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意思。
她有点纳闷。这人平时不是这样的啊。
“丁言。”
“嗯?”
“……一起走吗?”过来搭把手啊当当他爹!
“不了,我想在这里待一阵。”
“……你要,一个人待在这里?”
“嗯,这里风景不错。我想小住几天。”
这一片荒山野岭的,你是想住在坟墓里吗!
温小良气笑了。虽然不清楚他肚子里究竟盘算着什么,但她是真的被气到了。
“好,那你就在这里住着吧!”和慕斯礼那个死鬼作伴吧!
想到慕斯礼,她忽然想起了那个赌约。现在她已经从温当当的身体里出来了,那么那个赌约对她来说也就没有意义了。
她回头望了高塔一眼。从她出塔到现在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所以,其实可以判定是她赢了吧。
他说他在塔里等一个人。她不知道他在等谁,不知道他何时才能从高塔中解脱。他拒绝她的帮助,似乎游刃有余。她希望他真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慕斯礼,如果人类真的有下一世,希望你不要遇到我了。你的世界应该更广阔……不要再被我束缚了。我也不想再欠你什么了。
曾经她狠狠地欺骗了他,后来他令她一度濒临死亡。这就算……两清了吧。
珍重。
在心里最后默想了一下那个人倚着窗微笑的样子,温小良抱着温当当,转身往山下走。
园艺师还站在墓坑里,失魂落魄的样子。
丁言站在原地,微微含笑,脸色几乎和他身后的栀籽花一样白。他忽然喊住了温小良,温声问:“将来如果我想去看你,可以吗?”
温小良心里有火,没好气:“别。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那么,看望当当呢?”他含笑,“我觉得他还挺喜欢我的。”
“……”她翻个白眼,“你自己问他吧。”
她没拒绝。其实找到温当当,基本也就等于找到她了。
她到底还是给他们之间留下了一道缝隙。她给他留下了一扇门,留了一道缝。或许有一天,他能推开这扇门,阳光会从门的对面照过来……
丁言微笑着,目送那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越走越远,直到最后,没入了视野尽头。
真好,他们都安然无恙。
现在,到了他支付代价的时候了。
他慢慢坐了下来。地上的雪已经开始化了,雪水透骨地凉。
林间的风应是非常阴冷的,但他却觉得这风充满暖意……比他的体温要高。栀籽花的气味也很怡人,和他幼时在母亲床前嗅到的味道一样。
他叹了口气,闭上眼……一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血从男人的身体里流出来,同时冒出来的还有碧绿的树须。血融入雪水中,树须扎进泥土里。
……
温小良抱着温当当,走走停停歇歇,到了半山腰,实在走不动了,寻了块阴凉处将温当当放下来,准备打电话求援。
她摸出手机,手指却停在了在通讯录的页面上,望着虚空,有些出神。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丁言的态度,太古怪了。
怎么说她也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获得了新身体,从死亡倒计时的□□中脱离出来,他竟然那么淡定,最强烈的情绪也不过是表达一下对这具身体的出厂商(慕斯礼)的不满。
他问能不能去看她,她拒绝了,他就乖乖退而求其次,只要求能去看温当当。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么豁达的人了?这么软萌甜好说话,完全不像他嘛!
难道是接受了广阔信息后的附赠效果?因为曾经见识过了宇宙的浩淼与无限可能,所以再回到现实之后,对从前执着的东西失去了兴趣,整个人进入了“无欲无求”的至高空间?
“要真是这样倒还好了……”她自言自语,抬头望向山顶,那里云雾缭绕,已经看不到白塔,更看不到那个人的身影。
万一,他古怪的态度不是因为“无欲无求”,而是必须这么做呢?
她下山前就注意到了,他的脸色白得不正常。当时她想,大概是因为高塔的主人让他做了什么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才让他这么憔悴。但不论如何,他总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丁言这个人,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才不肯做亏本的事。不论高塔的主人许诺他什么,如果要用命去换,那他铁定不干。没了命,那些宇宙信息什么的,又有什么意义?
心里想得很清楚,但双脚就像有自主意识似的,怎么也无法转身离开。
积雪化成了涓涓溪流,沿着山路流下来。温小良站在溪水旁,踌躇不前。
忽然她闻到了血腥味,非常细微,如果不是她现在神高度集中,一定会错过。
风向山麓的方向,所以,血的气味是从山上传下来的。
心脏像被攥住。她不再犹豫,溯流而上,一路向着山顶的方向飞奔。
一路上,血的气味越来越浓。到了能够看到白塔的地方,地上的溪流已经变成了浅红色。
得有多少血,才能将溪流染成这样?
那个笨蛋,该不会真的做了一笔,蚀本的生意吧……
她咬着牙,将身体驱使到极限。寒风掠起她的发,纷乱的发就像她此刻的心。
终于,连墓碑也清晰可见了。
园艺师还坐在墓坑里,但原本站在一旁的丁言却不见了。
温小良瞪着眼睛逡巡了四周一圈,没找到丁言,却在血水的源头发现了一棵栀籽树。
栀籽树竟然在流血?红色的血?
即使身为植物学家的她也没见过这种景象,本能地多瞧了两眼,忽然看清了树身底部那破碎的衣料,整个人先是一呆,再回过神来,她已经站在树身下,微微颤抖地捏起那片碎布。
……没错,这确实是……他穿的……
身负特殊血统的奥丁人会在死后会化成本源之树。这在奥丁星上是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识。
所以……他死了?
死了?
“……喂。”她转头看向那个一直在坑底发呆的园艺师,“你看到丁言了吗?”
对方没有动静。
温小良攥着碎布,大踏步走过去,弯下腰,单手揪住他的衣领,冷冷地问:“你看到了丁言了吗?”
园艺师慢慢抬起头,漠然地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
他的眼神已经死了。
温小良一咬牙,摔开他,返身跑回那棵栀籽树下。
它还在长,枝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延伸。她甚至听到了树干抽枝的声音。
树身底部已经没有新的血液渗出了。雪水冲走了污血,山风带走了血腥味,取而代之的是栀籽树散发出的木质清香,似苦还甜,像一首笔迹稚嫩的情诗。
温小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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