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食记(H)

分卷阅读6

是以当流月停下动作的时候,他是难受的,更是庆幸的。
“跟我讲讲越国夫人吧,皇上。”
她的眸子在闪动的烛光里亮晶晶的,他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否则怎么会从她的神情中读出一丝敬佩?
“呵,又想自取其辱?”
他唇边带着轻蔑的笑,但因着之前的事,这蔑视在流月看来已经丝毫没有威胁,就连容冕自己也发觉了自己的底气不足。
帘外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个缝,漫天细雨下,一只红爪红嘴的雪白鸟儿站在窗边,它的小脑袋微微垂下,眼睛闭成两条细线,俨然已经睡着了。
容冕回想起郑疏影,便忆起他们初遇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春日的雨夜。
“她是朕生命里最美好的一部分。”
建和二十七年,彼时的容冕还未被立为太子,因先皇爱重,而被封为福王,赐宅京中。十四岁的少年,着清雅的白衣,骑高头大马,跟着哥哥们,跟着师父,或驰骋在皇家围场,或苦读于太庙,没有相互倾轧,也没有勾心斗角。
那一年春,他在逃荒的流民中捡回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子。带回府里让下人们帮着喂了几天汤药,竟生龙活虎起来。
少年人总容易玩到一起去,因此很快,这个陪他上树掏鸟窝,下河抓鱼虾的小子就成了他的贴身侍读,他要看见他,不止是在回府后,就连和兄长们一起听课时,他也要时时与他一起,才叫舒心。
日子就这么无忧无虑地过着,直到有一日,侍童病了,他急得赶紧差人去和太傅告假,策马去城中最大的药店亲自买了一堆药,又风风火火地回府。直到在那人房门前站定,他才发现自己连他生的什么病都不知道。
白衣少年推门欲闯,却被倔强的书童死死抵住,连说不能相见,怕病气传染给主子。心下越发担忧,他假装离去,又从侧窗翻入,进得屋中,哪里还有小书童的影子?唯一个清瘦惊慌的女子站在当中。
他的书童,竟是个女娃?
那女娃赤着下身,两条白生生的细腿上沾着点点血迹,一旁的地上还掉着一块来不及藏好的白布,上面赫然一片嫣红。
“王爷!”
容冕尚在震惊中,那人已是满面泪水,颤抖着跪下,哀哭道:
“奴才该死,欺瞒了您这么久,愧对您的宠爱!如今报应来了,奴才已经患了怪病,腹痛流血,污浊不堪。奴才就要不久于人世,求王爷、求王爷出去吧,不敢再污了您的耳目……”
心内的喜悦像是春日里破土而出的嫩芽,迅速长成参天的大树。容冕冲上前去,把跪在地上的郑疏影抱起,塞进被子里,又叫来下人好生看顾。郑疏影小小年纪就成了流民,没有娘亲,直到前来照料的老嬷嬷告诉,她才知道自己闹了一个多大的笑话。
后来的故事,是容冕至今为止的人生里最鲜活明亮的一段,他爱她,她也爱他,她可以像个真正的小子一样,和他一起骑马、玩闹嬉戏,也可以和这世间任何一个娇娘子那样,在他的身下婉转承欢,给每一个黑夜染上最浓艳的春色。
再后来,容冕被立为了太子,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疼爱了他十多年的兄长竟然那般心狠,而后宫里,父皇那些笑颜如花的女人们,心肠个个硬如磐石。
“疏影,我不喜欢当这储君,我们走吧。”他说。
那人点点头,软软的小手牵住他的,所有人都笑他此举愚钝,只有她坚定追随。
可是灾祸,并不是你无心去掺和,就真的能置身事外的。
他们的马车在山上遭遇了伏击,那为首的一人虽然蒙着面,可朝夕相处,血脉相连的兄弟,又怎么会因为区区一块黑布就认不出来?
逼上悬崖,退无可退,那双曾经扶他学步,搀他上马,背他入睡的手,握着一柄长剑,不带一丝情面地直刺过来。
是郑疏影替他挡下了那一剑,随后暗卫和援兵及时赶到,当场剿灭了刺客,他们生擒了为首之人,问他该如何处置,他却不发一语,只紧紧抱着浑身是血的少女,任由自己也被那血泊浸染。
“疏影,我一定要当上皇帝,我们回去吧。”他说。
那人还是点点头,躺在床上,伸手的时候牵动了伤口,也不改眉眼间的温柔:
“我只去有你的地方。”
如今他坐稳了帝位,尽管仍有不得已之时,尽管还有不如意的事,但是年轻的皇帝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要护他少年时的爱人一世周全。
“那她现在如此虚弱,也是因为那次受伤?”流月听得唏嘘,不由发问道。
容冕狐疑地看向她:“你今日都已经诊治过一次了,竟没诊出她是怎么病的?”
流月噎住,撇撇嘴道:“不瞒你说,我并不会帮人看病,可我的宝贝,是我喂她服下的仙草。我 不需要知道患者是什么情况,因为不管是什么,服下仙草,有毒解毒,有病祛病,都会好的。”
“顾蓁。”
容冕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少有地叫了原主的名字,让流月一时半会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啊?”
“你有些奇怪。”
“我、我哪里奇怪?”
容冕扶额,轻叹一声:“我也不知道,可我总觉得,你不像是顾怀远的女儿,也不像一个大家闺秀,你…你寡廉鲜耻,张狂自大……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
流月被他这么一形容,有些气结,不过过了一会儿又兀自笑开:
“皇上只消知道我是一个朋友,会帮你治好心上人,也不会害你,就行了。”
“明日给越国夫人喂完药,皇上带我去秀明坊转转吧。”
流月神色自然地躺在容冕臂弯里,还往里蹭了蹭,没有一点不自在,倒是容冕,被要求抱着她睡一夜,浑身僵硬奇怪。
“你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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