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红酒。
“黄少你……要不要喝点?”
霸占着他家窗台的人闻声看过来,却摇了摇头拒绝了。
有时候大醉一场,确实可以缓解清醒时的沮丧失意。可此时的黄少天纵然承受着内心千疮百孔的伤痛,还是时刻记得,自己身处的局势,不允许这般孟浪。
何况醉了还会醒,而他但愿长醉不愿醒。
“蓝河。”
“啊?”
沉默了这么久终于说话了,蓝河暗自舒一口气,赶忙应答。没想到这一句之后,又是片刻的沉默。
黄少天这个样子,蓝河理解,却又不理解。
两天前的那个晚上,他也在场,目睹了整个过程。那个时候的黄少天,眼睛红得骇人,眼泪落下的瞬间,别说喻文州,蓝河看了都觉得有种捶胸顿足地难过。毕竟,一个自以为朝夕相处、一片赤诚的人,对自己进行了数年的身份隐瞒,期间夹杂着一系列言不由衷的欺骗,这些事一夕之间被揭开,很容易把人推往崩溃的边缘。
那是愿意交付生命和全部情感的人,如果他都不能信任,还有谁可以信任?
叶修也是这样的隐瞒,所以蓝河理解。
可他没办法感同身受的是,喻文州和黄少天已经相识相爱了将近十年。
十年之后的现在,真相被揭开。而他,只不过是连一个“爱”字都没有说出口,就默默选择放弃的人。
情不自禁的自嘲,幸好被黄少天的开口打断。
“你知道老叶的真实身份之后,是什么感觉?”
这个问题不出所料,不过答案也不简单。
“这个,被欺骗的感觉当然有,毕竟我与他自军校相识,一直都没有对他隐瞒什么。但当时的情况很特殊,我并没有再多思考的余地。”
回想起那时突然得知叶修被捕,得知叶修就是一叶之秋,再到后来监狱中的审讯、告别,蓝河的内心一阵甜一阵苦。
“那个时候我们只是朋友,我对他坦诚,可并不代表坦诚是一种义务,毕竟相比他的身份和任务,我没有资格要求他以我为先。可是……他在后来尽他所能保护了我不受牵连,我很感激。”
黄少天静静地听蓝河回忆当时发生了什么,听他说他自己的想法,没有打断一句。
“我对他坦诚,对他毫无保留,是因为在我眼中他是个很好的人,值得我这样做。如果他也同样对我,自然很好。如果没有,我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后来我选择了放弃,其实也不全是因为在我父亲这件事上他的欺骗。只是我明白,我的存在,我的情感,对于他来说可能是一种束缚,甚至是一种威胁。一旦这样的情感被世人知晓,军统不会放过他,□□大概也不会再接受他。我不想因为我自己,断送了他的路。”
说这些话的时候,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一直都是那个隔着铁栏杆的拥抱,还有叶修坐在他对面,手指扣出和他交流的密码。
【保护好自己】。
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总是想办法保护着他。这样的人,谁不希望可以和他在一起呢?
蓝河的眼中隐约已有泪光,为万般无奈之下的放弃。
爱很好,因为爱是艰难的。
他曾经无时无刻不在憧憬,他们互相明白对方的心意,能够站在一起,面对面再三确定那一句告白,然后天南海北,粗茶淡饭相伴一生。
可是他不得不放弃,不为别的,就想叶修好好活着。
他从未忘记,当年叶修在身份暴露之后全力开脱自己,在充满毒气的实验室里把唯一的防毒面具让给自己,在敌军紧追不舍的危险中背着自己奋力逃亡。
既然叶修可以用命保护他,他有什么资格为了情感,陷对方于险境?
蓝河不说话,黄少天也没有再说话。
很多事他现在想不明白,又做不到置身事外。比如喻文州为什么宁可隐瞒这么多年,也不想办法让自己加入他们的阵营。又比如这将近十年的感情,他应该如何看待。
他当然不愿意承认,喻文州在这十年间都是利用他的感情,去完成任务,这比让他臭揍一顿喻文州还难。甚至从内心深处,他对于被欺骗的抵触,远远大于他对双方情感的怀疑。
如果喻文州是个逢场作戏的人,十年间从未移情别恋、一心一意拼了命对他好,这也太难了吧?
无奈黄少天心很乱,这些想法搅在一起,头绪全无。这回他也终于和一个普通人一样,被自己的情感耍得团团转,思虑乱如青丝牛毛。
“黄少,有句话其实我说了没什么用,但我还是想说。”
那边没答话,算是默许。
“你们,毕竟十年了。我的意思是,这真的很难得,就这么放弃了,不会后悔吗?”
黄少天回过头,像是要回答的样子,却被一阵略显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蓝河的神经骤然紧绷,迈步到门前,黄少天早已飞身跃出窗外,静静地挂在窗台下的墙上。
“蓝医生,家里有老人突发疾病,我来找您拿特效药。”
是楚云秀,暗示有紧急事件。
蓝河赶忙开门,将来人让到屋里。
“接到上海站线报,孤舟到那里出差,返回南京的路上座驾被大批日军护送,南京特高课课长宫本雄一同行,疑似身份暴露被捕。上峰命令,不惜一切代价营救。”
“到现在,喻先生是不是还不知道,我们为什么逮捕你?”
宫本雄一志得意满,看着和他同坐在一辆车上的喻文州。不过后者依旧镇定的眼神和微笑,却让他有些扫兴。
“是因为陈夜辉吧。”
话语之间也找不到恐惧泄露的裂缝。
“宫本先生,不必紧张,这一次确实是我漏算了他的身份,所以现在我的命握在你的手中了。”
“是啊,如果没有陈夜辉的成功离间,我们还没有把握可以绝对控制你。不管夜雨是真的走了,还是你为了保全他。抓到你,这对我们来说就是胜利。”
喻文州没有再多看他一眼,默默闭上眼睛,仿佛是路途颠簸,进入了休息状态。
“喻先生,不打算配合我们吗?”
“反正回到南京,该怎么办你们就会怎么办,我又跑不掉。这个时间留给我养蓄锐,正好。”
对方说话连眼皮都懒得掀开,搞得宫本雄一好生没趣。不过说得也是,现在夜雨这个最大的威胁已经离开喻文州了,回到南京他更是插翅难逃。
无奈他可没有闭目养神的福气,身边坐着这么重要的犯人,他必须时时刻刻握紧手中的枪,以防变故发生。为了保证情报绝密,防止军统上海站进行营救,他在南京得到陈夜辉死讯的密报,就连夜赶到了上海,没有把消息透露给任何一个人,只是向上海驻军要来了一个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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