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我和陆雅婷走在街头,这个点儿,街上已经没有什么车了,因此显得有些安静。
只能偶尔听到某些酒吧和夜店传来的音乐声,和那些已经喝高了人的说话声。
这个时刻,我已经想象了很多次,我已经无数次的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坦然,可真到了这时候,心里还是感到既害怕又忐忑。
我想,大概陆雅婷也有这样的感觉,要么为什么她如此坚决的留着大家,不肯和我独处呢。
我们走在灯火辉煌的街头,明亮的路灯将我们的身影拉的很长,我们一直沉默着,谁也没有开口,她也没有说要去哪里,只是沉默无声的走着。
“有月亮。”陆雅婷忽然指着夜空说道。
我抬起头,意外的发现,夜空中还真的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
陆雅婷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我问道。
“我有点累了。”陆雅婷说道。
“那……就打车回去吧。”我说道。
“不,我想坐下里看一会儿月亮。”陆雅婷说道。
我一愣,还没有说话,发现她已经席地而坐,坐在了马路牙子上。
“别这样坐着呀。”我急忙脱下了自己的衬衣,“来我给你铺上,别着凉了。”
陆雅婷说道,“不用了,你们别这样行么,我知道我做了手术,可我没有那么脆弱。”
我一愣,没想到她会忽然生气,见她固执,只好作罢,陪着她坐在了她旁边,然后将衬衣披在了她身上。
陆雅婷叹了一口气,对我说道,“对不起啊秦政。”
我当然是没有关系,我看得出来,整个晚上,她都不愿意提起她做手术这件事。
“我没事啊。”我说道,“你刚做完手术,心情不好,没关系。”
“我不是说刚才。”陆雅婷幽幽的说道,“我是说……我做手术这件事,我不该骗你……”
我一愣,最终,还是无法回避这个问题。
我苦笑了一下,说道,“都已经做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陆雅婷望着我,我没有再说什么,因为我知道,这个时候,我说什么是没有用的,一切,都在她。
可陆雅婷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靠了过来,靠在我的肩膀上,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
“你说,我们是不是已经都很久没有看过月亮了?”陆雅婷说道。
“不是我们很久没有看过月亮,而是城市里根本就没有月亮。”我说道。
“小时候也经常能看到月亮啊。”陆雅婷说道,“以前看《美少女战士》,他们都能在月圆时候变身成为美少女,我也总幻想能和她们一样,在月亮下变身。但后来,好像月亮就真的很少出来了,你说,是不是环境变差的原因?”
“有这方面的原因。”我说道,“不过更多的原因是因为我们都长大了,要面对的东西变得多了,你就没空注意月亮了,我刚才说城市里没有月亮,也是这个意思,城市里的人都太忙,只有低头赶路的份儿,谁有功夫抬头看天呢,月亮只是被我们忘却了而已,它其实一直都在,一直在守护着你啊。”
陆雅婷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干嘛说的这么深沉?”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么?”我说道。
陆雅婷一愣,转过脸去,没有说话,嘴里悄悄的哼起了孟庭苇的那首《你看你看月亮的脸》。
“圆圆的,圆圆的,月亮的脸,扁扁的扁扁的,岁月的书签,甜甜的甜甜的,你的笑颜,是不是到了分手的时间,不忍心让你看见,我流泪的脸,只好对你说,你看,你看,月亮的脸偷偷的在改变,月亮的脸偷偷的在改变……”
她淡淡的歌声轻轻的飘荡在稀薄的空气中,冷风吹来,已有片片落叶轻轻飘落下来,在空中起舞,显得飘渺悠远而又忧伤。
我不由得想起来,我和陆雅婷刚好上的时候,我们在竹山做那个项目的时候,她就是这样,靠在我身边,轻轻的唱着一首《那么骄傲》……
“秦政,时间过的好快啊。”陆雅婷忽然感慨的说道。
我不禁一愣,发现她的声音已经哽咽了,低头去看,发现她的眼眶早已经红了。
“你怎么了?”我问道。
“没什么。”陆雅婷默默的轻轻摇头说道,“只是觉得,这歌曲比月亮还让人伤感。”
“那就别唱了,”我轻轻的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说道,“我还是喜欢看你开心的样子。”
陆雅婷笑了,说道,“我也是,秦政,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么?”
我笑,“当然记得,那天你穿了一件米色的裙子,特别好看。”
陆雅婷点点头,说道,“你知道我当时就喜欢你了么。”
“你说过啊,”我说道,“你说是看到我在窗外给乞讨的老者施舍,觉得我有爱心。”
“这都不是主要的。”陆雅婷似乎陷入了回忆,笑了一下,说道,“我忘了你穿的什么衣服,可我却记得你的笑容,你笑起来是那么好看,就那么淡淡的一抿嘴,有点秀气,可却是那么干净,就好像你有什么烦心事,看到那个笑容,也就淡忘了,就也想跟着你一起笑起来,这也许也是一个一见钟情的原因吧,”
我黯然一笑,说道,“可惜,和我在一起之后,好像还是让你伤心的时候比较多,笑的时候比较少。”
陆雅婷摇摇头,“不能这么算的,虽然我们之间一直都不太平,各种各样的事情,可能我哭的时候确实比较多,但和你在一起,我内心的满足和幸福,是什么都无法比拟的,哪怕和你在一起,只幸福一天,其他的时间都是悲伤,我也不后悔和你在一起,何况,你还让我那么的幸福过,只是我,当初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承诺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可我……一直都没有做到,我没能给你一段顺顺利利的爱情,给你一个能够开花结果的爱情……”
我眼眶霎那间就红了,我望着陆雅婷,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我一把紧紧的抱住了她,“不,别这么说,雅婷,你早就已经做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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