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的哟,黑猫的话。”少女此刻的确怀抱着一只黑猫笑眯眯地如此说着,对听这话的人来说却是很难想象的一幅场景。“额……你是认真的吗姐姐?这是别人拜托给我的猫……啊不这样说也不太准确,应该是他捡到的别人的猫拜托我们暂时照顾然后寻找失主才对,如果这期间出了什么问题的话很难交代的呀,所以,你确定要帮我养它么?”“嗨嗨知道了,慊人变得好啰嗦啊,稍微不可爱了一点呢,信赖我一点啊?再说了真田家不会连个懂得养猫的人都没有吧?安心好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为什么姐姐要住到真田家去啊!又还没有结婚!”不满于姐姐过于早地“嫁了出去”,慊人难得地再次鼓起了包子脸一脸的不开心。见状莲心反而“噗嗤”笑出了声,“果然慊人你还是那么可爱,这样姐姐就放心了呢,不要担心,也不要吃醋,只是暂时性的啦,全国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住到健太郎家里训练比较方便,网球部最近也要比赛的对吧?并不是过去恋爱的,放心好了,倒不如说完全没有那个闲时间来谈情说爱比较恰当呢。”(远方还在做着美梦的真田健太郎同学请一路走好!)
“这样的话我也稍微安心了一点,那么,小黑就暂时拜托你咯姐姐,休息日的时候或许会带小初过来看它,如果找到失主的话也会马上通知你的。”“好~话说回来,小黑真是一只漂亮的孩子呢~观月君是在哪里捡到的呢?总觉得没有人会遗弃这样可爱的小家伙呢。”“这个嘛……”
慊人有些为难。
事情的起因还要倒回那一天,在去东京的电车上偶遇景吾的时候。“我啊……除了把车借他让他好好在神奈川的海边飙上一圈,什么也做不了……”这样的话,无奈地,悲伤的,甚至带着一丝懊恼的,没想到会有从那个高傲的帝王嘴里说出的一天。但知道这一切的,目前来说,只有那一日车厢里的三人。最起码,事件的起因——小初是不知道的。那时的他,正在神奈川的海边,望着海,望着天,或者什么也没有看见的,只是安静地,一言不发地坐在海滩上,试着将思维放空,不再去想那不该有的念想。
“啊,不行!……太难了,我做不到……”从不浪费时间发呆,每一刻都在脑内进行的精密计算,此刻正疯狂地伤害着想要获取平静的小初。或许这就是自己总是以数据去分析衡量别人的代价吧,明明是痛苦的,却忍不住不去回想,在一遍遍不可能得到答案的推演中反复确认事实,相当于一次次地撕开伤口,重复着无法停止的自我伤害,沉浸在自我厌恶之中无法挣脱。这样不符合完美剧本的自己,真是讨厌极了!无力的,弱小的,像是回到了无能为力的小时候,扒在房门边上痴傻地等待着那个永远在巡演的父亲……直到遇见景吾和慊人,那样无意义的童年才画上句点。
喜欢上网球并为之奋斗,每天每天都在学习着新的知识,不断提升自己的网球技术,完善剧本,幸福持续着进入圣鲁道夫,尝试着在同伴身上试验剧本,原本弱小的网球部一日日强大起来,即使代价是四处挖角的自己背负了骂名,但却能实实在在地感到幸福,偶然遇见了潜力强大的裕太,为他制定了特别的训练计划,成为了圣鲁道夫的杀手锏,再然后,就是那个人……不!为什么又回想起了那一天……无力跪倒的自己抬起头的瞬间,那个人的眼里闪烁着冰蓝色,残酷的光——明明是那么温柔的眼眸,却因为自己而变得冷漠,只因为自己伤害了那个人重要的弟弟么?
可恶,好不甘心呐……什么时候我也能拥有那样的温柔呢?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无论我做了什么都会包容谅解的笑容。太过闪耀了啊,那个记忆,明明应该忘却的……
“喵——”就是那个瞬间,小初觉得自己的大脑仿佛停止了运转,记忆也被瞬间清空,万物瞬息静止,时空就此定格——如果是这样就好了呢,事实上,他只是呆呆地低下头,盯着那不知道何时爬到自己膝上打个哈欠准备进入梦乡的黑猫,良久,良久……“诶——!!”
这就是少年观月初,与那只神奇的黑猫相遇的初始。而小初不知道的是,在那之前,他的背后立着一只巨大的怪物,黑色的外体,戴着奇怪的白色长鼻子面具,冲着他露出了无意识的狰狞笑容,却在黑猫出现的同时,被消灭了。
同样,他不知道的是,那是另一个不属于人类的世界中,被称为“虚”的存在。
黑猫似乎趴得很安心很舒适,又伸了一个懒腰,在他的膝上翻了个身继续睡眠,小初试探着抚摸了一下它的肚皮,黑猫还舒服地哼哼了两声,并没有任何抗拒,于是原本一个人的孤寂痛苦渐渐被淡忘。那双金黄色的猫瞳真是神奇呢,望着它的感觉平静无比,看来传言不假呢,遇见黑猫的一天,会有好事发生。吹着神奈川海边轻柔的风,看着夕阳西下海天一色的美景,抚摸着黑猫身上光亮顺滑的皮毛,“有一种……被救赎的感觉呢,谢谢啦……小黑。”
恭喜这世上又诞生了一个愚蠢的铲屎官!
可惜小初还是不知道,这只黑猫可不是普通的家猫而已,她如此想着:“为什么虚会想要伤害现世的人类呢?或者说,这个为情所困的傻小子,不是普通人?”
嘛嘛,喵星人的世界,我们这种平凡的铲屎官是不会知道的吧?所以大家就当做不知道好了——远方出现了一个白发少女,一脸兴味地望着这个场景的事,也不可以说出去哦?毕竟,这是一个称不上幸运的事件开始的伊始。时间要是能停止在这一刻多好啊,如这平静的海面一般,那些不愿意发生的分离,就让它永远停止在我们还相拥着期待未来的瞬间多好啊,怀抱着希望忘记了绝望的我们,肯定可以在那个时刻感到无与伦比的幸福。
可惜,无论是神明的还是人类的世界,从来不存在“如果”。
“所以,我曾经做过的事我不会后悔,我的剧本里从来不存在‘双赢’,想要得到些什么,就必须付出代价。什么都无法舍弃的话,就什么也无法获取,这就是我的信条,仅此而已。所以……所以我犯下的罪,我会背负!”再次在东京见到小初时,慊人几乎无法相信这是景吾说起的那个失意之人,明明还是那样骄傲的面孔……不,他的眼神比起以往更加温柔而坚定,整个人都比从前更耀眼了呢。这就是我认可的朋友,我有了再生一次的机会,决心忘却伤痛微笑前行,而这个看上去曾脆弱无比的男孩却在蜕变!愿意背负着痛楚继续走下去的人,是真正的强者。但是……愿意背负不代表别人可以肆意伤害!“嘛,看你想通了我也很开心就是了,但是,我可不同意这是你一个人的罪过哦?”
“哦?”景吾略挑眉,本来看见小初心情变好了许多稍微松了口气,结果慊人倒像是另有高见一般,其实,撇开与不二周助的私事不谈,观月初的名声在东京甚至是全日本的网球高校都算不上好,“挖角经理”“心机小人”“色/诱数据狂”……几乎全都是负面的,稍微公允一些的也不过是网球周刊上粗浅的几句,“年少有为”,“带领新成员打进都大赛”,比起浓墨重彩深度刻画的青学来说,真是少的可怜,再加上不二裕太的身体问题,现在东京的网球选手几乎无人不知,圣鲁道夫的观月经理是个为达目的不惜伤害球员身体的小人,想来对之后的招生肯定有些影响。然而,这消息是谁传出去的……一想便知。
“非常简单的道理啊,景吾,”慊人笑看这个仿佛同样“为情所困”的少年,“观月初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不是么?”又看向小初,方才还绽放的笑意顿时收了回去,“现在,回答我们,观月。”
“你是不是,也练习了晴空抽杀?”
“——什么!”景吾的神色顿时也晴转阴,“真的么小初?!”“诶,也不算吧……”被好友们严肃的神情吓了一跳,小初又稍微抚摸了一下黑猫的背脊才敢继续开口,“就是……教裕太之前,稍微学了一下,免得他遇到难题来找我我无法解决嘛……没什么的,”黑猫轻轻翻了下眼皮,又眯了起来,“真的没什么的。”
“可是,不二裕太学的版本,和你学的,好像不同吧?”慊人作为立海大网球部的经理,又是数据狂魔莲二的弟弟,平日里没少听哥哥叨咕新收集到的数据。青学对圣鲁道夫的比赛虽然没有亲自去看,莲二在后来还是借来了录像进行数据分析,慊人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得知,晴空抽杀好像有被改良过的痕迹,虽然效果并不是很明显,可是显然比起原始版本来说对人体的伤害要小,那时哥哥还记下了要去请教不二裕太的备忘,只是暂时部里的事务繁忙尚未抽出空来,也就让慊人得以在今日亲自请教改良者——观月初。
“我刚听景吾提起缘由时,我就知道一定是你没有说出事实的真相。我了解你,小初,你不懂的东西你怎么会教给别人呢?连青学的人在短短一场比赛之间都能发现晴空抽杀的不对劲,你怎么可能没有察觉?更何况,不二裕太是你们下一届的王牌,是下一届部长的候选人,你不可能拿圣鲁道夫的未来开玩笑。所以,晴空抽杀你一定自己研究透了,甚至做出了改良,才敢教给不二裕太,好让他在短时间内快速提升实力。”
“……对,慊人你分析得不错。可是!”小初无意识地又缠绕起发丝来,黑猫略带安慰性地舔了舔他白皙的手背,“我的改良并没有用,裕太的身体还是受到了伤害,所以,我受到些惩罚和质疑,也是理所当然的。”
“理所当然?想进步的不是他?想和天才一战的不是他?听说你能让他变成‘杀手锏’就一心跟随你的不是他?出了事就发现了哥哥的好,忘记了你这个‘观月前辈’的人不是他么?”见到小初又想狡辩的慊人一阵火大,“不要再为那些人开脱了小初!无法承担成功路上所必经的苦难的人永远无法登顶,嫉妒着他人的天赋时时刻刻想让别人从云端跌落的人也称不上英雄,更别提无法对亲人下手便拿你这个外人撒气的人了,你不是深深地喜爱着纯粹的网球与剧本,厌恶将网球当作情感道具肆意玩弄的人吗?”看见小初的脸色随着自己的一句句质问而渐渐苍白,慊人还是叹了口气,仓促结尾道:“别忘了啊,小初,贪婪、嫉妒、傲慢……是原罪啊。“
室内一时静了下来,不知各人心中各是哪种纠结。
黑猫依旧安静地趴在小初怀中,眼睛半张半眯地似是要睡了过去。窗外突然跃起一个白色的身影,优雅地立在了窗檐边上,睁着金黄色的圆眼冲室内微笑。
黑猫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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