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次喝它了,一瓶五百美元……哇,我们已经喝了3000美元进去……够我一年工资了!”
“第六次?你还在记着啊”,教授已吞下一片薄薄的火腿,“不过酒再贵,还是家乡的食物味道好。”
“嗯”,成才笑,“就算喝了六回,我也不懂具体好在哪里,包括队长请吃的大龙虾,没准换成麻辣小龙虾更好些。”
呵呵,教授笑道,“没关系,这都是体验,不需要都喜欢,但总能让人生丰富。”
“嗯。”成才点头,逐渐敛了笑容。
“但愿这次能没问题”,于是丁教授也换了话题,“上次是有点儿令人意外的小偏差。”
“上次刚好是第50次”,成才挠了挠头,“我还以为就能在整数上结束了呢……结果昨天早上,又把遗书写了第二遍。”
“抱歉啊,哈哈”,教授笑了。
眼前的画面如此诡异,一个从未谋面,任务之前甚至没听说过的物理学家,和自己队里的狙击手如旧识般相谈甚欢,聊着些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话题,连遗书都可以说得如此随意……
袁朗坐在他们对面,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耳机里也没有任何语音,只有静静地呼吸声。
“不过”,成才突然眨了眨眼,“既然是写第二遍,就忍不住改了几个字……”
“哦?”丁教授做出好奇的表情。
“……我改了留给队长的话”,他抿了抿嘴,“他应该会……看不懂。”
……
丁教授攥着酒杯,“还是放不下?”
“不是”,年轻人笑得腼腆又狡诈,“算彻底离开前的恶作剧吧,以队长那追根究底的性格,肯定要苦恼一阵儿的。”
呵呵,教授笑了起来,“小花,别说,就你这些鬼心眼儿,我还真是挺喜欢的。”
嘿嘿嘿,成才也跟着笑,“还有,也幸好是又拖了一次,我才想起您之前跟我提的牧夫座的大角星,我还没仔细看过呢”,成才抬着眼睛看了看天花板,仿佛那就是挂满星星的夜空,“前晚我拉着锄头去看了,真的很亮!”
“是吧?”丁教授也看起了天花板,有点出神,“异时空的时间总是超不出48小时,大角就会永远在同一个位置出现……好在这颗星星,怎么看也不会腻……”
“嗯”,成才轻声附和,他的表情也安静下来,“教授,等我们成功之后,这里的磁场异动区还会存在吗?”
“应该……不会了”,教授看着他,“你希望它还存在吗?”
“……不”,狙击手缓缓摇头,“这样的时间循环,最好不要再出现了,不管是发生在谁身上……”
“但愿”,丁教授点头,“但宇宙如此广阔,我们所窥见的还不足九牛一毛,仍有无数未知的可能性,会在不经意间发生”,他的神情看来郑重,“而人类作为一个整体,我们能做的,只是无论面对怎样的难题,都保有一颗永不放弃的探索之心。历史的进程、科学的发展,就是这样被推动的。”
“就像您一样?”成才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
“就像我们一样。”科学家缓缓道。
年轻人抿起嘴笑了。
“所以”,丁教授冲他挤了挤眼睛,“说不定有一天,你留给你队长的话,也会被他们破解……”
唔,成才皱着眉。
“怎么,后悔了?”
“不是”,狙击手的脸看来俏皮,“其实,还有一点儿……期待呢”,他眼神里有憧憬,说出的话却依然像玩笑,“但愿那时他们都老到一脸皱纹,想起我来,却还是现在的样子。”
……
屏幕上的总进度条就要被填满了。
“时间快到了”,丁教授回头看了一眼,再转过来,“还有什么没做的吗?现在想起来还来得及,我们还可以推到下次。”
“我再看看”,成才从兜里翻出一张纸来展开,“五班去过了,连长看过了,生日和锄头一起过了……”,就这样含混地嘟囔了有半分多钟,他从纸面移开视线,“只差一件事了。”
然后,他站起身来,走向屏幕前的科学家,“教授,可以和您拥抱一下吗?”
老人家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张开了双臂。
“虽然之前被您骗得好惨,但还是很高兴,在这段日子认识了您。”
“我也一样,小花。”
……
提示音响起,所有设备终于就绪,屏幕上弹出了确认运行的对话框。
“准备好了吗?”丁教授眼里有光芒。
“没问题。”
杯中余酒一饮而尽,狙击手做出一个胜利的手势,便绕到了控制柜后。
巨大的深洞内,光雾流转,他背着他心爱的枪,沿着钢架楼梯一路下行,直至深深的洞底。
大型仪器的运转发出嗡嗡的噪音,变幻的光线在年轻人脸上投下令人迷惑的光影。
他熟练地设置炸药,装上联动的导火索,再发回一切就位的信号。
时间显示进入六点五十九分。
很快,扬声器传来教授的声音,“告别时刻。”
没有感情的倒数响起,是音色单调的女声:ten,nine,eight……
狙击手也跟着呢喃,虽听不见,但看唇形也知不是数字。
“再见丁教授;再见爹娘;再见连长;再见三儿;再见锄头;再见队长;大家再见。”
然后他抿出一对梨涡,炸弹引爆。
一瞬间所有的光雾都朝着同一方向旋转起来,转速以几何级数提升,像把周遭的一切全部吸入进去一样,五光十色汇在一起,成为融合后刺眼的亮白,在眼前爆开。
袁朗下意识闭上了眼,再睁开时,面前已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这黑暗几乎是有形的,袁朗觉得自己简直像被灌注进水泥中一般,极度窒息。
幸而这黑暗逐渐下沉,不久后有了光,出现在眼前的,正是当年那个不可思议的圆形巨坑。
而自己,就恰好站在这坑的正中间。
“可以了,吴哲”,袁朗轻声吐字,“结束吧。”
彷如真实的影像慢慢淡出,片刻的黑暗后灯光再次亮起,眼前就又是空旷而安宁的实验室。
袁朗走回到玻璃屏障前,安全门为他自动开启。
藏匿于众多屏幕之间的吴哲,泛红的眼眶在冷光下依然明显。
袁朗脱去了身上特制的服装,擦了擦额角的汗,手终于可以伸进裤兜,摸烟。
“我先出去一下。”
此时将近正午,夏日天晴朗,如工厂般的实验区内,崭新的建筑反射着阳光。
地表的高温透过鞋底,炙烤着脚心。
袁朗戴上墨镜,点烟。
一支燃尽之后,有脚步声靠近。
吴哲也戴着墨镜,他来索要一支烟。
袁朗未多问,拿出来分发,再给两人都点上。
“我已经把数据都删了”,超研处处长看着地面,“第一次正式实验,我们还是另行选择吧。”
“好。”袁朗答道,然后他重重地吸烟,“那晚的大角星,是什么样?”
“就和几个月前,我们在375看到的一样”,悬在天顶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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