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麽哦,棒打落水狗!万里在一旁大声说。
关正从水中爬起来,又气又恨。为什麽他的实力明明比阮瞻强,为什麽他明明抓住了机会,却总在最后一刻被扭转呢?问题在哪里?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
他手持黑木棒,站在水中不动,全神戒备着,声怕一动就会招致攻击。他没修练过r体,本来有那两条袖里藤可以让他行路如飞的,可没想到今晚一上来就让阮瞻在八角楼断了他的宝贝,得他一直也翻不过身。
这个阵是个防守阵法,不能联合攻击。在八角楼的时候他并没有感觉到什麽特别,但此刻身处阵中央时,他才知道这阵也不仅是困死他而已。因为他在阵里待得越久,就越清晰地感觉到全身发热。但这热气不是向头顶散发,而是窜向脚底,而后直入地面消失无迹。让人觉得全身的力量会这样一点一点流失乾净。
八角楼的阵是个伪阵,就是为了消耗他的实力,破坏他的宝贝,而这个被正式的符咒启动的阵才是真正厉害的!阮瞻根本采取的是分而食之的策略,这一点到现在他才明白!
虽然对方守阵的西、北两方是不能见到阳光的,似乎布阵的时间不能太长,但他明白,他也顶不到天亮日出,就算到时候不会被阵气吸成人乾,也会力尽到任人宰割了。
阮瞻之所以不先动手,只是要等他首先攻击,然后后发制人、以逸代劳!毕竟这阵中只有他和那个女鬼段锦才有实力攻击他,其余两人只是防守用的摆设!
在这种情况下,他必须要想办法尽快脱困。因为每耽误一分钟,他的力量就弱一分。论智力和强韧,他知道自己不是阮瞻的对手,他凭的就是实力,当他的实力软弱下来,他就会惨败!
想到这里,他把心一?,使出了最后一招,左手用力扯开衣襟,右手用黑木棒在自己的胸前画了个斜斜的叉,嘴里高声嚎叫起来。
黑木棒的前端看起来很钝,不过一画之下却让关正的胸前皮开r绽、鲜血直流,好像差点被开肠破肚一样,连他身边的潭水也被迅速染红了。
而他叫得那麽惨人,初听之下会以为是密林中被困在陷阱里的野兽发出的疯狂呼号,并且伴随着这叫声,他的一双眼睛开始变化,由正常的人眼变成了一对发着白光的眼珠子,好似两个银球一样。
阮瞻立刻想起村长说过的,当年关正在一晚上杀害二十几个村民的事情,明白他是要做困兽之斗了。这一次他虽然没有提前做详细的准备,但是在他已经孤注一掷的情况下,威力还是不能小觑。
只见关正从衣服的内袋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纸,在鲜血淋漓的胸口蹭了一下,然后施咒扔了出去。不过是一张轻飘飘的纸罢了,但他一扔之下却如离弦之箭一样飞越过了大半个水潭,在落地的一瞬间变成了黑影,急速窜了出去!
黑猫!
那只曾经屡次出现的黑猫,阿百雅禁也提起过的那黑猫,竟然能被关正以一张剪纸猫所代替!他修炼的究竟是什麽巫蛊之术?简直等同於妖术了!
但见那只黑猫以风一样的快速度直接奔向了阿乌,但在阿乌摆出架式要击退牠时灵巧地一扭身又窜向了段锦,同样快到她身边时也离开,来到了阮瞻的面前。
离得近了,阮瞻才看清这黑猫不是乱跑的,在牠身后拖着一条细线,因为是透明的,极不容易被人发觉。这细线微弱但又不断绝,带一点极淡的红色,从水潭里一直拖到这里,好似用它拉一条围栏,细看之下,竟然是水潭中混有关正之血的水汽!
黑猫像闪电一样一闪而过,又奔向了万里那边,就这麽带着那股若有若无的水烟围着四方阵绕了一圈,最后把线头交还给了关正的手里!
关正握住水烟的一端,嘴唇动着,同时向回收了一下那无形的绳索,阮瞻只觉心里一阵迷蒙,不由自主地抬起了脚,但还没迈出这一步,心下一激灵,立即又收回了脚步。
不对,关正是在利用那纸黑猫和牠带过来渗有自己鲜血的水烟对守阵的人进行催眠!
他的催眠术太邪异、太高端了,当年在充足准备的情况下能让相隔很远的人受了影响,以极快的速度,不知不觉地听从他的指挥跳入了悬崖,今天他仓促之中他没办法进行那些繁复的准备,但他用自己的血来做引,竟然能让阮瞻差点上钩。
再看其他方向,每个守阵者都中了关正的招。阿乌的双脚拼命向前,可是双手却抱紧身旁的一棵小树不放,就好像一个人分裂成两个,一方要走,一方却要留;段锦是魂体,而且有很强的灵力,虽然没有立即受到影响,却犹豫不定地在位置上移动,显然不能确定是走还是留;万里受的影响最大,神情完全呆滞了,一步一步向前走,一只脚已经迈进了水里,而小夏则在他身后拼命拉他!
或许是因为举动仓促,或许是关正功力受损,四方阵的每个方向都只有一个人受到了影响,而正东方有两个人,所以小夏反而幸免。
她虽然没有阮瞻的见识,但也明白发生了什麽,所以拼命想叫醒万里,可万里的体力远胜於她,她不仅没能拦住他,反而被拖得也向水潭里滑去!
情急之下,她什麽也顾不得了,使劲咬向万里l露在外面的手臂,用力之大,一下就让万里的手臂血流不止。
万里在迷蒙中只觉得手臂剧痛,r体的刺激直接激活了他的意识,他本能地一甩,就把小夏推倒在水潭边。在清醒过来时就见小夏从地上爬起来,整颗头都湿淋淋的,咳嗽不止,显然是脸朝下趴到了水里,进了水。
是我做的?他慌忙扶着她。
小夏根本说不出话,脸色雪白着,死死抓住了万里的胳膊,眼睛望向阮瞻那里。
万里也看了过去,高声说:这边平安无事,你c心其他的事吧!
阮瞻远远地见到他们没有事,放下了心,一伸手就一个掌心雷,随着那蓝色电火花打到阿乌和段锦的脚下,这两方也豁然清醒。
你还有什麽招数?他傲然道。
关正没说话,只向黑猫做了个姿势。那黑猫受到了指示,站起身来又带着那条水烟飞奔。这次牠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几乎还没看清牠的黑色身影,牠就已经跑到下一个方位去了。
我看你能打多少个掌心雷!关正冷笑。
他知道催眠术无法破这个阵,因为阮瞻一定会想办法警醒他们的人。可是水潭中的水汽有的是,以他的能力控制黑猫跑上一夜也没关系,而阮瞻要不停的打掌心雷则是十分消耗自身力量的,他就是看准阮瞻体力就快到极限了,所以才这样做。阮瞻不是要消耗他的实力吗?他要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哪想到阮瞻并没有按照他预料中的做,掌心雷虽然打了几个,但并没有打向再一次被催眠的阿乌和段锦,而是对准了黑猫下手。毕竟关正要依靠黑猫来实施他的催眠术,釜底抽薪远比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好!
关正见状连忙一手握住水线的一端,一手c控着黑猫。那黑猫本就灵活,在他的c控下就更加泥鳅一样滑不溜手,好几次眼见着要打到了,却被牠一扭身逃开了。
几回合下来,阮瞻略感吃力。他的体力本就到了极限,兼之受了伤,现在仅凭顽强的意志支撑,出招时有间隔还好,这番连续施法让他都透不过气来了。
笨哪!你不会用符咒烧嘛,那样不是省力多了!万里的声音从一边传来,这死猫不过是一张纸!
原来小夏咬得他那口太狠,那种又刺又痛又火辣的感觉让他始终保持着清醒,没有第二次中招。
阮瞻因为一心要消灭关正,一时没有想通这其中的关键,经万里一提醒,脑筋立即转过弯来,立即一枚火符咒祭了出去!
第六十二章以彼之道,还彼之身(下)
喵呜一声!
黑猫险险的避过了火符的袭击,窜到了一边去。可阮瞻的第二枚火符也追到了,关正只好c控牠再一次逃窜。在不绝於耳的猫的惨叫声中,只见一团一团的火在牠所到之处燃起,追得一只猫抱头鼠窜!
这样还是不行的,不停祭出符咒的话,他还是会累!小夏眼望着阮瞻,心疼的说。
那好吧,那就让你看看我的手段,还有我们联手打架无数培养出来的合作经验!万里边说,边低下头四处寻找称手的石头。
他一连找了十几颗网球大小的石头,分别用青石上的符纸包好,然后配合着被阮瞻的火符追得四处逃窜的黑猫的踪迹,一枚一枚的打了过去,落地之处,石头上包裹的符咒会爆出火花,给黑猫造成了双重压力!
而这在小夏看来,从万里一出手的时候,就能看出他和阮瞻之间的默契来。黑猫才一躲开符咒石子的攻击,火符就会降临到牠最难受的位置,而当他躲避开火符的攻击,随后而来的火符又会令他险象环生,而且在他们的联手攻击下,不到三、四个回合,那黑猫就从场地中央被迫回到了水潭边上。
虽然我用的是臂力,不过我还能坚持,你不用顾忌我!万里一边继续联合阮瞻围剿黑猫,一边大声喊,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他轻松如游戏一样的语气令关正大怒,斗气似地奋力c纵着黑猫,就是不让牠被打到。但阮瞻和万里配合得天衣无缝,使他即使用尽力气,黑猫躲闪的空间也越来越小。而他握在另一手中的水丝线早已乱成一团,阿乌和段锦也不再受到影响了。
啪啪两声响起,万里的石头和阮瞻的火符几乎同时袭来。关正c纵着黑猫跳到半空中扭身避过,虽然避过了这一击,但他却差点摔到在水里,向后连退了好几步。
他咬牙坚持着,等待着阮瞻的符咒和万里的石头用完的时候。在那种情况下,阮瞻若要继续烧他的黑猫就要用火手印,那意味着要加倍消耗他的力量!
关正强自稳住身形,却发现阮瞻和万里竟然不再攻击了。似乎正如他所料,是武器用尽了。这让他犹豫了一下,判断着真伪,但还没有决定下一步怎麽做,突然间,两边的攻击又同时到了,而且来势比任何一次都更凶猛!
他慌忙再闪,为了c纵黑猫不被打到,自身已经无法平衡,完全跌入了水中。在清凉的潭水没过他头顶的一瞬间时他想,对方一定是无力再攻击了,所以才在静默了一下后这麽狠的出手。按常识说,一般情形都是这样。
这念头让落入水中的他微笑了起来,然而还没等他的笑纹荡漾开,就见到半空中划过一丝蓝色电光。
掌心雷!关正心里闪过这个名字,眼睁睁的看着才勉强避过火攻和石攻的黑猫正处在这次绝杀的最佳靶位。避无可避地被直接轰到尾巴上,惨叫一声后,同牠的主人一样跌落入水。
算计的真准,正好最后一颗石头打完。岸边的万里故意炫燿地说。
关正挣扎着从水中站起,转头望去,见那黑猫又恢复到纸状,在水面上漂浮着,完全浸了水,再也用不得了!
你大概忘了,纸不仅怕火,也怕水!阮瞻冷冷的声音响起。
原来他们一开始就没想用火烧纸猫,而是用火吸引他的注意力,最后再把猫打到水潭中!
屡次上当已经让关正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在背后c纵着黄博恒,面对过多少商业困难,虽然有的人被他用蛊术搞定,但有更多次是凭藉着自己的智慧。可如今面对着阮瞻和万里,他却一直被压得死死的。
他大吼一声,用黑木棒在水潭中搅动,另一只手也猛拍水面,好像发疯了一样,然后整个人也转了起来,不过他每转到一个方向就会停顿一下,双手向这个方向猛挥。随着他的动作,被他溅起的水花像箭一样激s了出来,直冲着四个方向的守阵者而来。
只听半空中嗖嗖之声不绝於耳,只见那些本该柔软的水滴在空中全部变成了锋利的冰锥,尖啸着、如暗器一样打了过来。
万里反应神速,一把拉倒小夏躲在那块大青石的后面。才一藏好,雨点一样稠密的冰锥就凶猛地袭来,狠狠砸在青石上,发出惊人的脆响,四散迸碎的冰渣溅得到处都是,气势相当惊人。可以想像,如果这冰锥打在人的身上,肯定会把人s成血蜂窝!
过了足有三分钟,冰锥的袭击才渐渐停了下来。
万里和小夏悄悄探出头来,见大青石上面一遍狼籍,香烛不见了踪影,不知道被打飞到哪里去了,符咒也被重又化为水的冰锥浸透了,只有那个香炉还完好无损的摆放在中间,连位置也没移动一下。
而其他几方守阵者--段锦的样子几乎没变,还是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儿,衣服头发纹丝不动,好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阮瞻的脸色则有点苍白,面前不远的地方堆了半尺高的碎冰,脸上和手臂上有几条擦伤的血痕,显然打到他那里的冰锥是最多的;再看阿乌那边,她刚从草丛中爬出来,身上完好无损,也不知道用什麽巫术避过了这一轮袭击。
可是,她马上要面临下一轮攻击了,因为关正趁大家躲避冰锥的时候已经从水里走了上来,并且已经到了阿乌的面前。
小心!看见关正气势汹汹的,而阿乌还一脸茫然,小夏忍不住惊叫出口。
她的叫声让阿乌愣了一下,一抬眼就见关正挥着手中的黑木棒直袭过来,慌乱之中她本能的想向后躲,但马上又想起自己不能离位,於是立即蹲下身子,躲过这一击。
你竟敢恩将仇报,还要帮着外人!关正愤怒的声音响了起来。
阿乌虽然下定决心要帮助阮瞻制服关正,自己也摆脱那无尽的折磨,但毕竟长期处於关正的权威之下,见他站在自己的面前,胆子就先怯了三分。所以,当关正的黑木棒第二次迎头击下时,她只是下意识地抬手挡去,根本忘了反击。
扑的一声响,黑木棒结结实实地打在阿乌乾瘪的手臂上,竟然发出了击打枯木的声音,而且她也没有什麽吃疼的表现,好像挨打的不是她的r体。当关正的第二棒和第三棒打过来,她照样还是如此被动挨打,但她虽然不反抗,却也不离开所守的方位!
关正见她誓与自己对抗,心里恼火至极。
他之所以用冰锥袭击四方,就是想藉机爬上岸,既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也可以趁机偷袭。他本想走东位,但那个香炉实在古怪,他打出的冰锥力道如此之大,却连炉壁也打不到,这让他心生忌惮,只好选择北位。因为他明白阿乌绝不是自己的对手,而且还对自己心生畏惧。哪想到她虽然连手也不敢还,却竟然死守此位不放。
愤怒中,他打出了第四棒,阿乌照样以手臂去挡,但在她的手臂接触到木棒的一刹那,那坚硬的木棒忽然变得极为柔软,游蛇一样缠上了她的手,并顺着她的胳膊滑到她的肩膀上,在她的颈窝处狠狠咬下。她只感到锥心的刺痛瞬间传来,声音嘶哑地闷叫了一声。
那已化为黑蛇的木棒并不因此而放过她,高昂起蛇头,就要咬第二口,但还没下口就被后方传来的一股大力弹到一边去了,蛇身在落地的一瞬又化为了木棒!
关正一转身,正见到第二个掌心雷劈过来,躲闪已经来不及,只好极为狼狈地就地滚开!
你偷袭!他又气又恨,连眼珠子都红了。
彼此彼此!阮瞻冷冷地说着,同时虚空画符,向关正的方向用力一指。
关正本能想躲,但阮瞻挥手处却没有任何东西袭来,当他以为是阮瞻体力到了极限,致使招数打空时,却觉得一股巨大的吸力蓦然袭来,在他毫无防备之下,立即被拖到了场地中心,又回到了水潭边上。
他奋力挣扎了两下,可是却根本动弹不得,那看不见的绳索死死?住了他。
你没事吧?阮瞻问,但显然不是问他,而是对阿乌所说。
阮瞻早就看到了关正袭击阿乌,只可惜当时他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又不好再要求段锦什麽,只好指望她自己能挡挡一阵。他知道阿百雅禁的巫术中有一种防守用的转嫁术,可以把伤害转移到距离最近的植物上,所以当他听到枯木相击之声时,就知道阿乌正把关正的棒击伤害转嫁到身后的小树上。
当时关正背对着他,使他看不见关正的招数,不过当关正侧身对着黑木棒施咒时,他明白阿乌可能躲不过了,所以立即一个掌心雷赏了过去!
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她中了我的蛇毒,怎麽会没事?关正幸灾乐祸地说,不顾自己的窘状,依然十分恶意。
这里轮不到你来说话!阮瞻回了一句嘴,又一个掌心雷把关正打翻在地,眼睛却在关切地望向阿乌。
只见阿乌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痛苦之极,两只手茫然地在身上乱抓,显然她的疼痛在全身乱窜,让她找不到具体的方位。随着她的脸孔迅速地变成黑紫之色,她的双手越抓越快,最后扯住胸前的衣服哀叫起来,看起来像是疼入骨髓一样。
阮瞻说不出话,本来还想提醒她抑制蛇毒的,但那毒素流窜得太快了,还没等他开口,毒气已经在她的脸上显现了出来,显然无法再救治!
她一死,这阵必破!而更悲哀的是,难道这个因为做错了事而受了几十年惩罚的人就没有一次改过的机会吗?
阮瞻心里遗憾的想着,眼睛还是望向阿乌。却见她尽管疼得如此厉害,双脚还是站在自己该守的方位上,并且奋力提起一只手,在空中比划起奇怪的手势,并在痛叫中唱起了咒语。
语毕,她哆嗦着跪倒在地上叩了一个头,再站起来时,她身边的一大丛野草像被切割一样齐根折断,随着她长长的叹息,飞起来尽数刺入她的身体,没入数寸。露在体外的部分还坚硬的挺直着,让她整个人看着好像一只刺!
这变故让场内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关正在内。只见阿乌做了这些后就平静了下来,并站直了身子,彷佛那蛇毒已经被制住,那磨死人的疼痛也消失不见了!
我要死了。她平静地说,不过这阵不会破的!
阮瞻张了一下嘴,却没有说出话,只长叹一声。阿乌一直被自己的罪恶和对关正的恐惧压得无法翻身,平时连人也不敢正眼看,长期处於精神崩溃的边缘,此刻如此平静,看来果真是大限已至,救不成了!
谢谢你!她笑,掩盖在乱发下肮脏的脸,此刻看来竟然有种平和的美丽,终於可以赎回我的罪了,欠人家的债却不能还的滋味我不用再尝了。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拉她身边那棵碗口粗细的小树。那小树因为被转嫁了关正棒击的缘故,树皮破损严重,露出白白的树心,但尽管如此,也不是轻易能摇动的。可是在阿乌的手抓之下,竟然卡的一声拦腰折断,倒在了阿乌的面前。
阿乌弯腰抬起那半截断树,低声吟诵着什麽,然后用力把断树c在面前的地上,在众人的惊叫声中,挖出了自己的一颗眼珠,啪地按在树干上。那眼珠并没有因为用力拍打而破碎,反而完好的镶嵌在树干上,活灵活现的看着场地中央。
师父说过,巫蛊之术在於自然之中,本应造福於人,护佑一方的。阿乌做完这一切,有气无力地说,今天我以自身之魂附於此木,治妖除秽。石头哥啊,你省悟吧!
话音一落,阿乌向后便倒,显然r身已死,只剩下附有她魂魄的断木守在北方。
四方阵没有破!
此情此景让在场的人都伤感了起来,只有一个人没有,就是关正。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没有注意他而已,他就已经快要挣脱了那无形的绳索了。
阮瞻见状急忙虚空画符,想要重新设置虚无结界,哪想到才一伸手就被斜刺里闪过的一道寒光所打断。转头一看,原来一直冷眼旁观,只负责守西位的段锦祭起了y眼。那y眼是至y至寒之物,它s出的寒光照s到关正身上后立即结了一层冰,生生地把关正冻在了里面。
到时候了。阮瞻冷酷地看着被冰住的关正,现在我们要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受死吧!
第六十三章小虫
关正被冻在一层薄冰之中,哪肯甘心束手就擒,肢体既然动不了,乾脆闭上眼睛,以念力发挥最后的力量。
只见他胸口上一直没有癒合的伤口血r模糊,在冰层中非但没有停止流血,反而愈加严重了,皮r已经外翻一般。
仔细一看,竟然是密密麻麻的红色小虫从他的皮r、他的血管、他的身体内爬了出来!因为是和血的颜色相同,初看来会以为是血y的缓慢流动!
他威胁要把阿乌做为蛊人,其实他自己才是!这个人为了蛊术偏执到如此地步,应该说是个蛊术天才的同时,也是个蛊术疯子!
那些小虫好像有着巨大的热力,才一出他的身体就把那密封的冰层从内层融成了一个个的小d,随着它们大量的涌出,整块冰层变得像筛子一样,才眨眼间的功夫就把坚实的巨大冰块化成了麻玻璃一样的东西,且极薄极脆,只要关正一挣扎,这玻璃就会整块碎掉。
段锦见状,急忙输灵力进入y眼之中,想在那冰块在外层再加笼罩一层,但却让阮瞻拦住了。在他看来,四方阵和连番的斗法已经消耗够了关正的力量,为了对付段锦的y眼竟然连血蛊也动用了,明显是强弩之末,可以用他的方法消灭关正了!
因为关正的巫力太大了,杀死他的r体是不能除掉他的。如果不能彻底解决。有任何一个机会都会借尸还魂,他就会是下一个司马南!
而且,他还要完成阿百雅禁的心愿。
喀嚓——
冰块从中间裂了一道大缝,然后分崩离析,关正从里面一跃而出!
他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了任何血色,脑筋也不能再缜密的思考,一晚上连番的剧斗。四方阵和y眼的冷热交攻,阿乌之死,加上他为了能够胜利而运用了太多平时不用的禁忌之术,已经使他从脑力到体力都混乱不堪了,只有一个字在脑海里反覆出现——那就是逃!
他四处看了一下,眼神都有些散乱了,但他还是判断出正东方是最弱的一环。於是疯了一样向这边窜来。他狰狞的面目,胸口处还在流淌的血及其血y中的蛊虫,骇住了小夏,要万里拉她一下,才意识到自己还有任务。
她连忙从香炉底部把那个旧的荷包拿出来,递给万里。
万里高举那个荷包,对着快速跑近的关正大叫。阿百雅禁的圣物在此,禁止上前!
关正根本不理他这一套,继续跑,万里又连喊两遍,他还是不理,眼见他马上就要跑到面前了,万里连忙一手拿起那支符咒木棒,一手把荷包劈头盖脸的扔到关正那里!
你师傅的遗物,还给你!
关正下意识的接住。硬生生的停住脚步。用手一拈,觉得里面有一个拇指大小的硬物,一时有点疑惑。此时他还能思考,不知道万里葫芦里卖的什麽药,没有敢贸然打开。
一抬头,见到万里讽刺的笑眼和小夏不可置信的神色,登时狂傲之心顿起。想他关正自阿百雅禁去后怕过谁?就算他那个神通广大的师公也要哄着他说话!他是神子,有天授神能,是巫蛊之术的天才,难道今晚因为误入陷阱就如此窝囊吗?
想到这儿,他一把扯开荷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竹筒,因为年代已久,颜色有些发黄。这在山林里是最普通的东西,比较稀有的是它非常小巧,上面还用写了巫文的木塞封住了口!
这竹筒握在他的手心里并没有什麽异动,但他却忽然有了一种害怕的感觉,觉得那手心中凉凉的感觉一直渗到了他的心里。
故弄玄虚!他冷哼一声,压下心底的不安。心想他们在八角楼已经用虚假的师傅遗物骗过他一次了,这一次也肯定是吓唬他而已。
阮瞻实力不如自己,一定是用诡计,他才不上当!
这麽想着,他一伸手就把竹筒抛向空中。但那竹筒还没落地,一直等在正南方向的阮瞻忽然祭出了一枚符咒!
那符咒与平常他所用的符咒都不相同,不仅颜色不正常,是那种腐烂的黑色,而且还散发着恶臭,并不像充满正气的东西。
可是这符咒祭出后,立即像一只黑色的小鸟找到最喜欢吃的东西一样,以闪电般的速度一头扎向那个竹筒,在竹筒还没落地的时候砰的撞在了一起。
符咒登时起火烧毁,而那竹筒却从中间生生的裂开,摔落在地上,但竹筒中的东西却还停留在半空中。
那是一只小虫,样子有点像一只大号的蚊子,不过却有两对翅膀,在阳眼的光芒下泛着淡淡的红光。
它像蜻蜓一样能停留在空中一个点上,并不飞走,就停留在关正的对面,好似好奇一样的盯着他!
关正哈哈大笑,我当是什麽呢?原来是我的宝贝!师傅啊师傅,你果然是最疼爱我的,还给我留着这百年不遇的宝贝,等着这几个傻瓜找来送还给我!来吧,宝贝的,到主人这里来!你终於回来了,我找了你好久啊!
他笑得如此志得意满,好像把这一晚上的郁闷和刚才的狼狈全部忘得乾乾净净,并且获得了从不敢想的意外之喜一样,没注意到四方阵已经撤了,阮瞻正向这边走了过来,更没注意到万里和小夏脸上悲悯的神色。
他抹了自己的一点血在手指上。然后向那奇怪的小虫伸了出去。
血气在空气中弥漫。那小虫不在停留在半空,而是盘旋了起来,彷佛判断着血气的来源和真实性。
是我,你的主人,不要犹豫了,来吧!关正催促。
话音未落,那小虫忽然向关正俯冲了过来。关正微笑着,把手抬得更高一点,可当他看到那小虫的飞行的态势和轨迹,蓦然变了脸色!
可他来不及反应了,那小虫利箭一样s了过来,正中他的眉心!
这麽小的一只虫子,撞到物体上应该没有任何声响,可是此刻却发出啪的一声,声音之大好似关正被人扇了一个耳光。而且随着这声脆响,小虫竟然没入了关正的脑袋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关正呆住了,不相信事情怎麽会这样。他下意识的摸摸额头,只觉得手下平坦一片。没有任何痕迹,就像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连他自己也有点恍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被追杀之下产生的幻觉。
这让他有点茫然,抬头看了看已经赶到的阮瞻,才想说点什麽,就觉得脑袋里一阵剧痛。
那剧痛来得如此猛烈,让他情不自禁的痛叫了一声,接着控制不住的翻倒在地。只感觉有一条丝在紧密的r里正往外抽。似乎那小虫在他的脑袋里吸食着脑浆,让他整颗头又木又疼,恨不得把脑壳敲开才能舒服!
他意识总是这样的,并不知道他实际上也是这麽做的。只见他满地打滚,像受伤的野兽一样大声呼号。把头向地上的石头上撞,才一会功夫就血流满面,整个人都不成人型了。
快杀了他吧!小夏别过头去,双手也死死堵住耳朵。
关正确实罪大恶极,他给那麽多人带来那麽深重的苦难,即使无意中得罪过他,即使只是平常的商业竞争,他也会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他折磨其它人时也许比现在他所受的还要残酷,却从没有过一丝仁慈,所以他本该受到更严厉的惩罚,可看他现在的样子,让善良的小夏无论如何也不忍再看。
所谓人死债烂,何况他得到的不是平常意义上的死亡。平常的死亡只是一种开始,善良的人得到另一种生,邪恶的人得到继续的惩罚,等待着悔过的一天。而他的死亡是彻底的,因为他做的恶太多了,只有用被彻底消灭才能够清偿!
阮瞻向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拚命用头撞地的关正,眼神也有些怜悯。他虽然一直努力要战胜他,却在这一刻突然觉得关正也只是个可怜人,总是想用最极端的方法抓住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犯了滔天的大罪,闹到自己没有回头的路。
他挥手一指,让关正的疼痛稍减。
关正伏在地上,一瞬间忽然有些悔恨,自己曾经施加於人的,也是那麽痛苦的吗?他无力的想着,下意识的抓住面前的一双脚,慢慢抬起头来,正好看到阮瞻那望不到底的眼睛。
我不明白。他软弱的说,这是——我的虫子,我小时候——费尽千辛万苦找到的,为什麽它要害我?!我的虫子——我的——我的——
没有东西是你的。阮瞻心存怜悯,脸上却还是淡淡的,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自由的,你所做的只能是争取而不是强迫!可惜你一直不懂!
那虫子——只认一个主人,和人不同——那是我的!啊——短暂的止痛效果消失了,关正又开始丧失理智一样的在地上打滚、呼号!
阮瞻长叹一声,举起了血木剑,喃喃的道,我给你个痛快吧!
血木剑落下的同时,万里遮住了小夏的眼睛。 水潭边上,什麽也没有留下!密林里也没有存留任何痕迹,一切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但对安然回到八角楼的三个人来说,心情却很复杂。有剧斗后的疲惫,有完成一件事后的轻松和失落,还有反思整件事情后的沉重!
关正殒命的时候,天色也快亮了,此时再寻找段锦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了,大概在阮瞻撤阵的时候,她就悄悄离开了。
这让阮瞻觉得欠着她什麽,心里想着有机会一定要报答她一下,虽然她在布阵开始时拖了点后腿,但最终还是帮了他们,困住关正的时候甚至是主动帮忙的。
那棵代替阿乌镇守着北方的断树也在关正死去的一刹那突然起火,连带着阿乌的尸体一起烧得乾乾净净,灰烬随风都落入了小水潭中,好像是阿乌自己的安排一样。至於关正,在血木剑杀死他后,他的身体慢慢萎缩乾瘪,最后变成了一截半米长的枯木,在经阮瞻的检查,确认他确实连魂魄也不剩后,被就地掩埋在了水潭的边上。
这也算完成阿乌的一个心愿吧!
她因妒生恨,一念之差不仅害了许多人,也使自己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她之所以一直穿着那双新娘才会穿的绣花鞋,也许是幻想做了关正的新娘吧。现在把她的灰烬和象徵关正存在过的那段枯木埋葬得如此之近,但愿她会感到幸福!
说到底,她和关正一样是个可怜又可恨的人,从不懂怎样追求自己想要得到的,只会想要用极端的方法来强占。只不过,关正的手段更加可怕、残忍和偏执!
小夏到最后也无法理解这两个人——爱一个人而已,怎麽会成了仇恨和牵涉极大的灾难!
据阿乌讲,关正自从师傅死后就开始炼制邪蛊,有好多还是祖辈相传的禁忌之术,传说运用其中之一都会受到天谴,何况他竟然把自己炼成了蛊人,从精神角度上讲已经属於疯狂之列了。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麽他要不断的杀人,因为越邪,威力越大的蛊就越需要很多条人命来供养,他为养蛊,不受蛊的反噬,不得已要不停的杀人,即使他在一段时间内没有要杀的人也要找一个无辜的人来做蛊的食品。
但他杀的最多的是虐待父母的不肖子孙,大概是因为内心对父母的亏欠,是一种变相惩罚自己的转移行为。他当年为婚礼之事迁怒於父母,或许还把自己从小遭人厌弃算在了不良父和疯娘的身上,所以才会在盛怒下亲手杀了自己的父母。
之后,他一定极度后悔自己的行为,因为他毕竟不是十恶不赦、丧尽天良之人。这也就是他后来诸多矛盾行为的成因。
他扮成关正接近小夏,渴望把她当成心目中那根本不真实的影子的替身。同时,他极度孤寂的生活着,非常渴望有人了解他的过去和他的内心,所以当他得知有阮瞻这麽个人后就故意设了个局,一步步把他们引入他的内心,他的过去。
这也或许是不怀好意,想坐山观虎斗的司马南恶意设局利用关正,也正巧阮瞻要摸司马南的底,才在最后发生了这一切。
关正想让人了解他后,再杀死知情者以满足自己的心理。但可惜,他惹了不该惹的人!当把他的自视强大遇到了阮瞻的破釜沉舟,结果只能是灭亡!
现在你给我讲讲阿百雅禁给了你什麽梦示,还有那个可怕的小虫子!万里指了指小夏,然后指指阮瞻,你来给我讲讲那个臭不巴几的符咒的事。我一直给你们当哨兵,什麽真相也还不知道哪!
第六十四章下一个是谁?
原来,阿百雅禁在幻觉中告诉小夏:她当年在占卜的时候得到预兆,知道关正日后必然会危祸人间,可是他有着强大的天授神能,后天也会修练成了不起的邪异巫蛊术,到时候恐怕没有人能真正消灭他。
生而有异能的人,死后会更加厉害,不是普普通通就能杀死的,就算杀死了他的r身,他的魂魄也会继续为害。
预兆中说,关正会遇到一个同样拥有强大异能的人,倘若这个人不能彻底消灭他,那麽以后将会有更大的灾难发生,而且再也没有人能克制他!
所以,尽管她痛心无比,却不能再给关正一个自新和重生的机会,宽恕他意味着会伤害更多善良无辜的人!
她就像一位真正的母亲,对待自己闯下滔天大祸的孩子,恨不能以自己的命来换回孩子的悔过,可是尽管她善良、强大、悲悯,但世事是不容她选择的!
於是,她留下了那个小虫子。她说,那是唯一可以彻底解决问题的方法!
那种虫子是自然界中一种从未被发现过的奇异昆虫,也只在她们这一支雅禁流派中代代相传,由师父在死前告诉自己选中的传人,所以她才得知。
这小虫没有名字,单性繁殖,成熟得很快,相应的,寿命也很短。它数量稀少,且出生后只能活一小时,极不好找。死前它会自动吸血觅食并在y暗的树丛中产卵,等来年七月的时候,就会从泥土中拱动出来。
这种虫子只在传说中听说过,并没有人真正遇到,更别说炼制成蛊了。因为热带丛林中的昆虫太多了,要找到一只外表像大号蚊子,并且数量稀少、行踪不定的昆虫,其难度简直可以比拟登天。就算找到了,如何能养活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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