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帝知道,作何感想。
再昏的君那一根敏感的神经都会被挑动。
有一个微小的可能,那就是皇帝知道但就不说五军三大营了,皇帝想养人干私活,现成的还有锦衣卫,放着锦衣卫都不用,允许太监另立一道门户?
这私活得多私啊。
方寒霄想来想去,觉得这个可能性应该是不大,吴太监之前常年在守皇陵,那么个冷灶,一年到头唯一有点人气的时候就是当地官员们逢时节前来祭拜,那也只能在外面,不是天子亲至,一般官员都是不能太靠近皇陵的。
于是那个地方,常年就孤清得真是个坟墓。
方寒霄一路想着,回到了平江伯府。
他难得这么入神,进院子了,都没想起把书放下。
莹月上前接他,拿了一下还没拿动,她脸面微红,就松了手:“不是给我买的?”
她都习惯了,见到他带书回来就以为是送她的。
方寒霄才回神松了手,笑着把书重递给她。
时近晚饭时分,莹月暂时就没有管,先着放到书案上,候到吃过饭后,才过去打开了看。
丫头们拾着杯盘出去了,方寒霄也走过去,忽见到书案上放着一本手工装订的书册,拿起翻开一看,发现是莹月写《余公案》时同期写的另一本,这一本完全忠于现实,因此不便拿出去,只能压箱底传家,连装订都是莹月自己劲装的,可能搁至几代以后,此时风流尽去,不犯朝廷忌讳时,方可以面世。
“怎么想起翻了这个出来?”
他知道莹月这本成书以后,就起来了,真压箱底。
见问,莹月有点苦恼:“三山堂的先生又催我问有没有新书,福全有点说溜了嘴,说我之前还写过另一本,他不知道是什么,被先生问多了,就提了一嘴。”
“这个肯定不能给他,不过福全回来说,我想起来,就翻出来看了看,好久没看了,之前晒书时也没想起晒它,我怕被虫蛀掉。”
方寒霄把书页大略翻了翻,倒是没有,他耳朵听着莹月继续讲:“其实我觉得,这本才是真用心的,比拿出去卖的那本好,那本改了好多,我是拿它编着当练手的,头一回写,我总担心不好,练手完那本,后来回头又修这本,我就有数多了”
方寒霄手里的书掉在了书案上。
他:……
他从没有过这种手软的时候,可是这一刻,他脑中劈过闪电,照亮了一些他曾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
空寂的皇陵,
吴宅的武人,
延平郡王在扬州遇刺,
方伯爷在京中被灭口,
吴太监于凤阳受贿,到京中登高位,
张太监接替吴太监前往皇陵,却不是发配,
他,先韩王世子,连同劫后余生的徐二老爷在内,三道同样的伤口,
这些错综复杂的线索有新有旧,他始终串不成一条线,因为他缺乏一把最重要的钥匙到底是为什么,他会和先韩王世子与延平郡王一样,卷入这场延续六年之久的阴谋里?
在这一个不早不晚刚刚好的时刻,他可能终于找到了。
☆、第127章第127章
方寒霄的脸色变得苍白,目中乃至闪了一点惊惧的光,莹月从没有见过他这副样子,吓着了,把书丢下,小心伸手摸他脸:“你怎么了?”
方寒霄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臂将她抱住。
用力地。
他身体半弯曲着,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把脸埋到莹月的颈窝里去。
他此前有过一点点预感,一直希望不要成真。可是这世上的事,偏偏好的不灵坏的灵。
他最不希望的那个可能,发生了。
莹月如今不那么纤瘦了,他抱在怀里,刚刚好,她馨香的味道和柔软的感觉给了他很大的慰藉,他有妻室,有老祖父,还有小妹妹,一家子老弱,他不能乱。
没有什么大不了。
那一道刀光点过喉咙,最难的时候,他都逃过走出来了。
他的亲人,是软肋也是盔甲,十五岁出走那一年,他众叛亲离,也独立熬了过来,如今,家人总是都会站在他这一边。
那就没那么可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他终于直起身松开了手。
莹月很担心地打量着他。
方寒霄暂时没有解释什么,要了水,洗浴过上床以后,才开始低声说起。
淡青色的帐子放下来,窗外月光很亮,照得屋中地上都铺着银辉。
莹月没听几句,就目瞪口呆:“吴、吴太监?!”
她不至于被一个太监吓成这样,因为她已经联想到,说吴太监,实际上真正说的是谁
“我在扬州看见那个被千方百计沉尸并牵连你二叔差点被灭口的阉人尸体时,就有过一点怀疑。”方寒霄低道,“一般的尸体,便是有所残缺,死都死矣,真的不必要如此大周章。”
然而对方了,这是掩饰,也是暴露。
方寒霄当时没有往他怀疑的角度深想,一个是证据太少,其二,他也是有点不敢。
率土之民,莫非王臣。
他隐在幕后搅动朝堂,意指储君,可他也不是不敬畏皇权。
“你觉得出现在吴太监私宅里的武人是证据?”莹月混乱着,劲地找了个点切入去问。
她毕竟写过《余公案》,再不关心旁务,见识也与一般后宅妇人不同,可以与谈此类秘事。
方寒霄道:“这是最后的一环。”
他也需要重新整理自己的思路,当下一点点倒推起来。
这件事的最初开端,源于他六年前的遇匪,撇除掉感情因素,方伯爷买凶杀他不奇怪,找的凶手特别厉害在当时看也不奇怪,甚至杀完他以后就此销声匿迹都可以解释,最大的疑问是出现在了六年以后:为什么方伯爷二度试图寻找这伙人时,才开了个头,就被毫不留情地灭口。
需要特别注意的是,不但不留情,其中更突兀的因素是狂妄,有什么事情,值得杀掉一位当朝伯爷来掩盖?从常理论,天子脚下发生这么恶性的案件,只会引得追查力度严苛加倍,这伙人更难藏匿。
这件灭口案的手法,与徐二老爷在扬州时遭遇的其实高度相似,都是不惜一切掩盖什么,不惜一切灭口。
这节暂且按下不提,随后先韩王世子在甘肃出事,他机缘巧合下印证了与先韩王世子相同的伤口,至此他发现事情远不是他原来想的那样简单,他振作起来,决意追查。
开始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毫无头绪,直到隆昌侯夺了方伯爷的差事,他跟方老伯爷在任上跑过,里面许多手脚,他知道,他盯上隆昌侯,没多久发现了隆昌侯的银钱流向潞王,他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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