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不耐的嗓音突然冒出,这次是站在身后的赵天福开口打断。
他紧绷着脸,看了眼丢尽颜面的父亲母亲还有叔伯们,笔直朝赵寄书走去。
“寄书妹”
“不,是首辅夫人。”拱手,赵天福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正声说,“西侧有家茶馆还算幽静,若首辅夫人不嫌弃,我带您过去小坐片刻。”
豆苗儿“嗯”了声,语气淡淡的,没有多看其他赵家人一眼:“劳烦天福哥带路。”
第80章
赵天福带豆苗儿去仙溪茶馆二楼,两人拾阶而上,临窗落坐。
窗下是蜿蜒的碧绿的湖,虽风景怡人,但他们都没有赏景的闲情逸致。
点了壶碧螺春,等茶上座,赵天福为她斟了杯热茶。
“那年泖河村一别,紧跟着你就没了消息,我辗转着打听,实在没有你的任何音讯。直到最近,才听说了你曾经历过的种种苦难。”
豆苗儿品了口茶,没作声。
“寄书妹妹,你受累了,好在苦尽甘来。如今首辅又对你们母子二人爱护有加,知道你现在过得真的很幸福,我终于松了口气。”欣慰地望向她,赵天福笑说,“对了,还不曾有机会见小公子,他叫什么名字?”
“小名福宝。”
“带福字好,我名字里也有个福字。”
豆苗儿跟着他弯了弯嘴角。
沉默了会儿,赵天福垂眸说:“寄书妹妹,我知道我爹他们对不住你,这些年我们对你有太多亏欠,不是三言两语就能一笔带过。”神色歉愧,赵天福继续说,“可无论权势或是金钱,你现在什么都不缺,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弥补你,但只要你有需要,只要我能做得到,全部都可以。”
“其实我……”豆苗儿话语一顿。
“没关系,你说。”
豆苗儿看他眸中满是诚恳,这才开口:“我就是想问问,静书当年被宁远候侯夫人为义女接入京城,其中的原因是什么?”
察觉赵天福有一瞬怔愣,豆苗儿怕他为难,补充说:“那会儿的事情我不大有印象,最近想着,有些奇怪,便走了这一趟。”
“侯府当时要接走静书,我听说是因为侯夫人在寺庙里求了一卦,经高僧指引,在京城以北三百公里之外找到了生辰八字年龄都符合的静书,说是养在身边可保侯府尊荣与平安。”
“这样吗?”
“嗯,说是这么说的。”赵天福扯了扯嘴角,突然冷声道,“但全都是假的错的。”
“假的?错的?”
“寄书妹妹,你仔细想想,这些话听着没问题,可怎么偏偏找到我们这么个僻远的破地方?而且单单指定要找的就是静书?”
豆苗儿心头一紧:“然后呢?”
赵天福忽地抬眸定定看着她,搁在桌面的双拳紧握,手背青筋鼓起,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半晌,他沉声说:“对不起,我是真的想过要告诉你,可寄书妹妹,静书与我有同胞之情,倘若我把所有的真相都戳穿,她又会沦落到什么下场?所有的过错都是我爹他们一手造成,静书那时也不过是个孩子。你看她现在,孤儿寡母,处境和地位都非常尴尬,所以我求你能够网开一面,千万不要怪她,要怪,就怪我吧,若是我当年能鼓起勇气说出一切,或许……”
听得一头雾水,但豆苗儿能明白,这事好像是跟她有关系。可到底有什么关联,才让赵天福那般为难和愧疚?
“寄书妹妹。”叹了声长气,赵天福苦笑说:“你知道吗?其实侯府要找的人自始至终都是你。”
话语落地,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神情错愕,豆苗儿震惊不已。
她望向严肃的赵天福:“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这些事情他们不可能告诉我。是因为爹娘的一次谈话,被我不经意听到。”赵天福沮丧地埋低了头,“那时静书已经启程去往侯府,记得临别前,她又是高兴又是难过,比起离家的伤感,我能感觉到,她更多的是憧憬向往京城新的生活。所以我更加不确定要不要说出真相,一直纠结着一直隐瞒着,一年年,就这么过去了。”
“我?”豆苗儿不可置信,“难道是因为我的生辰八字?”
“不,这只是个借口。他们要找的是泖河村赵家的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但好像并不知道你名字。”
越听越糊涂,豆苗儿甚至怀疑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寄书妹妹,我不明白具体的原因,但我确定,爹娘把静书当做你,送去了侯府。”言语肯定,赵天福忽地惨笑一声,“听完这些,你是不是更加恨透了我们?我爹他们不仅仅对你爹……现在,静书更是夺走了本该是你的荣华富贵。倘若一开始没有出错,去侯府的是你,你根本不会吃那么多的苦。寄书妹妹,真的对不起……”
赵天福的话一句句在耳畔回荡,豆苗儿仍处于懵懂的状态。
谈不上恨,也说不上惋惜,她就是古怪,侯府的人为何要找她?
“想知道当年的事情经过,寄书妹妹不如直接去侯府吧!这些年,是静书抢了你该有的位置,她早应该得到该有的惩罚。”起身,赵天福实在没脸再面对她,他埋低了头,朝她深深拱手道,“以后有什么事情,只要寄书妹妹你有需要,只管来找我,我一定万死不辞。”
豆苗儿想说她不需要,但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勉强点了点头。
茶楼道别,豆苗儿上软轿。
快到府邸时,她想起道徵大师先前提到过陶平。
陶平回泖河村是做什么呢?是不是别有什么深意?看来等陆宴初回来,有好多事情,他们都需要开诚布公的告诉彼此。
回了府,从管家李韬嘴里得知,首辅在大半个时辰前已经回了,正与宁远候侯府世子在厅堂会面。
“宁远候?”脚步戛然而止,豆苗儿望向李韬。
“是。”
“他们在谈什么事情?”
“老奴不知,应是朝廷公务!”
豆苗儿蹙眉,想了想,问道:“李管家,你能给我说说宁远候侯府的一些情况吗?”
“当然,夫人您是想听哪个方面?”
“随便说说就好!”
“是。”李韬拱手请她往前,他跟在后头细细思量了会,说:“数十年前,先皇还在世时,南北边关极其不稳,常有些部落族群寻滋挑衅,战事时起,多亏老侯爷与大将军司马竟驻守两地,才能换得天下太平,所以,老侯爷与司马将军一直是先皇最为器重的人。后来北方边疆的部落族群慢慢衰落,老侯爷奉旨回京,但他生性耿直,与文官们很难共处。皇上非常头疼,所以每当各地有什么流寇土匪叛乱,都会请他出山前去平乱,老侯爷也次次不负众望戴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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