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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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竟然可能再也不醒,这令他十分地惊恐,本能般地抱起佛牙,直奔苏哥哥而来。梅长苏揉着少年的额发。他看得出来飞流此刻地迷茫与慌张,但却已无心力去安慰和解释。死神的黑袍常年覆在他地身上,那般阴冷,那般真切,真切到他根本无法向少年描述,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
“飞流,你会一直记着佛牙么?”
“会!”
“作为朋友,你一直记着它,那就够了。”梅长苏伸手从飞流怀中抱过佛牙。因为太重,他站不住,索性坐了下来。将灰狼的头,贴在自己的面颊上。向它做最后的告别。
“苏哥哥……”少年十分的害怕。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害怕,只能靠过去。象佛牙一样,挤进梅长苏地臂间。
“没事的,起来,把佛牙抱着,还给列将军,列将军会带它躺到舒服一点的地方,快去吧。”梅长苏轻声安抚着,拉扯飞流的黑发。可是飞流还没有来得及照他的吩咐起身,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将佛牙沉重的身子抱了过去。
飞流跳起身来,想去抢,可一看清眼前的人是谁,立即想起苏哥哥最严厉的命令,没有敢动手。
萧景琰一只手抱着佛牙,另一只手平平伸出,掌心朝下,微微握成拳状,停留在梅长苏右肩前方约一尺的地方。片刻地静默后,梅长苏抬起眼帘,视线与景琰正面撞在了一起。
那一瞬间,两人都感到了极度的痛苦,而且同时也感觉到了对方心中的痛苦。
痛苦,却又无法明言,仿佛一开口,只能吐出殷红地鲜血。
萧景琰的手臂,仍然静静地伸着,没有丝毫地晃动,梅长苏苍白地脸上一片漠然,但最终,他仍是抬起了右手,按住稳稳停在面前的这只手臂,当作支撑慢慢站了起来,等他稍稍站稳,那只手便快速了回去,就好象根本没有扶过他一样。
“飞流,我们回去了。”
“嗯!”
阶下地列战英迷惑不解地看着素来礼数周全的苏先生,在撑着太子的手臂站起来后,竟连一个“谢”字也没有说,就带着他的少年护卫这样走了,而抱着佛牙目送他离去的萧景琰,那脸上的怆然表情也令他几乎不能动弹。
“战英……”
“呃……臣、臣在!”
“把佛牙抱去,好好殓,明日……我来看着它下葬。”
“是!”
列战英虽然满腹疑团,却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忙上前接过佛牙的身体,安静地躬身后退。萧景琰衣袍翻飞,已飞快地转身,步履生风地回到了殿中。
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中,沈追和蔡荃已勉强从僵硬状态中回复了一点点,讨论了几句刚才发生的离奇一幕。不过由于缺乏足够的资料,这两位意气风发,前途无可限量,什么疑难痼症都难不倒的朝廷新贵,最终交换的却是几句说了跟没说一样的废话。
“蔡兄,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还想问你呢,这怎么回事啊?”
“我要知道就好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在“怎么回事”的余音回荡中,太子殿下的脚步声已响起,两人赶紧噤言,恭然肃立。
再次回来的萧景琰神情与出去时不同,眉头紧蹙,面沉似水,眸中闪动的是刀锋一般冷酷的厉芒,一开口,声音里也透着一股以前很少出现的狠劲。
“沈卿,蔡卿,本宫有件大事要说,你们听着。”
“是!”
“这件事,本宫早已下定决心,非做不可。今日告诉你们,不是与你们商量,而是要你们为我出力。”沈蔡二人对视一眼,赶紧道:“臣等但凭殿下吩咐。”
“好。”萧景琰咬了咬牙,紧紧握住雕成龙头状的座椅扶手,语调冷冽而又坚定地道,“本宫……要推翻十三年前的赤焰逆案,重审、重判,明诏天下,洗雪皇长兄与林氏身上的污名。不达此目的,决不罢休!”
第七卷情义千秋第一百六十四章奇草
梅长苏去了一趟东宫,回来后明显神色异常,只是面上强自撑着,刚喝完药,又全都吐了出来,最后还带出两口血,大家都被吓得不行,他自己却说没事。晏大夫赶来给他行了针,先安稳住睡下,蔺晨这才把飞流叫来问,可这小孩什么都不知道,问来问去就说了些“佛牙!睡了!不醒!”之类的话,蔺晨就是再聪明,也拧眉翻目地想了半天想不明白。
“佛牙是原来靖王殿下养的一只战狼,跟少帅非常亲近,”卫峥与聂锋一起从梅长苏的卧房内轻手轻脚地走出,将蔺晨带到院中,道,“听飞流的意思,大约是佛牙死了,少帅很伤心……”
蔺晨摇摇头,“怕不是为了这个,他再念那头狼的旧情,也没到这个地步,若是今天太子突然死了,多年心血付诸流水,那还差不多。”
聂锋跟蔺晨相处时间不长,不太习惯他这种口无遮拦的说话方式,瞪大了眼睛看他。卫峥在一旁皱着眉着道:“蔺公子,你说话也有点忌讳好不好?”
“我说什么了?”蔺晨耸耸肩,“若是太子殿下是真龙天子,我这张嘴又怎么咒得到他?你也别急急地在院子里转圈儿,长苏心性坚韧,他自己也在努力调整情绪避伤身,吐那两口血是好事,今天且死不了呢。”
他越说越过分,偏偏整个苏宅没人拿他有办法,两名赤焰旧将瞪了他半晌,也只好当没听见。到了晚间,梅长苏起身,略吃了些饮食。便到院中抚琴,谁知正在琴韵哀戚婉转至最高时,铿然弦断。将他的手指勒了一条细口,凝出殷红的血珠。月光下他默然静坐。素颜如冰,旁观者皆不敢近前,只有蔺晨幽幽叹问了一声:“长苏,你的血,仍是红的么?”
梅长苏浅浅一笑。道:“此血仍殷,此身仍在……蔺晨,我近日豪气衰微,只纠结于半点心田,一缕哀情,让你见笑了。”
蔺晨仰首望天,半晌方道:“我一向狂妄,愿笑天下可笑之事。你心中牵挂过多,做起事来地确有许多能让我发笑的地方。但我却总难笑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梅长苏拈起崩断的那根琴弦看了看,淡淡地答了“知道”两个字。竟不再多说,起身回自己房中去了。蔺晨垂下头。缓步走到外院。旁观者一头雾水,又十分担忧。便推了卫峥来问,蔺晨笑了片刻,道:“别担心,长苏没事,再说就算他有事,我们又能帮到什么呢?”
卫峥一急,正要反驳,蔺晨突然大声道:“好夜好风好月,长苏那不懂风雅地人却去睡了,大家别学他,都来陪我喝酒吧?”
黎纲与甄平见他又厮闹起来,知道今天从他嘴里也问不出什么话来,全都溜开,唯有聂锋经验不足,被他扯住,卫峥没奈何也只能陪着,三人一起到厨房取来酒菜,就在院外石桌石凳下开始饮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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