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朝元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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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的上古神兵,而二哥我,也就可以放下一切,从容的引颈就戮了。
沉香握着神斧的手在颤抖,这把与天地同寿的利刃似乎有着他不能承受的重量,像极了当日杨戬强加在他身上的渊深法力。这是他的舅舅,是他母亲唯一的兄长,是少年沉香曾经极度崇敬仰望的、遥不可及的神祗。十六岁那个夏天的傍晚,这人曾经亲手点亮了他的人生,而今天,他就要死在自己的手里了么?
沉香像是陷在了一个永远也不能醒来的梦里。梦里的自己,顶天立地傲视群雄,马上就要将三界最憎恨的奸佞就地正(防抽)法。而梦外的自己,却仍旧是刘家村那个爱幻想的少年,因为逞能,一头撞上了书院坚硬的板壁,昏倒在地。迷蒙间有一双大手,轻轻将自己扶起,揽入父亲一样宽广的怀抱。
然而一切已经无法重来。沉香忍着流泪的冲动,催动了手中的神斧,破空的利刃带着狰狞的杀气,扫开了满地的霰雪残冰,久困得脱的野兽似的,嘶吼着扑向毫不防备的杨戬。
显圣真君只觉一股巨大的气劲兜头劈来,巨斧未到,通身银甲已经抵挡不住,片片碎成齑粉,额间流云般的天眼被神兵法力相激,陡然绽出亮眼的银光,与迎面劈来的浩瀚气浪轰然对撞,绚烂的烟火般炸裂纷飞而去。
“三生石边,不见不散。”杨戬呐呐道。
电光火石间,沉香只觉得神斧似乎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双手一震,兵刃走偏,锋利的边缘斜斜擦过杨戬鬓角,顺着肩头斜劈而下,撕开他的中衣,刹那间胸口鲜血横流。杨戬吃不住劲,身子一晃,便瘫倒在地。
沉香一击不中,忙运气提斧再劈,尚未动手,只听耳边有人高喊:“住手!”随着喊声,一道红影飞扑过来,双手拉住他的手腕,死命拦阻。沉香还在发愣,旁边敖春惊呼一声道:“四姐!”众人这才看清,这红影竟是那年千狐洞中,被杨戬散了魂魄的东海四公主!
敖春喜出望外,忙抢上前去要问,却见听心一把推开沉香,几步跨过去,蹲身掐住杨戬的手腕,把了把脉,须臾松了一口气道:“还好,还好。”
“四姐,你怎么帮他?”敖春大惑不解。听心起身,瞪了弟弟一眼,拾起落在沉香脚边的镇海珠,朝那少年道:“杨戬那么明的人,怎么会有你这种糊涂的外甥?”
寸心跟着敖烈来到雪洞前,一眼看见沉香扑在杨戬怀里大哭,面色苍白的显圣真君眼中却满是欣慰,他似乎仍不能言语,只轻轻抚摸着沉香的辫发,含笑听众人或自责或愧悔的表白,早就飞奔过去的哮天犬急的围着他们团团乱转,却死活靠不近前。
龙女怔怔看了许久,默然回目光,无力的扯了扯三哥的袖子道:“我们走吧。”
“你不去看他?”敖烈挑眉。
寸心的声音喑哑得可怕,仿佛每说一句都要用尽全身力气:“镇海珠与宝莲灯俱在,还有那么多人围着,他不会有事的。”她又深深望了一眼,慢慢转过身,蹒跚着朝山下走去。
☆、第69章
“广利......”杨戬才一开口,就见这位菩萨化去身上的宝冠璎珞,一头黑发披散下来,用根素带随意绑在肩头,身上是团花翻领小袖胡服,细长的剑眉斜飞入鬓,通身透着桀骜不驯的英气。显圣真君一笑,从善如流的改口道:“三太子别来无恙?”
敖烈打鼻子里哼了一声,别过头去,自顾自的整理着玉带,显然不打算搭理杨戬。显圣真君也不以为意,静静待他理罢,方近前笑道:“三太子想必已知我的来意,寸心.......”
“你这人好生无礼!”敖烈一口截断他道,“我妹子好歹也是龙族贵胄,她的闺名岂是外人能随意叫的?”
杨戬一愣,他早知西海心存不满,却不想敖烈会在这个事儿上挑剔。但他深知此刻万不能同三太子翻脸,只得抱拳道:“不论寸......三公主有多少怨言,总要见了面,方能尽抒胸臆,如此避而不见......”
“我妹子没有怨言,有怨言的是我!”敖烈似乎专为打断杨戬的话,气咻咻插言道,“就你杨戬有妹妹,别人的妹子都不值钱?就你妹妹为新天条几乎丧命功高比天?要不是我妹子祭出本命龙珠,你现在早被你那好外甥挫骨扬灰了!哪里还有什么合家团聚共享天伦?又哪里有你在灌口的温......”
敖烈说得理直气壮,末了却生生将后半句吞了。他毕竟在灵山听了几年经,总不能一出口就弃妇一般,悻悻然扫了杨戬一眼,便了声。
他虽没说完,杨戬却已经听明白了。原来显圣真君因被开天神斧重伤,自沉香劈山之后就一直在灌口杨府休养。三圣母甫一脱难,就听儿子细述了原委,感动得五内俱沸,见杨戬身边无人照料,忙举家搬来侍奉二哥。夜间陪护中,听杨戬梦中念叨“二十四桥明月夜”,杨婵心中一动二哥早年就倾慕嫦娥,如今天条更迭旧制不再,何不请广寒仙子临凡,也好圆了哥哥这桩心事?
可巧王母遣了嫦娥携诏下界,奖掖司法天神为新天条鞠躬尽瘁,杨婵便自作主张,留仙子在灌口多住了些日子,对外只说是帮手招呼医神医仙。然而自此天下皆道真君同仙子互通款曲,好事将近,更有人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曰司法天神在昆仑山上伤重之际,念念不忘的就是广寒之月,此番终于得偿所愿,难怪伤好得如此之快。
杨戬苦笑,他伤愈之后重返天庭,第一件事就是求问寸心的去向。不料王母却道,西海三公主与死去的天奴一党,谋害御史郭茂先同数名宫人,已经由天兵捕拿下狱,司法天神归来正好定谳。
显圣真君闻之勃然变色,袍袖巨震,殿上众仙皆以为杨戬盛怒之下动了兵刃,却不想他只是从袖中化出一枚羊脂玉镯,肃然道:“众所周知,杨戬自幼同西海三公主指腹为婚,有此玉镯为凭。虽是父母之言,但若未婚妻子有罪,杨戬也难在天庭奉职。”他盯着面如金纸的玉帝,沉声道:“若陛下尚念小神尺寸之功,小神愿将功过相抵,换三公主无罪开释!”
那三界至尊不知就里,忙目视王母。瑶池之主会意,喟然叹道:“真君心念旧恩,本宫和陛下焉能不从?即刻传旨,将三公主放还西海也就是了。不过......”她看了一眼随班就列的嫦娥仙子,眼内尽是惋惜之色,没有再说下去。
杨戬只觉得不胜压抑。他本以为经此一遭,谣言便不攻自破,虽然不能为寸心请功,也不至让小人们再编造下去。却不料这些闲言碎语如青萍之末似影随形,竟有愈演愈烈之势。那日散朝后便有传说,道二郎真君心内只有嫦娥,却为三公主舍命相救,不得不许婚以报重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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