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金嗓风头无两。云锦和林婉婉不太相熟,原还想着送上一碗红豆汤拉近关系,可对方似乎十分大牌,到现在都没来。
等他一碗红豆汤下肚,没等来林婉婉,反倒把梦婷迎来了。云锦有些诧异,梦婷撩着头发凑上来轻声道:“林婉婉和陈癞痢偷情,叫他太太刘凤仙当场捉奸,挠得脸都花了,没法来。这不,让我顶上了。”
梦婷口中的陈癞痢实名陈金,正是当下沪城码头的一把手,原本只是码头一个小混混,娶了一位不得了的老婆才飞黄腾达。陈金这老婆刘凤仙比起他来名气只大不小,全赖她父亲刘德全几乎是脚踩浦江两岸的人物,虎父无犬女刘凤仙也是泼辣得很,每次捉奸必闹得满城风雨,得了个“母夜叉”的名号,有人说陈金瘌痢头的毛病就是被他太太拘出来的。
梦婷原本说着八卦,又忽而叹起气来,感慨道:“结了婚,即便是刘德全的女儿也要忙着捉奸……所以我啊,才不会结婚的。”
她话刚出口,又看见一旁的云锦,反应过来不妥,便眨着眼睛,揶揄道:“庄司令倒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可惜朋友夫不可欺啊。”云锦拿她无可奈何,只得红着脸任她取笑。
林婉婉的事事发突然,原本找人临时顶替肯定会影响拍摄进度,但梦婷演技一流,又和云锦是老搭档,反而拍摄得十分顺利,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舞厅的戏份结束,云锦和梦婷的戏服还未换下,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位仁兄说来也不陌生,正是那日给云锦下药的闻昌裕。
“云少爷,别来无恙啊。”这闻昌裕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从肥皂厂的小老板一跃成了大世界舞厅的经理人,不仅穿了西服,连领结都搭配得整整齐齐,装得人模狗样,可说是大变样了。
云锦冷着脸,拍开了闻昌裕的手。他与庄奉鹤的婚事,此人虽也算得上半个“恩人”,可当日给他下药的小人行径却不假,云锦若是还能给他好脸色那才叫奇怪。
闻昌裕被拂了面子,却并不气恼,反而笑道:“云少爷有警惕心是好事,可不要再随便与人出行了。”
云锦以为闻昌裕此番话暗指之前被他下药的事,当即气得转身离去,等坐回化妆间才体会出一丝不对劲。闻昌裕这般小人,知道他如今背靠督军司令,怎么敢来招惹?却偏偏要说出那样一番话将他气走,恐怕真正的目的是要梦婷下手!
云锦赶到时,闻昌裕果然正纠缠着梦婷,扯着旗袍领口意图不轨。他立刻掏出手枪直指额头,闻昌裕便讪笑着松了手,一边往后退,一边说:“误会误会。”
“再不滚,我就开枪了!”云锦揽着梦婷的肩膀,将她往身后带,眼神死死盯着闻昌裕,生怕他再搞小动作。
索性这小人枪杆底下也不敢造次,就算有贼心也没有贼胆,灰溜溜地跑了。
“梦婷,你没事吧?”
“还好你来得及时,不过是被揩了些油,没有大碍。”梦婷苦笑了一下,一边将闻昌裕扯开的扣子系上,云锦扫过一眼,梦婷锁骨下方似乎有一片红色的纹样,隐隐约约看不清楚,也许是一个花草的图案。
两人换下戏服后,云锦仍有些担心,提出坐司令府的车,送梦婷回家。
梦婷笑着摇了摇头,丝毫看不出方才受了欺辱,依旧是个风光的女明星:“不用啦,小少爷快快回家与司令相好吧。我呢,晚上还有宴会要赴,不好打扰你!”
“不行!让你一个人赴宴,我怎么放心,万一闻昌裕也去了怎么办?”云锦实在放心不下梦婷,这事也算因他而起,断不可能放下梦婷不管。
梦婷无奈地勾了勾唇:“那我今晚就和司令抢一回男人吧。”
好嘛,梦婷怎么又拿他取笑……
小轿车从大世界舞厅驶离,另一边,司令府中却接到了一通电话。
“司令,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梅花,错不了!”
指尖下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华东区督军司令似乎因这一句话陷入了棘手的困境。
“你继续盯紧那个女人,还有保护云锦。”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是倒吸了一口气:“不……不了吧,我怕他一枪打死我啊,司令!”
之后电话那头似乎又抱怨了一大通,但庄奉鹤并没有再理会,因为他的副官匆忙闯入,用一句话打断了他。
“司令,夫人和梦小姐去赴宴了!”
09
宴会还是老一套,云锦虽兴致缺缺,见梦婷如花蝴蝶一般在舞池里翩翩起舞,也打起神做护花使者。
梦婷跳了几支曲,换了好一轮男伴,在舞池里出尽了风头,才算尽兴。云锦瞧她跳得一身香汗淋漓,此刻还靠着围栏以手作扇闲闲扇风,便从侍者手里拿了杯利娇酒给她:“还跳么?”
梦婷摇了摇头,涂着蔻丹的指尖在杯沿转了一圈,弯着眼笑道:“我原也不爱跳舞,可女演员不会跳舞,总叫人笑话,后来跳得多了,反倒觉得喜欢。”澄黄晶莹的酒液自杯壁无力淌落,女演员的红唇敛去笑容,似乎是在诘问,但又更像心知肚明的感慨:“大概跳着舞的时候,人们想不到以后,在这个世道真是极好的一件事吧?”
云锦知道她在说什么,这世道就像颗生了虫的果子,表面再如何馥郁甜美,内里都是蛀空的。纵情声色的宴会是自救的一种方式,饮完麻痹神经的甜酒,做一个好梦,梦里没有担忧没有以后,好让人忘记蛀空的虫洞。这么说来,他千方百计地攀上庄奉鹤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自救。
“等有一日我不做女演员了,就去做个小保姆,每天买买菜,烧烧饭,嗑嗑瓜子,自由自在,也挺适意。”梦婷不着边际地想着以后,她也许有些醉了,难得卸下艳丽的武装,露出柔软的内在。
这一回终于轮到云锦笑她:“你是适意了,人家太太可要提心吊胆,千防万防这么漂亮的小保姆。”
梦婷大笑起来,卷发从耳后落到脸侧:“你尽会逗我开心吧!”
变故却在下一刻陡然发生,几声枪响后,舞厅中央的水晶吊灯轰然掉落,人群四散奔逃,宴会现场顿时躁动起来,云锦正要去拉身边的梦婷,却忽而感到后颈一阵钝痛,失去了意识。而那位女演员的红唇轻轻开合,对着云锦无声地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云锦从一阵眩晕中醒来,发现自己正坐在陌生的房间里,除了地面上铺的一层草席外,整个房间里没有多余的坐具,很像是从前听人说过的日式榻榻米。
几乎是第一时间,他便想到了前不久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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