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重新回到了机场,这个以各种层面而言,充满心理创伤的地方。
还好这次看戏党没来,周遭的旅客看起来也不认得我的长相,希望大家都已经遗忘广播事件到电脑桌面的资源回收桶了。
……只有我忘不了,可恶。
「我有交代小静提早一个小时来,妳知道言麟和她约在哪里?」
我旁边坐着欧和青,在宓诗静搭机之前,就是学长和她解开心结的好时机,於是我们两个局外人就坐在机场内肩并肩聊天了起来。
最初撞见她和麦克笔学长告白时,我大概作梦都没想过,有这麽一天我们会变成这种关系。
命运有时候真的很奇妙。
「紧急逃生口。」我说。其实和上次撞点了,不过有我充当白老鼠确定那里是个好地点,宓诗静也不可能像我一样把路痴开到最大值,需要广播call人。这两个人大概已经安心会面,开始长谈了。
希望会是好结局。
「宓诗静为什麽要绑头巾?」我开始闲聊。自己後来也想起小学时有见过她,那次她就没有绑,「怕引人注目?」
她的褐色头巾是直接包住整头头发,看起来像是丝巾,很淑女的那种。
「对啊,」欧和青说,「反正她绑不绑都很漂亮。」
这倒是真的。美女的特权,穿什麽都好看。
「那他们家都会跟着搬出国?」我继续发问。
「没有,好像是住在学校宿舍,附近有亲戚帮忙关照。」
跟麦克笔学长当时的情况蛮类似的……
又聊了一阵子後,欧和青跟我说宓诗静曾经接受过辅导室的多次晤谈。她表示由於对方父母观念根深柢固,很难接受现代读书并非唯一的路的想法,是个彻底的守旧派。
换作是我大概也无法忍受这种家长,所以,我很能猜到她的心理状况真的不太稳定。这也就解释了为什麽她当时会这麽轻易就昏倒——我想,生理和心理毕竟是息息相关的。同样身为有点体弱的人种,我也希望她能够好好休养。
不过依照这个说法,她未来应该会离开父母,於课业方面比较不会有那麽严重的压力。这是我私心的想法啦。
「希望出国对小静而言是新的开始。」欧和青用祈祷的语气说。
我点点头,接着,想不到要开启什麽话题,只好盯着来来去去的旅客发呆。
「话说……」欧和青看向我,尾音拉的老长,好像在迟疑要不要把嘴里的话放出来,「妳看言麟和小静的关系,妳都不会,呃,吃醋?」
我愣了一下,眨眨眼,然後不自觉笑出声。
欧和青一脸奇怪的看着我。
「他们之间又没什麽,」我含笑说,「再说,学长既然和她认识这麽久都没有动情,那我就不需要担心啦。我反而觉得宓诗静好可惜,长这麽漂亮条件又好,真应该去法国交个比学长还帅的男朋友,带回来和我们介绍。」
同样在恋爱上受过伤的欧和青闻此,也笑了,附和我的理想蓝图。
「妳蛮豁达的,」欧和青露出老人神态看着我,「好事。茗苑有不少言麟的追求者,就抱持这种心态看她们就好。」
我只能乾笑。看来未来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倒是我也很佩服妳。」我忍不住说,「看到妳冷静面对宓诗静的事,常常都会忘记其实妳也喜欢过学长。」
她闭起嘴,沉默了半晌。就在我有点慌张,迟疑起这是不是不方便谈起时,她露出了有点复杂的表情。
「能割舍的就割舍,不能的,放任时间淡化就好。」
她把头仰在椅背上,苦笑着,没有注明句中主词为何,但我很清楚。
这时我才想到,原来这整件事闹下来,她也受了不少伤,和两位当事人一样。
她也很坚强。
「宓诗静在犯案的当初,就明白自己和学长没希望?」我向对方确认。
「打从我最初开始注意这两个人,就已经看见,她望向他的眼神——就是在看一名强者。」她如此回答我,在我耳中完全是很深奥的一段话,「心理上,如果妳已经无法和对方站在同一个立足点,更何况他还是暗恋对象?付出心意对她而言,又是另一种卑微。」
她的话让我沉默了很久。
期间又一批旅行团从我面前匆忙走过。机场墙上的时钟高悬着,秒针一格一格的移动,不知不觉中,时间的流逝迅速无比。我们等会就要去和紧急逃生口的两位会合了。
「妳知不知道宓诗静陷害学长的原因是什麽?」到最後我没人可问,就只好问这个大概是最了解她的朋友。
欧和青乌黑的眼眸转过来凝视着我,意味深长。
「妳指的是?」
「就是……她难道没有因为喜欢他,就动摇或心软过吗?」
我斟酌发问,语气踌躇。
「她对他的情感已经有点变质了,妳有发觉吗?」她给我一个不算令人惊讶的答案,「既然横竖都是要出国,还不如临走前让喜欢的人刻骨铭心。她的想法跑不掉的,毕竟单恋的时候,妳总是希望对方给予妳多一点注意,或是永远把妳放在心上啊。」
她继续说着,「至於让对方忘不了她的方式有点偏激,这就不好研究了。她对言麟的感情从很久以前开始累积,已经太过复杂,之前和她聊天的经验告诉我,连她自己要摸清楚都很吃力。身为旁人,我们终究是只能推测个大概,毕竟人心难用一般理论来判断嘛。」
我认同的点点头,自己的心理都不好探讨,何况你不是当事人?不过这就代表紧急逃生口那边的会谈将更加艰难,只能希望学长都猜得到我的心思,这个技能能让他交涉起来更无障碍。
不过麦克笔学长当时是主动出击,要求和她谈开,冲着这一点,我相信他们会成功!
「时间差不多了。」欧和青低头看手表,再仰起下巴看头上的告示牌,「我们去会合地点看看他们在不在。」
不过我们心知肚明,要是这两个人真的结束谈话,必定会过来我们等待的地方会合。所以,现在都还没看到他们,就表示谈话还没结束。
有欧和青这个强大的gps,我们一点阻碍也没遇上,很顺利的抵达目的地。不意外地在登机口没见到谈话二人组後,被耍得团团转二人组决定杀到紧急逃生口堵人。
没办法,时间快到了,现在不是追究妨碍谈话进展的好时机。
不过当我直接目睹这两个人目前的情况,就立刻觉得,说什麽都应该等他们谈话结束比较好。
天哪,我做错了决定。
「我们撤退?」欧和青只看了一眼就瞬间退回来,尴尬地悄悄问我,也是一脸苦瓜样。
「我不知道。」我也乾着急,进退两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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