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贱名的,你真是六十年来第一个人。”
金母哼道:“四十年来,江湖武林,也从没有人敢直呼老身名号的。人与人之间,本来就该互相尊重,如此就不能怪老身不尊重你了。”
玉杖彭祖点头道:“好,那么老夫又如何大言不惭了?”他对这句话也很生气。
金母微哂道:“老身刚才说过,人与人之间,应该互相尊重,你说崆峒飞凤剑法不过如此,就是不尊重崆峒振,你恒山武功如果了不起,十招之中,就该胜了飞凤剑法,我说你大言不惭,难道说错了?”玉杖彭祖出身是恒山派,天下武林已经很少有人知道。
玉杖彭祖听得不由一怔,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来拿话驳她,一双金芒如电的双目,盯着金母和金鸾圣母两人,沉哼道:“很好,咱们多言无益,你既然下场来了,就一起上好了。”
金母回头朝金鸾圣母递了一个眼s,然后淡淡一笑道:“我们是鸾生姐妹,一起出手,也没人笑我们的了。”说到这里,右手向空一招,陡见一道白光矫若神龙,自天而降,一下落到她手上,化作一柄寒光吞吐的长剑。
这一柄剑是由伺候金母的四名青衣小丫环中一人凌空投出。这名小丫环,看去不过十四五岁,这一手居然拿捏得极准,当真强将手下无弱兵。金母右手长剑剑尖指天,左手拂尘挂在中指,手掌直竖,打讯道:“恽道长请赐教。”
金鸾圣母是由谷飞云传递金母的口信,要她盯住总护法玉杖彭祖的,必要时合两人之力,才能对付得了他。因此在金母向她递眼s的同时,已经翩然向左移出,长剑横胸,右手斜竖,中指也挂着一柄拂尘,摆出了出手姿态。
金母和金鸾圣母反目数十年,这回为了对付玉杖彭祖,联起手来,这也是十分难得的事了。金母是有意和金鸾圣母和好,金鸾圣母也不反对,本来嘛,几十岁的老姐妹了,还有什么好争的?玉杖彭祖目光一动,呵呵笑道:“好极,老夫那就出手了。”
右手白玉如玉杖随着话声挑起,不见他抖臂抖腕,一排晶莹杖影排空朝金母身前像扇面般展开,簇涌过去。在这同时,另有一排杖影,同样朝金鸾圣母排空涌去。仅仅玉杖一挥,就有如此气势,足见此老一身功力,确实不同凡响。
金母身晃动,竖立的长剑陡然直劈出去,她劈出的这十剑,要迎敌扇面般展开的壮阔杖影,在出手之际,自然也早已衡量好了,剑势甫发,一道剑光登时暴长,几乎比七石缸还粗,光芒四s,森寒剑气,直到一丈以外。武林中人久闻西凤之名,从未见过她出手,此时看她一柄长剑劈出来的剑光,竟有如此壮观,莫不暗暗咋舌。
金鸾圣母当着天下武林,当着门人,自己总不能让金母比下去,玉杖彭祖一排杖影还没涌到,她横胸长剑突然上挑,划出半个圆圈,这半圆形的千轮剑光中,s出一排十几道精练,剑光不粗,而且细得有如竹筷,但奇光耀目,朝玉杖彭祖飞出的一排杖影激s过去。
在场的都是剑术行家,自然识得,金鸾圣母方才和玉杖彭祖单打独斗时,没有使出来的压箱子本领,在这一招里使出来了。她这十几缕精练,虽然没有金母剑光那样粗壮,而且每一缕都细同竹筷,这就是她练剑数十年,把壮阔的剑光,凝练成了精练,练到最上乘境界,只看到一缕奇亮银线,可以无坚不摧。
三人在这第一招上,就各显神通;使出了每个人最精湛的武学。看得围观的人屏息凝神,目不稍睫。金母和金鸾圣母这一记是硬打硬接的招式,有两人联手,就不惧和你硬拼了,因为这是崆峒和恒山派剑法之争,第一招硬打,正是要掂掂你玉杖彭祖到底有多少斤两也。
玉杖彭祖对她姐妹两人联手,心中也不无顾忌,对方两人使出来的硬打招式,他岂会识不透,正因对方有两个人,自己有多少实力,自然不能让对方摸到,杖势一撤,陡然呼呼两声,又是一片杖影,层层如云,重重如山,朝两人盖顶而来。
金母和金鸾圣母虽然反目不和,已有数十年之久,但究是孪生姐妹,同门学艺,此时一经联手,同时展开飞凤剑法,一个如飞凤展翼,翩然起舞,这招如飞凤展翼,翼如排刺,一个如飞凤翱翔,翻腾排云,两道剑光,化作漫天银霞,倏然变化,剑光之强,令人目不暇接,连眼睛都睁不开。
玉杖彭祖也看得暗暗惊心,没想到两人一经联手,竟有这般声势,稍一不慎,岂不是数十年英名,折于一旦,自然要投入全副心力,奋力一战,把一支白玉杖挥舞得更急,白玉杖影,幻起g百道晶莹透澈的霞光,有如风起云涌,重叠冰山,劲气呼啸,罡风飞旋,得金鸾圣母无法近到六尺之内。
只见两人全身剑光缭绕,忽左忽右,忽隐忽现,也只能在玉杖彭祖左右前后盘旋游走,近不得身去。这一场武林罕见的特级高手的拼搏,看得所有的人如醉如痴,几乎忘了身在何处,但也只是雾中看花,根本已经分不清三条人影,更遑论他开的一招一式,孰守孰攻了。
转眼工夫,便已打出三十招以外,玉杖彭祖沉重玉杖纵直劈横击,威势极盛,但对金母和金鸾圣母并不构成威胁。金母和金鸾圣母的长剑也始终无法近到六尺之内。双方既不能胜,也没有败,几乎是旗鼓相当,难分轩轾。
金鸾圣母冷冷的道:“恽南天,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哈哈。”玉杖彭祖大笑道:“你们两个联手,也并没有胜得老夫。”
金鸾圣母故意要引他开口,就在他说话声中,振腕一记透骨指,直袭对方眉心。金母听金鸾圣母发言相激,自然知道她的心意,一声不作,左手抬处,也使了一记无形神掌朝玉杖彭祖侧面袭去。
玉杖彭祖重重的一哼了一声,说道:“透骨指、无形掌,也未必伤得了老夫。”
他怎知金鸾圣母鸾生姐妹,心意相能,先前金鸾圣母发言引你们口,一是为了使你分心,另一原因,是让金母好和自己同时出手,但透骨指和无形神掌,依然只是为了使你分心而已,两人一指一掌相继出手之后,身形倏然一左一右直欺而上,右手剑光纷披,急袭过去,左手同时扬起,两柄拂尘快如闪电,同一目标,朝玉杖彭祖玉杖上缠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快到无以复加,玉杖彭祖左手大袖连展,堪堪接下一指一掌,眼前剑光乍涌,两柄拂尘已快要缠上玉杖,这一下当真是双拳难敌四手,把他得手忙脚乱,赶紧猛吸一口气,双足离地数寸,往后疾退了三尺光景。
玉杖彭祖恽南天六十年来,还是第一次被人退,心头自然极为怒恼,;但金母、金鸾圣母一下把玉杖彭祖退出去,岂肯放松,两人不约而同乘机进,两柄长剑寒光暴长,一左一右激起一片金蛇缠畹,依然朝白玉杖上缠来。
玉杖彭祖一着失利,依然无法扳回劣势,只好仍然吸气离地,往后疾退,这回他不是直退,而是孤形飘飞,就因他双足离地,飘退得极为神速,脱出两入追击,口中大喝一声,声若焦雷,白玉杖陡然划起一道长虹,反退为进,迎着两人横扫过去。
这一杖是他怒极而发,玉杖划起的晶莹光芒,宛如沧海浪涌,波澜壮阔,扩及两丈有余,声势之盛,武林罕有。金母和金鸾圣母如风展翼,翩然飞过,剑光佛影,又蓬勃而起,夹击而来。玉杖彭祖怒意,玉杖左挑右截,当真使得杖风与山影同发,晶光挟黄河天来。
金母和金鸾圣母双剑齐飞,双拂齐扬,依然只能左右游走,避多于攻。三人这一战,纵然各出奇招,希望突破困境;但金母二人联手之后,已和玉杖彭祖功力悉敌,此退彼进!时攻时拒,谁也无法夺得先机,此时业已打出百招,依然是不胜、不败、不和之局。
金母和金鸾圣母的门人,围着战圈,早已看得眼花撩乱,猜不出师父会不会落败?每个人紧张得握紧拳头,拳心渗出汗来。就在此时,猛听从远处传来一声裂帛似的大笑,笑声摇曳而来,由远而近,快得有如闪电一般,一下朝三人战圈中泻落。
这一突如其来的嘹亮怪笑,声音入耳,人已泻落场中,即此一点,足见此人功力之深,举世无匹,大家几乎连人影都没看清。不仅金母、金鸾圣母两人门下弟子心头猛吃一惊,就是场中三人,也莫不闻声变s,心头立即提高警惕,暗自思忖着:“此人会不会是对方约来的帮手?”
这真是电光石火般时间的事,场中三人思忖未已,只听那怪人已发出焦雷般一声大吼:“住手……”光是这两个字,武功较差的人,已被震得两耳嗡嗡作响,许久听不到声音。
激战中的玉杖彭祖、金母和金鸾圣母三人听到喝声,不得不停下手来,直到此时,大家才看清楚这人身材高大,是个白发披肩,白须垂胸的青袍老人,生得满脸皱纹,极为老丑,但他双目开阖之间,宛如冷电一般,令人不可视。
这人,正是被金母在崆峒后山石窟囚禁了五十年之久,被谷飞云无意中放出来的闻野鹤了。金母和金鸾圣母自然认得出来,闻野鹤虽是八九十岁的人了,看到昔r自己单恋的情人——金母时,眼中依然流露出无限情意,金母故作不见,避开他的眼光。
自古以来,这个情字,真是微妙不过的东西,两人都是八九十岁的人,见了面还和小儿女一般。金鸾圣母看在眼里,暗暗好笑,却也没有作声。玉杖彭祖并不认识这个老人,忍不住问道:“这位老哥如何称呼?不知有何见教?”
这话由他口中说出来,已经十分客气了,那是因为他已从对方刚才那一声长笑,和随着笑声泻落的身法,看出此人一身修为并不在自己之下,才不敢托大的。闻野鹤被他这一问,才如梦初醒,老脸不禁为之一热,慌忙朝金母、金鸾圣母二人抱抱拳道:“金凤、金鸾,你们只管去歇一会,恽南天j给老夫好了。”
这话,又直呼恽南天的名号,还说j给他就好,听到玉杖彭祖耳里,如何不怒,沉哼道:“老夫问你是何人,还没回答老夫呢。”
“哈哈。”闻野鹤大笑一声道:“你连老夫也认不得了?”
玉杖彭祖微哂道:“天下无名之辈多得是,老夫如何认得?”
“哈哈。”闻野鹤笑得声震山谷,徐徐说道:“恽老儿,别人不认识老夫,还犹可说,你不认识老夫,哈哈,那真是岂有此理。”
玉杖彭祖听得不由一怔,双目精光暴s,直盯着闻野鹤的脸上,惊异的道:“你是闻野鹤闻老哥,六十年不见了,你……没有……死……”
闻野鹤笑道:“死了,还会站在你面前吗?”
“真是令人不敢相信。”王杖彭祖续道:“从前风度翩翩的你,怎会……”
闻野鹤截着道:“不用提从前的事了。”
这话听得金母心里暗暗感到惭愧,不错,闻野鹤当年虽已三十出头,但确实是风度翩翩的人,只因自己生x好强,怕触犯门规,当不成崆峒掌门,才不理他的。后来自己当了掌门人,闻野鹤又一直纠缠不清,自己又怕被人嗤笑,就把他囚禁在后山窟里,一个风度翩翩的人,才会被折磨得如此模样,又老又丑,一时不禁从心头升起一丝后悔之情。
玉杖彭祖道:“闻老哥已有六十年不出山了,如何又赶来这里,挡兄弟的横?”
闻野鹤笑了笑道:“兄弟听说你当上通天教的总护法,特地赶来相助,没想到你正在和金凤、金鸾姐妹两人动手,才叫你们住手的。”
玉杖彭祖道:“老哥是各大门派邀来助拳的?”
“非也。”闻野鹤道:“兄弟和各大门派并无渊源,但通天教勾结魔教,为害武林,他们请你老哥担任总护法,只是利用而已,你老哥何苦为虎作伥……”
玉杖彭祖佛然道:“兄弟和教主方外论j,相识数十年,从未听说过有和魔教勾结之事,如何为虎作伥?”
闻野鹤道:“这是事实……”
玉杖彭祖大笑道:“这是你老哥轻信人言,各大门派中伤之词,你也相信?”
闻野鹤道:“兄弟会是轻信人言的人吗?”
“好了。”玉杖彭祖道:“你老哥既非各大门派助拳来的,就不用c手其间,兄弟和教主相j数十年,既然担任了总护法,就该有始有终,以全朋友之义,这一点.你老哥应该谅察才是。”
“不行。”闻野鹤道:“咱们相识数十年的老兄弟了,是善意相劝,你要兄弟不管可以,你也就此罢手,以全朋友之义。”
玉杖彭祖面有难s,说道:“老哥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大丈夫言而有信,我答应了事,岂能一走了之?”
闻野鹤大笑道:“你也不看看,通天教徒众和一般邀约来的人,不是全摆平了吗?凭你老哥一个人还能怎样?”
玉杖彭祖道:“至少兄弟还没有落败,我也一样可以制住他们几个。”
第五十八章 真真假假
“你真是食古不化。”闻野鹤怒声道:“好,你如果落败了呢?”
玉杖彭祖望着他,说道:“闻老哥要和兄弟动手?”
闻野鹤笑道:“除了动手,还有别的办法吗?只有让你落败,你才甘心离开这里。”
玉杖彭祖哼了一声,说道:“兄弟也未必会败在闻老哥手下?”
闻野鹤双目精芒闪动,也哼了一声道:“难道兄弟会败在你浑老儿手下?”
玉杖彭祖道:“好、好,只要败在你闻老哥手下,兄弟立时就走,从此不过问通天教的事。”
“好。”闻野鹤爽郎的道:“一言为定,你可以出手了。”
“且慢。”五杖彭祖望着他问道:“若是兄弟侥幸胜了一招半式呢?”
闻野鹤大笑道:“这个很简单,兄弟立时就走,你仍当你的通天教总护法好了。”
“有你老哥这句话就行。”玉杖彭祖一手抓起白玉杖,抬目道:“闻老哥长剑呢?”
金母看他身上没有长剑,c口道:“闻野鹤,你用老身的长剑如何?”
闻野鹤脸有喜s,连忙转身笑了笑道:“我已有几十年没使剑了,谢谢你。”金母脸上不禁微微一热。
闻野鹤双掌一摊,朝玉杖彭祖笑道:“你以玉杖成名,就只管使杖,兄弟已经很久不使剑了,就只好以双掌奉陪了。”
这话要是从别人口里说出来,玉杖彭祖不笑掉大牙才怪,但这话从闻野鹤口中说来,玉杖彭祖丝毫不以为忤,他深知闻野鹤的为人,六十年不见,他说要以徒手和自己玉杖j手,手上必然有他特殊神功,否则岂会如此托大?一面点头道:“也好。”
闻野鹤道:“那你可以出手了。”
玉杖彭祖道:“你老哥要以徒手和兄弟玉杖搏斗,自该让你先出手了。”
闻野鹤不耐的道:“那有这么噜嗦?我先出手就先出手好了。”猛地跨上一步,右手抬手一掌,迎面击去。
玉杖彭祖和他已有六十年不见,也颇想掂掂他的斤两,杖j左手,右手忽然朝前推出。这一掌双方都是旨在试探对方,因此最多也只使了五六成力道,双掌乍接,发出一声蓬然大震,两人中间罡风飞漩,吹得两人衣衫猎猎作响,两人都各自凝立,没被震退。
闻野鹤大笑道:“不错,恽老儿,这几十年,你内功精进了甚多。”
五杖彭祖笑道:“彼此,彼此。”
闻野鹤道:“那就再接我一掌。”左手疾发,朝前拍去。
玉杖彭祖赶紧杖j右手,左掌一立,迎着推出,又是蓬然一声,两人依然各自站着没退后。闻野鹤大笑一声,身形突然凌空拔起三丈多高,口中喝道:“恽老儿小心了。”喝声中,人影倏然下扑,双手一拍,发出轰的一声大响,双掌一先一后朝下俯声而下。
这一声,和方才两掌迥然不同,方才只是普通掌法,这一记却似雷电j击,声势陡然转盛,一道强劲罡风压挤出去,就使人感到呼吸压迫不畅,大有窒息之感。这一记才显出闻野鹤真正的威力来了。玉杖彭祖心中暗道:“好家伙,你终于藏不住拙了,光是这记雷电j击,就非有七八十年火候,不克臻此。”急忙抓起白玉杖,使了一记横架金梁,朝上架起。
闻野鹤俯击而下的人,双手右前左后,右手快要接触到玉杖之际,下落之势突然加快,一下抓住玉杖中间,左手闪电般击出了三招。玉杖彭祖想不到他竟然会乘机夺取自己的成名玉杖,岂能让他夺去?右手五指一紧,握住不放,身形微偏,左手同样快速攻出三掌,和对方硬打硬拚。
因为两人都是用右手握住玉杖不放,也就是两人中间横隔着一条玉杖在动手,这三掌因是近身相搏,直往直来,都使得朴实无华,没有什么花巧招法,但听三声啪啪清响,两人的右手依然紧握着玉杖,不肯放松。
玉杖彭祖怒声道:“闻老哥这是什么意思?”闻野鹤大笑道:“兄弟只要把你玉杖夺下,岂不是你输了?”
玉杖彭祖在他说话之时,口中沉喝一声道:“未必。”一面暗自功连右臂,尽力往后拉去,左手立如刀,朝闻野鹤当胸劈来。
闻野鹤道:“你说闻某夺不下你的玉杖?”右手不放,左手也迅疾抓住玉杖,然后放开右手,抬腕朝玉杖彭祖劈来的左手迎去。原来他嫌两人都用右手抓着玉杖,以左手应敌。十分别扭,才换左手握杖的。“蓬。”双方都用上七八成力道,各自身形晃动,后退了半步。
闻野鹤倏地跨上,右手挥动之间,一连攻出了八招。现在一个右手握杖,一个左手握杖,两人中间就没有玉杖的间隔,动起手来,要便利得多。玉杖彭祖看他一直抓着玉杖不放,心头大是怒恼,左手疾发,和闻野鹤见招拆招,展开了一场近身搏斗。
正因为两人都是抓着玉杖不放,这是短兵相接,一个以左手应敌,一个以右手抢攻,方才几场硬拚,双方功力悉敌,谁也占不到谁的便宜,因而立即改变打法,刹那之间,奇招迭出,愈打愈快,进退之间,不出三步,却打得惊险无比。
虽然两人只以一只手j战,但忽指、忽抓、忽掌、忽肘、忽膝、忽腿、甚至一点衣角,一记长袖,都各竭其能,变化莫测,有时只使了前半招,就立即换招,精妙招式,层出不穷的。
这应该是武林难得一见的战斗技巧,散手攻拒的最高艺术,也是金母和金鸾圣母门下一g弟子最好的观摩了,但连席素仪、丁令仪、闻玉音三人凝足目力,最多也只能看清三分之一光景,有三分之二,几乎快速得有如淡烟幻影,白驹遇隙一般,根本无法捉摸。
只有金母和金鸾圣母两人,看得不住点头,玉杖彭祖一身武功,确实不可轻估,闻野鹤得力於五十年幽囚,心无旁鹜,参悟上乘武学,才能和玉杖彭祖匹敌。先前还以为有自己两人联手,足可应付玉杖彭祖,如今看来,只要时间拖长,自己两人依然会不是他的对手。
再说束传令的一剑退东海龙王、落花岛主和荆月姑、冯小珍两位姑娘,声言要会会少林寺律院至清、至中二位大师。要知少林寺戒律院,主管寺中清规,举凡僧俗二门门人弟子,触犯清规,均由戒律院处置。因此戒律院主持、长老、以及院中弟子,必须有极高身手,方能胜任,不但如此,即是武林中邪各派的武功,也都要涉猎,因为万一派中弟子勾结异派为恶,你不谙对方武功,如何能制得住他?
这就是说戒律院是少林寺八院四堂中武功最高的精锐劲旅,至清大师和至中大师都精擅少林寺七十二艺中七到九种绝艺。此刻由两人并肩上阵,就已认定眼前这位束传令,正是通天教主所乔装,务必要把此人拿下不可。
至清大师呛的一声,掣出长剑,至中大师也从皮鞘中抽出一柄戒刀,缓步走到束传令面前数尺光景,至清大师单掌当胸,说道:“施主请赐招了。”
束传令大笑一声道:“原来二位是少林寺戒律院的大师,束某久闻少林寺戒律院长老精通七十二艺武功,束某定可大开眼界了。”
冯小珍叫道:“喂,你尽说废话作甚?快些动手了,我们都等着你呢。”
束传令回头朝冯小珍道:“小姑娘,有兴趣你也可以上来。”
冯小珍咭的笑道:“到了我们该上的时候,自然会上来的。”
束传令大笑一声道:“也好,你们等束某有了破绽再上好了。”他目光徐徐掠过,手中长剑一振,抬目朝至清、至中二位大师说道:“既然有这许多人要等束某有了败象才出手,咱们就不能浪费时间,二位大师小心,束某有僭了。”他口气托大,丝毫没有把围着的人放在眼里,这份气概,你说他不是通天教主,还有谁来?
束传令话声一落,长剑随着横划而出,剑势甫发,登时银光耀目,豁然有声,一道奇阔的剑光,如带如练,横扫过来。束传令这横扫的一剑,看去并无招式,在至中大师看来,好像是朝至清大师扫去的。至清大师看他出手第一剑,就有这等声势,足见此人剑上功力何等深厚?一时不愿和他硬拼,身形斜退半步,长剑凌空点出。至中大师也同时侧身退让,右手戒刀跟着往右劈去。
两人这一步闪退,便已展开手脚,至清大师使的是达摩剑法,剑势古拙,拳步缓慢,出手也极为缓慢,每一剑都肃穆凝重,如推如挽,好像是长剑十分沉重,须要全力施为。这样笨拙的剑招,若在一个没有知名度的人手中使出,不令人失笑才怪,因为你缓缓推出一剑,人家早就可以在你的身上整上三四剑了。
至中大师使的是毗蓝刀法一刀出手,刀风暴发,刀光如卷,啸声盈耳,威势之强,非同小可。束传令知道他们是少林寺戒律院出来的,就不会小觑了他们,长剑使得大开大阖,宛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一丈方圆,尽被一道又一道的剑光圈了起来。
这三人各有所长,这一战自然极为壮观;但任你至清大师达摩剑法如何凝重,至中大师毗蓝刀法刀风凌厉,还不到十招,就被束传令一道又一道的剑光圈入其中。
至清、至中二位大师本是联手对敌,但这一阵工夫,至清只觉身外剑光如幕,一重又一重的围了上来,不仅已经看不到至中师弟身在何处,对方每一道剑光,都是冲着自己而来,达摩剑法纵然博大精深,也只能把对方剑幕撑住而已。
至中大师也有同样的感受,自己刀风如涛,他只能把近过来的剑光荡开,无法和至清大师会合,一个人在重重的剑幕之中,独往独来,如入无人之境,却又破之不尽,永无止境,连束传令的人影,也找不到。至清大师发觉不对,口中低喧一声佛号,左手无疑指凌空点出,至中大师也并不慢,左手捏诀廖,使的是牟尼印。
这一指一印,同是少林寺七十二艺中的上乘武学,降魔神功,但束传令使的剑法,并不是旁门y功,因此至清大师的无疑指,至中大师的牟尼印,撞上剑幕,只听铮然剑鸣,把包围上来的剑幕撞破,但剑幕重叠而来,你制击灭了一重,还有一重,根本无济於事。
重重剑幕之中,响起了束传令的一声大笑,说道:“束某还当少林寺戒律院有什么精妙绝艺原来也不过是无疑指、牟尼印而已。”
至清大师听得大怒,左手扬处,一掌朝他说话之处,遥击过去。这一记老和尚含怒出手,使出来的是一记大般若掌,少林七十二艺中最高镇山绝艺。掌势出手,无声无息,身前剑幕乍接,就发出一声袭帛大震,至少有三四层剑幕被掌风撞开,修然而没,只见束传令面露惊容,仓皇后退。
至清大师那还怠慢,口中大喝一声,一道剑光直劈过去。至中大师左手一振,又是一记牟尼印凌空追袭。束传令身形连闪两闪,长剑回环展动,重重剑光又风起云般涌来。剑光中,响起束传令的声音,喝道:“好一记牟尼印,你也接我一掌。”
就在此时,只听有人哼道:“翻天印,这小于那里学来的。”
蓬,一声震天价的大声,罡风陡起,刮得沙飞石旋,剑光随着倏没,战场中,除了至清、至中二位大师,束传令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穿半截黄衫的老头,厉声问道:“小子,你这记翻天印是那里学来的?”
原来束传令闪身避开至清大师一剑,怎知至中大师却在此时,使了一记牟尼印急袭过来,他堪堪闪身而出,差点被牟尼印击中,心头不觉大怒,左手由下翻起,使出翻天印朝至中大师印去,不料半路里钻出一个程咬金来,突然一掌,把翻天印接了过去的。
束传令被震得后退了一步,举目看去,这黄衫老者中等身材,脸型瘦削,双颧突出,下巴极短,下面留两寸长的短髭,也都花白了,但却修剪得极为整齐,穿一件长仅及膝的黄衫,霎着两颗黄澄澄的眼珠。这人,束传令那会不识?就算不识吧,这样一副长相,听也听说过的。
束传令不禁叫了起来:“你是鹿翻天鹿老哥。”黄衫老者正是鹿翻天鹿长庚。
原来他和蓝煞君蓝公忌二人,是奉金母之命,支援东海龙王来的。蓝煞君尚未出手,鹿翻天因自己以翻天掌成名,束传令使的翻天印,和翻天掌大同小异,才抢先出手,以翻天掌硬接翻天印,两人都震得后退了两步。
鹿长庚嘿然道:“你小子配和老夫称兄弟吗?老夫是问你翻天印从那里学来的?”
束传令仰首大笑道:“那么你呢?你从那里学来的?”
鹿长庚听得一呆,因为从没有人这样问过他,继而大笑道:“老夫从那里学来的,你配问吗?”
束传令也大笑道:“这就是了。”
鹿长庚道:“你说什么?”
束传令道:“这话老哥听不懂吗,你从那里学来的,我不配问,我从那里学来的,你也同样不配问。”
鹿长庚怒声道:“小子……”
蓝公忌道:“鹿老哥还和他噜嗦作甚?”
束传令目光一注,大笑道:“原来你个两们勾结各大门派,存心和通天教作对来的,束某那就不用和你们客气。”话声未已,长剑突然向天连挥,戛戛有声,剑光如匹练上下,剑身翩然一转,带转十数道剑光,朝鹿长庚,蓝公忌圈来。不,剑光分歧,同时也有七八道匹练,分别朝至清、至中二位大师激s而来。
蓝公忌沉哼道:“好哇,老夫还没找你倒先找上老夫来了。”双手一合即分,两双手掌登时s若绽青,呼呼两掌朝剑光劈去。鹿长庚同时右掌一翻,击出一记翻天掌。这三道掌风,何等沉猛,击上剑光,发出锵锵金鸣,立把剑光截住。
至清、至中大师的一刀一剑,两道匹练也同时发出,朝束传令劈击而至。这一下刀光剑影,掌风如雷,刹那之间,j汇在一起,真有海立云垂,天地变s之概。东海龙王和落花岛主站立在一起,他真想不到通天教主 (束传令)一身武功,竟有如此之高,力敌四人,依然毫无退s,不觉愤然道:“今r不把此人除去,若是让他逃脱,后患无穷,祁道兄,咱们不该再作壁上观了。”
落花岛主点头道:“道兄说得极是,对付这类凶人,咱们不能再以江湖规距相待了。”
东海龙王大笑道:“那就一起吧。”话声一落,双是一点,一道人影凌空拢起三丈多高,手中龙头杖在空中划起丈许长一圈杖影,疾向战场中的束传令当头直压而下。
这一记挟山超海,乃是东海龙王从不轻使的杀着,杖影如山,何止千钧,当真有如雷霆一击。落花岛主也凝聚功力,口中发出一声长啸,长剑直竖,身随啸声平飞,连剑带人化作一道精练,贯胸直s过去。
束传令为了要对付至清、至中二位大师和蓝煞君、鹿翻天等四大高手,早已发出一圈又一圈的如轮剑光,企图把敌人一一圈入,左手也同时施为,时而天龙爪,时而翻天印,一记又一记的击出,这时只听他洪笑道:“二位也忍不住了吗,哈哈,束某又何在乎多加两个人?”
冯小珍哼道:“还有我们呢。”一面朝荆月姑道:“师姐,我们也快上呀。”身形一晃,施展紫府迷踪身法,一下从刀光剑影中钻了进去。荆月姑怕她有失,也只好施展迷踪身法,跟了上去。
两位姑娘使出来的可是紫云夫人当年使群邪闻名丧胆的紫云剑法,两人这一展开剑法,朵朵云彩,贴地低飞,支霞变幻.倏忽西东,束传令长剑划出的重重剑光,遇上朵朵流云,就会不攻自破。他如逆水游鱼般足可在至清大师等六人身边游走,没人可以拦阻的灵飞身法,遇两位姑娘的紫府迷踪,却是技差一着,每每反为两位姑娘所乘。
只是荆月姑、冯小珍两人功力尚浅只知依样葫芦,并不知道自己两人使出来的剑法、身法,正是对方的克星。这一点,束传令刚才和两位姑娘j手之际,就已经发现了,现在对方至清、至中、鹿翻天、蓝煞君,又加上东海龙王,落花岛主,无一不是武林中的特级高手,本来凭自己的身法,剑法也足可应付,但加入这两个小丫头,事情就有了麻烦。
因为她们使的剑法、身法,正是自己剑法的克制,也就是露出空门和破绽之处,自己剑法、身法,岂能让他们克制。束传令一念及此,凶心突发,口里发出一声y森刺耳的冷笑,身形一闪而至,左手疾翻,一记翻天印,朝两位姑娘急印过去。
要知荆月姑、冯小珍进入战圈之际,早已展开紫府迷踪身法,而束传令精擅的灵飞身法,纵然快速,又如何能和紫府迷踪相比?左手翻天印堪堪遁出,眼前人影已杳,两位姑娘早已闪了出去。不,人影是有一条,那却是鹿长庚的人影,他骤见束传令向两位小姑娘使出翻天印,心头一急,立即抢了上来,右掌一招,翻天掌迎着翻天印直击过来。
这一下两人出手,都快得何殊电闪,但听蓬然一声大震,两人各自被震得脚下浮动,一下后退两步。就在此时,束传令陡听身后有人发出咭的一声轻笑,两朵剑云同时朝身后袭来,心头不禁一惊,急忙侧身闪出,但已经迟了,骤觉右腰一阵刺痛,不知被那一个丫头剑尖剌中,心头方自一凛,左肩又被玉清大师一记无疑指击中,同时蓝公忌一记蓝煞掌又迎面拍来,刀光剑影也夹离攻到。
束传令无暇多想,右手连挥,长剑护身,急速两个飞旋,脱身而出,还来不及点足纵起,迎面站着两人一下拦住了去路。这两人正是守山四老中的霸剑祁浩和开天刀陆南屏,霸剑祁浩大笑道:“哈哈,你想走吗?”
开天刀陆南屏接口道:“此路不通。”两人同时出手,阔剑如练,笔直刺出,刀光如涌,拦腰横劈。这两人剑称霸剑,刀号开天,自然有他们的特长,这一联手,果然气势磅礴,不可轻撄其锋。
束传令若在平时,也未必把他们二人放在眼里,但此刻时间宝贵,稍一停滞,后面八人会相继而来,他无暇恋战,身形一闪,堪堪向左闪出,迎面又有两个人拦住了去路。这两人束传令也认识,那是守山四老中的另外两个,虬髯客尉迟律,和竹杖翁竺天佑。
原来守山四老是和蓝煞君、鹿长庚同时奉金母之命,赶来支援东海龙王,只是蓝煞君、鹿翻天下场,守山四老就没有下场,他们负责拦截束传令,不让他乘机走脱。只听竺天佑道:“快截住他。”
尉迟律洪声道:“他走不了的。”话声入耳,虬髯客十三节长鞭,和竹杖翁一支青竹杖,同时涌起,如推波逐澜般涌来。
束传令怒极,口中大喝一声:“凭你们四个,还拦不住束某。”这话,当然可以由他说的,但守山四老,又岂是如此好对付的?要知守山四老,原是金母化了不少时间和心力,才敦聘来的,有四老替她守山,放眼武林,可以说是没有一个人能够闯得上崆峒天池的了。
束传令喝声方出,守山四老已经合围,把他困在中间。不,这虽是一瞬之间的事,但鹿长庚、蓝公忌、至清、至中二位大师、东海龙王、落花岛主和荆月姑、冯小珍八人早已相继围了上去。
离战圈不远,南首是少林寺律院手持禅杖,腰佩戒刀的十六名弟子,也奉有主持大师之命,束传令如果脱出战圈,务必把他截住,因此这十六名弟子,早就布成阵势,一直是严密戒备之中。另外,则是战圈的西首,还有几位姑娘家,那是宇文兰、许兰芬、全依云、沈嫣红、祝纤纤和辛七姑。祝纤纤和辛七姑因束传令是师传通天教主所乔装,自然不好出手。其余几位姑娘则因谷伯父再三叮嘱,不可妄动,也就不敢出手了。
祝纤纤先前看到束传令把至清、至中二位大师圈入剑光之中,已经暗暗感到奇怪,这时眼看束传令剑光圈动,又把六大高手圈入在重重剑光之中,不禁轻咦一声,悄声道:“七妹,束传令的剑法,好像不纯是通天剑法?”
辛七姑也悄声说道:“小妹早想说了,他在通天剑法中,好像羼入许多奇怪招式。”
祝纤纤声音压得更低,附着辛七姑耳朵说道:“我怀疑他……会不会是师父?”
辛七姑睁大双目道:“那会是什么人呢?”
“我也说不上来。”祝纤纤道:“总之,我感觉上他不大像……尤其他使出来的翻天印,比起师父来,在功力上就差了许多……”
全依云也在此时悄悄的附着沉嫣红耳朵说道:“束传令好像想逃走了呢。”
沈嫣红道:“有这许多人围着他,他能逃得走吗?”
全依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咯。”
沈嫣红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呢?”
全依云道:“谷伯父不让我们出手,是怕我们出去,不但吃了大亏,还妨疑到别人手脚……”
沈嫣红点着头道:“是啊。”
全依云续道:“但现在束传令想要逃走,我们就可以出手了。”
沈嫣红道:“但谷伯伯……”
全依云嫣然一笑道:“他想逃走,自会有人拦截,我说的出手,就是等他冲出战圈,或是凌空飞起的时候,我们就给他几针,不就可以把他制住了吧?”
沈嫣红听得喜道:“姐姐说得对,我们赏他几针,就可以早些把他拿下了。”
束传令如果不是通天教主,这话谁也不会相信,因为他的武功实在太高了。不,他的高明的乃是剑法,这一瞬工夫,剑光大开大阖,连圈带围,又把守山四老圈入在一片网罟般重重包围的剑光之中。只听开天刀陆南屏大笑道:“哈哈,原来你果然是魔崽子。”
束传令喝道:“你说什么?”
陆南屏道:“难道你使的不是天罗剑法?”这话听得鹿长庚、东海龙王、至清大师等莫不矍然动容,不是开天刀陆南屏说明,自己等人也早就该想到了,只有魔教天罗剑法,剑势扩展,似幕似帐,似网似罟,不论敌人多少,都可以把你圈入在剑光之中。这么看来,通天教果然和昔年的魔教有关了。
丁易忽然以传音入密对谷清辉道:“谷伯父,小侄去会束传令。”
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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