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钧侯[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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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蔓延的真实感。
林熠是真的又回到他身边了。
上一世把替自己挡箭重伤的林熠带回去,萧桓每天都去看望。
可那支箭不是寻常兵铁,是堪可弑神的折花箭,治完了伤,林熠视觉听觉几乎尽失。
这是以命换命救了自己的人,萧桓几乎日日陪着他。
萧桓逐渐设法了解这个人,知道林熠的过去,知道烈钧侯从前总是一身红衣,少年时飞扬恣意,战场上率千军万马,所向披靡,但他遇见林熠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林熠似乎背负起世上所有罪恶和骂名,萧桓却知道,那些都不是真的。
那时他的林熠,总是非常安静,眼睛不能受光,因而素日里双目蒙着一条玄色锦带,高挺的鼻梁,苍白俊美的脸,一身黑色单袍,不喜其他人接近自己。
此刻靠着自己的林熠,耳朵是好的,眼睛也是好的,听得见看得见,触手可及。
唯独不大好的,就是忘了自己。
萧桓笑了笑,还是伸出手轻轻拍拍林熠后背。
林熠靠了也不过片刻,站好了看看萧桓,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可能喝多了,有点累。”
萧桓眼睛极漂亮,眸子轮廓恰如桃花,清亮的眼目光透彻,笑笑道:“回家吧。”
夜色渐深,烈钧侯府却热闹得很,林斯鸿和卢俅确实从酒楼直接到侯府来了,犷骁卫随卢俅入府,侍立在正厅外,乍一进去很是唬人,仿佛侯府进驻了军队。
林熠和萧桓穿过庭院,经过两侧佩剑肃立的犷骁卫,便见林斯鸿和卢俅在正厅面对面坐着议事。
厅内灯烛划分出明暗,月光洒进门庭一尺,没人敢去叨扰。
林熠低声问屋外廊下侍立的管家:“谈多久了?”
管家敛首答道:“两刻钟。”
屋内林斯鸿起身,抬手客客气气一引,卢俅抖抖长衫起身,同他往门外走来。
“有劳林将军拨冗招待,那便明日再议。”卢俅的声音到了门边,语速不快不慢,语气从容。
“便这么定了,明日依旧在我府里,设宴等候卢大人。”林斯鸿一身暗蓝武服,举手投足既有武将的利落,亦有文人的儒雅。
看见林熠和萧桓,林斯鸿笑容灿烂,对萧桓点点头:“江州阮氏人才辈出,却鲜少露面,难得见一次,着实惊才绝艳。”
萧桓颔首,微笑道:“林将军谬赞。”
卢俅细细上扬的眼睛极似狐狸,形貌气质皆是文士的样子,依旧笑容满面,道:“阮氏公子,难得,明日一道再会。”
又对林熠点了点头:“小侯爷也是一表人才,同林将军像得很呐。”
林熠礼貌地笑了笑,这卢俅与卢琛明当真不像一家人,走到哪里都不变的笑,从不见恼怒冷脸,亦是深不可测。
林斯鸿便送卢俅出府,派人迎他们去官驿,满院黑压压的犷骁卫也离开,逼人的兵铁煞气顷刻散去。
林熠跳下台阶,回头站在空荡荡的月下庭院内,踩在满地银霜上,抬眼看着萧桓:“阮寻,明日卢俅会提什么事情?”
“他和犷骁卫来,不是找林将军”,萧桓下了台阶,从廊下暗影中迈出,月光洒在肩上,望着林熠挺拔的绯衣身影,“是找林老爷、顾氏和阮氏,谈一桩生意。”
“和犷骁卫谈生意?”林熠笑笑,“岂不是鸿门宴?”
他猜到犷骁卫来是与二伯有关,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谈生意,而且是和燕国三大巨贾氏族一起谈,这买卖恐怕不便宜。
萧桓想了想,抬手取下林熠肩头一瓣落花,笑道:“鸿门宴倒未必,兴许是渑池之会呢。”
第9章顽稚
林斯鸿送卢俅到府外,折回来时,林熠正在月霜满地的院中静静站着,不知想些什么。
一阵细微风动,凌厉掌锋将至耳际,林熠闪身侧避开,随即矮身如箭一般窜前一步,反手以柔力化开紧逼而至的下一击。
“爹!你偷袭!”
林熠原本等着他爹回来好好说会儿话,没防住这一下,心脏猛跳,喊出来一声都走了调。
林斯鸿哈哈大笑,高大身形动如游龙,出招迅捷,旋身便是抬腿千钧横扫,带得地上落花纷起。林熠被他突袭得猝不及防,只得连连跃起后退。
“拔剑!看你功夫有没有落下。”
林斯鸿说话的同时就已抽出腰间佩剑,“昆吾”剑身宽厚,接近重剑,剑身黑沉沉的暗芒,犹自带着嗡鸣。
林斯鸿一身暗蓝武服衬得他身形飒飒,缓缓撤了半步,气势恢宏的起手式
“请小侯爷指教。”
锋锐眉目间带着笑意,话语低沉。
眼看昆吾锋芒已至身前,林熠只得反手抽出腰间“冶光”,如水剑光带出一声清冽金铁之响,不敢直迎昆吾之力,便擦着剑刃一路抵去,与林斯鸿错身而过,两剑相触唰然脆鸣。
“爹,林将军,林斯鸿!幼稚不!住手!”
林熠在酒楼打得太卖力,此时哭笑不得与他爹连过数招,只觉手臂都麻了。
院内月色如水,剑光交错,夜风卷着暮春落花,两人衣袂上下翻飞,兵戈铮然,转瞬两人已过几十招。
林斯鸿朗声大笑,足下一旋跃出,手中昆吾斜挑出极刁钻的一式,将林熠手里冶光剑带得脱了手,顺势将两剑都回手里。
“今天有心事?”
林斯鸿闲闲站定,昆吾入鞘,一手将冶光扔给林熠。
林熠呼吸还有些急,抬手接住冶光,将剑起来,无奈摇摇头:“有心事也被你吓没了。”
林斯鸿上前揽着林熠肩膀,父子二人坐在廊下,林斯鸿高大威武,神情却柔和:“姿曜,爹素日里和你见少离多,也不甚管束你,就是希望你自在些,这侯爷你想怎么当,全凭心意。”
林熠鲜少见到林斯鸿这么说话,小时候,林斯鸿一回来就带着他上山爬树掏鸟窝,夏日里拉着他在漉江边游泳捉鱼,一去就是一天,回来俩人身上都晒脱了皮,一身泥水,活似荒年难民,被林斯伯板着脸追着唠叨。
若回来得时间长一些,林斯鸿就带他去更远的地方,南阳秦岭的绝壁险峰,朔梁云梦的万顷莲池,云州关外的额尔古纳河,天高地远,走一趟就又去北疆练兵。
除了兵法武学,林斯鸿确实没有强加给林熠过什么,但所有应该学会的,都在那万里路上学会了。
林熠侧过头,看着林斯鸿被北疆沙场磨砺出的刚毅面庞,垂下眼睛道:“爹,这侯爷怎么当,其实不是任何人决定的。”
林斯鸿闻言看他,笑了笑:“你长大了。”
烈钧侯府世代出名将,天下未有定时,家国忧患常思,风云旦起,肩上的责任如山,昔日林熠可以是洒脱的少年,但不可能一生如此,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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