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穿越一朵花

完结

玄冰
「哗啦…哗啦……」似有若无的拨水声轻轻地刺激著耳膜,他皱著眉,微微清醒。
几部以外的窗户洞开著,有水声,和著月光透了进来。
带著些许的疑惑,和一股莫名的力量,他起身,披上外衣,循著声音出了门。
「哗啦…哗啦……」声音来自後院。好奇心驱使著脚步,他扯住衣襟,不疾不徐地来到声音的g源。
一个女子背对著他──芙蓉正在沐发。
「阿祯?」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女子握著湿漉漉的发束,回过头。盈盈的水光自乌黑的发流泻而下,多数流进了一旁的木桶,而一些,顺著宽大袖子里露出来的皓白手腕,流了进去。
她侧过头,眼底闪著特殊的光芒。而他,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想要碰碰她,抱抱她……
「!」然而,却在肌肤就要相触的那一刻,自末梢开始,她的衣角,她的指间,她的发,却开始透明、开始融化。
他慌了。急急的探身向前,不停地抓,想要挽留,想要抓住任何一丝希望。然而,她却还是笑看著他,维持著不动的笑靥,化作一股股透明的清泉,自他的指间流失。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芙蓉!」端木永祯猛地坐起、惊醒。他在几秒後回神,才惊觉周身的环境。
几步远的窗户洞开著,微微地透进了几缕属於晨曦的光芒。彷佛仍心有馀悸,回神以後,他按上了快速跳动的x膛。
是梦……。幸好只是梦……
给自己绾了发,他招来了内侍官,草草地将自己梳洗了一下。才刚要穿上龙袍,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似有若无的声响。
「……我一定……您……」似乎是个女子的哭声,也不知道是什麽事情,不过,何进应该会处理。
「不行……还没起……」何进的声音跟著隐隐透了进来,端木永祯放下手边的茶碗,细耳聆听。
是谁?谁有这麽大的胆子敢来这里哭闹?
「拜托……」女子哀求了一会,抽抽噎噎地哭了几声,最後慢慢地弱了下去。就在他以为人已经离开了的时候,却突然听见一声尖锐凄厉的哭喊:「陛下──!」
他的动作一顿,皱起了眉,终於起身往外。打开了门,是何进有些惊吓的脸,看见他,慌忙下跪;另一边,一个g女穿著的女子已经伏在地上,肩膀剧烈地颤抖。
「怎麽回事?」一下子静下来的空间里,只听见他自己的低沉嗓音。「有什麽事情,抬起头来回话。」
她闻声抬起了脸,竟是顾不上其他礼仪:「陛下!」似是抽噎地有些过头,她话说得断断续续,并且,拚命磕头。
「没关系,慢慢说。」看著她,端木永祯眯起了眼,慢慢的,有些惊讶地发现,她是属於承岚殿。
她拚命地摇头,一边又落下了眼泪,一边呜呜地磕头:「陛…陛下!您快点、您快点过去……!娘娘,娘娘她──」
明黄的身影快速穿梭在美轮美奂的g廷建筑内,端木永祯皱著眉,抿著唇,疾步前往承岚殿。内心有什麽正在慢慢地扩大,越靠近那里,他的心就越凉。
承岚殿的後院不曾聚集过这麽多人,有的人跪在池边,眼神呆滞,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已然昏厥……
「都退下!」何进先帮他开了路,回首,默默让开。而他的脚步却抬不起来。沉重,沉重,有某种东西正在重重往下堕,端木永祯闭上眼,想起了方才g女的一席话……
他吸了一口气,觉得胀起来的x膛,里头却是空荡荡。四周的人安静下来,世界彷佛只剩下自己的呼吸。
一步,一步……他的一切,在看见那张如莲花般绽开的面容时,全然无声。
芙蓉苍白的脸带著浅浅的微笑,静静的,浮沉在水面。漆黑的发丝微微地飘动在身边,时间恍若静止在那瞬间。
静。静得像一切都死亡。
他压抑的抽了一口气,有些颤抖的按住额。
她的笑脸宁静,如同盛开的莲花。
他的唇褪去了所有血色,苍白地、颤抖地开阖。「……何进,」他抓住最後一丝冷静。「……白龙寺,城内的白龙寺,有一方玄冰……给朕找来。给朕找来……」
何进当然懂得看脸色,很快退下了。
众人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大气不敢喘一声。面孔朝下贴著地面,没有人敢抬头看看此刻他们的帝王会是怎样的神色。
靠近点的,只感觉到一阵轻微的风拂过,一截明黄的衣角扫过,往池边的方向过去。
「哗啦……」听见涉水的声音後,才有人比较机警地抬头。「陛下!」他提著衣襬,正往莲池踏去,听见叫喊,只淡淡回头,扫了那人一眼:「住口。」
面无表情,他转过头,发丝在空中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然後,抬脚,踏入了莲池中。
冰冷的感觉瞬间袭上全身,他咬了咬牙,脸色不变。展开手臂,他不顾身後有人惊讶地抽气声,伸出手,将漂浮在水中的女子拉住,扯进怀里。浮在水面的脸孔微微一沉,她的身体柔软,没有任何支撑,就这麽一拉,像是拉著一个布娃娃。
他垂下眼,尽量掩盖在眼底流转的情绪,不将之表露於颜面。
「哗啦!」重新踏上池边的大石,端木永祯拦腰抱起芙蓉,手臂与脖子软软地垂下,g人们看著,很快低下头。
他们的陛下……怎麽想?会怎麽想?
很轻很轻的脚步声慢慢离去,有人瞬间瘫软了身子昏了过去,有人默默流下了热泪。而硕大的柱子後方,一个紫色的身影捂著唇,泪流满面,靠著柱子慢慢滑下。
不是……这不是真的……她闭著眼,不停摇头。
在方才回身的时候,她看见了他的脸,那一瞬间,她明白,已经有什麽无法改变、无法挽回。
将芙蓉放在床褥上,端木永祯面无表情地召来了迦蓝、迦羽,让她们送了一套乾净的衣裳,然後,关上门,亲自给她换装。
于瑞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连微笑都不会了。那时,已经过了一天一夜。
「瑞,」看著他惨白的脸色,端木永祯很轻、很轻地说道:「她死了。」
「……」他几乎要转过身,做些什麽,什麽都好,就是不要让还在这里的他们两人这般难过。「……什麽时候?」
「嗯?」
「什麽时候下葬?」
端木永祯轻轻地笑起来:「啊,我不葬她。」
「什麽?」
「何进,进来吧。事情办好了没有?」
「回避下的话,已经办好了,东西就放在偏房。」
「好,就放那里吧!」
「什麽东西?」于瑞皱眉。
而端木永祯却是笑而不答,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下将芙蓉拦腰抱起。他一直以为,他是让人将她捞回来的……
进入了偏房,马上,就有一股刺骨的寒意渗入皮肤。
怎麽回事……?他抱持著疑惑,而後看见了一块巨大的、冰蓝色的方块,仔细一瞧,底下竟然还闪著若有似无的冰蓝色火焰。
「这是!」他的眼猛然瞪大,看著端木永祯慢慢的、面不改色的将手上的女子放到了上面。「玄冰!」
芙蓉的身子在接触到玄冰的那一霎那开始冻结,从发的末梢开始,一直到脸孔,都附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就如同要和梦境里的景象不同,他将一切融化反转、凝固成霜。
「……这样,她就不会离开我了,你说是吗?瑞……」
一身白衣的青年看著他明明是笑著,却异常苦涩的面容,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虽然早就知道有这麽一天……但是,他又何尝不是希望她好好的呢……
端木永祯安静下来,只是转回身子,静静的,看著芙蓉。
纵使会恨他、会怨他,可他最是明白,尽管最狠的人是他,尽管最该死的人也是他,但是,最最难过的,却也是他啊……
回归
新元九年,莞妃沈氏暴薨。新帝念其诞太子,以皇后之礼下葬。
史无前例,一个贵妃却是按著皇后的礼仪,这恐怕是再不会有第二人了。众臣虽然觉得这样不妥,却也是敢怒不敢言。再者,若不是因为这突发的状况,莞妃在下一个月月中,本来就即将要坐上后座。
只能说,造化弄人罢……
很多人──与芙蓉较为熟识的人们──都以为端木永祯至少会颓靡个一阵子,至少,看起来会很伤心难过──但他没有。
除了夜晚没有翻牌子宠幸其他女子,他的一切,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一样的表情,一样的作息,一样的笑语,一样地j明。他看起来,就像是这件事情全然没有发生过。
然而只有何进和于瑞知道,这个男人的眼里,空空的什麽也没有,空洞得恍若什麽也不会再有了。
尤其是何进。每夜,他总是默默地守在门外,看著那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枯坐著,空对一盏闪烁著的烛光,眼睛眨也不眨,一滴、一滴的看著红色的烛泪落下。日复一日,重复著同样的事。
有时候,他都想打破身份的那层障碍,直接上去安慰他,但是,端木永祯身边的气氛是那样沉重,沉重得让人心痛。他知道他做过了什麽,所以,他心里所感受的,他当然也懂,却只能这样远远的看著那个孩子难过。
然而尽管每夜是这样过的,一到天明,他便会马上换成另一副表情──属於那风流帝王的标准表情,将整个夜里所有的情绪藏起。
他怎能这麽折磨自己?普通人受这样的压力,早就崩溃了,而他,还日日硬撑著。
不是没有人试著前来探望过,例如端木永恬,例如宁薰,但是,却都被他拒於门外。他想见的人,最想说话的人,不是他们啊。有的时候,他会在夜晚独自来到承岚殿──如同之前去密g那样,然後静静地站在池边,负手而立。
何进曾偷看过他的表情一次,从此,再也不敢瞧第二眼,连靠近七步内都不敢。那样的表情太过悲伤,彷佛下一秒就会破碎。端木永祯也不是没看过自己的表情,但他却无法控制,每次他都以为自己下一刻会哭出来,下意识的m上眼角,却只m到乾燥颤抖的睫毛。
人太悲伤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这样的情形他小时候不懂,每次看著母亲捂著眼睛就会自动地爬到她腿上去,下意识的想为她拭泪,但每次都只m到一片乾燥的脸颊以及一层薄薄的胭脂。
「嗯……?」
「没什麽……孩儿以为您哭了。」
「永祯乖……母后没事。」皮肤细腻的手mm他的头,「要是能够哭出来就好了,问题是……哭不出来呵。」
他还记得她那时候苦涩的神情,只是那时太过年幼以至於不懂背後的心情,没想到这样的感觉也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天。
幸好这样的情况只有在承岚殿里才会发生,所以,除非思念无法抑制,他也很少去那个会勾起回忆的地方,毕竟,每次在那里,他就会什麽也不想,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轰鸣──
她死了。
她死了啊!
每次这个念头冒出来,他的x口就会一阵窒闷,好像一坨烂棉絮堵在x口,痛不可抑。即使是这样,他也只逃避过一次,直直的在朝堂上昏过去,吓坏一堆人,那次之後,他再没有在别人面前脆弱过。
难过又怎样呢?痛又怎样呢?她死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死了啊。
有什麽已经消逝了,却又有很多东西都没有变。端木永祯微微惨笑著,在很多天以後,第一次阖上了眼,支撑不住地睡了过去。
──芙蓉死去的那个夏季,荷花开得特别癫狂。彷佛全世界的芙蓉都为她哀悼,从承岚殿一直到皇城外的曲江,满满的逸著花香,弥漫在空气里,似有若无,却又浓得化不开。
厚葬了她之後,在端木永祯的旨意下,太子端木祈轩正式交由宁薰抚养,於是,後g里沉重的气息指持续了差不多一个月,便被这样的情势变化也硬生生地冲淡,而再也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芙蓉这个人。
曾经他以为他们已经很近很近,只要再向前一步,便是终生不离,谁知道……呵,谁知道,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呵……
只能说是自己,都是自己的错啊。自作孽,作孽啊……
曾经觉得她就在身边,永远在身边,谁知道就错了那麽一步。
只消一步,便从一步之遥,转为永远到不了的天涯海角。
就那麽一步,就把身边,站成了彼岸,看得到,m得著……但她却再也不会睁眼,再也不能看见她灿烂的笑颜。
他的芙蓉,他的花啊……站在彼岸的他与她,怕是再不能见了吧。如同永远不见的叶与花……
一步,咫尺天涯。
就那一步,将她站成了那永不凋零的,他的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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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噜…噗噜……
空气在水中膨胀、移动的闷响回盪在四周。她的感知昏沉,意识朦胧,时间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身处何方,想要探个明白,却无能为力,只能继续耽溺於这样昏沉的感觉。
她在哪里、又要往哪里去、发生了什麽事情,她通通不记得。记忆就如同她的意志一般,像是笼上了一层雾,若即若离,却怎样也看不清。好像发生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好像有什麽已经……
一道金光在遥远的头顶上方一闪而逝,然後,她感觉到自己被一个巨大的力量攫住,接著、往上拉。
噗噜噜……
「哗啦!」她被拖著浮出了水面,水滴顺著她的发、她的眉、她的眼蔓延往下,划过她的脸、她的身体,一点不留。
她微微地睁开了眼,克服了来自体内深沉的倦意和混沌,想要看清来人是谁。
一双金色竖立的瞳孔对上她的眼眸,那人的眼角有著欲落的泪,嫣红如血。他的发像黑色的流泉,衣袂如蝴蝶翩飞。
『你──』她想说话,张口却是气音,开阖了一会,她无力地闭上口,又要沉睡。
『醒来!』一个声音猛地撞进脑海,她眨了眨眼睛。金瞳的人拎著她的後领,视线犀利。『不能睡、醒来!』
他的左手动了动,一道蓝色的光辉便在虚空中划出一个圆,手势一推,那到蓝光便没入了她的眉心。
她觉得清醒了一点,转动脖子,要求他放她下来。那人抿了抿唇,而後,放开她的衣领,手收入大红的袖子里,退後一步望著她。
『我……死了吗?』记忆回来了一点点,她侧过头,还是有些迷茫。『你是……玄烨?修言和镜华呢?这里,是凝水界?』
他垂下了眼,身旁围绕的火光黯淡了一些。这时,一道青色及银色的光芒闪过,两个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一个身穿古代欧洲贵族的服饰,顶著一头淡金色的蓬松短发,抱x、歪头,紫色的眼睛望著她;另一个青年模样的男子一头及腰的长发,随意地抓了一撮拢到後头扎起,青色的衣衫微微在空中飘逸。他的嘴角挂著一个弧度,带著玩世不恭的笑意。
『是她吗?』良久,镜华转头看向玄烨,撇了撇嘴。
『是,非常肯定。』
『这样啊……』修言笑道,然後,向前踏了一步。
『欢迎回来罗,音。』
水声克制不住地传进耳里,同时,体内有某个古老的部份随著他们叫唤的那个名字、苏醒。
──『欢迎回来……昙音。』
『你还没有完全觉醒,虽然身分上已经回归,但是这次下凡已耗损了太多力气,现在要做的,就是帮助你恢复到以前的实力。』修言懒懒地站著,带著她第一次在现世见到他时的那种表情。
『从现在开始,我们会为你建立一个结界,汇聚所有属於昙音的一切,让你顺利回归……从能力、责任,到记忆。』
『时间不一定,可能很长,也可能很久,不过没有关系,现在的你,不需要吃也不需要喝,你只要待在这里,接收一切就可以。』
『我知道你或许有很多疑惑,也有很多话想说,但是那都不用急。等到你正式回归……只要你回归,等待著的,便是无穷无尽的生命。』
『不用怕……我们会在这里,一直都在这里,在这里、等你。』最後一句,他换了个温柔的表情,不等还愣著的她消化这一切,他双手合十,然後、向左右拉开,立时,一道蓝色的光在他手中延展,继而形成一道墙,越扩越大,最後,将她所处的空间完全包裹,与他们隔离。
直到封闭的结界完全形成,她才回过神,渐渐地开始思考。死前的记忆一点一滴的回来,同时,封闭在灵魂深处的古老记忆也渐渐苏醒。
她明白了过去发生什麽事情,也得知了未来什麽将会发生。属於「昙音」的古老悠远的记忆将会慢慢想起,永久地填充近她的脑海,而属於「芙蓉」的部份则会慢慢被冲淡……
等到一切交替完成,她的记忆里,虽然会有前世、会有过往,却不再有情感。虽然存在过,但是,一切就只是发生过的过去,至於那些人、事、物,无论曾经有再强烈的情感,都将归於平淡。
届时,昙音的一切回归,而那些发生在「芙蓉」身上的一切,则像是全然不再属於她,以後看著,就只能像在看著别人的记忆。
她感到深深的惶恐,对自己的身分,对这一切。
虽然说这样的设计是对的,再正确不过,神不能有私欲,不能有偏袒,忘却在凡尘的一切是最好的结果,但是,她理智上接受,情感上却不能啊!
那是、那是那样不可抹灭的过去,都发生过,以後,就只能如同过往云烟?
她抱著自己的肩膀,蹲了下来,望见脚边的水泛起薄薄的涟漪,一圈又一圈地划过水面,同时又有一缕缕看不见的丝线汇聚到她脚边、进而进入她的魂体,重组她的一切。
她能明明白白地感受到自身的某一部分被抽出,然後放进另一个「格子」里,有时候正确,有时候,又不对,然後,那股力量便会再把那个部份抽出,重新置入对的位置。
不要这样,她不要这样!不能忘记,她不要忘记啊!
她开始挣扎,在这个一望无际,永远不会到尽头的地方疯狂叫喊,甚至想要钻入脚下的水渊,寻找临界点。
然而,什麽也没有。
像是这里就剩下她一人,而整个世界安静得只剩下她的声音,以及永远不会停止的水声。
j神上筋疲力竭以後,她终於受不了了,绝望地闭上眼睛,躺倒在地。无神地睁著眼,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水面,轻声低喃:『为什麽不问我愿不愿意……总是这样,为什麽总是这样呢……』
轻轻地画了一个圆,自然而然的,水面形成了镜面,她静静地看著倒映的自己的脸──属於芙蓉的脸,然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人。
手指挑起,引导著水柱跟著她的意志流转,她有些惊喜地发现自己能够c纵这里的水。
画面在她的想法转换的瞬间跟著变动,属於那个世界的影像传来,她看著浮在那一头的人,轻轻地触m他的脸。
好像很近,实际上却很远很远。看得到,却m不著啊……还有什麽比这个更遥远?
透过无意间发现的水镜,她知道了很多事情。包括他的痛苦、其他人的难过,自己为别人带来的不幸,以及幸运。
在他的旨意下,迦蓝、迦羽殉主──尽管她们本来就要这麽做,她还是觉得很难过──被装入了理应属於自己的棺木,葬在了皇后的陵墓。
c控著彼岸水,有熟悉,也有陌生。她很明白这份熟悉感是来自於昙音,而陌生感,却是芙蓉的。
她看著他的喜怒哀乐,他的日常一切,却只有越来越难受,思念渐渐猖獗。
只能消逝吗?真的……就只能够这样?
她开始回想活著时候的记忆,属於芙蓉、属於现在她自己的记忆。双手抬起,如同指挥家一般开始舞动,记忆里的景象於是渐渐在她眼前重现。不管脚下凝聚的细丝,不管正在慢慢的没有感觉,她自顾自地重建了那里的一切:蓝色的天、绿色的青青草地、宏伟壮丽的g闱、那个世界的一切……
不厌其烦地雕刻、塑造,她很仔细、很仔细地将她记得的所有慢慢流存,尽管有时候因为力量c纵不慎,会让整个心血付诸一炬,她还是不愿停。
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趁她还有感觉、还有留恋,把这样的情景、连同此刻的心情永远封存……就算以後忘记了,就算以後脱离了,只要看见这里,还是能够想起。
不要忘记,她不要忘记……
很多很多的回忆在她手下成形,最後,剩下一个人。那个有著如和煦春风般的微笑的人……
手彷佛在轻轻颤抖著,她呼出一口气,要自己千万冷静。努力这麽久了,不能失手,而且,唯有这个人,她绝对、绝对不要忘记。
一点、一点地凝聚,一撇、一画地塑造出他的神情,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嘴……他的一切的一切。
到後来,真的很像很像了,只退一步,就感觉好像真的是那个人,侧著头站在那里,对著自己微笑。
她总是克制不住,总是克制不住。看著他,那个如此逼真的影子,即使知道那是幻影,她总是不由自己的伸出手──
「哗啦!」
却在手指才刚碰触到的那一刻,一声脆响,一切幻灭碎裂,转眼、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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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热(翻肚皮)
谢谢b12355的翠玉白菜!我会加油啦(笑)谢谢你喜欢v
还有棠羽的腐杯vvv
转机?
她慢慢蹲了下来,抱住自己,渐渐地,学会安静,不再闹腾。
她只是静静地哭泣。但是,说是哭泣,其实也只看得到水滴自下巴不断滴落而已。由於力量的回归,她的形体也渐渐的越来越像水,眼泪不再自眼眶落出,而是直接脱离本体,自下巴下落,或是直接自脚下抽离,形成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很明显她是难过的,但是,她的情绪却不完全是来自於那份无力。就像之前知道的,她从水镜里知道了很多事情,除了记忆里的她知道的,还有很多、很多。
例如,沈文燕内心的纠结,例如于瑞的想法,例如文询他们身上的毒,以及那人……那人,给她下的白华。
这到底是个巨大的矛盾,虽然早已知道了原委,但只要一想起他那时的动作,那样的神情,以及那之後的心理活动,她就会感到一阵剧烈的心痛,还有从脚底升起的彻骨寒冷。
是他害死了她啊。纵使那样的情感再浓烈,这依然是个无法抹灭的事实。就算他现在因为这而受到了折磨,她依旧是已经死去。
无法挽回,无法抹灭的错误。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呢?应该是这样的吗?她回来这里,来到这个世界……就为了遇见他,然後,因他而死吗?
太荒谬了!什麽烂剧情!如果这是小说,老娘第一个摔书不看了!搞什麽东西!
不禁有些生气地碎碎念了几句,回神後才惊觉,她居然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发过牢骚了。之前或许是因为当了母亲,而现在,她只想得到一个原因:昙音。
虽然记忆还不是很完全,但她也不是不了解自己以前的个x,那时候,她可以说是很温和的,除了在某些时候有些偏激,平时,她绝对是挂著温和的微笑。
而现在的自己……是,正被侵蚀著吗?
属於芙蓉的部份正被淡化,而昙音的一切,取而代之。
脚下又传来一丝力量被抽离、而後填充的感觉,她低下头,看见了明显已经改变许多的面容。
她在那一刻蓦然惊醒,抬手捧起一洼水、收紧。
「唰唰唰──」有什麽瞬间凝结的声音刺痛了耳膜,然後,四周的气温骤降,眨眼间,身边的空间已经结起了一层厚厚的寒霜,满地的冰刺尖锐地直指往上。
有什麽在那瞬间被冰柱捅破,下一秒,困著她的结界散了开来,继而消失不见。
玄烨、镜华、修言站在外边,一脸无语地望著她。
『……就说了挡不住吧你们偏不信。』默默对视了三秒,镜华首先发话,漫不经心地两手一摊一副「你看吧你看吧我就说啊」的神情。
『……』另外两位抿起唇,有些戒备地望著她。『音,你冷静。』
她笑了下,却是惨淡无比:『我看起来不冷静吗?时间都已经过多久了?我被关多久?几年?』
『你没有必要为了那种事伤神,不要再听,不要再想,不要再看。闭上眼,那些事很快就会随著时间逝去。』修言歛去了笑,严肃地说道。
『音,你……』玄烨欲言又止,想往前踏一步,却马上被修言拦住。
『世界的秩序不能被破坏。』他非常、非常冷静地说,目光直直地盯著她。
『又来了……你还真是没什麽变。』她苦笑了一下。『那,你告诉我,我又是为了什麽来到这个世界呢?』不会……就只是为了回归而已吧?
『……』修言陷入了沉默,而镜华与玄烨显然也没有要开口的样子。时间像是过了很久很久。『……是为了一段错误的缘分。』闭了闭眼,修言像是经过了仔细考虑,才又开口。
『什麽?』她一愣,接著马上开始搜索有关这部份的记忆,但是,有一个部份总像是被刻意蒙蔽,她看不清。
他叹了一口气,深色的发微扬:『你来,是为了偿还。』
『偿还……?』
他又看著她沉默了一会,而後,向前一站,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她笼罩,伸出手,他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
玄烨也是一惊,想要上前,却被另一边的镜华制止。透过眼神示意,他明白了他的意图。点头表示明白,他只有先按兵不动。
『不要乱动。』他用力按下她的挣扎,在她耳边轻声说:『你不是想知道吗?想知道的话,就别乱动。』
『什──』一道强硬的力量随著话语落下的时候自头顶强行灌入,她大叫一声,踉跄地向後退,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便愕然地看见修言再次打开手掌,蓝色的结界又要在他手中形成。
这时,一阵轰然巨响,一道炽热的火焰窜起,直直袭向修言,他只有赶紧离开原来的位置,但是结界已经在形成。
『玄烨!你做什麽!』转过身就是一记风刃,修言又接著接下了下一波攻击。双重忙碌之下,他也就没看见混乱中跟著闪进结界的镜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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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忘了说一件事:"回归?"已经是完结前一篇了哦~!所以记得要投票,不然我还是会罢工的…=v=
还有,下一次更新时间改为7/1号,敬请期待~
缘圆(完结篇)
『你来做什麽?』看著蓝色的交界在金发的少年身後愈合,她不敢松懈。头痛已经缓和下来,但她沮丧地发现记忆只是被封得更加密不透风。
『呀,紧张什麽,音,我是来帮你的哟~』金发的少年笑得特灿烂。
她沉默了一下,有些无措,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再相信他,最後只有扶著额,虚弱地蹲下来。昔日的同伴做出那麽无情的举动,甚至有种要不是自己是昙音,他们会直接灭了以绝後患的感觉……
『其实,你也不需要太难过啦。』似是察觉了她的感受,镜华盘腿坐到了她的面前,有一下没一下抚著她的头顶。『我们啊,只是希望你可以不要受伤而已……』他顿了一下,『毕竟,上一次我们做得太离谱,这一次,我们也只是想保护你而已啊……』
『你们、你们凭什麽替我做决定……?』她开始抽噎,委屈得想哭。『我想不起来啊,想不起来……』说完又像是觉得丢脸一般,狠狠把泪咽回去,抬头瞪他:『你又没办法!进来做什麽?而且,等一下他又跑进来怎麽办?』
听她这麽说,镜华只笑了一下:『呀~音你这麽说就太伤我的心了~我好歹也是代表希望和爱情的神欸~言言那个家伙啊,虽然代表的是秩序所以很强大没错啦,但是,我怎麽会那麽大意呢?秩序就是要建立来破坏的啊,所以拖住他这工作交给烨烨当然不会错嘛!』
『……』利用秩序与破坏互相牵制……吗?
『怎麽样?你想不想知道呢?』托腮,镜华笑眯眯地望著她,转换了话题,微眯起的紫色的眼里带著魔魅,使人耽溺。
『想是想,可是、可是我什麽也……而且,封印怎麽办?』
『嗯,这个啊,你放心好了。』他睁开眼睛,里头一片点点星光。捧起一点水,吹了一口气,瞬间,透明的y体在他的掌心冒泡,像是有什麽沸腾著翻滚而出:『呐、他们记得就够了啊,就由他们……来告诉你。』
双手在空中虚划一圈,他偏过头,做出了个捧镜的姿势,光华流动,不到几秒的时间他的x前便出现了一个古朴的圆镜。再次捧起水,他轻轻地将之浇淋在镜面上。
『准备好了吗?』他的手掌对著镜子,镜面发出淡淡微光。懒懒的语调,让她觉得时间恍若回到了初次见面前。『这是属於你的……深层而不可抹灭的记忆……』
有一道强烈的光芒自镜面s出,然後,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著她往前,狠狠将她吸进了镜子当中。
『!』
『好好享受哦~』镜华对著她招手的身影散去,四周的景象也跟著产生改变。
光芒在眼前散去,然後,记忆从那个无从往下的梦境开始。
巨大的龙身如同之前看过的一般,泛著粼粼的水光,它愤怒的摆尾,朝玄烨扔出一个水球,而後,朝包著昙音的火墙直直窜了进去。
『不要!』她无法克制地大喊出声,但是,什麽也无法阻止。『祯和!』
滋──
水浇上火焰的刺耳声响几乎要让她崩溃,属於记忆的封印正在破开,她很明白这之後祯和的下场。
雾气弥漫。
四周飘满了炽热的小水滴,一瞬间,遮盖了视线。
『烨!』
『音!怎麽回事!』这时,另外两个力量介入这个空间,修言和镜华的声音同时到来。他们惊讶的望著眼前景象,接著,雾气慢慢淡了。
然而接下来却是更加失控的场面。
昙音抱著祯和,跌坐在地,怔怔地望著怀里的生物。它身上的水光没有了,整条龙像是被活生生扒了层皮,身边还有泛著水光的鳞片在掉落。
半睁著眼,他伤痕累累的眼皮微微开阖,像是下一秒就会失去生命的光辉。
『祯和、祯和……』昙音轻轻晃著它,声音里带出了哭音。而那条龙只是发出了细弱的哀鸣,而後,瞬间缩小成手臂chu的大小,蜷在她怀里。
昙音哭了,另外三个同伴没有谁敢做声。没有谁见过她这样失控,也不晓得该怎麽样解决,只有放任她释放哀伤。
静静地哭了一会後,像是想起了还有他们三个,昙音猛地抬头,瞪向他们每一个。
『这样……你们满意了吗?』她渐渐地,漾出一抹笑。『这就是你们希望的吗?』
『音……』
『如果这是你们希望的,』她缓缓站起,抬手在面前横出一道水墙。『那,我就让你们如愿!』眼泪继续流,她带著残忍的笑意抓著祯和的角,站了起来。
『昙音!冷静一点!』修言连忙往前,却怎样都撞不破那道水墙。眼睁睁地看著她接下来的动作。
『波赛因斯!』抬起右手发出召唤,瞬间,有水光凝聚,渐渐地凝出了一把长剑的外型。『阿祯……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她的声音轻软,像是对著恋人的低喃。
长剑架上了它的脖颈,她的声音轻轻颤抖:『你不会消失的,不会的……只要是我……只要是我来。所以,不会、不会很痛的……』
祯和睁开眼,望著她。而她在它的眼里望见笑意。明白了她所说的话,它闭上眼,不再挣扎。
昙音几乎要失手了,但是,依然颤抖著握著剑柄,吸了一口气,手上的力道加剧:『……来世,』几乎是带著奇异力量的话语脱口而出。
──『来世,若是有来世,祯和,你为男,我为女……』
『你来杀我。』
手起,刀落,血华浓。
手中的龙形在那瞬间顺成了点点蓝光,混著鲜血下坠、消失不见。
水墙破裂。
他们赶过来的瞬间,只见她扔下长剑,闭上眼。无可阻止地,带著笑意,跟著幻化成一股强烈的光辉……
於是,龙神降世,依照著那瞬间的执念,以及属於女神的意念,进行著无尽的等待;追随而後的女神落到了异世,找寻过一个又一个的轮回。
直到前世,直到今生。
这就是全部。
原来是这样。原来。
那瞬间,她突然想笑,又想哭。一切不过是自己一手造就的缘分,像是个故事,而她亲手汇编完成。
什麽宿命,什麽等待著她的事情,不过就是由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一手造就的而已。
因为她,它被杀;因为她,它来到了那个世界上;因为她,它成了「端木永祯」,带著龙的真命的帝王,在这个世界,带著已然不记得的执念,等她,在那个世界等她。
所以才会因为不慎发生的她前世的死去,而有了不再向前走的时间。感应到她不再存在,所以,他宁愿这个世界不再向前。
而好不容易终於等到了她的到来,他却也无法违逆命运的走向。一切都已注定。
所以,他注定活著,等著,然後,注定要杀了她。
她是为他而来。
即使相貌改变,即使记忆消退,她还是穿越了时空的横隔,跨越了千年的时间,带著冥冥之中不变的爱恋,来到他面前。
她是为他而来的啊,却也为他而死。
所以,她怎能恨他?怎能?
回神,她已经回到了镜华的面前,金发的少年依然笑眯眯的,紫色的眼睛望著她:『如何?都想起来了吧?』
『……嗯。』
『那、你怎麽决定呢?要放弃了吗?』
『……不。』回想起这前因後果,渐渐的,有一丝安定由心里滋生。一个想法、一个决定悄然生成。
『什麽?』
『我不要放弃。』她摇摇头,笑了。『还不到放弃的时候。这一世甚至还没有过完,说要偿还,我却又让他难过……你说,这是不是变相的又欠了他呢?镜。』内心的混乱、纠结、对自己身份定位的混淆正在慢慢退去,她的笑容回归,认清了现在的自己、是谁。
镜华露出了苦恼的神色:『哎呀,那怎麽办?你下去,我们都会伤心的~那你是不是也欠我们呢?』
『你们真的很幼稚欸,』她笑了出来,这次,是真心的。『我们拥有的都是永恒不毁的生命,如果要欠你们,回来之後有好多的时间可以还,为什麽要和我计较这些呢?』
『也是啦……哎,你说的有道理,我都想支持你了……』虽然,早就知道你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那……?』试探地问,但镜华却没看向她,只是慵懒地抬起手,啪地弹了下手指,瞬间,蓝色的结界消退。
『呐、你们两个,偷听够久了吧?现在怎麽想?嗯?』光华消失,露出了躲在结界後方的另外两个同伴,这让芙蓉体内某部份的血y瞬间沸腾──玄烨紧紧的由後方抱住修言,下巴由於高度及姿势的问题轻轻靠在了後者的肩膀上,一手按著对方的嘴巴,使之无法动弹。
好、好暧昧的姿势啊啊──
『咳!』镜华咳了一声,朝她眨眨眼,芙蓉只有快速收起那副垂涎的脸色。
玄烨放开修言,一脸复杂地看向她,而修言则是跳起来,回复到初次见面时候的那副赖皮样:『不行!我不同意!世界的秩序不可以再次──』
『可是,我现在是芙蓉啊。』她向前踏了一步,笑眯眯地抓住了指著自己的手。『我是芙蓉,不是昙音,世界的秩序不会被破坏,我只是回来,实行我未完成的诺言。』
放开了开始思考的修言,她走向玄烨:『我知道,这些时间来你一直很後悔,也没有停止自责过,但是,你要相信,我不怪你。』她抚上他绝美的脸庞。
『如果你希望我幸福,就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毕竟,我也希望你能快乐的啊。』说完,她轻轻地、轻轻地在他的唇上,印下了一吻。『烨,暂时再见了。』水火不能相容,虽然,我们不能永久和平地在一起,却可以珍惜相处的时光,或许现在的你依然不明白、放不下,但是,总有一天我会回来,到时候,我们有很长很长的时间能够相伴。
所以,请不要再如此执著,不要再如此悲伤了……以你最美丽的面容面向世界,以你独特的方式挥洒出世界的色彩,这才是你啊,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
当我们再见的时候,请让我看见你最美丽的笑靥,到时候,我会伴著你们直到永远。
走回镜华身边,她在那面镜子里,看见了芙蓉的容颜。
她笑了。
不再是昙音渐渐回来的脸庞,也不会有模棱两可的神色,现在她是芙蓉,只是芙蓉。
『镜,送我一程吧。』芙蓉对著少年微笑,而後者开心地点了点头。时光彷佛倒流,回到了她来到这里的时候,当时,也是他接引她来到世界上的……
熟悉的巨大力量将彼岸水凝聚成巨大的水球,接著,就如同记忆中一般,无边无际的落了下来。
而这次她不再害怕、不在徬徨。因为这次,有人在那里等她。
她闭上眼,嘴角有馀留的笑意。
『啊,对了,音,告诉你一个秘密。』在水将她包围的那一刻,镜华的声音调皮地窜了进来:『这两个嘴硬不敢说,但是我知道,于瑞就是玄烨情的化身,而薰……当然就是修言派的罗!所以,你要知道,我们都是很爱很爱你的啊!记得,不要太想我哦!』
水花茫茫,视线在眼前模糊一片。再一次,她觉得自己又像是被扔进一个巨大的马桶里,滚来滚去,狠狠拉扯。
而後,水流平缓。就在芙蓉以为会往上浮的时候,这次却不同於以往。情景像是回到了溺毙之前,她慢慢的、慢慢的往下坠。
「!」她慌了,死亡的恐惧她至今还记忆犹新,没想到现在居然又经历一次。
下坠、下坠、再下坠……最後,哗啦!
瞬间,她像是整个人脱离了水,莫名的居然变成了在空中,并且,快速往下掉!
『啊啊啊啊啊啊──』一个人有生之年可以体验到两种死法,也算是一种奇迹了。
碰!
下坠终止,她狠狠的撞在一棵树的枝枒上,差点没把五脏六腑给吐出来。
哗啦啦……
因为她的撞击,那棵倒楣的树瞬间摇晃著落下了无数粉嫩的花。
「呕──」摔到了地上,芙蓉一边乾呕一边咒骂显然是故意的镜华。
「什麽人!」没想到,屁股上的疼痛都还没平息,她制造出来的声响就先惊动了人。还没想好要拿怎样的理由来解释,芙蓉却在抬头看见来人的时候陷入了怔愣。
那人明显是个男子,身穿一袭青色的衣衫,瞬间就来到了她的眼前。乌黑的发、秀挺的鼻、细长美丽的桃花眼……这个人,这个人……
──天啊!镜华那个笨蛋是不是传错时间了啊?!不然这人怎麽怎麽看怎麽像年轻版的端木永祯啦──!
「轩儿,怎麽回事呢?」就在她手足无措外加纠结得无法自己的时候,一个温润的声音传来。
她瞬间止住了所有动作。
抓著衣襬,她居然在微微颤抖,不敢抬头。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一个身影出现在视线,带著与记忆中相同的优雅姿态缓缓走来。
他不再戴著金冠了,一头青丝只是简单地绾了起来。乌发流泻在他的肩,像是一股清泉。他的脸上表情依旧,只是,多了些沧桑。
然而看过来的眼神还是如同以往,总是看不出情绪,总是有层不透明的温润覆盖在真实的感情之上,比较起来,他和以前,又多了些变化。
她几乎不敢呼吸,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还要紧张。
时间恍若静止,一切像是已经注定。
只来得及在那一刻模糊地看见一个人影,而後,风吹影动,树叶摇曳间洒落的光华在瞬间刺痛了他的眼,伴随著不断落下的不知名的花瓣,他著魔似地抬起手,遮住了视线,略微模糊的景象让人有种像是身处梦境的错觉。
时间像是回到了那一个画面。像是停滞了很久很久的时间,在那一刻起,重新流动,世界於是回归,回到正轨。
然後,变魔术似的,再睁眼,视线里就出现了那个人。
熟悉的服装,一样的面容,带著记忆里手足无措的神色……呵,是不是,终於做梦了?
十七年。已经过了整整十七年啊,她从来,就不曾入过他的梦。他知道她是恨的,却没想过,她连让自己看一眼虚幻的影子,都不肯。
然而,现在面前的那个人,是不是她终於回应自己的恳求,而短暂示现的幻影呢?还是,上苍终於肯怜悯自己,遣来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人?
但是,如果只是虚影,为什麽,能真实的那样令人悸动,那样心痛?
他们在那一个画面定格,时间恍若停驻,四周以她为中心,失去了所有颜色,四周陡然安静下来,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二人。
她就站在那里,几步之遥,只要迈开步伐就能碰触,但是,他却不敢妄动。怕那是个虚影,怕那层灰白的隔阂,好像只要他一动,一切就又会回复原点,一切就只是他的过度思念,什麽也不曾有过。
然而,她站了起来。以一个轻巧、缓慢的姿态站直,轻轻的,对他漾出了一个浅浅的笑靥。
满腔的复杂情绪几乎要冲破x口,那一刻,他是真的希望时间就此静止,不要再向前。
虚影也好,幻想也罢,只要这样就好,只要能这样静静的,静静的看著她依然存在,存在在自己身边……有一种很熟悉的绝望沉痛涌了上来,细细的混入了庞大的喜悦里,好像很久以前,他也曾这样希望时间停止走动。
她的笑容与过去的每一个记忆重叠,时间自她身边而起,再度染上了世界的颜色,世界又开始走动,唯一不变的是,她依然存在著。
不是幻觉。
有什麽好像在那一刻碎裂,破蛹而出,混杂著巨大的情绪洪流,无法分辨哪一种更加让人无法忍受,他的x膛剧烈起伏,几乎激动得无法呼吸。
看著那个男子产生变化的眼神,芙蓉的x口却有什麽慢慢沉淀了。
还有什麽比这更遥远、更加深刻?是什麽始终紧紧牵系著他们,即使穿越了千年,也不改变?
回想起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一切,那一刻,她有了答案。
她终於知道为什麽了。
为什麽,又回到这里,为什麽,又是在这个庭院……
她颤抖著闭上眼,顺从著一直以来压抑著的渴望,同时亦是已经流传了千年的思念,奔向了那个人。
──这是他们的缘分。
他们在这里相遇,一切,也因此而圆满……
─完─
後记:
哇啊啊啊啊啊--我终於写完了、我终於写完了啊!!!!!!(激动)
各位看官不知道对这样的结局满意吗?记得来跟我说说感想啦~
都完结了别这麽小气嘛~
只能说写芙蓉过程真是艰辛(?)啊,历时一年多终於写完了,很感谢一路上陪伴我的朋友,谢谢你们哦哦v(鞠躬)
至於结局後面会有什麽事情,考虑过後我决定不要写出来,觉得停在这里刚刚好,停在这里,就够了。
之前曾经有人问过我:搞不懂为什麽专栏的名字要叫"缘圆"现在可以回答啦~因为我写这个故事的主题最主要就是围绕在"缘份"这个点上面转,而我,追求的就是一份缘分的圆满罗~
不知道各位和我有没有相同的看法呢?(笑)
废话这麽多,还是要再感谢一次这一路上给我票、订柜、点阅、送礼、推荐的朋友们哦~~没有你们我想我也写不下去啦!
最後,预告一下,这是正篇的结局,如果来得及或许我会放上燕燕的番外,而夫妻问卷…现在已经忙的要死要活了,我想,可能会放到明年再回来写吧?因为,接下来就要进入休栏期了,修罗去,是也!
那麽,谢谢你的收看,我们,有缘再见罗……(笑)
玄烨100/6/19
《番外-燕燕于飞》
《番外-燕燕于飞》
「你知道……为什麽王爷总叫你燕燕麽?」迷迷糊糊地,那个人的声音遥远地穿透了回忆。
「我哪知道?以前他偶尔会改回来的,不晓得为什麽最近怎麽样都不肯改口……」画面依然清晰,只是蒙上一层薄雾,淡淡的,淡淡的。
那人的笑容依然开朗,顾盼神采飞扬。
「因为我跟他说,每次看他喊你燕燕,我就想到一首歌。」灵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什麽啊?」而自己总是那副德x,懒懒的手臂总是抬不起来,一有空閒就窝在椅子上缩成一团。
她总是笑笑的,说叫什麽燕,你g本懒得飞。
笑容淡去了,而她深感疲累。
曾经以为是救赎,纵使失去了,得到的却更多。曾经,她以为那会是他们的希望……也是,自己的希望。
只是,再也、再也见不到了啊。
歌声穿透了浓雾,避不可避地穿了过来,声音不是特别好听,但是却已经无法忘记。
望著她的口形变动,那首歌,她是这样唱的:「 」
燕燕于飞,何处可归?不愿单飞,只愿成对……

回到现世以後,经过了一番感动重逢以及对自己凭空复活、出现的奇异现象,安抚下众人所感受到的惊吓和震撼後,相较於众人,芙蓉也接连接到了一堆炸弹,同样也被轰得找不到北。例如……
「什麽──!你说我已经挂了……死了十七年!?」跳起来,拍桌。
「……」众人点头。
「什麽──!你说,大庆的皇帝换人了?!」
「……」点头。
「理由是,他想要去环游世界?!」
「……」一片静默。
「那……新的皇帝,新的皇帝,是谁?!」
唰唰唰!众人齐齐转头望向了那个她重生後第一眼看见的少年。
「……那是新任皇帝?」
点头。
「今年才登基?」
再点头。
「……」
芙蓉,怒了!芙蓉,火了!冲过去一把拎起人家的领子:「你个死小孩是哪冒出来的?凭什麽登基来著?是不是用什麽威胁了我家阿祯?说!」
这是她本来想讲的说词。
但是,一想到他是当今皇帝,气势在来到他面前的时候就已经去了一半,在看见少年那张与端木永祯七成相向的脸孔後,芙蓉就完全蔫了。
「陛下──」一旁的内侍官有些担心的想要上前阻止,却被他抬手示意表示没有关系。
「……你叫什麽名字?」而芙蓉也只是有些郁闷的这样问问而已。
少年眨眨一双细长的桃花眼,眉眼含笑,微微侧头,就有几缕乌发落下。
很像、真的很像。只是,他的眼里有明显的冰冷与寒霜。
「我叫……」四个音节环绕在她耳边,芙蓉於是又再一次被华丽的轰炸了。
「端木祈轩。」
──什麽!你是我儿子子子子子……
震惊了一段时间,芙蓉最後是在端木永祯及赶来的宁薰、于瑞的安抚下,才重新将脸色从「非常苍白」转回「苍白」。
身为人家老妈,居然不认得自己儿子,实在是有点夸张的一件事,虽然说事隔十七年,中间会不会有变故使得太子人选换人是未知数,但是,连基本什麽母子连心都没有这让她很郁闷。
敢情老娘就是专来还债的,什麽都只对阿祯有反应,儿子什麽的,谁知道呢?是吧?
「那个……」自动要求和自己儿子独处,芙蓉看著那个正襟危坐、微微笑眯了一双桃花眼的孩子,讷讷的开了口:「我知道,这些年来你都没有见过我……」
「可能会对我这个多出来的母亲感到困惑,或是不认同……毕竟,这些年来,我并没有尽过一个母亲的责任……」咳了一声,她有些不自然,对芙蓉来说的十七天,对他们来说,却已经十七年,这样巨大的落差她当然还没适应,更别说那个一夕之间长大的儿子了。
「我知道对你来说或许宁薰还更像个母亲,也知道你有意立她为太后,只是她婉拒了而已,如果……嗯,我是说如果,你没有办法接受我这个可能会被说成是妖怪的母亲,那我也可以……」
「娘。」突地,那个一身明黄的少年开口唤了她,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
「……呃?」芙蓉愣了一下,倒不是因为没听出来是叫她,而是对「娘」这个字感到些许错愕,毕竟在现代都是喊「妈」的,谁还这样喊?
「其实,您不用担心这些的。」端木祈轩站了起来,走到她身前蹲下。「我一点也不怪您。」
「从我有记忆以来,父皇、宁母妃、文燕姨、于瑞叔叔,他们每一个人,都常常和我提起您。」他握著她的手,触到的是比自己还要年轻的皮肤。
「十七年来,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断的提醒我,您是怎样的一个人。虽然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虽然没有做过什麽特别的贡献,虽然,没有特别的起眼……但是,他们每一个人,都希望我能够透过他们认识您、记得您。」
「虽然在过去的时间里我一直以为您永远不在了,但是,现在您不是又好好的在这里了吗?纵使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但既然您能冲破生与死的交界,那麽,一定是有什麽特殊的目的才回来的……」顿了一下,他吸了一口气,微笑。
「所以,不论您做什麽样的决定、变成什麽样子,您都永远是我的母亲,这一点,不会改变。」
莫名的死去不是您愿意的,那样的恐惧没有人能够克服,所以,您还可以在我面前,让我喊一声「娘」就已经很够、很够了。
──德熙帝元年五月,初夏,端木皇室一族做出了皇家历史上破天荒的举动──前贵妃宁氏被立为皇太妃,而一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与前莞贵妃容貌一模一样的女子,登上了皇太后的宝座。
圣旨一下,满朝文武百官哗然。两次破天荒的纪录大概就在这对父子任内被一次挑战完了……从皇帝主动退位,理由是要去环游世界,到新上任的皇帝登基都还没一年,就随便找了个年纪比自己小的女子立为皇太后……
不过,既然皇室里都没有人有什麽意见了──有意见的也在其他原因下没意见了──也就没人再说什麽,毕竟,芙蓉的外貌依然是芙蓉,只要端木祈轩说那是他娘,而依然可怕的太上皇也笑眯眯的说是,谁又敢说不是呢?
「对了,小轩,燕燕呢?」安顿下来後,芙蓉很没良心的在两天後才想起自己的双胞姊姊。
不过也不能全怪她,从重生之後她就忙著解释、忙著安抚人,还要忙著被封为皇太后、忙著……
总之,生活过得异常充实,异常忙碌,好不容易閒下来才发现少了个人。
「啊,您说文燕姨啊。」端木祈轩笑了一下,然後,丢给她一个炸弹──这次,是真的红色炸弹了──「她去成亲了。」
「……」什麽──?!

彩色的布幔将寒彩洞外布置得美轮美奂,远远看去,像是误打误撞进入了仙人的桃花源。
不知名的花朵开在树梢头,几只晚归的燕子抖著叉开的尾羽,一颤,一颤,而後展翅飞去。
看看自己,一旁小池子里自己的倒影──局促的神情,簇新的大红的喜衣,套在自己身上,格外像个年轻的、第一次成亲的小夥子……心里是惶恐的,好像跟著树梢随风舞动的花儿一样,不安地晃动,害怕上一刻还美丽、令人梦寐以求的这一切,转眼落入尘土。
转眼,成空。
侍女端著彩盘低著头走了出来,鱼贯向两旁散开,排成了两排,後头接著是指引他的大红的灯笼,跳动的火光在空气里闪烁……
「王爷,时辰到了。」
他瞬间清醒。吸了一口气,他挂上微笑,踏了进去。稳健的步伐,沉静的神色,内心却是混乱而紧张的,尽管四周在皇家特意的布置下让整个山洞显得异常华贵起来,却没有一样进入他的眼底。
这不是他第一次成亲,却比印象中更难熬。
收住脚步,他在门外停了下来,看著门旁点著的红烛,他顿了顿,而後,突然笑了。
有一种极其微妙的情绪以一种磨人的速度攀上x口、涌上喉头,转化为溢出唇瓣的低沉笑声。
抬手,推门,那瞬间,他几乎是屏住呼吸的。
而後,映入眼帘的,是高烧的两盏龙凤烛。
是他们的洞房花烛……
跳跃的火光一瞬间朦胧了视线,紧接著,端木永恬看清了坐在火光之後的人。在看见彼此的同时,两人都没有说话,就只是这麽对望著。
然後,沈文燕恬静的面容这才慢慢地,流露出一点笑意,漾成一朵芙蓉。她一身的绫罗绸缎,上头刺著一对戏水鸳鸯,大红的衣带如流水一般,长长地,蜿流蔓延至被上。
他被深深地撼动。
并不是没见过她笑,而是没见过她这样的神色;不是没见过她梳妆,而是没有像今日这般,是为他。
微微闭了闭眼,他感觉到x口的喜悦正在不断胀大、再胀大,汹涌得几乎要将他堙没,然而,在抬眼又看见她脸上掩不住的苍白时,即将失控的情绪复又平息下来。
她是他的燕子,追寻了这麽久,这样的认定不曾改变。
纵然,好花将落,他依然不怨,只有更加怜惜,同时也庆幸,她最终仍是花落他家,而不是孤单落入尘土。至少,在剩下的日子里,他能光明正大地陪伴著她。
俯身将沈文燕抱起、抱入怀中,两边簇新的袖子穿c,他们举杯,咽下了他们的交杯酒。细碎锒铛响,是她头上的凤冠珠饰交互碰撞。
他小心翼翼地收紧臂弯,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两人身上的温度交融,渐渐温暖了对方。而他就只是这麽抱著,带著一种恬定安适的心情。就在他决定就这麽抱著她入睡的时候,怀里的女子却轻轻一挣。
睁眼,看见的是她微微撑起身子,一双闪著不明亮光的眼睛,直直瞅著他。
「燕燕?」端木永恬有些疑惑。
沈文燕坐了起来,直直盯著他的眼,轻声问道:「值得麽?」她的声音很轻很轻。
「什麽?」
「……你追寻了这麽长一段时间,换来这一夜,值得麽?」略略垂下眼,她显然是有些退却。
端木永恬笑了。
「怎麽不值?」他轻轻替她拢了鬓边的发,「我追寻了这麽久,终於换得你的真心回报,而这正是我要的……怎麽不值?」
「可是……」她轻轻发抖。「我、我已经──」已经来日不多。咬住下唇将话吞了回去,贝齿将被胭脂覆盖的柔软压出小片惨白。
平复了一会,才又开口:「阿恬,你给我的,真的已经太多、太多,但我,可能没有办法尽数回报了,阿恬……」
「嘘……不要激动,你激动不得的,嗯?我在,好吗?」捧住她的脸,细细看著她乌亮的眼睛,端木永恬觉得自己好像正捧著一只惊惶的小动物。
罕有的脆弱,她却愿意在他面前展露。
她闭上眼睛,试著平复呼吸,将内部的情绪沉淀下来。然而握紧衣带的手指仍微微泄漏了那一丝紧张的情绪。睁眼,他看见她眼里恢复清澄。
「还好吗?」他问,下一秒却见她突然伸手环上他的颈项。「……燕燕?」
她摇摇头,没说话,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抬头,软软的、覆著胭脂的唇,贴上他的。
端木永恬瞪大了眼睛,惊异非常,居然没有任何反应,愣愣的看著她退开了一些。她的脸色通红,眼底却有波光闪烁,勾紧了手臂,她像是一尾柔软无骨的蛇,引诱著他沉沦。
嘴角微微上扬,他知道,这已经是她的最大限度,也是她能完整给予的全部。这是她仅剩的,仍完好无缺的所有了。
略略抬手,她头上的饰品在缠绵的亲吻间尽数落下,发出脆耳的轻响;乌发散落,也散起了阵阵似有若无的香气,而後,与他的发交缠纠结,再也分不清。
红烛慢慢燃烧著,照亮漫漫长夜,墙上挂著的壁毯,绣的不是鸳鸯,却是一对飞燕。
模糊的歌声好像似有若无的缭绕在袅袅青烟里。
燕燕于飞,何处可归?不愿单飞,只愿成对……

翌日。
她昏昏沉沉地睡在他怀里,约略地知道时间已经是天明。睁开眼,淡淡的日光洒落在床沿。
但她看不清。
事实上,从昨夜夜半以後,她就开始不太清醒。
视线所到之处像是笼上了一层纱,连近在眼前的端木永恬,她都看不见。
「燕燕?」在他有些惶恐不安的叫唤之後,她明白了。
是那毒吧?昨夜就算再怎麽温柔,她依然耗尽了力气,连带的,将积在体内的最後一点毒x也激发。
大限将至。她甚至能渐渐的感觉到,有什麽正在流失。
「阿恬?早。」眨眨眼,她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想让他安心,却忘了他早已经能够透过表情知道她在想什麽事情。
搂著她的臂弯一点点收紧,尽管早已有心理准备,他依然不能接受,无法面对。
「阿恬……」叹了一口气,她无力地闭眼。「就算是一夜夫妻……也成的。这样苟延残喘的身子……咳咳!」嘴角流出殷红。
「不要说了……」
「抱歉……唔,欠你的,我恐怕是……无法还了。」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他用力地抱住她,「要还的!要还的!你欠了我,欠了我的……那麽多的东西,你不能就这样不管……」他罕见的失控了,她却无力安慰。
意识正在模糊。
他的面孔慢慢地看不清楚。抬手,她试著mm他的脸,想要藉由这样记住他现在的表情。
啊……
力气却在那一刻用尽,半空中的手最终还是无力抬起。
重重,落下!
她眼中的神采在褪尽,灰色铺天盖地的袭过来!渐渐,渐渐,死亡y影的味道慢慢靠近,就要触碰到她的身体──
「沈文燕!」砰的一声巨响打散了极靠近的死气,大门被暴力的推开,嵌进了墙壁,一个纤细的人影就著推开门的姿势,破口大喊。
背著光,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无助之下竟也没有阻止那个人踏入房间。
很熟悉的声音、很熟悉的身形,这个人、这个人──
「沈文燕!你敢死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芙蓉大步走到床边,一把推开惊愕的端木永恬,抓起闭著眼,只馀最後一口气的沈文燕。
「……沈芙蓉!」这个人,不是已经……
「啊,好久不见,阿恬,等会再叙旧吧!现在我要救这个笨蛋……」也不管身旁的端木永恬和门外的众人看著,芙蓉摆摆手,托起沈文燕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一室静默,安静得叫人窒息。
沈文燕只觉得恍恍惚惚好像听见了芙蓉的声音,接著口就被堵住,一股暖意伴随著渡过来的气流流入身体。流失的力气暂停,死气渐渐消散,灰色的y影却步,消失在那人轻轻的张口一吐。
像是风的味道。不晓得为什麽,她就是这样觉得。
「芙蓉……」她只来得及揪住那人的衣领,接著,就不省人事了。

皇g。
芙蓉愣愣看著沈文燕,有些不明白。当端木祈轩告诉她,沈文燕已经来日不多,她大脑一片空白。
他说,既已来日不多,他便成全一对佳人,就是几日夫妻,也好。年纪轻轻的孩子有这样的想法,她却来不及去惊豔。
几乎是转身就走,运气就奔往他口中的那个「寒彩洞」。连日狂奔,把暗中保护她的影卫司几乎扔在後面,她红了眼睛,没命的踩著树的枝芽,一路奔过去。
整整跑了一天半,她才终於找到了那个地方。天将明,一丝曙光落下来,她却敏感的闻到了死气,当下便冲了进去。
也没细想,几乎是直觉就这麽做的──将口中的一口气,渡了过去。
那是当初修言为了助她,渡给她的神气,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想到那时候也跟著虚脱、昏过去的自己,相较於其他人的著急,她倒是不在意。
不是好好的麽?这样,就好了。

一切平静後,芙蓉也休养了一阵子。强行将神气剥离完全是因为有昙音的常识和能力,但是凡人的身体还是虚弱了点。
「……阿轩,男女是平等的。」她唯一能做的就剩下动动嘴皮子,给没事喜欢来黏她的端木祈轩洗脑。
「还有,不可以讨厌同x恋!同x虽然和自然情况不符,但那也是爱情!爱情是伟大的知道吗!所以就算有同x恋也要尊重人家!……」
巴啦巴啦说了一堆有关x别的意识,最後,芙蓉累了。扔了一颗葡萄进嘴巴哩,她看了从刚才开始就支著下巴笑意盈盈的端木祈轩。
「……看什麽呢?」
「母后,」他少有的笑弯了眼睛。「孩儿想和您介绍个人。」
「谁?!」芙蓉来j神了。
一个怯生生、粉嫩嫩的少年睁著水汪汪的像要低水的眼睛,从门外进来。芙蓉瞪大眼睛,几乎要瞪掉眼珠子。
「这这这──」
「和您介绍,这是当今左丞相,姚匀昊……」
左看看又看看,最後凭著自己的直觉,最後一颗、也是最大的那一颗炸弹,砰的一声,落了下来。
等等等等一下──!这是谁!谁啊!你是在介绍情人吗──?!你不是有儿子吗?!这是什麽情况?唔哦哦哦哦哦──
门口的沈文燕和端木永恬相视一笑,悄悄退出了门。扶著她的手,他的眼里尽是温柔的神色。
一双燕子突兀地闯入视线,叫了两声,展翅飞去。
她笑了。耳边似有若无地飘过了那首歌。
燕燕于飞,何处可归?不愿单飞,只愿成对……
(完)
呼呼,在这里送上番外,希望大家喜欢!!!o^o/
其实燕燕于飞那句本来是用来写赵飞燕的...但我一直很想用用看,所以当初帮燕燕取名字的时候就存了这点心眼...用上了感觉很好(何?)
不过这一篇真的是华丽的大暴字数,六千字贴一篇我真是沙必死...(望天)
所以记得要给票呀,看在字数这麽爆的份上...xd
啊,每次都有好多事想讲结果到了贴後记的时候就会忘记...
只好先这样了,有事情我再上来补充吧!!!ovo
那麽谢谢大家的支持罗~~~
啊对,至於最後一个炸弹是不是真的,看大家怎样想罗!!!如果觉得是真的...前因後果想知道的话请移驾我的bl专栏寻找一篇”我的红牌陛下”那就是了~~~
补充一下如果有人不懂的:因为神界和人界时间流动不一样,对芙蓉来说只过了十七天,对人界来说其实已经十七年了,所以阿祯其实已经三十几岁了,芙蓉也该是那个岁数,不过因为她一直被”冷冻”著,所以r体并没有老去,才会造成”阿轩比芙蓉老”这样的怪现象。
感谢投票、订柜、点阅、送礼的亲爱的大家~(鞠躬)
《番外-太上皇的一日》
《番外-太上皇的一日》
自从某人回归成了皇太后以後,端木永祯就很惬意的拉著对方过起了两人的「小夫妻」甜蜜生活。
既然都说了是甜蜜蜜的生活……好奇的人,应该不少吧?那麽,就让咱们以端木永祯的方向来看看,这对腹黑x腐女的配,是怎样度过他们的一天的吧!
卯时,醒了睡不著,芙蓉赖床,睡姿不佳,露出肩膀。微笑,扑上去,啃啃舔舔,骚扰之。
五分钟後,芙蓉不堪其扰,起床洗漱。更衣时,藉口帮忙,上下其手。
辰时,用早膳。觉的芙蓉一脸警戒的坐远的样子很可爱,吩咐g人端上她喜爱的甜点,故意吃给她看。
三分後,对面的某人终於忍不住炸毛,引诱之,得逞,进而骚扰之,未遂。因有g人在旁,羞得不能自己,炸毛反应更甚,直接头一抬狠狠喀了某人下巴,然後呼哧呼哧的跑了……
某太上皇捂著嘴沉痛的坐在原地,久久出不了声……
巳时,抓著芙蓉扔上太后座,看她不情不愿的让人请安,再不情不愿的和她们周旋寒喧……过了一阵,在她濒临爆炸边缘的时候一把拉过早早被找来、坐在一旁悠哉喝茶的宁薰,一把推出去~
转身,笑得很得意的跑去书房去看前几日自家儿子、臣子写完批完的过期奏摺,了解一下国家大事。
一会後,看奏摺看得乏了,只有往走廊上閒晃去,却在转角的时候猛的被一个低阶的g嫔撞了一下。对方惊呼一声跌坐在地,泪眼汪汪频频道歉还一边眨著大眼睛……想了想这人是谁,哂之,优雅的让旁边的g人将人扶起,和蔼的问清了名字资料後,走人。
午时,算准时间跑去堵芙蓉,带她用过午膳以後到御花园散步,接著换了衣服偷偷出g,大摇大摆的去逛皇城中的市集。整个行程在芙蓉挑了一堆小东西以後告终。
回g後,芙蓉便躲进房间内自个捣股去了……宠溺的看著,也忘了要骚扰。
未时,芙蓉捧著一些完成了的小饰品,眼神亮晶晶的问说值不值钱,看著她期待的表情觉得很可爱,抱起来亲了几口後说值钱,顺手就把东西都m过来收进怀里,抓到床上继续上下其手。
一会後,某人终於不堪骚扰累到直接睡著,才轻手轻脚的跑下床,去堵自己儿子。
二十分钟後,笑眯眯的,有意无意的把那g嫔背景资料掏出来说了遍,再把m来的饰品捏在手里碎碎念了几遍,然後随手一放,转身施施然的走了。
申时,掐好时间结束和荣阳暗使的会面,奔回房间拉芙蓉起来打扮,出门去逛皇城开始热闹的夜市。
路途中,见扒手尾随身後,佯装伸懒腰,召暗卫,拖进暗巷痛殴之。
转身,微笑如和煦春风,牵起芙蓉小手继续往前走。
戌时,回g,扛著某人去洗鸳鸯浴,一洗就是一个时辰……等到某人被折腾得直接昏过去,某太上皇才一脸餍足的在工人的簇拥下回房……
翌日,午时,某人祸国倾城的面瘫皇帝儿子突然跑来请安,还顺手就抬上了三箱黄橙橙的金子奉上,一脸心情甚好的模样。
芙蓉惑,太上皇轻笑,又吻了吻她鬓角几口,这才轻描淡写的省略了某些部份,把「某g嫔是如何如何的崇拜她、想接近她,所以要她老爸不惜千金的把她做的所有饰品都买了下来」这样的过程讲出来,唬得芙蓉一愣一愣的反应不过来,然後,再顺势补上一记深吻,让某人晕头转向找不著北……
微微一笑,端木祈轩识相的退了出去,一边盘算著下次要不要在和自己老爸联手一次……
而房里的芙蓉同学就这麽糊里糊涂的又被吃乾抹净了一次,大概这辈子她都不会想到,就她的一句话、几个简陋的首饰,一夜间就让一个朝廷官员破产了吧……
之後的某一天。
「对了,小轩,」某人坐在餐桌前喀吧喀吧毫无形象的啃甜点,看著面前的一对父子,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上次你们说的那个g嫔呢?」
「……」本来在谈话的两人瞬间停下了对话,一秒转头过来,齐齐望向她,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倾国倾城的微笑……
芙蓉同学不由得一震哆嗦,也不问了低头继续猛啃甜点……
所以,到底是怎麽样了呢?
嘘……不要问,很可怕哟。
-完-
由於最近想不到能敲什麽番外篇,就来洒糖了(笑)
希望大家喜欢,最近会开始贴图,人设啊封面啊神马的都有可能,请大家期待吧!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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