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水云门便是川北最大的门派,一家独大。
至于为何选了我,估计是昨日赵明寻试探过沈梧态度,发现这位宗主实在不好拿捏,而我又与沈梧私交甚好,便想着选我做个女婿。照正常来看,这实在是个好计策,我和沈梧关系甚好,沈梧又是个油盐不进的,选了我结个亲攀关系,搭上归云宗这条大船。
可赵明寻却不知,我与沈宗主这个关系的好法,和他所认为的好法不大一样。
沈梧神情一敛,沉声道:“来人,把赵门主请下去,未经允许,不得放行!”
赵明寻瞪大了眼,怕是没料到沈梧堂堂宗主竟然会当众下这种命令,正欲开口被人一把捂了嘴,生生拖了下去,连带着赵箐箐也被带了下去。
这一手,相当于把赵明寻变相软禁了。
借着赵明寻和他背后的水云门,以此为突破,复颍川以北指日可待。
赵氏父女被带下去后,宴席继续。
我与白羽生在边上拼酒,白谷主长得一副风流模样,看似久经沙场,却是标准的一杯倒,喝完就开始说胡话:“小鸿儿…你可知道这、这赵明寻为何想不开…千里迢迢…跑过来联姻?”
我撑着脑袋,看他趴在桌上的模样,与平日里的云淡风轻相去甚远,只觉有趣极了:“为什么?”
“因为啊…半个月前…我的人装作赤日谷弟子,砸了他家铺子,害得他做不成生意…”白羽生眯了眼,氤氲一片雾气,脸颊因为醉酒泛着红,声音也沾染了醉意:“他走投无路,只能来找归云宗,寻个庇护…”
手一滑,杯子顺势落在地上,碎成数片,飞出的酒液溅了我一身。
饮宴结束,回到屋中,沈梧已然在了。
他为我折了杯茶,烛火掩映下,眸光浅淡:“鸿儿辛苦了”
我在他对面坐下,并未接过茶杯,单刀直入问他:“你是不是很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包括赵明寻会来,然后被软禁,为的就是复川北的门派?”
对于我的质问,沈梧并不惊讶:“看来白羽生已经告诉你了。”
“所以一切都在你计划之中是吗?”
沈梧轻轻摇头:“我也不可能预料一切,人心难测,我不过顺势而为罢了。”
我望着他,不语。他那黑沉沉的眸中倒映出我的模样,可我却从未真正看清过他。
沈梧伸手,在桌下抓住了我的手,肌肤相贴,与我十指相扣,温热的力道自手心传来:“我并不能未卜先知,因为很多事,连我自己都无法掌控。就像你对她示好的时候,我也会嫉妒。”
“鸿儿,你不必思虑过多,相信我,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他与我贴地极近,沉郁的尾音勾过,连带着湿热吐息。
我一怔,便是这晃神的片刻,他的吻落了下来,细细碎碎,划过唇齿。
第一次,我开始疑惑,这些年来,我们之间如此之多的分歧,究竟是因为他的隐瞒,还是我始终不够信任。
第24章番外桃花酒(上)
那是一年七月初七,我入师门五年有余,第一次同师父一道下山。
正值戌时,天色还未黑透。走在街市之上,我小心抓着师父衣角,四处张望,见那街市两侧户户结张灯,飘扬于空的缎色绮丽,只觉新奇之极。
师父先我一步走在前方,一袭白衣,眉眼温淡,容色比之那灼灼火光,还要夺目三分。
只是走在闹市之中,便教不少姑娘看直了眼。
我虽极少来到山下,却也从书本上知晓些放河灯的习俗,而今有了机会,便拉着师父一道去了河畔。
远远望见河面上飘着几盏花灯,顺着河水缓缓流淌,很是漂亮,我便也去讨了一盏。
我按照匠人所言,点燃了灯盏中红烛,却看他无丝毫动作:“师父不放一盏吗?”
他目光望向远处,眸光浅淡,明明就立在我身侧,却无端让人觉得遥不可及。
听到我问话,他才回视线,低眉瞧了眼我手中灯盏,嘴唇动了动。他声色醇厚,低语时音调偏沉,听在耳中,煞是撩人。
却只得一句:“鸿儿怕是不知…这灯是给死人放的。”
抱着河灯的我:“……”
他总是这般不解风情。
还记得,三月初三,长明山上桃花开得正好。他端坐于桃花树下弹琴,弦音清越,蕴着内力的乐声扫过,桃枝颤动,枝叶间桃花纷纷扬扬,仿佛一场花雨。
再看时,片片桃瓣落满他素白衣衫。
我方自后山练剑归来,怀里抱着青吟,入眼便是此景,一时摒了呼吸,只怔怔望着他。
“师父,我看着桃花开得正好,不如酿上一坛桃花酒,来年今日于此同饮?”说话间,我从枝头折下一枝桃花,含了片花瓣入口。
他瞧着我动作,略一凝眉,望了我眼,缓声道:“…这花瓣可是苦的。”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顿觉一股苦涩之味自口中蔓延,舌尖都有些麻了。正欲开口,先被自己呛了一口,险些岔过气去。
我弯着腰不住咳嗽。
师父忽然伸手,自我头上摘下一片桃花,只见他十指修长,指间执一片桃瓣,愈发衬得指尖素白。
他袍袖微振,下一瞬,那片桃瓣便脱手而去,携着破空之音,直直插入盘旋于树下的黑色细蛇七寸!
桃瓣没入蛇身,划开皮肉。只见那蛇在地上扭动数下,便再没了动静。
却听他道:“这五步奎毒性甚强,取其胆,用来酿酒倒是不错。”
方才听他那么一说,我这花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得尴尬地抱了一路。
他走在我身侧,看我滑稽地抱着盏灯走在街上,眉心微拢,疑惑道:“为何抱着?”
“本想替师父求个平安。可师父都那么说了,我这灯如何放得出去?”我低着头,有些委屈。
闻言,他眉头皱的更厉害了:“想放便放了,何必在意他人?”
“师父,这灯放的本就是个心意…”却看他依旧一脸的不明所以,我叹了口气,不再试图给他洗脑,“得了,就您这点情趣,活该单身一辈子。”
顺着河畔往上游而去,二人都没有再开口。
就这么沉默了会儿,他破天荒地先开了口:“鸿儿想去哪?我陪你。”
没料到他会开口,我一怔,方才正看着河岸边停泊着的画舫,只见其上张灯结,暮色之中灼灼耀眼,煞是漂亮。便下意识接了句:“河边的画舫很是漂亮。”
他顺着我视线望了过去,目光微凝,却是没说什么,牵起了我的手。
长久以来,他都是以一种孤高绝世的姿态,淡然旁观,游离于人情世故之外。如今指尖与他掌心相处,才发现,与他那冷淡的性子不同,手心的温度,竟是如此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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