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术师攻城!快攻城!”
他之所以今日可以不惧而上,虽说有一大部分原因是由于景帝出巡未带足人马,还有一部分原因则是他知道,术师大人广柏由是身体不适,卧病在床,未能陪于景帝左右。
但他做梦都没想过,今日这位术师并不是广柏,而是那个他认为二者完全没有关联的人。
司鹤。
居然是司鹤!
竟然是司鹤!
“司雁!快带爹走!”司鹤咬牙道,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淌进他的衣领里,如今他的技艺还并不成熟,并不能支撑他与陆钰的万人大军所抗,即便是这几只猛虎,都耗了他不少力。
他能做的只是吓唬住陆钰,给司雁争取更多逃脱的时间。
“那我……那我带景帝也走!”司雁如梦初醒,司鹤今日的一切大大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他甚至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你带不了!”司鹤咬牙道:“景帝体弱且病重,受不了奔波。”他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是低道:“你快带爹走,去搬救兵,去怎么都行!我最后再说一次,快走啊!”
禁军统领要在宫内护皇族安危,不得私自离开,司雁忠诚耿耿,武功尚在多数人之上,无非是最好的人选。
司雁被司鹤猛然一推,一咬牙,转身朝大殿里飞奔而去。
如今他身上肩负着的不仅仅只有司家,更有整个大承。
“陆钰,还不投降?”司鹤强忍着乏累,轻勾嘴角,一挥衣摆,干脆盘腿坐下,“你自认有几分胜算?”
***
司鹤是术师的消息,不知是怎地,传进了大殿之内,众人开始欢欣鼓舞起来。
“是司大人的次子!司少爷是术师大人!”
“太好了!承国有救了!术师大人来了!”
“老天有眼!”
不过也有一些其他的声音,混入了整个朝堂。
“这司公子既然是术师,为何不早些击退这些叛军,害我们担惊受怕这么久!”
“就是!这术师大人是在看我们笑话吧,自己就想在最后关头成为承国的救命恩人?”
司平川被众人围在中间,面无表情。
仿佛这一切与他并无关系,而众人谈论的对象似乎是别人家的儿子。
“爹”司雁挤开人群,高声道:“大家莫怕,莫怕!”众人被他挤开,又开始相互热烈地谈论起司鹤和承国来,除了个别注意到了司雁同司平川走向了后殿,但又被生还的希望所拥围,无暇再关注其司平川来。
……
“这是术师大人!”
“居然能够见到术师!”宫门下将士们惶恐地交头接耳道。
术师于他们而言,如同是不可亵渎的神明。
他们竟然要同术师大人所抗衡,蚍蜉撼大树,自不量力。
“不过是几只野兽罢了,也敢同我对峙?”陆钰笑了起来,然而心里却逐渐没了底气来。
四只猛虎终还是抵不过万人大将,不过陆钰这边也是伤亡惨重。不仅死伤一片,军心也开始涣散。
他深知再这样下去,势必会对对今日的行动有所阻碍,必须立刻铲除掉司鹤。
绝不犹豫。
“弓箭手,给我放箭”他极尽癫狂地吼道:“谁拿了司鹤的人头,赏爵位,赏!”
司鹤一愣,没想到陆钰已经疯狂到了这种境地,绝境会将人逼上绝路,不仅是陆钰,还有他。
今日一战,除非他死。
否则陆钰也永远别想踏进这永阳宫的殿门。
霎时,永阳宫前一片混战,猛虎豺狼,野豹雄狮与万人大军纠缠成一团,只闻惨叫声与怒吼声交织成了宫前凄惨的战鼓声,唯见血流成河,横尸遍野,惊鸟阵阵盘旋与青空之上。
当他在画卷上落下最后一笔之时,司鹤冥冥之中觉得这或许将成为他人生中最后时刻的一个动作。
他心悸的厉害,恍然间觉得自己的灵魂快要脱离了这个残破的躯体,有一只大手正重重地将他的灵魂从这个残躯里拖拽出来。
司鹤瞳孔开始涣散,后背密密的汗茬浸湿衣衫,他甚至觉得自己只要再说一句话,或许就要直直地倒下去。
可他不能倒下。
在如今的形势中,他是大承唯一的希望。
“陆钰你今日该死!”他突然起身,仰天大吼道,一张弓出现在他的左手里,搭箭、拉弓,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一般,直直地朝着宫门前的陆钰飞去。
然而,只有司鹤知道,他是强撑着这副残破的躯体,做完这剩余的一切。
“季妄怀……”他瞳孔已经涣散,周遭的一切在他的眼中已经成了模糊的虚影,恍惚间又看见了季妄怀朝他伸出手。
他喃喃道,身体一晃,斜斜地就要倒下去。
就在这时,一支箭冲破了青云,狠狠地刺进了他的胸腔。
疼痛在这一刻已经成了奢望。
因为他只觉自己处于云端之上,毫无痛楚,毫无感知。
唯一的遗憾,便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跟季妄怀说出那句话。
“季妄怀,我很想你……”
我很想你。
很想你。
若有来生,我定好好待你,好好爱你,好好陪你。
再不逞能,再不犯傻,再不让你操心。
……
然而这余下的言语已被山风吹散,成了山间寂寥的云霞。
***
宫门下的众人只见有道黑影飞身而来,一把掠过司鹤,消失在山林之中。
还未等众人回过神来,只听陆钰仰天大笑道:“老天助我!老天助我啊众将士听令!随我攻城”
他的这声号令,宣告了承国景帝的统治时期已经过去,取而代之的,将是一个全新的年号。
千军万马如同奔腾的江流,所到之处,兵士纷纷丢盔弃甲,迫不得已开了宫门。
大殿内的众人面如死灰,希望来的如此之快,而绝望也紧随其后。
这一切恍然只是片刻之间。
“术师大人输了?”
“不可能,术师怎么会输呢!”众人都是不可置信。
有位大臣恍然大悟道:“是了!莫非是这术师叛变了!”
“居然叛变了!这司鹤就该天打雷劈!”有大臣恶狠狠地咒骂道:“不得好死!”
“对啊!不得好死!”有人阴阳怪气道:“我看啊,他就是个纨绔,成了术师也改不了他贪生怕死的性子。”
他们埋怨的对象开始转移到了司鹤的头上,仿佛他们覆国的缘由,都是由于司鹤的出现。而陆钰,则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一般。
人往往都是这样,当仰望一个强者的时候,首先希冀的则是对方倾尽所有的付出,因为对方强大,似乎理所应当承受这本该不属于他们的职责。
“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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