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羽灵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她似乎哭过。
而此刻,她明显是又哭过的,这可有些太不寻常了。
“没事儿,过会儿再说吧,我现在情绪……有些不稳定。”羽灵说道。
我只好作罢,没有继续再问。
羽灵发动了车子,将牧马人开上了车水马龙的街头。
天空中密云漫布,黑压压的一片,罩在上空,让人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看样子,似乎又要下雪。
已是冷冬,午后的街头有些冷,街上看不到一丝绿色,到处都是一片肃杀之色。
羽灵默默的开着车,一言不发。
我有些担心她,她爷爷过世的时候,也没见她哭成这个样子。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可她始终没有开口,我也只能妄自瞎猜。
车子在密集拥堵的路上一直缓缓行驶,我百无聊赖,只好一个人独自望着车窗外的街景发呆。
前两天看新闻,滨海市这两年又增加了八十万的人口。
这座经济越来越发达的沿海城市,像一个拥有魔法的魔鬼,吸附和吞噬着越来越多的人填充它的身体,让它变得更加庞大和繁华。
时至今日,这座城市已经和我小时候印象中的那座城市完全不同了,除了我爸妈住的那座老小区,我小时候的那些其他建筑物,街道那些风景,都早已经面目全非了。
这座城市发展的太快,快的,根本无暇给住在它身体里的人留下片刻回忆。
我记得很久以前,看过梁思成先生的一本书,他说,下个世纪的城市现代化进程将摧毁中国人的记忆。
我想,生在我们这个时代的同龄人,大概都有这样的感触吧,很多记忆里的东西都早已消失不见,那些童年里温暖的村庄上树抓鸟下河摸鱼的地方,那些能买到大白兔奶糖的商店,那些脏兮兮的闻得到鱼腥味的农贸市场,再也看不到了。
城市在飞速发展给我们带来便利的同时,也残酷的带走了原本属于我们的很美好的东西,也许,这正是我们这个时代无法回避的难题吧。
“她对你下手了?”
我正胡思乱想,羽灵忽然打断了我。
“你说谁?”
“还能有谁,我都听说了。”羽灵说道,“李方雅为什么忽然对你动手?”
“没什么,因为一点小事。”
“小事?因为我吧?”羽灵说道,“这女人可是真有意思,你放心,有我呢,她想毁了你的公司,我不会让她得逞的。”
“羽灵,谢谢,不过这事儿主要还真的不是因为你。”我说道。
“那是为什么?”
“这事儿……三言两语说不太清楚。”
“那就多说几句啊。”羽灵说道。
“羽灵,我这事儿可以先搁置一下,还是先说说你的事儿吧,你不说,我有点担心。”我说道。
羽灵愣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又陷入了沉默。
“到底怎么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个样子,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是不是?”我问道。
羽灵默默的点了点头,半晌,才说道,“是一件让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关于你的身世是不是?”我忙问道。
羽灵听了我的话,脸上立刻就露出了惊诧之色。
看来我猜对了。
“你怎么知道?”她惊讶的问道。
“前段时间,我见过一次季白,是他约我去的,说是要跟我说说你的事情。”
“他告诉你的?”羽灵的表情更加惊讶,“那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你别着急,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那天我去了以后,他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我也是凭着他的话,瞎猜测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我说道。
羽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没想到,这件事连他也知道。”
“到底是什么事儿?”我问道。
羽灵叹了一口气,一面开车,一面注视着前方,沉默了好长时间,才说道,“是一个我无法接受的现实,我……我可能不是我爸的亲生女儿……”
尽管这件事我之前就猜测过,但当羽灵亲自从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还是感到十分的震惊。
“你……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我问道。
“昨天下午……医院那边给我打电话,说他们整理病房的时候,发现有一些我爸住院的时候的东西,让我去取回来。我就去了,是一些我爸用过的东西,还有他的一些衣服,当然,还有一些他住院时候的化验单什么的,我拿回来以后,整理了一下,忽然发现,我爸的血型居然是0型血……”
羽灵说到这儿,停顿了下来,看起来,她到现在似乎也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只是因为血型?”我说道,“那也许,你和你妈妈的血型相同呢?”
羽灵摇摇头,说道,“我妈的血型我知道,她是型血,而我是型血,我爸一直告诉我,他是型血,我也一直这么认为,可没想到……”
“会不会是医院弄错了?”我问道。
“没有可能的,我找到了之前的化验单,两家医院,两张化验单,不会都弄错的,再说,我爸住的是高级病房,医院不会弄错这些简单的东西的。”羽灵淡淡的说道。
我一愣,“那这么说……基本是可以确定了?”
羽灵没有说话,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很显然,以她的理性程度,这件事应该是经过反复的确认的,否则,她不会在事情没有彻底弄清楚之前就哭成这样。
“没想到会是这样……”我怅然的说道,“那……”
“你想问我的亲生父亲是谁是么?”
我点了点头。
“我现在对这事儿没兴趣。”羽灵平静的说道。
“你知道让我难以置信的是什么么?”
“什么?”
“他们所有人都瞒着我这件事,从头到尾,甚至连爷爷都瞒着我,这真的让我感到不可思议,我觉得这对我来说太不公平了,我都长这么大了,居然连我自己身世的知情权都没有……你说,他们为什么要瞒着我?”羽灵有些绝望的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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