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 荊棘王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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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一种罪。
原来,即使昏迷了,做了鬼魂也会这样不可自拔。曾莙莙是内情人,心里畏惧着。
当晚众人不敢随便乱动洪妃妤,不见她醒来,曾莙莙很快打电话给孙凛人,让他赶紧来接她,最後是他风风火火的抽空赶来把她抱回车上。
吴梓铨被吓得酒醒了大半,他刚刚看见了洪妃妤在骂人时眼底的凶戾之气,但周上余看这闹句倒看得挺冷静,他笑吴梓铨,用冷静的话取笑,「我以为你做医生看多了怪奇之事。」
「那种事我哪知道是哪回事?」吴梓铨皱眉,转头看看女友,「曾莙莙你怎麽了?」
曾莙莙叹气,摁摁x口压惊,「没事,看来以後都不要再邀程伊朵喝酒了。」
「我不知道她酒量这麽差的。」郑书蕾感到尴尬,人是她邀的。
「反正我们也算是达到庆祝的目的,」周上余发话,修长的手指拿起酒杯,优优雅雅的给大家一个圆场,「恭喜徐主编的时装杂志销量巅峰,预祝吴梓铨的星运大开,贺喜吴梓铨曾小姐脱离单身。」
那是怎样的一个顺畅,把大家的圆场打得漂漂亮亮的。
郑书蕾忙着补充一点,「也恭喜周大律师求婚成功!」
「欸!老周,说好了喜宴要邀请我们啊,吃饱喝足再给你榨红包。」吴梓铨笑起来厚颜无耻,没什麽星运的迹兆。
「你顺序搞错了是先给红包。」曾莙莙很无奈的拖住他,「人家周律师还要开车不要一直劝酒啦!」
「啊哈哈哈,啊哈哈。」吴梓铨笑着回来抱住曾莙莙,当众的。
大家在一片哄堂大笑中散了这次的聚餐。
没人再提到孙凛人结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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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凛人很快又赶回医院去。
这是洪妃妤一醒来後感觉到除了头痛与日光之外的,事实。
也许她真的即使醉了他最多也是防止她在路边被捡走,把她带回家。
罢了,你取代不了,取代不了谁的。
洪妃妤笑起,额角胀痛,回想起昨天晚上失去意识前的事--
程伊朵对她说的话。
不会揭发?是可怜她吧?那一定是同情,因为看着自己不断的在孙凛人面前自伤自尊,所以才应承她不会透露秘密。
同情是件多可耻的事,可耻,可耻--可耻,洪妃妤暗骂着希望能被躲在某处的伊朵听见。
眼泪流出来是第一次,决定纠缠到底後的第一次。
她怎麽可以这样蓄意剥夺别人的人生还骂人同情可耻?
扭曲了,都扭曲了。
洪妃妤抬眼望向床边的挂钟,叹息。
今天又是无所事事,九点,正是早晨,没有人陪在身边,自我放逐。
孙凛人这边迎来了更头痛的挑战,除了昨晚把吐得乱七八糟的洪妃妤安理好,这回是来自韩国的邀请--是程刀,他要他搭明早的班机过去见他,没标明要不要带上伊朵,但谁都知道这问题叫做废话。
当然要带上伊朵,他们以为的伊朵,其实暂时是洪妃妤。
程刀不是笨蛋,孙凛人拄着额头,脑海里像残酷刺眼的跑马灯一样速速奔过好几轮这句话。
如果洪妃妤表现脱序一定会被程刀看出破绽来,到时候如果他咎责於他准女婿,或是直接飞回来台湾找洪妃妤失魂中的身体算帐,他承担不住,绝对的。
医院这边请假更是难上加难,通常医生请假是要提早两个月申请的,无例外,但他绝对要快点编出理由来办事,希望能请假成功。
一切都进行的还算顺利,但孙凛人铁了心不让洪妃妤去。
洪妃妤对於伊朵的爸是黑道这件事完全了解,毕竟严格说起来背景相同,她执意要去,最後还是被丢在台湾等消息。
一个人出发前往韩国。
伊星是去送机的,从机场回来把事情告诉邓夏杰,邓夏杰放下手中的游戏机,似笑非笑的看着伊星,「我怀疑你一直都这麽冷静。」
「不然紧张也没有用啊,爸只是想找他聊聊婚礼的事,他尽管生气应该也不会阻挠。」伊星补充:「我从电话里听,感觉是这样。」
「会不会你爸就直接从韩国奔回来处理那个洪妃妤?」邓夏杰小邪恶道:「不过话说回来,他怎麽会出现在韩国?」
伊星淡淡的说:「听说是想做微整形。」
邓夏杰无语了,回头继续玩自己的游戏。
「我想,如果我爸真的要处理洪妃妤也是无所谓,」伊星接着说:「我好几次想找道士来驱魔,但事情既然牵扯到的都是熟人,感觉洪妃妤她家长也不太好惹,这样做似乎不好。」
「再怎麽难惹,还是比不过你和你爸吧?」邓夏杰汗颜。
「看那洪家,搞不好全部好好落幕了,洪妃妤醒来了,她家长还会以j神损害为由逼孙医生负责。」伊星咬牙切齿,光用想像的就生气,「那这样,呵,不是殊途同归吗?」
「怎麽觉得这成语用起来怪怪的。」邓夏杰看伊星y鹫的表情感到害怕,「算了,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了,带我去做复健啦!」
伊星缓下情绪,看邓夏杰像小孩子一样朝她比划,无奈间叹气了。
「走吧。」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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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1 - 荊棘王國 (2)
韩国,程刀让孙凛人下榻了家豪华酒店,他匆匆把简单的行李背包扔好,就往程刀指定的餐厅位置前进。
程刀这次身边没带任何兄弟,就是一个人很悠哉的坐在那里等他。
「程先……」
「不是都该叫我一声爸了?」
孙凛人临机应变,「爸。」
程刀微笑,「这样叫挺不顺心的。」
「是。」孙凛人只能应和。
「我听说你和伊朵要举行婚礼了,为什麽没有告诉我?」程刀本来就不喜拐弯抹角。。
「因为……」觉得没必要,孙凛人当然是不敢这样说的,「我们希望可以低调过去。」
「低调是怎麽个低调法?」
「就是公证,找三个朋友来见证,跑个得来速婚礼。」孙凛人毕恭毕敬的。
「我女儿走得来速婚礼?」
那也不是你女儿。孙凛人心里回应表面上还是说了另一套说法,「她希望的。」
程刀意外没有反驳,只是点头应允,好像了然了,「可以想见……」他一笑,活像是韩国电影里的帅气老大一样,带点自嘲的味道将头微撇。
「你回去告诉她,」程刀接着,「彩礼我很快送到,就不去参加婚礼了。」
那语气叫做微微落寞,就像一般父亲目送女儿嫁人一样的情绪,这让孙凛人还是问出一个冒着生命危险的问题。
「您是真的爱伊朵吗?」
程刀缓缓抬头看向坐对面的年轻男子,他问这问题似乎非常想知道答案,一双漆黑的眼什麽光芒也投不进去,那样专注,淡漠优雅的脸庞上是无所畏惧。
程刀笑起。
「那是,该还的得还。」他说着,暗想这女婿一定听得懂。
爱不爱又如何,欠的该还便是他的原则。
他欠她一个完整的人生,所以他不会阻挠他们的爱情。
「小子,」他双手在膝盖上一拍,空前绝後的慎重,「你要帮我还。」
还她一个美满的人生。
孙凛人低眸,英俊的脸上蒙上黑影,看不清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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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顺利的在预定日期举行了。
正式开始前个小时,新郎在教堂边的会馆外头与三两好友聊天,双方亲属来得少,因此忙活的都是朋友,例如跑行程的主管就是郑书蕾,干劲一来说是要弥补没当成伴娘的缺憾,指挥得妥贴,破口大骂chu心工人的次数不可数。
而负责监督新娘妆发及服装整体的是百忙抽空的徐诗怜,她口口碎念新娘看礼服的品味令她「无法苟同」,说是小清新硬要装熟女,弄得新娘子和新秘差点崩溃,尤其是新娘洪妃妤,咬牙切齿的。
当伴郎的是吴梓铨,他和伊星不认识,有点怕生,以前说他怕生恐怕笑掉人家大牙,但他这回有女友了……
显然曾莙莙不在意他跟那个清丽美女认识,她可忙着张罗礼仪事宜,摆桌子放婚纱照,还要跟教堂牧师确认一下详细,再去帮郑书蕾看宾客名单。
邓夏杰一个人被晾在边上,跟新郎聊腻了,就往新娘间去,见新娘正在打点发型,招呼了声:「嗨!」
洪妃妤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就淡淡的嗨回去一声。
邓夏杰不顾在场有外人就问:「你只待到婚礼结束吧?」他笑得比太阳还暖和。
新秘没注意听他说话,洪妃妤听得可清楚了,眼神一暗,露出锋光。
「你来跟我说嘴做什麽?」她笑得明媚,不输给邓夏杰。
「你这逞强也逞不了几时,」邓夏杰眼中暖意尽失,「我很明白,毕竟咱同业,嘻嘻。」
洪妃妤心里一凉,「你倒是太软弱了当时,我与你不同。」
「你放过她吧,」邓夏杰轻声,「放过她,否则你会永远迷失的。」
永远迷失。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待邓夏杰轮椅离开,洪妃妤冷笑的。
她当然知道等梦醒了就该滚蛋。
当伊星替她牵裙摆进入教堂时,一切都像是梦境一样,红花从天而落洒了她一身,洪妃妤带起温柔微笑,在亲友掌声中缓步走向红毯尽处。
路上她感受到一个怨恨眼光投s,微微瞥过去是个中年女士,高雅贵气,眉目间的孤傲冰冷相当眼熟,想必是孙凛人的母亲。
得知还是有人反对婚礼她感到矛盾的喜悦,还是有人厌恶这拥有纯洁外在的女人,程伊朵……
洪妃妤望向等在终点的男人,他一身高贵的黑西装,浓郁的黑色,纯洁的白色,勾勒割划着他挺拔绝伦的轮廓,他美得像是非凡的仙神,飘逸温柔又带分冷漠,笑意三分,笑得幸福,伸出的手是那样真实,却只有她看得清他微弯眸底的不在乎。
他看见的不是她,不是洪妃妤。
宣誓词隆重的为圣洁的爱情揭开新的序幕,他薄唇间的复诵,我愿意,与她微笑应允的,我愿意,然後她听见上帝的叹息,或是心中谁的叹息,隐晦而清晰。
这段序幕,这段庄严美丽的戏,只有他是真实的高高在上,而她是越发卑微的仰慕者,信仰他,却更渴望触m他。
她不参与他的这场戏。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牧师温和的宣布。
众人屏息以待,而男人柔情似水的眼神牢牢缠住女人的视线,吻合的瞬间全场欢声雷动。
只有她知道,那吻是冰冷无情的。
「这里是终点了。」欢声四起的当下,他附在她耳边轻声说:「求你,放了她,让她回来,好吗?」
这不是冷酷的指使,而是真正恳切的请求,他在众人欢腾下吻了她作为誓言,却立刻毁约,要她离开。
虽然,这一切本来就是逢场作戏,经不起认真与入迷……
可她,一介女鬼,就是入迷,着魔了。
女人笑了,不胜的娇羞,却无人看见她眼角滑落的泪光闪烁,还有举起的双手。
握紧了自己纤细的脖子,十指掐入,勒出红印,她艰难的转头看一边愕然的男人最後一眼。
「我爱你,很爱你……」
爱得我害怕失去一切,害怕……心里那个囚禁的灵魂要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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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1 - 荊棘王國 (3)
传说中,有个荆棘王国,沉睡在黑暗的森林中。
中央是个拔尖冰冷的高塔,天与地间一柱冰冷完美的牢狱。
在那荒凉孤寂的死亡之地,荆棘王国中,沉睡了一位公主--她肤白胜雪,秀妍无暇,美丽非凡,却带着一颗遭到腐蚀的绝望的心睡去。
十年一世从她毫无改变的面容上踩着缓慢的脚步,光与y的交错与滑步,离开时的轻响是上帝的叹息。
曾有盗徒闯入禁地,见了公主的美貌心生邪念而玷污了她,夺去她周遭的财宝离开,洗劫一空,
然而上帝的耳语告诉她--总有那麽个人,那个高贵的王子,会出现拯救黑暗中的她。
她在等一个人劈开所有诅咒的荆棘,带着整个世界的阳光攀上高塔,给予她最深情的一吻,将她唤醒。
若不是命中注定那人--她只将永远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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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星後悔自己没有提早把那该死的女人做掉。
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必要与她谈判,没有与她妥协的必要。
是孙凛人心软,都是他的天真和心软--
「你喜欢喝绿茶吧?」邓夏杰的声音拖着她回到现实中,他投币,「叩隆」一声,是她少数不讨厌的贩卖机饮料,「喏?」
「我在想,要怎麽杀了洪妃妤。」伊星的声音极为冷冽,从地府吹来的风。
「嗯,若要问我的感想--」邓夏杰也给自己投了一瓶果汁,「她一定会把自己干掉,从她种种无聊的行为来看,用不着你动手她就会say goodbye了。」他笑。
伊星将吸管戳进铝箔包里,力道过大的,口气也冲了,「我从来没有这麽恨一个人!你不懂,夏杰哥,你不会懂!」
「我怎麽会不懂?」邓夏杰凉凉一笑。
伊星愕然的抬头望他,在他眼里她的倒影极为憔悴,尤其红着一双眼,有些可怜。
邓夏杰笑了,笑得悲凉。
「你们为什麽总要把我当外人?」他微微咬了牙关,「程伊朵对我而言是什麽样的人?难道我就不伤心麽?」
伊朵进加护病房,大家都是发了疯的穿着婚礼的服装奔到医院,还有人调侃这群人是要在医院办婚礼是不?邓夏杰行动不便甚至没有人要等他,就让他一个人等在教堂,最晚到医院的是她,最晚得知伊朵又陷入濒死的昏迷的是他,最晚得知洪妃妤的本躯没有动静的也是他。
「你们以为这种不科学的事我当医生的关心做什麽?」邓夏杰笑,「因为她是我最爱的女孩!我此生不会爱上除了她以外的女孩。」
此生,不会爱上除了她以外的女孩。
此生。
伊星失手掉了绿茶,饮料在地上一洒,这错误犯得可笑,更显得她有多麽震惊。
原来他早就已经决定好除了她姐以外都不再接受任何人了。
「你发什麽神经?」这是她第一个反应,眼眶红了,嗓子涩了,「你是怪我没有第一时间给你推轮椅吗?」
这句话有多伤他自尊她怎麽会不知道?
但她就是口无遮拦的说了,连她说完自己都懊悔了。
邓夏杰苍白的脸上笑容灿烂的,双眼里却是复杂的神色--愤怒与羞辱,「程伊星,你说够没有?我是要拦你,杀了洪妃妤干麽?她将死要死都是死人差不多了,你--很好,现在觉得我是输家,输给学长的输家,所以向你讨安慰了,讨照顾了是吧?」
「我没说你跟我讨......」
「程伊星,我们相识这麽久,如果有冲动早就在一起了,」邓夏杰说的清楚,「但我不是那个对的人,我们不可能。」
然後他转身推着轮椅走了,在空荡的走廊上,他的背影没有孤寂,只有淡然的毅然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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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上余接了郑书蕾一通电话,她的十万火急,促成他用另一通电话轻松解决了媒体。
陷入人鬼纠葛的黑道女儿,重点是这黑道女儿还是程刀大哥的女儿,多麽好发挥的题材!
郑书蕾在电视机前守了四天都没有相关新闻,才打电话去给人道谢。
果然,还是周上余实力不可小觑啊。
这件事情报告给孙凛人听的时候,他人正忙着查访。
郑书蕾叹息,「你是要让自己忙死麽?新闻没有,但你还要照顾她呢。」
「帮我谢谢周律师。」他只这样交代一句就沉默了,「先这样好了,也谢谢你。」
挂了电话他继续埋头工作,给每一床的产妇慰问做记录,交代护士一些用药事宜,再去找主治医师。
吴梓铨听闻他下个月要考专科医师证照,露出严肃的神情,他知道眼前这日渐沉默的男人肩上背负着多大的压力,但他也不愿看小辈这样把自己往死里c着。
「孙凛人,不是我要拦--你真的有准备过考试吗?」虽然问医学院第一名毕业,住院医师中也最为人信赖的男人这种问题很失礼,吴梓铨还是不太放心。
「你瞎c心了,前辈。」孙凛人慢悠悠的回答,吴梓铨看他眼神没有涣散,表示很清醒,忍不住叹气。
「别听人家说什麽专科医师是四线往後的比较自由,自由个毛,」他挥挥手,「当总医师虽然很累,要管一群小菜鸟,但主治医师是要被指定的,还没多的钱可以收,累是加倍的累,甚至你病人的事比家人的事还优先,你还要照顾伊朵......」
「如果你是在为我的未来c心,那还是多谢前辈瞎c心了。」孙凛人面无表情的,「我会考的,你放心。」
「喂你......」
怎麽好像,伊朵的事变成他小爷的地雷了?吴梓铨一阵哆嗦,目送他离开诊间。
☆、chapter 22 - 鳥 (1)
时间的齿轮依旧转动,没有慢下的迹象,或者应该说在某些人心里已经慢得几乎停滞不前。
孙凛人二十四小时只要一有空就陪在伊朵身边,她沉眠的模样那麽的安静像坠落的天使一般,呼吸浅浅而稳定,却再看不见她睁眼。
她没死,所有人都告诉孙凛人,她没死。
他当然知道她没有死去。
「伊朵。」拨着她前额的发丝,他声声呼唤,抛进了她寂静无波的心田里,化为虚无。
邓夏杰转眼间已经开始做进一步的复健,他办了转院手续,离开北医。
他母亲,警察局的那位母亲要他回东部,也就是他们的老家,给养母照顾,在那边复健中心都已经安排好了。
那是下雨的日子,邓夏杰没给任何熟人打电话道别就离开了,连孙凛人都没打,更不用提那些曾短暂与他熟识的人了。
「等你身体状况好点了,我就让你出国继续深造。」他母亲几次在电话中提到,是经过深思熟虑後的决定,「或者早早去,那边医疗设备不错,正好也有亲戚在那儿。」
邓夏杰不反对到国外去开开眼界,将来做无国界医生也很好,他是这样想的。
「嗯。」雨中,他坐在轮椅上,等着接他的车,淡淡的应了电话一声。
郑书蕾听说让男人求婚成功了,听说。
听说曾莙莙几度跟吴梓铨谈分手,想嫁到国外去,听说。
听说徐诗怜在一次工作寻访中被器材砸伤了,伤很重很重,听说。
周上余他老婆闹了外遇,对像是影星,听说。
孙凛人考过了专科执照,在医院当了金牌医师,不再只是总医师,听说。
听说--
听说程伊朵两个月来没醒过。
「匡啷!」有什麽东西被砸破了,孙母抬头一看,嘴边的笑意一扬,对门边打破花瓶的小女孩招招手,「是你打破的?过来。」
那看上来约莫两岁小女孩哪敢随便靠过去,只眨巴着眼睛要哭不哭的。
「你过来呀,过来。」孙母唤着,心只想打打她屁股教训而已,笑得美艳动人,吓死孩子。
「秋兰阿姨,我妹不懂事,她不是故意的。」一边姐姐出面,是个妙龄女子,她眨眨眼知道阿姨疼她吃她这套。
这里是孙家大宅。
「承欢,你小时候跟你妹一样的调皮捣蛋。」见小女孩扑到他姐身上泪崩,孙母按按额角。
孙承欢笑笑,「这才是我妹嘛,不是我妈偷生的。」
「要是你哥看中的那丫头像你,在怎麽调皮捣蛋我也不嫌弃。」孙母淡淡的饮了口新茶,抿抿唇道。
「你说嫂子?」孙承欢撩撩完美的栗色长发,弯腰抱起年幼的妹妹时,短裙短衣春光险些一览无遗她也不介意,即便一边有一列男管家。
「那丫头是之前追债那党的女儿,」孙母并不避讳,摆放茶杯的声音大了点,「哼,g本就是神经病,婚礼当天搞得**飞狗跳,猜怎麽着?自杀未遂,真是倒运。」
「嫂子自杀未遂?」
「不要叫嫂子,她要过门还得过我这关,目前人还没醒,在医院花你哥的钱住了三个月的院,不知道耻字怎麽写的女人。」孙母咬牙,诅咒人家病床躺久了长痔疮。
「反正哥也顺顺利利当上主治了,担心什麽?」孙承欢撇撇嘴,这标准的恶婆婆真是可怕,虽然她也不清楚她哥和他女人到底纠葛了些什麽就是了。
「他娶你我可同意了,就是不要娶那丫头,」孙母冷笑,一半,灵机一动的转身对孙承欢提议,「说到这里,承欢啊,你看我们家凛人怎麽样?反正没血缘干系,你乾妈,我妹妹会很满意他......」
「哥,哥。」孙小妹打住,直直高兴的往门的方向喊。
孙承欢看过去,孙母也停下了物色媳妇的任务,不满的看向来人。
「妈,我来带孙茵茵出门。」孙凛人出现,他张手捞起在地上蹦蹦跳跳讨抱的小妹,小妹见他一来就露出娇憨的笑,脸儿红红心跳跳的,年纪小小也懂得认帅哥。
孙承欢伸伸懒腰不给孙母做文章的机会,「啊,这样也好,我终於可以出门逛街了,有人带小孩,太b了!」
「茵茵,我们走。」孙凛人让孩子坐在他手肘上,小妹甜甜一笑,还往大哥哥极品的脸上「啾」了一下,吃足了豆腐,几个人完完全全放松的没把那个秋兰女士摆在眼里。
「你怎麽回来了?还敢回来?」孙母不爽的瞪着年轻人和小孩子。
「我以为你参加过我的婚礼就算是求和。」这话说的平和,孙凛人面无表情中闪过丝丝无奈。
「你娶那个疯了的丫头有什麽好处!」孙母咬牙切齿到了极点,极力扮演着坏婆婆的角色,不遗余力。
「没有什麽好处。」孙凛人顺着回答,淡淡迷人的笑噙着。
「那你还无论如何都要结?是有那麽爱?如今她花你的钱,浪费公帑,躺在那边三个月半死不活--」恶婆婆真坏到了极限,「倒不如回来把承欢娶了?」
「啥!?」孙承欢立马吐了一口咖啡。
「很高兴听见母亲这阵子还是有在关心我,关心得相当周全,」孙凛人笑色不改,唇的弧度却是冷而坚定的,「但我绝不同意拿她当逼婚的藉口,她还活着,活在我身边,是我这生唯一的妻,还望母亲尊重。」
「这次回来是孙承欢打给我的,我想也是时候换我帮她带小妹,」他补充完便抱着一头雾水的小妹转身出门,「不会再有下次了,请保重了。」
「你像你爸一样,愚蠢。」门後孙母拔尖的声音回荡着,歇斯底里,孙凛人入耳不闻,只抱稳了怀中的小娃儿,迈开修长的腿往车的方向去。
孙承欢随後出来,一脸歉疚的说要搭便车,孙凛人应承了,让姐妹俩坐宝马後座。
「我真的不知道哥跟阿姨吵那麽凶。」孙承欢惊魂未定,以往都优雅冷漠的阿姨居然可以恼怒到这种程度,不当乡土演员太可惜了。
「见笑了。」孙凛人扯扯嘴角,发动车子,「安全带系上。」
「别听秋兰阿姨乱说啊,我可没胆逼你跟我结婚的喔。」孙承欢小声的澄清,虽然她也几度肖想过车前那x感优雅的男人,但她知道他脾气,邻居兼玩伴当那麽久,不会不知道他的脾x。
他是那种看上了什麽就非要不可的假随x。
「我当然知道。」孙凛人叹气,「我送你到西街,我再带茵茵到别处绕绕。」
「啊哈,果然还是哥有空最b最方便了。」孙承欢欢呼,茵茵也跟着欢呼了,最喜欢大哥哥了!
☆、chapter 22 - 鳥 (2)
「等等我还得办些事,孙承欢,让你给你妹准备的口罩?」孙凛人说。
孙承欢晃晃手上的绿色口罩,然後给茵茵戴上,「跟着大哥去医院要安静点,乖乖的,听话,姐姐只是去买点东西。」
孙茵茵乖乖点头,看姐姐欢天喜地的在西街下了车,血拼去了,不亦乐乎。
来到医院,孙凛人先带着茵茵上楼,承诺她等等就带她去买玩具。
进入伊朵的病房,孙凛人食指抵着自己的唇,怕打扰伊朵的告诫小妹,「大姐姐在睡觉。」他不想提到「昏迷」,小孩会愣住,他受不了小屁孩问东问西的挺麻烦。
茵茵笑笑点头,看起来很乖巧的样子,让孙凛人放心了不少,他到伊朵床边,见她嘴唇又乾裂了,不急不徐的拿了床边摺的整齐的毛巾,去厕所洗热,等等好帮她擦脸。
「阿姨......姨......」茵茵自顾自的叫着。
「她是姐姐,不是阿姨,姐姐。」孙凛人忍俊不禁,蹲下来跟茵茵解释。
「妈妈!」茵茵噘嘴铿锵的念出来,小脸蛋上很认真。
「是姐姐,别乱认呀,茵茵,妈妈会哭的喔。」孙凛人这下笑不出来了,如果真是妈,那爸是谁?他要解决了他。
「妈......」
孙凛人放弃沟通,皱眉,「我去洗毛巾,乖乖坐着等,不要乱叫。」看,他对小孩耐x不过如此。
孙凛人进入厕所,水声哗哗,茵茵迳自爬上病床,坐着多无聊啊,她坐上床,甚至好奇的爬到伊朵大姐姐身上,对着她叫:「妈妈。」
然後她拍拍伊朵的脸,用那白白胖胖的小短手儿拍着,像是要叫醒人一样的坚定。
「妈,妈......」小丫头很认真的错乱了,但望着伊朵的眼神很清澈,很认真,小手触在伊朵苍白如纸的脸庞上,一下一下的拍抚着。
孙凛人在厕所里将热毛巾摺了下,转紧了水龙头,听见茵茵又「妈」,「妈」地叫,忍不住叹气,跨出厕所门时边纠正,「是姐姐,姐姐--」
接着他愣住了,站在门边,狠狠的愣住了。
只见小小的茵茵很高兴的挥舞着短短手,整只像小宠物一样趴在病床上,高兴的改口着:「姐姐......姐......」
然後,伊朵的手正轻轻的拍在茵茵背上,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久违而艰难的笑。
孙凛人不能自已的发了颤,蹒跚的走向中央洁白的病床,走向她,走向正苏醒过来的她。
「伊朵?」
伊朵眼神清澈的,和一旁的茵茵一样,漾着浅浅愉悦的笑,用乾涩的嗓子说:「我什麽时候......变成妈妈了?」
伊朵终於醒了。
醒来後一个月内天天都是亲友团来慰问,尤其是程刀派人天天送好东西来给她,本来女儿是有些抗拒父亲的好意的,但伊星坚持那是父亲的爱心要她收下。
那可是名牌包,那可是好的补品,那可是国外批进来的保养品,伊星一样一样的列了清单给她。
郑书蕾也带着未婚夫出现探望了,两姊妹淘抱在一起,哭得死去活来的,是说郑书蕾。
未婚夫是个很了不起又很熟悉的人物,孙凛人不认识甚至对那俊美过分的男人有敌意,因为伊朵一见到他就全身紧绷的样子,很不自在的模样。
後来郑书蕾一介绍,才知道,原来那高傲贵气的男人是他们公司的大老板......
再来探视的是徐诗怜,吴梓铨也常来探望,虽然情场失意的有点j神不济,但还是常来陪伊朵说笑耍冷,这点孙凛人相当感激,也私下主动提议要介绍新女友给他。
当他亮出孙承欢在ig的相片时,吴梓铨眼睛一亮,当真是美女!可他要了电话之後又颓丧了,对着手机萤幕叹口气。
「你真好,认识一堆一堆的美女,」他喃喃自语的说:「但虽然我认识得不多,我认定的却只有一个人。」那人显然就是甩了他跑去搞异国恋的曾莙莙,据说她是偶然在路上被义大利男人搭讪的,才轰轰烈烈的发展了起来。
「我个人觉得曾莙莙不是去发展恋,是纯粹被你吓跑了,」孙凛人完全不留情面的当着伊朵的面戳人家,「你一定是太罗嗦了。」
伊朵笑得开怀了。
吴梓铨脸色又绿了。
「你不要以为跟我终於当同事了就可以嚣张。」吴梓铨暴躁的说着,手边也动了,删除了刚要到的孙承欢的手机。
也许还惦记着,也许会一直惦记着,孙凛人往伊朵一望,往往男人们心中惦记的女人都是这生难以忘记的,即便那个她已经跟在别的男人身旁了。
「这阵子我到底做了什麽?」伊朵等病房终於清静了,又问了这个月来询问度最高的问题。
孙凛人笑,「你跟我结婚未遂呀。」这是可以坦白的。
「为什麽未遂?」她很疑惑的看着他,而他回看只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情感,浓烈的在心头炸开。
每次伊朵问到这里他总是难以抑制自己想用力拥抱她的冲动,像现在就是,而他也真的就拥紧她,让她紧紧偎在他剧烈怦动的x口,让她小巧冰冷的脸颊也得到一点温暖。
只要一回想起当时,那个心境,那种随时都要失去她的感觉,他就无法遏止的心寒,那不是他能一再回味的滋味,他承受不住。
「因为洪妃妤中途反悔逃婚了,我把她抓回来的时候,她就气晕了,」孙凛人吻吻她的发顶,笑开,「敢情她想拖延时间,不想那麽早离开,想来我也是个功臣,让她提早离开了。」
「我完全没有印象,」伊朵无奈的说:「我只记得我一直做梦,梦到我被洪妃妤掐着脖子威胁。」这话说得极其淡定,一点也不像是可怕的恶梦。
孙凛人不忍,紧紧的搂紧她,再不放手。
「凛人,我,要窒息了!」伊朵弱弱的挣扎。
男人无视,只是低声说了句:「那我们结婚吧!」
伊朵暂停了呼吸。
孙凛人没有放弃,更加坚定的说:「伊朵,嫁给我。」
怀中的人儿顿了顿,冷冷的回应,「不。」
☆、chapter 22 - 鳥 (3)
孙凛人手臂的力道一松,被她给狠狠推开了,她望着他,很认真的说:「你不要冲动。」
「我没有冲动。」孙凛人俊秀绝伦的脸庞上一层浓郁的y影,在细碎的黑浏海下晕开一片忧郁的渲染。
她是当他说好玩的?他怎麽可能冲动?都经过那麽多事了?怎麽可能会事一时冲动?
「我不值得你娶。」伊朵知道他生气了,第一次这麽火大,忍不住轻声下来劝。
「我不打算娶别的女人,」孙凛人挑眉,「你嫁别的男人可以,我是娶不了别的女人的。」
「哪有人这样逼迫的?」伊朵嗔怪,「我真心觉得我耽误你太多了,凛人,我不--」
孙凛人霸道的又把女人按进怀里,不管她的挣扎,冷然道:「你耽误我的确太多了,程伊朵,尽管如此你还是想卑鄙的,拍拍灰就走吗?」
「听着,我不会让你走的,伊朵,我不管你怎麽自怨自艾,」孙凛人说:「你不可以再离开我了,听懂没有?嫁给我,对我负责。」
这就是所谓官逼民女!
伊朵闷闷的叹气了,沉默了半晌,才终於慢慢的开口,像是终於下定了决心。
「我再问最後一个问题,」声调微冷,「洪妃妤的现况为什麽没有人要告诉我?」
孙凛人沉默了半晌,一字一字清楚的说:「因为她已经不会再醒来了。」
伊朵没有回答。
「植物人。」他说:「我知道这并不科学,但已经确定丧失任何行为能力,还没有死去,但已经宣告成为植物人了。」
伊朵的双手抓紧了孙凛人抱她的手臂,柔软的肌肤触着他内心最温暖之处。
她苦涩的笑笑,「我想这是我期待的结果。」她知道洪妃妤也将永远困在某个不见天日的灰色地带了。
「不会有人伤害你。」孙凛人低头靠在她肩窝,磁x的嗓音震动搔痒了她耳畔,与心,「我不会再让你陷入危险了。」
「那,再听我最後一个要求,好吗?」伊朵轻声说,回拥他的手攀附在他宽阔的肩上,她终於找到了依附,她的提问让孙凛人顿了顿,然後他点头。
「我要请夏杰和伊星做我的傧相。」她笑起,悦耳的笑声是久违的。
孙凛人也低声的笑了,疼惜的拉开伊朵後,薄唇轻贴她洁白的前额。
终於,到了这一刻。
「好。」他温声说着好,对正要崭新起飞的一切。
****
「老大,这次,孙先生说是要补办婚礼宴请宾客,希望您前往参加。」黑衣男人恭恭敬敬的给坐在天王椅上按摩听交响乐的程刀奉上喜帖。
程刀掀了眼罩,锐利的眼神来回在象牙白色典雅的纸卡上扫了扫,然後道:「拿走。」
「是。」黑衣男人觉得奇怪,反应这麽冷淡?几个弟兄守在一旁的也都困惑的面面相觑了下。
直到程刀懒懒的挥挥手,「派人去把车备好,打电话给it(上海名衣店),我晚上要包店看新货。」大家才终於松了口气,这做父亲的男人,再冷酷也是心里开心的,是要砸钱治装的。
另一边,邓家接获喜帖时,邓妈妈,也就是邓家保母,把喜帖拿到碎纸机碎了。
「喂?请问是邓家吗?」一个好听而沉稳的男声在难得的越洋电话里响起。
邓妈妈苍老的手在发颤,但还是语带笑意的问:「请问先生哪位?」她怎麽可能会不知道这男人是谁?在医院见过几次也算是熟了,但她还是决定装着陌生样。
「我是夏杰在大学的学长,」他彬彬有礼道:「是这样的,我们并不知道他的私人连络方式,只知道他移民到美国了,所以便打这支电话,若有冒犯不好意思。」
「嗯,夏杰说,他不希望你们再打扰他。」邓妈妈笑笑,「就这样了,婚礼他也说了不会回去参加......」
只是不希望他伤心难过。
只是不希望他再回去受那党黑道的罪。
只是,不希望他回台湾,和亲生母亲变得更亲近。
她是爱他的,她的宝贝儿子,要留在美国陪她到老。
邓妈妈手里攥着一张发皱的「癌症诊断」,老泪未落,就听见有人回来了,在玄关骚动着。
「妈,我回来了,」邓夏杰在玄关脱鞋,这些日子辛苦来复健得相当好,已经可以放掉最後一枝拐杖走了,跑倒还不太行,阳光洒落他棕色发上,他的笑容自从离开台湾以来沉郁了几许,但他还是那个爱妈妈的大男孩,「今天早上出门前看到邮箱里很多信呢,有收吗?」
「喔,有有,」邓妈妈绝对不会说里头夹杂了邓亲妈的亲笔信,还有刚刚被她处理掉的喜帖,「都收了。」
「有收到,什麽特别的吗?」邓夏杰缓慢的说着,边把鞋子排进鞋柜里,「像是--」
「有收到你的研究所录取通知,」邓妈妈拿出了牛皮纸袋给邓夏杰,打住他的发愣,「快打开来看看,很重要啊。」
「嗯。」邓夏杰放下背包,索x坐在玄关读起通知了。
内心一种难以言喻的预感说什麽也驱不走,但,或许是他多心了。
邓妈妈给他泡了杯可可,初秋展开,正适合。
「没事儿就快点进来帮妈妈搥搥背,天气变了有点疲劳啊。」她皱纹满布的脸上挂着微笑。
邓夏杰勤快的点头,笑笑,说了声好。
那些与他无缘,他无缘也无法去证明的预感,就这样过了吧。
或许,这样过去,会是最好的。
****
一结束与邓妈妈的电话,孙凛人很快地另外打了电话给人。
「伊星,」孙凛人一接通就淡静道,「你不要当伴娘了。」
此时另一端的女人正坐在山路边上,重机抛锚正等待维修,她心烦意乱之余听见准姐夫来电这一句,更是火上加油,伊星厚底靴一跺,「你是什麽意思?没有人在婚礼前三天说这种话的--」
「我把机票准备好了,」那男人冷静的声音让伊星狠狠一愣,「让你去美国,旧金山。」
「你......」伊星怎麽可能不知道他在说什麽,面上一冷,对着手机说:「他不需要我去打搅,他爱的是别人。」她当然没打算跟准姐夫当面点明。
孙凛人叹气了,长长一叹,有点烦扰的感觉。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让你去。」
伊星沉默了,好个狡诈自私的医生。
「去不去?」孙凛人劝说意味隐隐带着,「他一定不知道我要结婚了,不如趁这机会,由你亲自告诉他,他的小初恋要跟了我了。」
「你这样是要害死我吗?姐夫。」伊星眉头一挑,真想一掌朝手机对面的男人拍过去。
「结局如何要看你。」是浪漫相爱或是悲离为尾?孙凛人倒是有点期待。
伊星沉默半晌,分心去看车队的弟兄修理的怎麽样了......竟发现所有人都眨巴眨巴眼睛的看着她,用一种宠物央求主人的眼神,一群大男人的突然犯起娇态是怎样?伊星忍不住骂了声chu话,叫他们通通不许再偷听她讲电话。
「我靠,看什麽看!?」
「我们只用听的啊,阿星,」其中一个男人很理直气壮,用无辜的眼神盯着她,继续,「我们最近啊,想去美国骑车......你也让刀哥给我们出机票好不?」
「你们造反,」伊星一瞪,气窘,「快点准备上路,老娘很累。」
回到电话上,想必孙凛人一定都听得清清楚楚了,她忍不住叹气。
「我去。」她说,人生第一次发现她居然也有气虚的时候。
真的,很想见他。
这次不把握点好不容易下的决心,也许以後,就真要错过努力的时机了。
孙凛人对这样的新发现感到相当满意的,沉沉笑了一声,那笑声挠的伊星耳朵痒痒的。
「别笑!」伊星又激动了。
「我快递过去台南,」对面的男人应允,「也顺便帮你几个弟兄,弄几张过去。」
****
☆、終章
这,不是梦境。
伊朵望着漫天飞舞的花办,浅浅笑起。
等在终点的男人一身高贵的黑西装,浓郁的黑色与纯洁的白色,勾勒割划着他挺拔绝伦的轮廓,他美得像是非凡的仙神,飘逸温柔又稳重,笑意三分,笑得幸福。
在众人艳羡期待的眼神相送下,她,牵上了他的手。
虽然一边的程刀明显的不想放开她的手臂,但终究是大人要有大量,淡定的放下了,放下做为父亲相挽的手。
孙凛人对着她露出了浅笑,饱含世上女人都羡慕的深情,好不真实。
终於,他们握紧了彼此的双手。
宣誓词隆重的为圣洁的爱情揭开新的序幕,然後她听见上帝的叹息,或是心中谁的叹息,温和而清晰。
这段序幕,这段庄严美丽的戏,是为了两人共同谱写的,从今以後的路虽然未知,但他既然愿意不惜一切代价的爱她,那她也愿意抛开过去。
毕竟要走到这一刻,是那样不容易。
伊朵至此竟眼底涩涩,碍於众目睽睽,新娘子不可以哭的,要幸福美满的笑,得笑!
孙凛人见心爱的那双明眸里水气顿生,一愣之後,笑容一抿。
「你哭什麽?」他听着宣誓词,边憋着想给她mm头的冲动。
「我没哭。」伊朵怕他嫌她不吉利也就装得淡定。
「别哭,妆花了不好补。」
孙凛人这才又畅怀的微笑起来,迷煞我也。
「孙凛人,程伊朵,愿神赐福于你们;今天,在圣堂内为你们公行神圣隆重的婚礼。婚姻是蒙福的、是神圣的、是极宝贵的;所以不可轻忽草率,理当恭敬、感恩地在上帝面前宣誓,」牧师沉沉道,「我在至高至圣的上帝面前问你--你愿真心诚意他(她)与结为夫妇,无论安乐困苦、丰富贫穷、或顺或逆,你都尊重他(她),一心爱他(她);终身忠诚地与他(她),你愿意吗?」
他薄唇间的复诵,我愿意,与她微笑应允的,我愿意。
我愿意。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牧师温和的宣布。
众人屏息以待。
男人笑颜迷人,漆黑的瞳仁里蕴了些许罕见的激动情感,他凝望她牢牢的视线让她脸羞红到耳g子,承受不住这样的深情。
然後,他俯面,深深的衔着她的唇,大方的吻了下去,外人起立欢声雷动中大概看不出来,但只有女主角知道,这个吻,有多色情,那叫辗转缠绵与意犹未尽。
是太久没亲突然舍不得放?又当着大众叫好的面上,伊朵感到害臊又急,亲成这样小孩子是不能看的!
「孙凛人。」她低低喘了口气,挣扎的别开脸。
孙凛人倒是坏了,笑意一凛,很傲的说:「有什麽关系,牧师说过了,你归我了。」
「我......」伊朵羞得一噎半晌,孙凛人新郎熟练,朝身後大众轻轻瞥了感激的一眼,边顺手抱紧了伊朵的腰。
「现在,你逃不了。」孙凛人笑语平和的在她耳边环绕,「以後也甭想逃了,老婆?」
那声老婆还真是不切实际,但如今他握紧她的腰,眼神还牢牢缠着她,有几分霸气撒娇的意味。
这让伊朵看得忍不住笑出声。
是啊,逃不了了。
那就别逃了。
(全文完)
☆、吳梓銓番外:單戀一枝花
医院里依旧是忙得乱七八糟,这是妇产科主治医师,吴梓铨从义大利追爱失败後回来的可悲感想。
我去你的主治医师,月月赚得拚死拚活却追不到所爱的女人!窝囊!
「哎,吴医师你也别气馁了,人家爱到义大利去你也跟着抢婚去,不容易不容易。」
「也别犯单相思了,你已经努力过了,何必难受?」
「单恋一枝花的男人都是笨的,你看看哪里不是花?」
护士们很积极的给吴梓铨做心理辅导,导得他心烦意乱的,趁看诊空档出来买东西也要在小七被人奚落,嫌不嫌烦?
手里拿着果汁差点没丢过去,吴梓铨尽量和平的按住自己的手,「我看到处都是花痴,也就不恋了。」这话气得几个年轻仰慕他的护士一噎,住了八卦的阔嘴,悻悻然拿了午餐去付钱不再多言。
他过得不顺,真的很不顺,想到那个在义大利过得滋润的女人,他忍不住又拿了一罐果汁去付帐。
想念都是矫情的,恨极才是真的!
「那个王八义大利帅哥凭什麽几句巧言就把我家女人勾了去?」吴梓铨几乎要把办公桌拍破了,「你知道曾莙莙对我说了什麽?就当着所有义大利人民给我中华汉子一个下马威......」
「叫你滚。」办公桌的主人是个冷男,他的话一落,还不足似的边推推眼镜边道:「而且是在许愿池前。」
吴梓铨对着男人怒声:「对,重点是,孙凛人,我***你们夫妇也在!」
那时巧得不可思议,很巧合,正好某夫妻俩蜜月最後几天玩到欧洲,来到义大利,在骚动的许愿池前一探发现是熟人,三人组的画面很经典,他们夫妻俩是吴梓铨最狼狈时的目击者。
男人抬眸,一提到「夫妇」二字,冷峻眼神倒是瞬间柔和了,柔到连吴梓铨都不认识,「对,我们都在。」这话单着听,还真有点热血安慰的错觉。
「呜呜。」吴梓铨咬牙发出受伤的怒音。
孙凛人长腿一叉,白袍穿在他身上有越来越挺拔的趋势,大概是结婚了成了真正的成熟男人,整个人都越加挑战医界全领域妇女的禁忌极限了。
「失败并不可耻,吴医生,是我要给你留後路你斩掉的。」孙凛人薄唇一挑,无奈的笑,看得吴梓铨更想打他。
「那女人也真的太伤我心了,居然误了我,」吴梓铨扶额,「可我就爱她,说我有病也好,我就是爱--」
「嗯,有病。」
「我是来讨拍的不是来讨呛的!」吴梓铨又拍桌了。
找孙凛人讨论一点意义都没有,吴梓铨有种颓丧感,在员工餐厅里排队买饭时,只买了面筋和青菜,吓得厨工阿婆愣很久,这医生平常都吃很多,而且特别喜欢吃r,今天居然连白饭都只要了半碗。
「吴医生,」一坐下就听见孙凛人的声音又飘过来了,惹得他又不高兴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这串号码存了。」
「你怎麽还不回家照顾妻小?」吴梓铨撑着额头,把手机交了出去,突然有点妥协了。
「小孩还在肚子里。」身为准人父的孙凛人闻言露出罕见的傻笑。
「你快点把数字按一按就滚回去顾孕妇。」吴梓铨痛心疾首,这男人真是世界上最该打的人。
「嗯。」孙凛人垂头认真的输入。
「喂,我看你最近明明排班排得还好,我回来了大家时间也空了些些,怎麽你还天天挂黑眼圈啊?」吴梓铨突然凑近看,「唷,黑眼圈,我怎不记得你有那麽多case好忙?忙得整个礼拜彻夜未眠啊。」这句话是激将兼酸葡萄,其实孙凛人的名气到哪他怎麽不清楚?嫉妒不行吗?
「嗯,case很多,不过我是过敏。」孙凛人露出心照不宣的含蓄笑,摆明是激回去。
搞毛?
这男人仗着自己医生,还是妇产科医生,就这麽,积极,还真是辛苦程伊朵了。
「哼,等到怀孕後期,看你还热情不热情?少装纯。」吴梓铨难过的,羡慕的咬牙切齿,夺过手机。
他也希望有人可以陪着他,有人可以给他温温床啊,呜呜。他心底发出了悲鸣。
望着手中亮着的号码,他不知道这到底又是什麽把戏。
想到曾莙莙,又想到她。
如果又冲动的把号码删了就没有人可以帮他了吧?
吴梓铨瞪着手机发呆,发了整个中午,连饭都忧郁的吃不下了。
最後他决定还是删除。
删除,反正,他不想用这种偷**m狗的方式去追女生,他要靠缘分!
既然曾莙莙那女人可以用恋的钓到金g婿,那他也要走到路上去巧遇个女人来勾搭!
握紧拳,手里可怜的手机发出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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