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食(H)

“听说二阿哥最近要出征了，得空你去替我瞧瞧。”
“好。”
拖来拖去的，直到此刻我已经站在送军队伍中，姑姑交代的话我还是没办。大家纷纷前去说些吉利话，我站在远处，脚步艰难地向前移。那双眼睛冰凉，正抿着唇和惠姝说话。我听宫里的老麽说过，唇薄的人薄情，可见也不准，他对惠姝一如既往地宽待有加。
还有几步就走到跟前，我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脚。不知怎么，周遭突然静了，大家的眼神落在我身上。那双眼睛正眯着似有似无地看着我，没有丝毫温度。感受到他的目光，我连继续站在这里的勇气都没有，只想落荒而逃。有时身体的反应是本能的，我的肢体已经快过大脑，开始转身向后退，背后那道凌厉的光更是催的我加快脚步躲在众人身后，连头都不敢抬。
我一直都痴迷他，可我真的不知道他讨厌我，所以在得知的那一刻，我好像真的听见心碎了的声音。一想着曾经一厢情愿的痴缠，只觉得羞愧无比，无地自容。
“你这是怎么了？”云晗溜到我身边一脸不解地问道。
“什么怎么了？”我开始装糊涂。
“别藏着掖着了，以前你见我皇兄，哪次不是紧粘着，怎么今天转性了？他这一去，少说也得半年，你就没什么说的吗？”
“没有。”我紧紧攥着衣角，面上强作坦然。
“他这是出征，你总得说句吉祥话吧？你瞧那一个个巴巴地围在那儿，你倒躲着。”云晗朝着那些围在他身边的姹紫嫣红努努嘴。
“我，我还是不去了。”天人交战的结果是我决定不要惹他心烦，他这是出征，临走前看见我肯定心里呕的要死，还是眼不见心不烦的好。
“你这榆木疙瘩。”就这样，我被云晗死拉硬扯地拽到他跟前。我张了几次口，一个音也发不出。
“哑巴了？”他有些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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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我开始结巴，一句话说了半天。
“不是哑巴，是结巴了。”他的声音冷冷清清，哑巴和结巴咬的格外清晰，分明是伤人的字眼，不知怎么我竟听出一丝笑意。看吧，我就是这样的自作多情，以往也是如此，总是能从他的话语中感到亲近，如果不是遇见那件事，恐怕我依旧会这么自欺欺人，一厢情愿。
“我不知道你讨厌我，”我迎上他戏谑的目光，“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以为这么简单的两句话我可以说的很坦然，哪知每个字都像是细小的针刺向心脏。我忍着心里的痛，忍着眼眶的泪，怯喏着。从来没人告诉我喜欢一个人会对那个人造成困扰，从来没人告诉我痴缠一个人最后会招来厌恶，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
他冷哼一声，“但愿如此。”说完，又狠狠地盯着我，见我无话，随即甩了一下衣摆，大步转身走向大队人马。
我怔怔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抑制住想要冲上去的冲动。是的，即使他厌倦我如此，我还是不能控制自己的心。我喜欢他的一切一切，虽然很多时候他都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可那些都是我喜欢的。
我目送他远去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莫要强求。
“说了些什么呀？我怎么觉得皇兄一脸愤懑？”云晗凑过来问道。我不敢转身看她，我怕看到那双明亮的眼睛，所有掩饰的悲伤都会化为灰烬。
“我说，一路顺风。”我望着那支浩浩荡荡的队伍。
转眼入了秋，从盛夏到深秋已经过了三个多月。虽然除了请安，我几乎都窝在住处，可他的消息总是不绝于耳，像是他每天都做了些什么我都了如指掌。当然，这多亏了我的好朋友云晗的耳提面命。所以即使他离开了这么久，倒像是比平常在宫中隔三差五短短一瞥更亲近了些。
闲的时候我总是会想，生活真的很奇妙，原以为会再没有交集的人会有另一种方式出现。我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他只是一起从小到大的兄长，切莫再有不该有的心思。我努力地将刻在我心中的他一点点地凿去，偶尔浮现那天的场景，我还是会揪心的疼，可我告诉自己，习惯了也就不疼了。
姑姑好像也听到了一些传闻，好似确认了什么似的，开始不再撺掇我贴近二阿哥，反而时不时在我耳边有意无意地提起三阿哥。多数时候，她兴致勃勃提起三阿哥，我都在思考三阿哥具体长得什么模样。并不是我脸盲，只是那么多人中我看到的只有一个人而已。二阿哥因为是去世皇后唯一的孩子，由老祖宗在宫中抚养，其他阿哥们在宫外都有自己的府邸，只是偶尔在后花园能见到，还是远远的轮廓。
对于姑姑的意愿，我从来是不违背的，我知道至少她不会坑害我。至于三阿哥，如果真如姑姑所说的那般温润如玉，我想交个朋友也是好的，毕竟我的朋友很少。
日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着，再过些天就是我的生日了。每年这个时候，我都是自己跑到假山上面的凉亭，朝着向西的方向对阿玛额娘叩拜，然后独自赏会儿月亮，对着皎洁的月光许个心愿。嗯，宫里那么多人，可是没有一个会在意我的生日。我亲爱的阿玛，如果当初我哭着要你，你会不会不再瞻前顾后而是义无反顾地带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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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我都会早早的起床去摘些新鲜的花瓣，我想在生日那天吃到美味可口的糕点。那是我额娘教我做的一种点心，每次吃起来都有种家乡的味道。是的，我越来越想念家乡。采完花瓣回去的路上，正巧遇到其他几位格格们，她们瞧我的眼神有些怪异，不时地小声嘀咕着，不过，我早已见怪不怪。
“早上好。”我摸了摸耳朵，心想是不是出门太急，面容不洁。记得有一次为了能赶上见他，我匆匆忙忙地出门，发髻也没梳好，惹人发笑了好久。
“你也是去看二阿哥的吗？”玉岚看着我手中提着的筐子问道。
“嗯？二阿哥不是出征了吗？”我一脸疑惑，那群格格一副了然的模样抿嘴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