻轻地含吮,把他颤抖如风中花蕊的唇瓣细心妥贴地用舌尖绵绵地扫过,让它们感受到自己被如此的珍视,爱戴,在欲`望的引诱之下微微张开,这才撬开他无力的齿关,彻底又详尽地尝遍他唇里的美好和清甜,好像那是夏天最清凉的山泉,浇灌到他的心头,什么烦恼都九霄云外而去。
他们吻得极深,从浅尝即止到热情如火,冯以辰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圈住了钟岩,好像有多希望他不要停止,想要他加深这个吻,把自己亲晕过去一样。
两人的脸都红得不能看了,分开的时候,冯以辰如泣如诉的眼神,略微红肿的唇瓣,无一不在在控诉自己被他欺负了,还欺负的那么用力,那么不彻底。
这哪里是清凉的山泉,简直是快接近沸点的温泉!
钟岩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十分想抽自己一巴掌清醒一下。
冯以辰却不愿意给他机会,他软着身体往他身上靠来,反手抱住了他,身体哆嗦个不停,连说话都波涛起伏,没个平静。
他说:「钟岩,抱我。」
钟岩被下了无法违逆的指令,理智无情无义离家出走弃他而去,直接化身了欲`望的
兽,把人翻过身去压在了落地窗上。
眼前的肉骨头香气四溢,钟岩觉得自己就是只流着哈喇子的狗,哪只狗能抗拒肉骨头的诱惑?他也抗拒不了冯以辰的诱惑,无论这根肉骨头曾经如何刺穿他的心肺脾肾,他还是那么的记吃不记打。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外面灯火通明,屋里却漆黑一片。没人有时间去开灯,黑暗仿佛能掩盖彼此都不愿意承认的欲`火滔天。
冯以辰发出小小的呜咽,像是被猛兽擒制住的小动物,无力反抗被侵犯的命运。t恤混乱中被褪尽,压在冰凉的玻璃上,胸前的小红粒被磨蹭得微微挺立起来,鸡皮疙瘩顿起,晕凉又刺激。
钟岩被那声呜咽刺激得火苗乱窜,从后紧紧搂住他的身体,用他只听怀里人使唤的胀痛胡乱磨蹭。
他埋首于冯以辰的锁骨,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他的味道都吸进鼻腔,藏进心里,唤起他从没淡却的记忆: 你有多想我抱你?嗯?
冯以辰给他的回答是,歪过脑袋,哆哆嗦嗦的,又坚定无比地送上自己的唇。
这小少爷的唇香软可口的不可思议,连重重的喘气都是甜美不堪,骚乱他的心神。他那么主动,又那么害羞,张开了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显得不那么青涩。钟岩感受到他的努力,哪里还需要他来做什么,含着他的舌尖充满技巧地用力吮卷,仿佛要把他吻到窒息。
两人一时间又吻了个天昏地暗,要把对方吃进肚子似的,浑身上下哪里还有一点清明的意思。
冯以辰除了潮红着脸闷哼已经没有办法作出其他的反应,忽然就觉得下`身一凉,那流氓在吻人的时候还能空出个手把他的裤子全除了,只是牛仔裤和内裤一起扒下的动作,显出了他一些无法自已的猴急难耐。
钟岩岂止急不可耐,他甚至来不及去取润滑剂和安全套,完全没有办法接受这个浑身冒着热气的粉红躯体但凡有离开自己怀抱的可能性,哪怕只有短短一刹那。
直到被用承受羞辱的姿势顶在了玻璃窗上,冯以辰才稍微清醒了些,可这种清醒注定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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