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横贯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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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机会已经来临了。
“全军听令噤声,出发。”
翌日清晨,刚刚拔营的秦军将士在毫无防备之中遭遇了一场突袭。
李信对秦军行进的前方和侧翼百般提防,却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楚军的主力竟一直缀在他身后!这支大军十分奇特,白日休整,夜间行军,从不挖灶生火,也严禁喧哗,有如一缕无声无息的幽魂。项燕是个老道的统帅,深明楚国的优势和劣势;他力排众议,并没有派兵救援平舆或陈郢,而是始终按兵不动,有如一只猛虎潜藏在草木之中,冷冷地凝视着猎物深入自己的领地。就在三日前,转机忽然出现:秦军转向了!!从此之后,项燕一军便成了他们不知晓、也甩不脱的尾巴。
项燕命麾下将士昼伏夜行,在尽可能的安静中渐渐缩短两军的距离。谨慎如李信,也从未想过往自己的身后派遣斥候。他在北方与燕、赵、胡人交战时,相隔百里便能发现大军行进时带起的滚滚烟尘。而楚国境内高低起伏的山丘密林,却成了掩盖痕迹的绝好蔽障。待到李信惊觉这一支大军的存在,双方的距离已不到二十里。此时再背向逃亡也不过是自取其辱,他只得排开阵型、仓促迎战。
鼓声隆隆而起,越来越近。弩箭手们齐齐洒下箭雨;在如此接近的状况下,秦弩射程较远的优势也发挥不出,几轮对射下来,前军很快损失惨重。在一次重整阵型、装填弩箭的空隙中,楚人忽然吹响用犀角做成的长号,发出穿云裂空之声,随后,举着长矛大戟的步兵发动了最直接的冲锋。
肉搏战残酷而惨烈。秦军虽然纪律较为严明,但毕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意外的遭遇滋生了怀疑和慌乱;反观楚军这边,项燕军中的勇士本来便是国中锐,并且隐忍多日,蓄势待发。除此之外,他们还拥有更可怕的力量夷陵化为焦土,鄢郢沦为臭池,怀王客死异乡……这些加诸于每一个楚国人头上的耻辱,终于可以在仇敌的血肉和呻吟中宣泄出来。厮杀持续了整日整夜,无数士卒的尸体填平了丘陵地间的沟壑,素来所向披靡的秦军终于表现出退却之势。李信命他的前军与楚国人交战,后军在弩箭手的掩护下筑造营垒,想要凭此拒守。然而楚军的攻势猛烈地出乎意料,击溃秦军前锋后又一鼓作气地将新修成的营垒也攻破。至少有七名都尉在这一战中阵亡,士卒的损失更是惨重。之后楚军又从两翼进行包抄,几乎对李信军形成合围之势。多亏蒙武、蒙恬两父子及时领军来援,掩护李信突围,才避了重蹈赵括在长平之战中的覆辙。
两军激战时,昌平君与卫庄在战场不远处的山坡上搭建了木楼,从高处望战势。当看到秦军不断后撤、楚军却步步紧逼之时,如释重负的笑意总算爬上了卫庄的嘴角。
昌平君喃喃道:“败了,真的败了……秦人大约有近十年,没遇上这样的大败了吧。”
“八年前,他们在宜安一战中中了李牧的计策,后来在番吾和漳水也遇到了点麻烦。但李牧一死,这些阻碍全都迎刃而解。”卫庄说着,给面前的两只杯子都斟了酒,“不过我们的楚王可不比赵迁那个废物,他御人有术,赏罚得当,更有昌平君你这样能干的兄弟辅佐,足以西面拒秦。”
昌平君有些迟疑地拿起一只杯子,凝视着酒水的涟漪。虽然卫庄待他如座上宾已有好一阵子,他还是无法克制地偷偷打量缺了一节小指的左手。但卫庄似乎毫无察觉,反而说起了闲话。
“此番大胜,应当能给秦国人一些教训……却不知盖聂回了咸阳之后,要如何在秦王面前交代。”
“从新城传来的消息,秦王并没有重重责罚他,反倒将他任命为一位世子的剑术师父。”
“哦?你的新陈,竟还能用?”
昌平君点头道:“那是自然。虽说有不少毁坏了,但秦王总不能将居住在咸阳的楚人斩尽杀绝。宫中嫔妃便有不少楚女,另外,莫忘了那位最受他信任的廷尉大人李斯,也是楚人。”
“哦?他该不会也是”
“他不是。但怀疑的种子一旦播下,早晚会生根。”昌平君将杯中物一饮而尽,“两年之前,我对秦王的忠心,怕是也不会输他。”
当秦楚两国的将士在荆楚腹地拼死搏杀之时,咸阳宫城的后花园内已是花团锦簇、绿柳成荫:无数羽毛艳丽的珍禽在树冠中鸣唱,马驹、牛犊和梅花鹿在草场上悠然漫步。秦王每灭掉一个国家,便命人仿照该国王城的式样建造几座全新的宫室和庭院;据说这几日,工匠们已然开始规划楚国的章华台了。
“先生先生,我都练了半天的平刺啦,你什么时候教我那一招百步飞剑?”
一个衣着华丽、手握木剑的小娃娃兴冲冲地对盖聂道。作为一个五六岁的稚童,他的个头颇高,一头棕黑浓密的卷发,五官隐约有些胡人模样。
“公子,此招并非看上去那么简单,招式和内力的配合十分微妙,需得先打好基础。”剑圣有些为难地回答。他最近方才被任命为秦王第十八子胡亥的剑术老师。听说小公子到了习武的年纪,在父王面前提出,要拜一位天下第一的剑客为师,秦王便笑着将自己的侍卫统领拨给了他。然而鬼谷的武功是不能外传的,盖聂又不可能当真公子为徒。好在公子年纪还小,他可以先传他一些剑术的入门基础,以及呼吸吐纳之法。
胡亥不以为然道:“有那么难吗?不就是这样”他说着将木剑往地上一摔,却从怀里掏出一柄开了刃的致短剑,拔出鞘后用力向长廊中走动的内侍们投掷过去,险些刺中一人的大腿。幸好盖聂纵身过去抓住了剑柄。
盖聂将剑锋倒转,递还给他:“公子小心,如此莽撞,伤到人可不好。”
胡亥接了剑,不以为然道:“不就是几个奴才,别说伤了腿脚,就是杀了,又有什么了不起。”
盖聂眉心皱起,待要说什么,却有另一人身着高冠轻袍,缓步走到演武场边。“我的小公子,你已经习了整整半个时辰的剑啦,何不到这亭子里坐下歇歇,用些点心?”
胡亥欢呼一声,将地上的木剑踢得远些,快步奔向凉亭。盖聂与来人互相点头致意他可永远忘不了和眼前这位中车府令初识的情景,不过目下他们同朝为臣,旧事只好既往不咎。
赵高装作初识模样,自称是世子的刑名文法师父。此人在秦王、公子面前,和他见过的那个高深莫测、阴鸷诡谲的罗网首领大不相同。他的嗓音清亮但柔和,态度恳切,一词一句仿佛都在循循善诱。
“胡亥公子年幼天真,不懂人事,但求先生对他耐心教导才是。”言罢,躬身行礼。
盖聂还礼,又问:“这位可是咸阳宫里年纪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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