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彻底得几乎让阿利斯特产生疑惑,或许自己的失态只是一场混沌之中的噩梦。
阿利斯特喘了一口气,那一口气像是从他的灵魂深处呼出来的,他全身的肌肉都松懈了下来,大腿处的抽筋几乎能肉眼看到。
他的肌肉在濡湿的法师袍下面一跳一跳的。
随后阿利斯特才意识到刚才的他一直死死地绷着自己的身体,他绷得如此紧张以至于放松之后几乎全身上下都在隐隐作痛。
但阿利斯特并没有放松警惕。
他靠在墙边,直直地看了艾文很久,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企图理清思绪并且积攒着身体里的力气。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朝着艾文挪过去。
他已经努力做到了表面上的冷静,虽然在艾文的角度看来,他现在紧绷万分的模样就好像他正在靠近的不是艾文,而是一只已经狂暴的大魔鬼。只是短短的一小段时间而已,阿利斯特看上去却像是凭空老了许多。就好像在这个魔法已经开始退潮的小世界里,他却幸运到被一只魅魔吸去了青春,血肉和力一般。
他的脸颊凹陷得很厉害,眼睛里满是血丝,而太阳穴上的血管就像是蚯蚓一样从皮肤下方凸了出来。而当他做出动作的时候,他的身体在不自觉的左摇右晃,就像是肌肉已经虚弱到没法拉扯住那架发育良好骨质坚硬的骨架子一般。
若是在一切都还正常的时候,艾文大概会忍不住担心起这样憔悴万分的阿利斯特,然而现在的他却是自顾无暇。
他的头剧烈地疼痛着,全身上下每一根血管和神经似乎都在尖叫着抗议。明明这间封闭的石室里是那么的阴暗,可那唯一用来照明的魔法电器灯发出来的昏黄光线对于现在的艾文来说,却依然刺眼到了极点。
这是因为他的瞳孔正在扩张,然后吸了过多光线的缘故,当然遗憾的是,艾文此时并不知道这一点。
他只是单纯地觉得难受他当然也感受到了那只差一点就要将阿利斯特吓得失禁的异变。
但艾文的感受只会比阿利斯特更加糟糕。
艾文是被强行唤醒的(虽然不知道法师塔里的人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做到这一点),这也就是说,艾文是在猝不及防间被拖出了那片星空。
这让他受到了某种无形而惨烈的伤害,灵魂上的那种。
因为就在那个时候,他正在“融化”。
直到现在艾文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或者说描述那种状态,事实上他也不懂那究竟代表着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当时正在融化,他的灵魂失去了轮廓。被强行拖出“房间”的时候,艾文就像是一团落入了树胶的琼脂,与“”融合在了一起。艾文的一部分永远地停留在了那无法言喻的邪恶与黑暗之中,而同样的,“”的存在也缓慢地渗入了艾文的神魂之中虽然只有非常非常细微的一点。
所以,艾文的世界与阿利斯特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
他看见了阿利斯特背上的那些卷曲的黑色触须,在半空中随风飘摇,而尾端就像是魔鬼蕨一般紧紧地缩成了一个小圈。
阿利斯特说他并没有吃过那些枝叶开始变异的魔法植物的果实但是他可能只是记错了。
艾文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很有可能是“”留下的讯息),那些触须正是那些果实新生的嫩芽。
而阿利斯特显然也不知道,他自己身上正在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金属的味道。
艾文头痛欲裂。
他觉得自己看见了阿利斯特皮肤下有些东西正在移动。而在红发法师的后面,一些东西正在影子里蠢蠢欲动。
“唔”
他想要提醒阿利斯特,但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老天,艾文真希望自己能够发疯,彻底的发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滞留在疯狂与清醒的边界。
但令人惊讶的是,阿利斯特竟然从某种意义上明白了艾文的低语。
“你……你还是艾文……对吧?”
艾文听见他颤抖着问道。
他半跪在离艾文很近的位置,却并没有真正的靠近。
“唔唔……”
艾文点头。
阿利斯特咽下一口唾液,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
红发法师背后的触须在接触到光线后便变得透明了,它们乍一看仿佛已经消失不见,但艾文却知道它们一直都在那里在同一个地方,阿利斯特的背上,只不过它们在遇到光线的时候会将自己藏到暗影界里。
哦,暗影界。
事实上艾文在这之前从未听说过这个单词,跟不曾接触过任何与这个单词相关的东西,但怪异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当他想到暗影界的时候(这个单词在他的脑海里以一种奇妙的语言和声调出现),他的视野骤然间发生了变化。
他所处的房间笼罩在了污浊而幽暗的五之中,石墙上满是时间留下来的斑驳痕迹,大团大团各色各异的霉菌覆盖了整片地面和天花板,这里的金属气浓得几乎可以从空气中挤出来只暗灰色的汁液来,而阿利斯特……阿利斯特在这里却只是一团空洞的,虚无的影子。
艾文发出了一声含糊的惨叫。
在这个地方,“”的存在感是那样的强烈,几乎要让艾文以为自己又一次地回到了星空之中。
【哒哒……哒……】
他甚至听见了来自于“”的呼唤。
黑暗,邪恶,饱含着热情与渴望。
艾文的心弦因为那声音而喜悦地震颤起来。
他差一点而就要对“”发出回应,但也许冥冥之中,那已经垂死的魔法女神还是在他的额上滴下了最后一滴幸运的蜜酒。
阿利斯特在现实中碰到了艾文。
第12章
“我不应该这么做的我这真是疯了……”
红发的青年一边喋喋不休地嘟囔,一边用一把小刀,企图撬开艾文口枷上的锁扣。
“咔”
锁扣比他想的还要更加容易打开。
毕竟魔法已经失效了,那些本应该无比坚硬的金属却因为某种原因而锈蚀得很厉害。
但锁扣虽然打开了,却并不意味着意外不会发生。阿利斯特的手一直在颤抖,在锁扣弹开的一瞬间,小刀从金属的锁扣上滑开了,刀尖在艾文的脸上留下了一条狭长的口子。
鲜血瞬间涌出了伤口,而也正是那疼痛让艾文回到了现实。
瘦弱的法师学徒就像是被人拖出水面的溺水者,发出了一声急促的喘息。
他睁开了眼睛,瞳孔幽深,虹膜碧绿如深潭。
当然,这里的光线依旧给他的双眼带来了如同针扎一般的痛苦,但是他从未觉得这该死的房间这么美好。
“哦,该死的该死的”
阿利斯特惊慌的声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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