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他忽然觉得自己已然闯下大祸。
当时是气愤难耐,不因别的,就因为弥生骂他贱,骂他身为男人却心甘情愿被男人压,是啊,是他贱,是他心甘情愿被仙道压,可是,那还不是被这个不公道的社会逼的,为什么有些人一出生就可以高高在上,做人上人,就像仙道。而有些人,一出生就贱命一条,被人买卖,供人欢娱,甚至成为别人的替死鬼,就比如他自己。若不是这么多年,他牢牢的抓住仙道的心,他早就成了别人刀殂下的鱼肉了……
可是杀死相田弥生一事,仍是做得过分了,细细想来,这不公道的社会又不是那相田弥生造成的,可是自己一时情急竟将她弄死了,仙道那边还好说,哄哄骗骗还能瞒过去,若是被相田弥生的娘家人知道这事儿,要追根究底,该怎么办呢?要知道,他们可都是朝中重臣啊。还有安西光毅,他早就看不惯自己了,要是被他知道,铁定又要掀起一阵巨浪。
思来想去,也没个准数,最后,流川一咬牙,找来了高头力,同他商量商量。
高头听闻此事,连连数落流川年轻气盛,一时冲动。
流川听着分外刺耳,冷冷的说道:“相田弥生谩骂本公子,她死有余辜,大不了找个替死鬼,总之,这种事,丞相大人应该很在行才对,何必一个劲责怪于我。”
高头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乐意,思忖着也对,他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阿谀奉承的话听得多了,容不得别人说他的不是,自己若再一个劲责怪他,恐怕他要不客气了,于是高头立马换上一张笑脸问道:“这么说,公子言下之意是什么人都无所谓咯?”
流川点了点头,抿一口茶,说道:“谁都无所谓。”
高头立刻提议:“那么藤真健司,公子也无所谓是吗?”
流川心中一惊,他倒是没想到高头会把主意打到健司头上,要说这个藤真健司,流川每次见他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那感觉就像和曦的春风一般温暖。可是事到如今,退无可退,自己不是没给过他坦白的机会,而是他不懂珍惜,那就怪不得自己了。打定主意,流川说道:“就照丞相大人的意思办吧。”末了,又嘱咐一句:“尽快查清楚皇子的下落。”
高头得了指示,自然是打道回府了。
流川独自坐在枫雅殿里沉思良久,他想起自己碍产时,藤真不顾性命也要保他大小平安的情景,想起宸儿夭折时,藤真为他流下的眼泪。这些举动绝不是为了奉承他而装出来的,他是真的希望自己好,可是如今,他却让他替自己背黑锅,一股愧疚之情油然而生,于是他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是夜,流川又一次来到了软禁藤真的小屋。
遣散侍从之后,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人,一时间,安静了不少,只有一盏油灯明明灭灭,被火燃烧的灯芯正滋滋作响。
沉默片刻后,流川问道:“怎么还没有就寝呢?”
藤真不敢欺瞒,据实作答:“平日此时会有歌声响起,歌声凄清哀婉,健司常常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可是今晚却很安静,一时间不习惯,便睡不着了。”
流川叹一口,叹藤真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良,都死到临头了还有闲情逸致操心别人家的事,于是他说道:“你不会真的相信那个疯婆子胡言乱语,以为是我害她被贬,杀她孩儿,打得她遍体鳞伤吧。”
“健司只相信眼前所见事实。”藤真说道。是的,什么都可以不信,唯有亲眼所见不行。他亲眼目睹弥生手臂上的伤痕,触目惊心,若不是流川,试问,除了仙道,还有何人敢这样虐打一个皇后。
流川否认道:“事实是她害得我的皇儿夭折。这些才是你亲眼所见!”
藤真不置可否,依旧淡淡的说道:“或许皇后是有错,但公子你也知道,宸儿先天不足。”
流川听不进去,他质问道:“你现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帮着那个疯婆子来责怪我?”
藤真回答:“健司只是说句公道话,皇后……”
“这里已经没有皇后了,她不过是死人一个。”流川打断了藤真的话。
藤真简直不敢相信,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竟被流川像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的杀害了,可他更不敢相信,他的弟弟,他的小枫,竟有如此蛇蝎心肠,他试图去否定这一切,他问道:“是皇上还是公子?”
“有什么分别?”流川反过来质问他。
答案显而易见,藤真再也骗不了自己,他说道:“皇后已经沦落至此,再没有能力伤害公子一分一毫,公子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流川不耐烦了,他问道:“藤真健司,我视你为兄弟,你是不是宁愿同情一个死人,都不愿意站在我这边?”这个问题,流川在来的路上想了很多遍,如果藤真实相的话,就站在他这边,然后告诉他皇子的下落,那他就放过他,不然,他连皇后都敢杀,更何况区区一个大夫,杀了又如何?
可是藤真偏偏选择了一个令局面无法挽回的答案。
他说:“皇后或许有错,但公子你也不见得无辜!”
流川绝望了,他大声说道:“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藤真苦笑一声,回答他:“我知道公子你说得出,做得到。”说完这句,泪水终究氤氲了眼眶,相当日,他难产,他为了他大小平安,以命相搏;后来,宸儿夭折,他是真心替他难过流泪。可是如今,他却要对他下毒手,他要把杀害皇后的罪名扣在他头上,他要断送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的性命,想到此处,藤真不禁为他的绝情,流下了眼泪。
流川望着他泪如泉涌,语气软了下来,劝道:“告诉我皇子在哪里好不好?”
可是藤真的答案依旧是“不知道”。
流川立刻警告他:“本公子命你想清楚再回答。”是的,他仍想给他一个机会。可是藤真依旧不肯接受这个机会,依旧执意什么都不说。
流川的心在这一刻冷了,他闭了闭双眼,一滴清泪滑落下来的刹那,他说道:“藤真健司,我与你情断于此!”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小屋,徒留藤真一人站在那里。他的选择题终于有了答案,“忠”与“孝”之间,他选择了“忠”!
牧绅一的办事效率绝对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不到三天,他就查到了劫走皇子的人名叫水户洋平,还找到了他所在的村子。
晴子待在那间屋子里,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却没想到,下一刻打开门的却是樱木。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两个有情人再次见面,分外眼红,只觉得一梦千年,恍如隔世,然而眼下还不是卿卿我我的时候,樱木告诉晴子,那日他逃走后,来到一个山坳里,见那里遍地都是散沫花,又恰好看到一个与他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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