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羽灵走出医院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眼前的城市一如既往的喧嚣,车水马龙,嘈杂不息。
晚风吹来,穿着半袖的我,忽然感觉微微有些冷,我才猛然发觉,夏天居然已经偷偷过去了。
我不由得在心里感叹,时间过的可真快。
这几年,我发现时间过的真的格外的快,以前上学的时候,总会在文中感叹时间匆匆,可那不过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并没有切身的体会,而最近这两年,我是真的感到时间在飞快的流逝。
时间像一个高明的小偷,在你不曾留意的时候,偷走了你的时间,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你就忽然发现,整个季节都消失了。再一眨眼,一年也匆匆过去了。
当你猛然醒悟的时候,你才发现,一切早已经是物是人非,很多事情,很多心情,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了,湮灭了……
羽灵见我在一旁出神,问道,“想什么呢?”
我这才被她打断了思绪,笑了一下,“没什么,就是忽然发现秋天到了,时间过的好快。”
羽灵一笑,“还从没有见你这样多愁善感过。”
我说道,“我就忽然想,人在年轻的时候,大概总觉得老去遥遥无期,觉得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大概也就忽然发现自己老了,时间不够用了。”
“怎么忽然这么悲观?”羽灵说道,“你不该这样,你在我面前一直是乐观的,积极的,一直都是你在鼓励和安慰我的。你忽然间这么伤感,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我笑,“再乐观的人,也得有忽然伤感的时候嘛,再说,我现在这情况,也乐观不起来。”
“她有消息了?”羽灵问道。
“你怎么知道?”
“刚才看你看了一下手机,整个人都变了,我就猜到是她的消息。”羽灵说道,“她说什么?”
“也没说什么,说她明天就回来了,想跟我谈谈。”我说道。
羽灵默默的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也别发愁了,你们这事儿,终究要有一个结果,坦然面对吧,做最好的准备,做最坏的打算,”
我摇摇头,“没那么简单,我做不出最坏的打算,我还是不敢想那个打算……”
“不敢想也得做。”羽灵幽然的说道,“很多事情,你从一开始就得做最坏的打算。”
“不,你不懂。”
“我当然懂。”羽灵说道,“因为我从一开始就一直在做最坏的打算。”
我一愣,不解的问道,“什么最坏的打算?”
羽灵也是一愣,笑了一下,笑的有些不自然,说道,“没什么。我是说……很多事情……”
我猜她大概指的是她爷爷的病情,所以也就没有多问。
可这毕竟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情,没有可比性。
“算了,不说这些了,”我说道,“你也不要发愁了,生老病死,人生避免不了的事情,再说,我看爷爷他对这些看的很开,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你了。”
羽灵叹了一口气,说道,“爷爷生病的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想,人或许本来就没有办法乐观吧。”
“为什么这么说?”我问道。
“因为,你一直都知道,自己无论做什么,也终究会老去,会死去,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悲剧,又怎么乐观的起来呢?”羽灵黯然的说道。
“不,”我说道,“不是这样的,你不该这么想,每个人确实都会老,都会死,可人生的意义并不在终点,而是在这段旅程,我们越是知道结局,就越是要更关注过程,尽自己所能,让人生的旅程变得精彩,变得丰富,变得更有意义,这样我们才不枉来人世走一遭。”
羽灵听了以后,看着我,若有所思,怅然说道,“你这也有点太鸡汤了,人生怎么过才算精彩,才算有意义?有钱就精彩?有权力就算有意义?我不懂,我长这么大,钱从来不缺,权力也有,可我从来感受不到幸福,只能感觉到人生的痛苦,而且也只有痛苦,偶尔尝到一点甜头,可也总是前面甜后面苦。”
“不不,这和富贵无关。”我说道,“物质给人带来的满足和幸福总是短暂的,就像我,我现在也算是有点钱了,可我怀念的,永远是前几年的那段时光,我和美姨在一起的时候,刚进公司,和陆雅婷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那个时候,我什么都没有,可每天都很充实,很幸福。”
羽灵没有说话,我继续说道,“我觉得人生的意义,就是按照自己内心去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就像从前,我在华总的公司,他给我制定了事业的蓝图,规划了处事的规则,甚至是生意场上的潜规则,都手把手的教给我,那个时候,我身居高位,年薪百万,被人艳羡,可我自己在新鲜劲儿过了以后,根本感觉不到任何幸福,反而感觉到的是束缚和拧巴,我知道,那并不是我想要的人生,我无法为了那样的成功而努力和付出。所以我认为,在活着的前提下,爱你喜欢的人,追逐你喜欢的事业,这就是人生本来的意义。”
羽灵默默点头,笑了,“忽然说了这么一堆鸡汤,你这是在安慰我么?”
“没有。”我抽出一根烟,点上,抽了一口,说道,“我也是在说给我自己听。”
羽灵一愣。
我笑了,说道,“对了,虽然爷爷那么说了,不过我感觉,你三叔和那位李阿姨,应该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到时候你这边有什么情况,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记得跟我说。”
羽灵淡淡一笑,说道,“我想,爷爷刚才把你留下,就是跟你说这些的吧?”
“什么都瞒不过你。”我说道,“不过就是他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不用了。”羽灵说道,“这些情况,再复杂,也在我的计划内,我自己能应付。”
我笑,“也对,你这么聪明,又能干,恐怕没有什么应付不了的。”
“当然有。”羽灵望着夜空,叹了一口气,说道,“有一件事,我直到现在也应付不了,手足无措。”
“什么事?”我问道。
“没什么。”她冲我粲然一笑,“等我真的应付不了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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