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昭仪一噎,立刻很是赞许地点头:“谢姑娘说的是。所以说呀,得亏有三殿下在,救起了娇娇。三殿下仁心仁善,都是随了陛下。”
玄汉帝看了玄玉韫一眼。玄玉韫本是一幅置身事外的态度,只是玄汉帝看他,他也只好上前一步道:“父皇,三弟如今由太医把脉,不能亲自来父皇跟前说话。不过,儿臣让三弟留了一个宫侍,好转达三弟的意思。”
玄汉帝点点头:“传。”
*
三皇子的宫侍跪在了玄汉帝的面前:“回陛下,殿下说他心急救人,忘了男女之别,失了分寸。是他之过,他会负起责任来。只是现在顾忌怕带了寒气给陛下,不得亲自前来请罪,还望陛下赎罪。”
谢珠藏心中了然。
三皇子的意思,就是允了跟扈玉娇的婚事了。
扈昭仪立刻道:“三殿下当真是有担当之人。”她说着,以袖掩面,语带哭腔:“娇娇吃斋念佛那么久,如今求得一良人……不枉妾身这么疼爱娇娇。”
“也罢。”玄汉帝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扈昭仪,神色爱怜地点了一下头。
玄汉帝这两个字一出,屋内所有人都知道,玄汉帝即将要一锤定音了。
然而,就在此时,小公主突然站了出来,娇声娇气地问那宫侍道:“三哥哥难道没说,他究竟救的是扈姐姐,还是赵二姐姐嘛?”
小公主问完,也不等那宫侍回答,直接看着玄汉帝道:“父皇,儿臣都看见了。”
翊坤宫的气氛倏地紧张了起来。
第64章 测帝心
扈昭仪神色一冷:“小公主问的哪里话。赵夫人不是说, 三殿下救的是娇娇吗?难道你看到的不是三殿下不成?”
大公主在禀告玄汉帝时,说的是跟禀告玄玉韫一样的话。换而言之,大公主说的是“赵夫人说, 三哥哥救了扈姑娘。”
玄汉帝唇边依然含着淡淡的笑意, 好像并不觉得小公主即将说出口的话,会有多惊世骇俗。玄汉帝朝小公主招了招手:“囡囡,到朕身边来。”
小公主笑眯眯地提着裙子, 站到玄汉帝身边, 去给他敲腿捏肩,很是乖巧懂事。
“你跟父皇说说, 你看到了什么?”玄汉帝温声细语地问道。
扈昭仪攥紧了袖子,面带厉色地扫了眼大公主,目光落在了谢珠藏身上。
谢珠藏坦然地迎着扈昭仪敌视的目光——这事儿她当真是没掺和, 谁知道小公主年纪小小,却能憋着一直等到了玄汉帝跟前才说呢。
小公主看了眼扈昭仪, 面上有些惧色。扈昭仪脸上早恢复了和蔼可亲的笑容。小公主又看了眼大公主和二公主,大公主脸色凝重, 二公主面带哀求地摇摇头。
小公主抿了一下唇:“我只对父皇说。”
玄汉帝点了一下她的鼻尖, 挥了一下手, 命众人退后:“那你附耳说给父皇听。”
小公主便把手放在唇边捂着, 附耳到玄汉帝耳边, 悄声耳语了几句。
扈昭仪的心都提了起来, 可她完全听不见小公主说了什么。扈昭仪只好装作漫不经心地道:“妾听说小公主的母妃艾充衣,跟庞五官素有过节, 好不容易才重修为好。小公主不会是要趁着母妃不在,悄声地说你三哥哥的坏话吧?”
听扈昭仪这番话,谢珠藏不由得心中慨叹。别看扈昭仪语带笑意, 如开玩笑一般,像是一点儿都没有当真。但实际上,扈昭仪是想传达一个信息“小公主可能受艾充衣支使,对三皇子不利。”
玄汉帝听完,点了点头:“朕知道了。”
小公主又忍不住略带得意地看向扈昭仪,强调道:“父皇,儿臣说的都是真的!”
扈昭仪脸色一僵。
玄汉帝没有看扈昭仪,而是看着小公主,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你,就是心急了些。你年纪还小,要听话。这是父皇跟你之间的秘密。”
小公主失望地嘟了嘟嘴,最后还是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好吧,是儿臣跟父皇之间的秘密。”
玄汉帝揉了揉太阳穴,问跪着的宫侍:“三郎有说他救了谁吗?”
那宫侍哪敢妄言,只敢趴在地上,说不知。
“父皇,不如问过三弟,再做打算吧。”玄玉韫看了眼小公主,沉声建议道。
他尽管没去赏枫宴,但是哪能看不出其中的猫腻来。只是,他从玄汉帝的神色里,竟看不出丝毫的波动,也不知道小公主到底是虚晃一枪,还是当真跟玄汉帝说了什么极要紧的事。
玄汉帝摆了摆手,神色疲惫:“赵夫人都说了,三郎救的是娇娇。要是三郎救的人不是她,他早该跟你们几个反驳。既没有反驳,那便是认了。”
玄玉韫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就这样吧。”玄汉帝一锤定音。
扈昭仪喜笑颜开,立刻道:“陛下,您方才就说头疼,还是好好歇着吧。这之后的事儿,自有妾身看着呢。”她走到玄汉帝身边,把小公主的位置挤开了。
玄汉帝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小公主——小公主回到了大公主身边,攥着大公主的袖子,一直低着头,也不吭声,叫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
玄玉韫和谢珠藏等人携手退出翊坤宫,便要换上宫中的步撵,打算各自回宫。
小公主把谢珠藏拦了下来,轻声道:“谢姐姐,你不想知道我跟父皇说了什么嘛?”她仗着年纪小,一派天真无畏。
大公主和二公主都已经坐上了步撵,大公主只遥遥地看了她一眼,又缄默地转过头去。她听不见小公主想说什么,也不想知道。
倒是二公主有些急,从步撵上下来,想要把小公主重新拉回步撵上。小公主甩开二公主的袖子,推了她一把。二公主生了气,索性也坐上步撵不再管她。
小公主于是又看向玄玉韫,低声问道:“太子哥哥难道不想知道吗?”
玄玉韫瞥了小公主一眼:“不想。”
他只丢下两个字,就坐上了步撵。
小公主抿了一下唇,有些不服气。谢珠藏只觉得她可怜——小小年纪,已在算计着该如何左右逢源。小公主在扈昭仪和玄汉帝面前表现得近乎无可指摘,可到底也有些沉不住气。
谢珠藏语调温和地道:“这是……你跟陛下的秘密。君子重诺,好好守着吧。”
*
玄玉韫面无表情的脸,等到了毓庆宫,终于出现了裂缝。
“小妹才七岁啊。”玄玉韫咬着牙道:“这么小的年纪,心思怎么就这么重。”
他觉得心里憋着火,却不知道该往哪儿“她等着三弟的宫侍和扈昭仪轮番说完,眼见父皇要信,才开口质疑,还说自己是知情者。这明摆着就是想看三弟和扈昭仪的笑话。”
“这便罢了。她明明说好只跟父皇一人说,转头又无所顾忌地来问你我,到底要不要听这个秘密。无非就是想着,我们跟三弟是对手,是她有利可图的对象。”玄玉韫的手紧握成拳,狠狠地砸在了桌案上。
只可惜年纪小,才做好了一半,没做好另一半。
谢珠藏没有说话。这宫里太多人有好几副面孔,他们在玄玉韫面前是满面春风,可在谢珠藏面前,却露出过沾血的獠牙,无非是她弱小罢了。他们虽为同父,却不同母,其中龃龉多得很。小公主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冰山一角。
“非同母所生,才会有这么多汲汲营营。”玄玉韫声音沉郁,周身如密布着阴云,说出来的话却斩钉截铁:“以后,我们的孩子一定不要变成那样。”
谢珠藏怔住了,她还没来得及去分辨玄玉韫话中的意思,就听玄玉韫话锋一转:“不过,你当真不想知道她跟父皇说了点什么吗?”
谢珠藏愣了片刻,叹了口气,实诚地道:“我还是想的。”
但谢珠藏也深知,小公主这么做,对她自己才是最有利的。因为从结果来看,玄汉帝允了三皇子和扈玉娇的婚事,所以扈昭仪不能把小公主怎么样。可扈昭仪却始终得提着心,提防着小公主在玄汉帝心中扎下了一根刺。
玄玉韫跟她对视一眼,也沉沉地叹了口气,给自己斟了杯茶,然后默契地跟谢珠藏碰了一下杯。
“你说,三皇子救、救上来的,真的是扈玉娇吗?”谢珠藏喃喃地问道。
玄玉韫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只能是扈玉娇。”
*
“只能是娇娇。”
翊坤宫里,扈昭仪也在说同样的话。
“皇上才歇下没有一个时辰就走了。”严嬷嬷听了扈昭仪的话,依旧担忧地问道:“会不会是小公主说出了点什么,惹了陛下的不喜?”
扈昭仪摇了摇头:“不管小公主说了什么,只要赵夫人和赵二姑娘一口咬定是娇娇,三皇子又没有反对,那就只能是娇娇。更何况皇上金口玉言,既应下了,那就是应下了。”
“而且,皇上临走前还说要传口谕褒奖三皇子,不像是因此事而不喜。”扈昭仪回想了一番玄汉帝的神色,确定玄汉帝并没有因此而不喜。
“皇上说是觉着翊坤宫的香味太浓了,所以想去养心殿歇息。”扈昭仪的脸上浮现出了困惑的神色:“但是,本宫怎么闻不见什么浓郁的香气呢?”
“是啊。”严嬷嬷也很困惑地走到香炉前,把炉盖打开让扈昭仪看里面的香灰:“香炉里的香都是灭的呀。”
“难道是本宫衣服上的熏香?”扈昭仪抬起袖子,轻嗅了一下:“也不是呀。”她闻不到衣服上的香味,却不知是她身处其中闻惯了,还是的确是玄汉帝挑刺。
想到有玄汉帝挑刺这个可能性,扈昭仪神色微凛:“近来皇上那么忙,难道是哥哥那儿有变?但是哥哥递来的折子上,说的不是再一次大捷吗?”
如果不是借着这次大捷,扈昭仪也不会挑这个时辰把扈玉娇和三皇子凑成一对。
她先前借着让三皇子来送羹汤,试探过玄汉帝对三皇子的态度。她发现,玄汉帝虽然厌恶庞五官,从来不去看她,但是对三皇子却并没有什么不满。至少,玄汉帝对三皇子近来在学的功课,还能问出一二来。
如此一来,如果三皇子换个娘,玄汉帝未必不会对三皇子另眼相待。
严嬷嬷是知道扈昭仪的计划的,她也觉得这时机不错。毕竟,又是“大捷”,又是“英雄救美”,玄汉帝再一赐婚,自然是佳偶天成的一段美谈,对扈家百利而无一害。
“老奴在宫里头走动,养心殿里伺候的人,见着老奴也是毕恭毕敬的。还有些讨好的,也都说是皇上看了苗郡来的折子,龙心大悦。他们羡慕老奴在娘娘面前当差来还不及呢。”严嬷嬷道。
“苗郡来的折子……会不会是赵家的?”扈昭仪一想到可能是赵婕妤的哥哥上的折子,不由得暗骂一声:“同样是一个赵字,怎么就生出两家截然不同的人来。”
赵婕妤和赵夫人都姓“赵”,但是他们是毫无干系的两家人。赵婕妤的“赵”,久居苗郡。赵夫人的“赵”,则是扈玉娇的外祖家。
“娘娘放心,宫内有您,苗郡有老爷在,不论是哪个赵家,都翻不出花样来。”严嬷嬷立刻捧道。
扈昭仪瞪了严嬷嬷一眼:“本宫才刚刚丢了尚功局,哥哥一定也知道了这件事,这还叫没翻出花样来?”
严嬷嬷一滞,不敢说话。
扈昭仪眸色沉沉地看着屋中的珊瑚麒麟:“你给我盯着点,看看皇上有没有再去其他宫里歇息。皇上可未必真是因为香走的。”
玄汉帝到底为何突然匆匆离开翊坤宫,她一定要弄明白了。
*
谢珠藏也很快知道了这件事,她有些讶然地问阿梨:“这还是……头一回?”
阿梨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是呀,谁都以为皇上至少会在翊坤宫用过晚膳呢。谁也没想到皇上才过了一个时辰,就去养心殿了。”
谢珠藏却有些忧心忡忡:“这好像……不太对。”
谢珠藏并不觉得是玄汉帝生了扈昭仪的气。他在当下都没生,也不至于过了一个时辰才回过神来吧?
那玄汉帝为什么不在翊坤宫久待一会儿?
翊坤宫自然没传出消息来,只说玄汉帝忧心国事,所以回了养心殿。但是近来苗郡递了捷报的折子,宫中人都是知道的。
而且今年风调雨顺,也就只有与巫南国交界的苗郡和支叶郡不安宁,其中又属苗郡最严重。
苗郡是玄汉国最重要的产茶地和药产地。但山越流民经常会劫掠从苗郡运往应天城的茶商和药材商,在最猖獗的时候,一度让应天城医药短缺、无茶可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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