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吃上温如是亲手烹调的食物,江离特地带齐了调味品。
两只野兔,江离原本打算他跟温如是一人一只,没想到温如是刚烤好一只,就偏头对他笑着道:“大家一起出来玩,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咱们可不能吃独食,分一半给大家尝尝,好不好?”
江离:“……”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要求他,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跟人“分享”,想要“分享”他所有物的觊觎者,也都被逐步铲除掉了。江离很不乐意。
但相比十八岁的江离来说,现在的他早已修炼得喜怒不形于色。难得温如是能这么对着他笑,况且,她方才用的“咱们”两字深得他心,于是,江离勉强点了点头。
等温如是高高兴兴带着烤得喷香的兔子去跟人“分享”了一圈回来,江离已经处理好另外一只,温如是接过来放上临时搭建起的木架,在肉身上先刷了一层薄薄的蜂蜜,然后转动树枝让它受热更加均匀。
江离坐在她左手边,安安静静地看她做事。
过了一会儿,温如是若有所觉,转过脸正好就对上他的视线……温如是不是第一次看到他复杂深邃的眼神,但就算见过无数次,她也无法做到淡然处之。
温如是清咳了声,强装镇定地转回头,假作专心继续手上的动作。
原先坐在他们周围的人早已在江离强大的气场下,很有眼力见地回避了,小小的篝火旁只有他们两人,她看着逐渐焦黄的烤兔,江离看着她,渐渐地,气氛变得有些暧昧。
“温如是,”江离忽然道,“你答应过要跟我过一辈子的,不能说话不算话。”
温如是手一抖,差点把兔子扔到火堆里去,哈哈干笑两声心虚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作数了?咱们这不是处着的嘛。”
江离看着她,默了半晌,突然笑了下,道:“那就好。”然后起身,提了一瓶五粮液,去不远处挨个找人聊天敬酒。
她的朋友很多,多到江离数都数不过来。从医院的医生、护士,到酒吧的老板、服务生,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甚至是打扫卫生的清洁工,她都能跟人勾肩搭背地畅谈人生。
温如是就是有那么一种特质,能在短时间内迅速消除人们的防备心。
对于这样的女朋友,江离很头痛。防又防不了,就算把她关起来,你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跟看守的人打好交道。江离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尽量去认识她的每一个朋友,在他们心底深深打上“江离是温如是男友”的烙印。
瞥了眼江离挺拔出众的身影,温如是狠狠地在兔身刷上一层辣椒粉,待到江离回来,接过她手里的盘子,一口下去就被呛得咳出声来,温如是才爽了。
她笑眯眯地递给他一瓶水,嘴上还假装好心地问:“啊呀,不好意思啊,忘了你不吃辣的,要不然别吃这个了,我包里还有干粮。”
江离红着唇接过来,咕咚咕咚地就猛灌了两口矿泉水,默默看了她眼,什么话都没说。
他要是跟她吵一吵、闹一闹的话,温如是还不觉得有啥,恶作剧嘛,她们以前还用啤酒掺味整蛊过别人呢。但江离既不吵也不闹,就这么默默地认了,她反而真有点不好意思了,有一种坏小孩欺负乖学生的即视感。
总算被江离激起愧疚感的温如是主动用剥了皮的树枝,一点点将他盘中附在兔肉上的辣椒粉刮掉,然后再给他煮了碗酸醋面,伺候江老板吃完,老老实实地端着餐具去小溪边洗干净。
洗碗的时候,温如是还做了深刻的自我检讨江离对她好,让着她,不就是因为喜欢她嘛,她不领情也就罢了,还仗着人家的喜欢捉弄人,这跟她最看不上的那些装腔作势的女人有什么区别?这样不好,不好,得改!
反省过自己的温如是回到营地,到了夜幕降临,她终于发现,自己之前的愧疚简直就是个屁!
习惯自驾游的驴友都知道,帐篷有多重。出行人手够多的话,大家也不会闲得每人背一个在身上,除了有配偶的,几人带着各自的睡袋混在一个帐篷里是常事。
温如是出发前为了贪轻松,早已跟两个女生说好晚上一块儿挤挤,可经过江离拎着好酒的一番游说之后,她的新朋友都变卦了……
他怎么能这么阴险?!
温如是内伤得不行,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死要面子活受罪,当着江离的面,她也说不出“这货根本就不是我男朋友,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这种出尔反尔的话。
看着江离彬彬有礼地跟大家笑着道晚安,看着他正大光明地抱着她的睡袋,铺进他的帐篷,然后微笑着坐在一边等她进去,温如是就浑身不自在,仿佛整个帐篷都长满了刺。
温如是别别扭扭地蹭进去,刚刚弯腰坐好,突然就见江离开始脱衣服!温如是吓了一大跳,伸手就去摸刀:“敢乱来我就阉了你!”
江离脱下一半的冲锋衣挂在臂弯,闻言也是愣了,道:“穿衣服睡觉……不舒服。”
“……”温如是合上嘴,尴尬地把军刀放回原处,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
江离沉默地看了她半晌,慢慢又把外套穿好,低声道:“没关系,你睡,我就这样坐一晚就好。”
山里昼夜温差大,夜里别说是在帐篷里,就算是在火堆边也会冷,温如是怎么可能让江离因为她的缘故就这么坐一晚。
她脸上烧得厉害,想要缓和一下气氛,却又实在找不到话题,这时候,好像说什么都不对。温如是想着,要不然她先脱了外套表示其实这样很正常,可是手指捏在拉链上许久,都拉不下去。
明明是件没大碍的事儿,搁在其他队友面前,她一点都不会觉得不妥,但放在江离这里,温如是就是没办法泰然自若地除去衣服钻进睡袋……温如是窘得直想以头抢地。
这时,江离反而贴心地伸手关了帐顶挂着的野营灯,光线一暗,温如是感觉好受多了。
虽然薄薄的帐篷不能完全阻挡透进来的月色,一个大男人就杵在边上,温如是完全无法忽视他在黑暗中隐隐扩散出的体温气息,但温如是也顾不上这么多了,脱去外衣裤迅速爬进睡袋。
听着她的除衣声,江离肌肉都绷紧了。
他很想紧紧抱住她,亲吻她柔软香甜的双唇,热烈抚遍她的全身……但是,江离理智地知道现在还不行。温如是还没有接受他,他的冲动会把她吓跑,他必须更加冷静,像一个老谋深算的猎手,静静等待他锁定的猎物一步步走进陷阱。
温如是忽然觉得浑身发冷,她抖了下,将自己捂得更加严实,清了下喉咙,红着脸小声道:“你现在可以脱衣服睡觉了。”
江离微微勾了勾唇,顺从地脱下冲锋衣和裤子,钻进睡袋跟她并排躺着,偏头注视了她片刻,同样压低了嗓音小声道:“你放心,我没有脱完,还有背心和内‘裤。”
黑暗的狭小空间中,男人低沉的嗓音性感迷人,仿佛优雅的大提琴拉动了最深沉的那一根弦。温如是忍不住就随着江离的音调想起下午见到他时,深灰色冲锋衣内露出的小半截黑色紧身背心,背心下强健的胸肌仿佛很有料。
……莫非他的内’裤也是同色系的?
温如是整个人都斯巴达了卧槽!她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温如是一脑袋埋进睡袋,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颜控是硬伤啊,她快要hold不住了……
江离满意地看着他的小女人以龟速僵硬地缓缓转过身,最后用后脑勺对着他。有反应总比没反应的好,他不怕花心思,就怕尽心思之后,温如是还是无动于衷。
第二天天还没亮,温如是从睡梦中醒来,居然看到自己靠在江离怀里。她仔细研究了两人的睡姿,悲哀地发现,这一次真的不是江离动的手脚。他们都裹得像个蚕蛹,江离就算再怎么想搂她,也得能伸出手才行……所以说,是她主动投怀送抱了?
温如是:“……”
能在这么窄的睡袋上,准地挤进江离的身体与手臂之间,她也真算得上是个人才。
温如是努力抬起自己的上半身,在不惊动江离的情况下艰难地向边上挪,谁知刚扭到一半,江离忽然就开口了。
“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个小时。”
“……”温如是硬着脖子回道,“我习惯天没亮就开始晨跑。”
江离低低地笑了下,柔声道:“昨天晚上你十二点半才睡。”
“那又怎样?”笑个屁!十二点半睡又怎么了?谁规定她晚上十二点半睡觉早晨就不能起来跑步了?!
江离好脾气地解释:“你说过,要是睡不够八个小时,你一整天神都不会好,今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要勉强自己,嗯?”
温如是再次:“……”
她就喜欢勉强自己,怎么着了?她高兴,她乐意!
温如是最后还是爬起来去跑步了。
任性的结果就是中午攀上山顶时,温如是累得快要脱力。她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就这么喜欢跟江离对着干,同样的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跟从江离嘴里说出来的效果完全不一样,一想到他挑眉笑她的神气模样,她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瞬间燃起熊熊斗志!
中午在山顶休整了半小时,吃过干粮,大家开始准备下山。
坚持下到半山腰,温如是腿软得不行,又累又困,身体上的疲惫逐渐压过了神上的不服输。再又一次落后到大队伍末尾,江离终于忍不住卸下背包,拉住温如是,将包递给她:“我们换着背。”
温如是气懵了。江离的包多高多重啊,他背在身上都高过头了,还好意思来跟她换……
她都快累成狗了,他也不怜惜一下,会不会当人男朋友啊?!不会就闪一边儿去,别站着茅坑不拉屎,断人姻缘者会遭天谴的!
江离见她眼睛都瞪圆了,马上回过味来,连忙补道,“你的包小,我背在前面不挡视线,你现在的状态不行容易出事,剩下的路不算陡,我可以背你下去。”
“……”温如是泪。
她错了!
眼前活脱脱的就是二十四孝好男友啊!任打任骂、颜好体壮、有钱有势,至于心机深沉……至少可以代表他智商高吧?好好调‘教一番,还是有可能成为新一代的好同志。
最重要的是,这男人还很爱她……绝逼属于珍稀品种!不尽早下手占坑的女人,才会遭天谴!
让自个儿的男朋友背下山有什么好害羞的?温如是小脸微红卸了背包。
等江离帮她背上他的,再调整好腰间的十字弩,背对着她蹲□,温如是毫不犹豫就趴了上去。
下山的路很长,实际上那路也根本称不上是路,仅仅只是条前人踩出来的小土径,两旁灌木丛生,细小的枝条时不时拍到温如是的裤腿上。
前面的包多多少少也影响了江离的视线,但他却走得很沉稳,不快不慢,仿佛唯恐一不小心摔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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