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着家里,说了一通后,站起身来:“我得回去了,老伯爷,求您好歹替我们打听打听,我也不求别的,至少做个明白鬼,若去了地底下,也不冤”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薛珍儿忙道:“娘,你好容易逃出来,回去做什么?我叫人拾屋子,你就在这里住下!”
建成侯夫人苦笑道:“傻孩子,你爹叫抓了去,生死不知,我们一府的人也关着,我一个人在外面有什么用?就这几门亲眷,我瞧那些兵丁还忙乱着,暂且顾不上那么多,才觑着空出来了一下,我若不回去,叫他们点起人来,发现我不在了,只怕不多久就要搜查到这里来,我岂不是连你都坑了?唉珍儿,往后你那脾气可着些,不要整天和女婿置气了。”
她说着,向方寒诚福了福身,言语态度再不是上回来时还拿话点他的模样,诚恳地道:“女婿,我独这一个女儿,未惯坏了她,以后她有什么不好的,你只管教训。只是,瞧在这门亲是故去的伯爷做的份上,多少也请你担待些。”
方寒霄和薛珍儿再闹,不敢受丈母娘的礼,吓了一跳,忙避开了,又动了动嘴唇,到底应了个“是”字。
建成侯夫人舒了口气,不再耽搁,转身出门去了。
薛珍儿追了两步,知道无用,她自己不介意,可没办法把母亲留下拖累夫家一家,只有无力茫然地停下。
方老伯爷稳了稳心神,再度吩咐人出去打听,这一回就有目标多了,只管往皇城去。
他也焦心,叹气道:“不知霄儿在外面怎么样,快些回来才好。”
莹月心下也忐忑,撑着宽慰他道:“老太爷放心,大爷向来稳重沉着,不会有事的。”
“如此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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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寒霄这时候已经见到了韩王。
他去得及时,韩王听说封了城门,以为是冲着自家来的,勃然大怒,正逮着皇帝的祖宗八代大骂当然,也是他自己的祖宗八代。
分头潜进来的几个核心的属臣护卫围着他苦劝,要他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韩王却惦记着还没抓到手的吴太监,不肯,骂皇帝的间隙里又抽空和属臣吵。
方寒霄的到来,总算打破了他们的僵持。
但听说外面的变故应该与己无关,老农般蹲在炕头上的韩王眼中光一闪,又来了新主意:“宫里乱了?乱了好,趁它乱,正好去把吴太监抓了!”
在宫里抓人跟去私宅蹲人怎么是一个难度?!
属臣护卫们才松掉的一口气又提上来了,纷纷又劝,韩王对付手下有绝招耳朵一捂,跳下炕就穿鞋,看来真的打算付诸实践。
方寒霄不得不打破了他的妄想:“王爷,皇城四门也关了,您进不去。”
韩王惊讶又失望:“是吗?”
他本人及带来的人手有顾忌,不敢靠近宫城那段,因此还不知道形势严峻到了这个地步。
护卫也劝:“王爷,您的安危最重要,如今我们真不适合出头,您若一意孤行,您想想王妃”
“王妃怎么了,”韩王悻悻地,“你少拿王妃说事,以为能吓唬到本王不成王妃也是你能说的,哼。”
韩王不甘心地,但还是咚地一声坐回了炕上。
方寒霄想了片刻:“王爷,您在这里稍等,我去皇城外看一看。”
韩王执意要抓吴太监的思路在当下也不能算错,作为皇帝的近侍,起码,抓住了吴太监一定能搞清楚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韩王勉强答应了:“行吧,你去。要不要我拨几个人给你?”
方寒霄摇头,他一个人来去反而不显眼,以他之能,城里再乱,自保总不成问题,因此也不需要护卫,就匆匆离了这处小院落,掉头走了。
他赶到皇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近傍晚的时分,承天门外围拥着许多人,百姓们畏惧侍卫雪亮锋利的武器,还不敢靠得太近,一些官员服色的人却不惧怕,嚷着要见皇帝,要知道闭门的真相。
方寒霄来得凑巧,他挤在人群里听了听,刚听到了薛鸿兴被抓的消息,不及细想,就见到了承天门左侧门洞里沉重的大门打开,一个穿朱袍的大臣走出来,向众官员们宣布皇帝突发重疾,命众人速速散去,安生回家,不许乱窜乱走,扰乱视听。
有官员惊呆又混乱地道:“皇上龙体一向康健,怎么会突然”
更多的官员七嘴八舌地出了声,要求进去探视皇帝。
大臣沉重又严厉地道:“皇上如今还在由太医们抢救,没有力召见尔等,内阁诸位老大人会同皇后娘娘都在守候着,若有什么消息,自然会下诏令。好了,都散去罢!”
官员们仍旧非常混乱,但知道了皇帝重病,总比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被包饺子一样包在内城得好,因此在大臣及侍卫们的驱赶下,渐渐还是散去了一些。
大臣没有退回门内,反而是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些侍卫,护拥着他往外走。
方寒霄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心中一动,忽然明白了
皇帝重病,东宫空悬,这个时候,必然是要去接延平郡王进宫了。
☆、第135章第135章
平江伯府这样的功勋宅院置得离皇城不远,折返去见韩王之前,方寒霄先回了趟家。
薛鸿兴被抓紧随在城门闭锁皇帝重病之后,这两件事间的关联不言而喻,虽不知薛鸿兴究竟为什么犯下这种滔天大罪,但他犯事似乎是已经明摆着的。
抓他的命令非是石皇后一人决策,后宫可能糊涂弄错,内阁不可能也跟着草率行事罢
抱着这样的认知,方寒霄在听闻建成侯夫人曾来求救的消息时就极为惊讶:“什么,建成侯夫人不知道为了什么?”
方慧累了,回去睡觉了,无打采的薛珍儿和方寒诚也走了,莹月回到了自己的院里,屋里此时没有旁人,她点了头:“对,我看侯夫人的模样,不像作伪,而且她求完老伯爷帮忙打听一下以后,就回去了。”
这是一个强有力的佐证,建成侯夫人倘若知道自家跟这种能灭九族的罪名干系上,绝不会还敢回去,那跟送死无异。她还求方老伯爷打听,当时话语中虽颓然恐惧之意尽显,然而也是还存希望,怕被冤屈了,她若知道为什么,那只余等死一件事好做,求神仙都没有用,还打听什么。
方寒霄陷入了沉思。
这件事不对。
但如果不是薛鸿兴,会是谁?
他脑中急促地运转着,很快,现出了朱袍大臣带着侍卫往外步行的场景
薛鸿兴会害皇帝本来就令人不解,他没有足够动机,但,有人有。
如果皇帝不治,从中捞到好处的不是薛鸿兴,而是延平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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