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我要精神分裂啦！

那天之後我一直在躲避白子彦，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无法思考。
我也想懂事一点，用微笑让他放心的去留学，而以前的我也一直以为我会是这种体贴又懂事的女孩，能够看得很开。但……事实证明，我和其他的女孩一样害怕对方不在身边，担心时间的洪流冲散彼此。
「杨诗芸。」杨皓翔站在我的房门前喊我，「过来。」
我有些抗拒，但还是乖乖地放下手里的杂志，到客厅和他相对而坐。
「什麽事？」我阴恻恻的问。
「妳应该已经猜到我找妳来是要说什麽吧？」他将装满热水的马克杯推到我面前。
闻言我低垂着脑袋，不再看他。
他见状叹了一口气，「我知道阿彦留学的事让妳很不安，但妳要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何况你们现在只是男女朋友，不应该为了感情放弃自己学业与事业的道路，这不仅是对得起自己，也是为了对方着想。」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皱起眉，放在腿上的拳头不禁握紧，「两年啊，两年实在是太长了，我真的很害怕。」
两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太多的事，怕他离开，怕自己思念成狂。
「很长吗……」杨皓翔默念了一遍，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两年叫长，那妳凭什麽说要跟他过一辈子？」
我听了他的话身子猛地一顿，讶然抬头。
「如果两年就可以拆散你们，那你们真的做好准备过一辈子了？妳对一辈子有概念吗？要是两年留学妳都接受不了，那麽结婚後他需要出差时妳又该如何？还是说妳觉得你们有办法像连体婴一样过一辈子？连分开的勇气都没有，你们又怎麽长长久久。」
他的话犹如醍醐灌顶，我心中的大石貌似没那麽沉重了。
「你说得对……」我轻声呢喃：「这是考验，撑过去我们才能走得更长远。」
就算害怕，我也要试着相信彼此。
「记得之前我给妳的阿彦的出浴照吧？作为交换，妳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杨皓翔挑眉。
「嗯。」我点点头，表示自己还记得。
「现在该是妳兑现的时候了。」他笑道：「阿彦不在的这两年，坚强走下去，就算等待很苦也要相信对方。」
听到他开出的条件，我这才发现杨皓翔的用心良苦。难不成双学位计划刚出来时他就料到会变成今天这种局面吗？所以提早拍了照片，跟我交换条件……
「告诉我，妳做不做得到？」他问。
「嗯。」我重重的颔首。
「大声的回答我！」
「可以！」
见我目光坚定，杨皓翔露出他那不可一世的笑，起身用手弄乱我的头发。「这才是我妹妹。」
「哎丶你干嘛啦！」我又气又好笑，不断拍开他袭击我头发的魔爪。
「帮妳做造型啊。」
「你少来！」根本睁眼说瞎话！还做造型……以为自己是发型界的毕卡索啊？
「相信我，我会弄得很好看的。」
「白痴才信你……喂丶会打结啦！」
***
一天过去。
虽说想通是想通了，但我还没做好见白子彦的准备……
然而，他却在今天放学找来了我的班上，现在正跟着我玩大眼瞪小眼呢。
白子彦：「咳，妳……」
我：「你……」
我们同时出声，接着双双一愣。
白子彦：「妳先说吧。」
我：「你先说！」
我去，今天怎麽这麽有默契？这样更尴尬了好吗！
「那我先吧。」他垂眸盯着我，「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现在？」我诧异的问。
「嗯，方便吗？」
「可以是可以……」
气氛再次尴尬起来，最後我选择默默的跟着白子彦搭公车，也没有开口询问他此行的目的地。
他带我去到一处陌生的地方，我望着长长的丶高起的堤防，两人一起爬着阶梯站到上面。
当脚踩上堤防的瞬间，一阵舒爽的风朝我的正脸袭来，我不禁被眼前的景致震慑住了。
在住宅区的另一端是一片辽阔的草地，再过去则是河岸边的脚踏车步道，有人在运动，也有人在遛狗。傍晚的天空被夕阳渲染成带点橘红的橙黄之色，麻雀纷纷叫着同伴快点回家，河水滚滚流逝，有时还能听见远处传来脚踏车铃铃的声响。
此刻，内心的喧嚣在这和谐的景色中渐渐安静下来，不再狂躁。
「真美……」我赞叹着。
「是吧。」白子彦的声音浅浅淡淡的，与周遭融为一体。
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鼻尖是河水的味道。
「为什麽要带我来这里？」我问。
他凝视着对岸的楼房，不答反问：「妳知道我为什麽会念文学系吗？」
「为什麽？」
「因为我的爷爷。」他说：「小时候在爷爷家住了一阵子，他总会读各式各样的书给我听，手把手的教我写书法。我小时候不太擅长表达自己的想法，每次和子程吵架的时候都会静静的等着挨骂，从不为自己辩解。」
「原来你会跟白子程吵架啊。」我的重点显然放错了地方。
「当然，毕竟是小孩子。」白子彦瞥了我一眼，继续说道：「那天爷爷带我来堤防散步，当时正巧也是傍晚，他问我长大後想做什麽，我说不知道。」
他闭上眼睛，回忆如浪涛般接踵而来，在眼前清晰浮现……
「子彦，以後长大想做什麽呀？」老爷爷牵着孙子漫步在堤防上，面容慈祥的问。
年幼的白子彦摇摇头，回答：「不知道。」
「这样啊。」老爷爷笑了，「那要不要当个作家啊？」
「作家？」
「对呀，当作家就可以把你心中的千言万语化作文字，可以记录下自己的心情，也能让别人了解你。」
老爷爷的话像是有魔力般，在白子彦心中播下种子。
再次睁眼，白子彦的眉眼流露出怀念之色。「我一直想写一篇故事给他看，只可惜在我完成之前他便去世了。」
我安静的听他诉说着他的故事，这大概是我感觉与他的心靠得最近的一次。
「我知道要成为一个作家不容易，但我还是想走这条路。」他转身，正色的对着我说：「而这条路上，我希望有妳陪着我。」
「……」我的心在那瞬间漏跳一拍，眼睛被风吹得发湿。亦是转过身面对他，我轻轻牵起他被风吹得有些凉的手，「我陪你，不管多远多累……白子彦，我陪你。」
他抿紧薄唇，用力回握住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