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代价

2021年1月9日
（6）
舞蹈教室门外，依旧聚集了不少偷窥的身影。
由于培养的是特长生，走的是保送特招的路子，因此队员们平日里的训练量
很大，每周训练三次，雷打不断。
三次里面，会包含至少一次的基训课，队员们要穿形体服。女生们的形体服
是类似于高叉泳衣的连体装，薄薄的一层，跨下的部分开叉很高，如果穿寻常的
内裤会在边缘露出印子来，很不雅观，因此需要穿专门的舞蹈内裤，或者有些人
干脆就什么都不穿了，直接套在形体服里面。形体服的后背多是暴露的，因此穿
胸罩的话，也会露出带子，多数人也就不穿了，直接真空上阵，或者在胸前贴上
两个乳贴。除了形体服之外，最多在里面配上一条白色的连裤丝袜，也是薄薄的
一条，俗称「大袜」。所有这些，都是为了能够尽可能的展现女生在跳舞过程中
的身材曲线，白丝能够最大程度的放大腿部线条的缺陷，方便老师观察学员们的
肢体动作和肌肉发力方式，以便及时纠错。
这些在专业的舞者眼中早已习以为常，可在普通人眼中，就有点暴露得过于
夸张了。尤其是对于那些正处于青春期的男孩子们，压抑的亢奋和躁动的荷尔蒙
正无处安放，碰到了这种美景，还不等于狼碰上了羊，岂有错过的道理？
因此舞蹈教室门口偷窥的身影总是络绎不绝，人头攒动。
除了基训课之外，还会有剧目课。舞蹈队员会根据自己主攻的舞种，来练习
单人舞、双人舞、甚至三人舞。具体的舞种包括古典舞、现代舞和民族舞，芭蕾
因为门槛太高，通常不作为非舞蹈专业的练习科目。
剧目课通常会穿演出服，演出服会依据舞种和剧目的需要，千差万别，不一
而足。但总的来说，不如形体服那般暴露，那些偷窥的男生们，基本上都是冲着
形体服去的，所以一到剧目练习课，就观者寥寥了。
这一天，沈芸练习的是一个水袖的单人剧目，长袖飘飘，美轮美奂，但全身
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实在没什么看头，因此围观的人比平时少了许多。
最后坚持到下课的，就只剩下方杰一个人了。
连舞蹈老师苗佳都忍不住揶揄起沈芸来：
「哟，你的绯闻男友又来接你下课了呢！」
沈芸并没有理会。
换好衣服后，她径直走出舞蹈教室，根本没有理睬在门口等待的方杰。
方杰追了上去，说：
「沈芸，你等一下！」
周围的人围观起哄，纷纷摆出一副有好戏看的架势。
围观起哄的声音不断怂恿着方杰，他脑袋一热，就大声说道：
「沈芸，我喜欢你！」
沈芸淡淡一笑，说：
「谢谢你的喜欢，我还有事，抱歉……」
方杰已经当众表白出去了，有些骑虎难下，他犹豫了一下，冲上去说：
「沈芸，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还给你写了情书，我……」
沈芸转过身来温柔的打断了他，说：
「方杰同学，我认为我们还是应该以学习为重，你认为呢？」
方杰一时语塞，呆立在当场，目送沈芸转身向校外走去。
……
方杰最终还是选择追出了校园，他跟在沈芸后面，一路尾随。
沈芸索性停下脚步，等着他追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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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咱们学校最近有女生失踪，我担心你的
安全……不过你放心，我就在后面远远的跟着，不会打扰到你的！」
沈芸叹了口气，说：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没关系的，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方杰执拗的跟着沈芸，像一块牛皮糖一样，粘着她不放。
沈芸突然转过身，对方杰说：
「方杰同学，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个地方？」
方杰受宠若惊，问道：
「哪里？」
「既然你的爱心和时间都这么泛滥，我想，有一个地方一定适合你……」
于是方杰跟着沈芸，一路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门口有一块很小的牌子，上面写着——抑郁症互助中心。
方杰长大了嘴巴，吃惊的问道：
「你有抑郁症？」
沈芸笑着说：
「别担心，我只是来当义工的……」
沈芸看起来对这里很熟络，应该是经常到这里来。她微笑着同每一个人打着
招呼，这些人有年龄大一些的，也有年龄比较小的，他们大部分看起来和普通人
没有区别，很难想象
，他们都遭受着抑郁症的困扰。
沈芸另方杰刮目相看。早就听说她平时会去做义工，还以为就是有钱人家的
大小姐去镀个金，刷个脸，让自己的社会履历看起来更丰富一些，以后方便她去
申请国外名校什么的。
但方杰看得出来，沈芸是真心喜欢这里的工作。
就像是刚才，有一位躁郁症的患者突然发狂，接连打伤好几名男护工，沈芸
自己却冲上去死死的抱住那名患者，任他又踢又打也不肯放手，要不是最后时刻
方杰冲了上去，以他篮球队主力前锋的身板牢牢控制住他，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
后果等待着沈芸。
「谢谢你。」
「不客气。」
这是沈芸第一次带着真诚的微笑和方杰沟通。经过了这件事，两个人的关系
仿佛亲近了一些。活动结束后，他们并肩走出来，方杰不禁感叹：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得抑郁症呢？」
沈芸呼吸了一下室外的新鲜空气，说：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容易的，有些人，宁愿浪费时间偷看
女孩子跳舞，还有些人，连活下去，甚至连呼吸，都得拼尽全力……」
「方杰同学，我不希望你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我注定成为不了你心里面
想要的那个人……」
「下一次，如果你还想来这里帮忙，我很乐意……」
「这次谢谢你来陪我，但我爸爸的车很快就会来接我了……」
果然，一辆黑色的奥迪缓缓驶来，停靠在路边。
沈芸盯着车门看了许久，才伸出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她摇下车窗，对方杰说：
「我想我们应该不顺路，我就不送你了，谢谢你来帮忙，再见……」
……
车里的沈芸面无表情。
她问司机：
「张叔叔，爸爸今天在家吗？」
司机说：
「副市长今天晚上有个应酬，但应该不会太晚。」
沈芸长呼出一口气，淡淡的说：
「好的，我知道了，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