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玫,我们需要谈谈。”他说,语调因压抑而沙哑。
但她不想谈,他想说什么她都知道,她更害怕从他口中听到更多会让自己受伤的话。
“保护区的事──”
她像刺猬般整个紧绷、反弹,用力推他。
“荆玫──”他急了,低头看着她受伤的泪眼。“不是这样的,我的意思是──”
这时,荆堂忽然出声。
“唷,打起来了啊?大哥,你太不够意思了,我都没参与!”
荆堂让家里的保镖急call回来,他走进起居室,就看到鼻青脸肿的两个男人。
两人的受伤程度不分轩轾,突然间,荆堂对没缘的妹婿印象分数直接由负分增加到正五十分。能和大哥过招,还能让大哥挂彩,关邵行的确厉害!
不过,总分当然还是不及格。
荆堂一出现,荆玫便用力推开关邵行,躲在二哥身后。
“保护区的事是我误会了!”关邵行大喊。他慌了,她的表情太悲伤,似乎想了断一切……
她摇头,什么话都不想说。他们之间的事,不只有保护区的问题而已。
荆靖揉着下巴。“堂,带玫上去。”
“啊?”就这样?他还想留下来看好戏说……但生气中的大哥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好。”
“荆玫!”关邵行追上去。
荆靖闪身阻挡。“还想再打?”
关邵行什么都无所谓了,只要能留住她。“我要跟荆玫把事情谈清楚。”
荆靖讽刺地笑。“你们相处快两个月了,如果都没能谈清楚,那就不用谈了,换我跟你谈。我父亲想要光宗耀祖,想让妹妹嫁给一个门风端正的人,例如你,父亲是警政署长退休,母亲是国立大学校长退休,他认为妹妹嫁给你就能扭转荆家的形象,他也能对得起荆家祖宗。他很在乎这个,所以我们买了地,想要保护很多人保护不了的东西,但没人相信就算了,你却用这个打击小玫?她喜欢你,喜欢到我们差点兄妹闹翻,我老是想把她打包送回英国,但只要看到她开心的样子,我就下不了手。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如果你不能让她开心,只惹她伤心,那么在我眼中,你就没有任何价值,同时和我们也不需要往来。就这样,我说的很清楚,这是我的想法,也将是小玫的想法。”
关邵行直挺挺地站着,脸上表情不再像冷漠的冰山。他紧握拳头,压抑着自己奔腾的情绪,沉默不语,因为他无法反驳荆靖。
荆靖再补一刀。“喔,对了,忘了告诉你,你还记得张家吧?他们很喜欢荆玫,张家公子对她一见钟情,这些天见她心情不好,都会过来主屋陪她,对于保护区的事他也不遗余力,一直和反对团体开会说明。也许张公子没有关队长英勇帅气的外型,也没有好身手,当然家世更比不上荆家,顶多是科技公司第二代,但遇事见人心,我们看到了,所以决定给他机会。如果荆玫能嫁给他,也是美事一桩,您说是吧?关队长。小林,送客,往后这个人别想靠近荆家任何人!”
荆靖下了逐客令,同时还附带禁令,从今以后,荆家和关邵行是毫无关系了。
荆靖的话像一桶冰水泼醒了关邵行。当他执迷不悟于两人的距离时,他做了什么?她说:“至少我愿意走入你的生活。”那他做了什么?有的只是伤害和否定,如果今天角色互换,他能不能和荆玫一样,为了看到他的笑容,为了得到他的爱,不顾一切争取……他做得到吗?
关邵行望着荆玫走回二楼,她在兄长怀里伤心啜泣。
他沉重地闭上眼,任由心底的后悔凌迟自己。
◎◎◎
日子一天一天推进。今年是冷冬,寒流一波接着一波,怪异的天气变化影响全球,欧洲许多国家笼罩在暴风雪中,道路和航空交通全部封闭,许多旅客被迫滞留在各大机场,专家认为气候只会持续恶化,愈加严重。
而重案组内的低气压,绝对可以比拟全球冷凛的气候,整间办公室就像覆上一层厚厚的冰霜,穿再多的衣服也没用,因为那是一种打从心底窜起的冰冷。
大家都明白,荆小姐离开了,也带走了阳光。
只有小徐还在状况外,他提议。“壮叔,我们送签呈申请暖气好不她?今年绩效好,一定可以申请下来的!”
壮叔嗤之以鼻,“啐,咱们是汉子啊,吹什么暖气?别笑掉其他人的大牙!况且,”他指着关邵行的办公室。“你以为装暖气是有用喔?告诉你,搬个大火炉来都没用!这是心的问题,心是死的,气氛要怎么活络啊?我们大家就等着被冻死好了!”
小徐不懂。“壮叔的意思是老大的心已死?”他的“死”还卷舌咧。
壮叔直摇头,把今天的报纸丢到小徐面前。“饭要吃,报纸也要看,才不会变成井底之蛙!报纸看这边、看这边──吼,被你气死,连报纸都不会看!”壮叔其实也气到一把火,能把简单的“你爱我我爱你”搞成这样,古今中外关邵行绝对是第一人!“上面写荆小姐打算跟相片中这个科技小开订婚了!你说,我们头的心死不死?”
小徐搔搔头,皱着眉,完全不懂。“呃,头喜欢荆小姐吗?每次人家来他都超级冷漠的,害我都不好意思吃荆小姐送来的东西!”
壮叔气得往小徐头顶巴下去。“什么不敢吃?每次就你吃最多!吼,被你气死,你怎么会以为头不喜欢荆小姐咧?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头有多在意荆小姐,不然子琳伤心调职是调假的喔?要不然重案组变成寒冬是变假的哦?你怎么这样笨啊!你有没有交过女朋友啊?好啦,去打击犯罪啦!”
小徐捂着头,委屈死了。他就是不知道啊……
第7章(2)
突然,关邵行从办公室冲出来。“老壮、小徐出任务!”
只抛下一句话,他便立刻走人,老壮抛下报纸,赶快跟上。
什么任务?最近风平浪静有什么任务?小徐跟在最后拼命想,不过有任务也好,总比在办公室冷个半死好,耶!
关邵行在车上联系同僚。“拦住了?五分钟就到。”
他将警鸣器架在车顶上,油门一踩,车子如风驰电掣般在车水马龙的路上急速前进。
看老大这个气势……
“一定是十大枪击要犯的阿y,嘿嘿嘿 !”后座的小徐自言自语,很是兴奋。
“阿y,你惨啊!”
壮叔简直快晕倒。怎么会有人笨成这样?听也知道头是联络交通队,这和十大枪击要犯有什么关系啊?就算真的是缉捕枪击要犯,三个人身上只有各一把手枪没其他装备,是去送死喔?笨蛋!
不过话说回来,头拦了谁的车?
五分钟之后,答案揭晓。两辆交通大队的警车拦住一辆黑色宾士,驾驶人正在接受盘查。
小徐大叫。“啊,我知道、我知道,那是要跟荆小姐订婚的科技小开!我刚刚有看报纸!啊……好可怜喔,荆小姐的未婚夫是枪击要犯喔?”
壮叔翻了个白眼。小徐未来绝对是重案组之光,他想的永远都是枪击要犯!
“气死人了!去打击犯罪啦!”
关邵行完全无视于两人,只是匆匆下车,壮叔和小徐跟着下车。
他看到副驾驶座上的荆玫,不动声色,但很满意她脸上的错愕。无论什么表情都好,至少,不是冷漠。
他深呼吸。才多久没看到她,他发现自己的思念已经蔓延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张公子认出关邵行,目瞪口呆。“是你?”
关邵行问一旁的交警。“证件查验了吗?”
“查验了,没有纪录。”
他的目光冷冷一扫。“没有?”
交警快吓死了。“呃……长官,我、我再确认一次……”
壮叔加进来演戏,拿起手机作势要打电话。“头,一般联网查不到,我查我们重案组电脑比较快,咱们重案组的资料库可精彩了,什么都查得到!”
张公子一脸苍白。“我、我、我可以找律师吗?”
关邵行耸肩。“可以,但不是现在。”
荆玫下车,身上小露酥胸的香槟色小礼服差点气死关邵行,但美女如仙女般降临,让交警全看呆了。
“要小命的就别看太多,瞄到就好!瞄到就好!”壮叔碎碎念。
“不冷吗?”关邵行口气忍不住很冲。
荆玫拉拢双肩上的披肩。她绝对不是因为听话才拉披肩,让她不自在的是他灼热的视线,像要烫伤她似的。
见她沉默不语,关邵行接着说:“好久不见。”
他注意到她的发色有了变化,之前的酒红色换成了深巧克力色,浪漫地盘成发髻。“柔柔最爱的颜色不见了。”
她抬头,不解地皱眉。
关邵行扬起笑,举起手轻轻拂过她前额的刘海。
荆玫一颤,赶紧后退,正好退进张公子的怀里,张公子礼貌性地轻搂荆玫的腰,这下关邵行完全笑不出来。他双手c腰,气到说不出话,烦躁烦闷的样子就像关在铁笼里的狂狮。
为了不让现场发生命案,一旁的壮叔马上赶人。头的脸色太难看了,不在乎?
呿,骗谁。“喂,你你你──就是你,过来酒测!”
张公子乖乖走向交警,对方已经拿出酒测仪器。虽然他们觉得很奇怪,驾驶人根本没喝酒,为什么要酒测?
荆玫立刻抗议。“我们又没有喝酒,为什么要酒测?”他们在前往宴会的途中就被拦下来,怎么喝酒?
关邵行眯起眼。她双臂环胸,挑衅地冷冷看着他,胸前美景顿时进阶,他仰头吐口气。
他一手c腰,一手按着太阳x。“临检需要理由吗?”
如果可以,他真想去她家把所有会展露她迷人性感一面的衣服统统烧掉,他知道这想法或许很偏激也很疯狂,但他真的很想这么做!
荆玫感受到他的肃杀之气,顺着他的目光瞄到自己的r沟,她倒抽口气,赶忙放下双手,立正站好,同时把披巾拉拢。但一做完这些,她又很懊恼。在乎他的感受干么?就算她脱光光在大街上l奔也不关他的事!
她气自己,更气他!“你是被分配到交通队了吗?”
他耸肩。“这是执行任务。”
她更生气了。“你这样叫扰民!”
关邵行一脸无辜,原来当无赖就是这样。“会吗?”他转头问:“测得怎样?”
交通员警嗫嚅不安。“长官,这……”
壮叔接话。“报告队长,机器坏掉了。”
关邵行手指一弹。“那就扣车,人带回局里测。”
张公子傻了,荆玫也愣住了。
“关邵行?”
被连名带姓一起叫的关邵行皱起眉头。“你叫我关邵行?”
荆玫气炸了。“还是我得恭恭敬敬称你一声关队长?”
他深呼吸。“不用客气,和之前一样就可以。”
邵行……那不是她能呼唤的名字。“关队长,您说我们违规了什么必须扣车去警局?我和明益还赶着去参加宴会,我一点都不想被耽搁!”
明益?关邵行冷着一张脸,妒火毫不客气地烧了上来。“听说你们要订婚了?”
她没说话,低着头不看他,紧握的拳头反应她濒临爆发的情绪。
“你跟他很合适。”关邵行的语气酸透了。这是吃味,绝对不是认同!
荆玫一甩头,扯开笑,迎视他的祝福。“是啊,我和明益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他大步近,近距离俯视她。“你在乎门当户对吗?”
她退一步,避开他。“是你在乎门当户对。”
他再靠近,双手c在裤袋,弯腰平视她美丽的眼眸。“你不是喜欢我吗?怎么可以嫁给别人?”
太近了……她屏着气息,开始觉得心慌。“你很得意我喜欢你吗?”
关邵行微笑。“是很得意,而且你是爱我,不只是喜欢我。”
他的得意激起了荆玫熊熊的怒火。就算他不爱她,也不能借着她爱他之名,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太过分了……
委屈的眼泪蓄在眼眶里,她深呼吸,用力推开他。“那么,你就等着习惯我不再喜欢你吧!”
她转身想走,关邵行伸出手挡住她。
荆玫咬着唇,从晚宴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直接拨电话求援。
关邵行看到她颤抖的肩膀和强忍的眼泪,叹了口气,把外套脱下披在她肩上。
和她斗气伤了她,不也是伤了自己?
他弯身,看着她的眼。“我只想见你。”
荆玫只是摇头,泪滑下脸颊。
“你不见我。”他手指拭去她的眼泪,每滴眼泪都熨烫着他的心。
她气他。“那也不能这么做,根本不关益明的事。”
他站直腰。呼,看着一旁的张益明。“老壮,帮忙护送张先生回家。”
他牵着她的手,她冰冷的体温又让他皱眉,他赶紧带着她走向自己的休旅车。
“小玫──”张益明深情呼唤,但一看到关邵行扫过来的目光后马上住口。
“是荆小姐。”
他打开车门,休旅车比一般轿车来得高,他轻松地抱起她,让她安稳地坐在副驾驶座。
她没有抵抗,眼里却是满满的委屈。
“你哭,痛的是我。”
她别过头,不理会他的示好。男人的温柔是陷阱,女人要小心。“啧,你哭,我一点都不痛。”
他笑了,将自己的外套再次披在她身上。“有必要穿这么少吗?今天气温不到十度。”
她嫌弃地看了眼他身上的短袖t恤。“等你在十度低温穿毛衣之后,再来检讨我穿的会不会太少。”
关邵行大笑,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我还有宴会要参加,你把我带走,我大哥会生气。”她撂下狠话。
休旅车的高度,让他不用弯身就能和她平视,他笑着俯身轻啄她嘟起的红唇。
“那就让荆靖生气吧──”
他坐上车,车子扬长而去。
壮叔大笑,小徐则是完全搞不懂状况。“这么说来,头是喜欢荆小姐的?”
壮叔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咱们兄弟,重案组的春天回来啦!”
第8章(1)
车子往关邵行家急驶而去。一路上,她正襟危坐,视线直直投向车窗外的街景却没心情欣赏,她心里焦虑难安,不敢看他、不敢多想。身旁男人转变得太快,快到她不知道他的想法到底是什么?什么是真实的?什么又是一时的情绪?
前不久他们还在互相争论和不信任,到今天,他居然让交通队拦截张明益的车子,他到底怎么了?他怎么会知道相亲的事?因为报上的新闻吗?他专程来找她的目的又是什么?是听信记者乱写,以为她要订婚了?还是想继续劝她放弃湿地保护区?他到底是怎么了?
当他变得温柔,她在错愕之外,更怕自己会淹死在他眼底的温柔里。
曾经他给过她很多梦想,曾经她也以为自己能够攻陷他的心,很多曾经全都在那次的争论之后有了改变。她不敢期待两人之后的发展,放弃是她以为自己唯一能做的事,她虽然伤心,却也得作这个决定,并且试着接受张明益的追求,只是……
他为什么吻她?
她失神地抚着唇。他不会知道哪怕只是浅浅一啄,也会让她──
“想什么?”红灯时,关邵行倾过身,凝视着她满是复杂的美眸。
“啊?”她惊呼,身子不自觉地向后倾,后脑勺直接撞上头靠。休旅车的头靠较硬,加上她的发髻里暗藏了五根发夹固定,这一撞,刚好刺在她的头皮上。她哭丧着脸,可怜兮兮地捂着头。
他失笑,大手将她揽进怀里。“练铁头功吗?”他揉着她撞痛的部位,闻到熟悉的馨香,这一刻,那些不安、恐慌、失落全部得到安抚,他总算明白,只要她在他怀里,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不要把我的头发弄乱,我等一下还有个宴会。”她嘟着唇,斜睨着他,端着严肃的神情。
他挑眉,故意拔掉她发上第一根发夹。“我和柔柔都喜欢你长发披肩的模样。”
“关邵行!”她抗议,按着她的发髻,嗔声警告。
他没理会,再拔掉第二根发夹。“张先生让壮叔安全送回家了,谁陪你去宴会?或许我可以当你的男伴,但我喜欢我的女伴长发披肩。”
她拍打他的手背。“嘿,你不是说我们的世界完全不同吗?我今天要参加的宴会对你而言就像另一个世界一样,你怎么参加?”
他凝视着她的眼,温柔地扬起笑。“当然可以,你都可以来重案组和壮叔他们聊枪击要犯了,为什么我不能参加你的宴会?”
说着,关邵行继续拔掉第三根发夹、第四根、第五根,直到发夹全部清空,她的发髻只要不小心就会整个散掉……
“关邵行──”她气红了脸,不敢相信现在是什么情况?这是塞车还红灯?天啊,五根发夹都拔光了,车子还在原地不动!
他看着她气恼的小脸,她红唇微张,柔嫩如樱花般的唇看起来太可口。“你微张的唇像在邀请我。”
她赶快闭上嘴,并且用手捂住,但这样的动作是没用的,被猎人看上的小白兔岂有逃脱的机会?
他握住她的手腕,挪开,火热的唇随即攫住了她。
柔柔的吻轻吮着她的唇辨,然后细细地吮,她像猫儿一般轻轻低吟,他将她的手拉高勾住自己的颈项,绵密的吻迅速加深,他抚着她纤细的背脊,让她更贴向自己。她柔软的茹房紧贴着他,他的呼吸愈加沉重,他的舌执意撬开她紧闭的口,灼烫的舌狂然入侵,勾撩着她,吸吮着她口中的甜美。
忽然,后头的车辆发出抗议的喇叭声,她心急地推开他,见他无所谓地咧着笑,眼中满是欲望。
关邵行抚着她潮湿红润的唇。“这只是开始。”
她倒抽口气,再也说不出话。
车子前进,两人不再交谈,也不再有肢体上的碰触,但他们体内的火山仿佛一触即发……
◎◎◎
天亮了。
荆玫缓缓转醒,痴迷地望着拥抱自己的男人。昨夜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事实证明不只是一次欢爱,他并没有给她太多休息的时间,大部分的时候,他的唇在她身上,手也在她身上,他要她、占有她,而且仿佛永远不够。
他说过如果没有确认两人的关系,他不会冲动地要了她,那昨夜的一切是男人失控的性欲,或是真的……他爱她?
她看着他,即使熟睡,他依然占有欲十足,一手拥着她,一手放在她的腰臀上,大掌还贴着她翘挺的p股,四肢更是压制着她,像是要把她融入身体里一般。
只是,昨晚的恩爱反而让她更害怕他清醒后的理智──
如果他反悔了呢?
如果他懊恼两人多了这一层关系呢?
昨夜,对于她不下十次的深情告白,他只有微笑或更激烈的占有,没有任何言语的回应。直到最后一次,两人在浴室,他由背后抱着她,他坚挺的欲望在她体内抽送着,然后,他嘶哑问她──
“爱我吗?”
他表情仿佛拥有天下的王者般,预料到她的答案,却执意要她一再重复表示对他的爱。她不甘心回答,便由化妆镜中看到他不满的拧眉,然后像是要惩罚她的任性,等她濒临高c之际,他停止自己的抽送,硕大硬挺的欲望甚至完全抽离,改由手指在湿热的入口可恨地蹂躏她,直到她受不了情欲的折腾,哭喊着她爱他,才让她完全宣泄情欲,获得满足。
可恶的家伙。原来欢爱也可以当成一种武器──
荆玫轻轻退离他的怀抱,只是再怎么轻巧的动作,还是惊动受过专业训练、随时保持警戒的他──
关邵行手一扯,又将她揽回怀里,下巴搁在她的额头前。“去哪?”
“上厕所。”她梗着声说。
他的大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平滑的背脊。“嗯,我抱你去。”
她仰头看着他仍闭起的眼睛,强烈怀疑他根本只有三分醒。“不要,我只是要去上厕所。”
“真的,还是落跑?”他大掌扶住她的腰背,将她更推进自己怀中,不留一点空隙。
落跑?荆玫的心跳停了一拍。“当然不是,我真的要上厕所……”
关邵行突然睁开眼,低头看她,但睡眼迷蒙。“真的?”
她用力点头。这男人是有分离恐慌症吗?
他闭上眼,嘟起唇。“那吻我。”
她瞪大眼。他疯了吗?昨晚,只要他吻她或她吻他都会出事,关先生的吻绝对不会只有这样而已!
她嘟起唇求饶。“我大腿内侧好酸,不能再来了,啄一下好不她?”
他得意地扬开笑。“嗯。”
荆玫气得牙痒痒,赶紧在他噘起的薄唇印上一吻。“好了。”
“快点回来,没抱着你我睡不着。”他说,嗓音低低哑哑的。
她的心忍不住一暖,女人果然是容易感动的笨蛋。只是感动没有持续太久,从他沉重的呼吸声听来,她知道他又睡着了。她叹口气。
男人睡着之前的甜言蜜语能信吗?
她轻轻起身。或许知道她要去厕所,所以这回并未惊动他。
荆玫捡起地上自己的衣物,窗外的阳光透进屋内,再半个小时就八点,依他九点上班终年不迟到的习惯,最晚八点他一定会起床。
她是要等到半小时后他清醒了,再来面对他的情绪吗?可能是翻脸不认人,还是相拥诉情愫?或是她应该先离开,好好把事情想清楚,再来面对他?
她该怎么做?
算了,还是先离开吧!
下决定之后,荆玫拿了衣物,拖着酸痛的腿走进浴室。她以最快的动作冲洗换衣,将一头长发束成马尾,再由他的更衣间里找了件衬衫罩在小礼服外当外套。
她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脸上漾着光采,双眼醉人地迷蒙,即使她整夜没睡,气色居然好得吓人,这就是性a的滋润吗?
天啊,这个样子回家准会被大哥捉包,再杀过来找邵行算账。她必须找个地方沉淀一下,或者等哪间服饰店开门后,买套衣服换掉身上的再回家。
现在……是要回办公室吗?还是回饭店?都不行,到处都是大哥的眼线。她突然失踪,而且是让邵行带走,大哥没有连夜杀过来就该万分感谢神明保佑了,她不能让大哥看到她这副“犯罪”的模样。
那,能去哪?
荆玫想了想。能够让她暂时安静、沉淀的地方只有湿地了,那个一切麻烦的根源……
第8章(2)
◎◎◎
八点整,手表定时器第一声响起时,关邵行立刻睁开眼。铃声在第三声后自动停止,他马上注意到身旁空无一人,原本的软玉温香竟然不见了。
他坐起身,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他环视空荡荡的卧室,然后皱起眉头。
关邵行下床找人,l着身也无所谓。浴室?没有,更衣室?没有,客厅?没有。他到处巡视一遍,包括前后阳台,都不见她的踪影。
荆玫离开了?
七点多的时候,他记得她说要去上厕所,莫非上厕所等于离开?
关邵行深吸口气。上厕所绝对不等于离开,他会尽快让她明白那是两码子的事。
他拿起地上的长裤,由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快速拨号键“0”,那是荆玫手机的速拨键。但电话直接进入语言信箱。
关邵行眉头高高拢起。显然她不了解“温存”的重要,在分享过那样的欢爱后,他希望起床后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自己心爱的人──
心爱的人。
他笑了,突然有种释怀的畅快。承认爱一个人显然不是那么困难,死撑着抗拒才是自找麻烦。至于两人之间的距离?关邵行扬起嘴角,那他要更认真工作,拿到最好的绩效,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升到署长,如此一来他们的距离才会缩至最短。
至于湿地,如果张公子可以为荆玫努力,他不以为自己做不到。
将一切在心里想过一遍之后,他的思绪突然清明了,现在他最想做的事就是找到她,然后一起吃早餐,他快饿坏了。
门铃突然响起,关邵行套上浴袍前去开门。她是去买早餐吗?
门还没完全打开,门外的人就念了起来。“哥,我告诉你,如果你不追回荆小姐你就是大笨蛋,大家根本误会她了,真的有问题的是那些暴民──啊!”
关邵行拉拢浴袍。“有必要叫这么夸张吗?邵桦。”
关邵桦吹了声口哨。“哥,你身材好好喔,哇,嫂嫂好幸福喔!”
关邵行冷瞥了妹妹一眼,转身进屋,关邵桦没忽略哥哥唇边的微笑。
发生什么事了?她怎么觉得哥哥沐浴在阳光中?
“哥,你在等谁?看到是我怎么这么失望啊?”
“没有。”
“没有?喔。”关邵桦耸肩,想也知道哥不是这么坦诚的人,她比了比手上的提袋。“早餐,好吃的咧!”
关邵桦将食物放在餐桌上,看到哥哥拿着手机一直在打电话。
“哥,你在找谁啊?一大早的……”
关邵行拉了椅子坐下。“一早来有事?”
关邵桦突然想起一件事,由包包里拿出报纸。“对了,有大事!哥,你看今天早上的报纸,太过分了!原来那些抗议的人有些根本是其他开发公司的员工,他们只是来乱的,希望荆家弃标,那标案就有可能重新再来!你看多扯,现在的人头脑在想什么?真是白费我们这些当老师的,从小就教导学生做人要端正,不能有坏心眼,怎么现在的人都这样啊?”
她还听壮叔说,荆小姐不在,重案组也变成冰天雪地的北极了……她叹口气,小心翼翼地说:“对了,哥,你也要找机会跟荆小姐道歉吧,你这样误会她,如果换作是我,铁定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关邵行没说话,咬着三明治,敞开的浴袍露出结实的胸膛,关邵桦忽然瞪大眼,横过身扯开哥哥的浴袍衣领,发现他肩膀上有好几道像猫抓般细细的抓痕,锁骨旁还有清晰可见的吻痕。
关邵行拍掉妹妹的手。“豆腐是这么吃的?”微微的红跃上他黝黑的脸颊。
关邵桦目瞪口呆。吻痕?她清清喉咙。“哥,呃,我只问一个问题就好,这只猫姓荆吗?”
关邵行噙笑,很不自在地回避妹妹的注目。
“要不然还会姓什么?”
“吼!对啊,你自己也知道喔,你脾气那么差,性情又不好,全世界只有大嫂会爱上你啦!”她已经自动把“荆小姐”进阶到“大嫂”了。
她开心地跳起来,手舞足蹈。“耶!达阵成功!哥,你太棒了!这样做就对了!先上再说,哪管那么多的坚持啊!”
关邵行不想理会笨妹妹,拿着手机继续找人,但荆玫的手机依旧关机。
他打去办公室,荆玫的秘书说她今天没进办公室,也没去饭店。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回家了。
他的思绪很清楚,如果要去荆家,他必须先完成一件事。
“我去洗澡。”
关邵行不理会开心哼歌的妹妹,准备回房洗澡。
突然,他想到自己需要一个帮手,便停住脚步,转头对关邵桦说:“你别走,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到底什么事?
半个小时后,两人出门。不久,关邵行的车子停在一家珠宝店前,他又试着拨打她的手机,还是没回应。
是太累了在睡觉吗?那至少发通简讯──
关邵行勾起唇、笨拙地发了人生第一通求爱的讯息:“起床后打电话给我,急。行”
偷瞄到简讯的关邵桦哇哇大叫。“oh god!哥,你这是什么简讯啊?爱咧?思念咧?你什么都没说,那跟发给壮叔、小徐的有什么不同?”
他酷酷地耸肩。“我不会发简讯给他们。”
关邵桦真想替嫂嫂掬一把同情泪。“哥,你太不浪漫了啦!”
他也不在乎,率先下车。关邵桦跟在后头。珠宝店?一早就买珠宝?
她开心地眯起眼,笑得贼兮兮地戳着哥哥的手臂。“求婚喔?”
关邵行没答话,珠宝店的服务小姐还在整理店面,没想到一大早就有客人上门。
“先生,早,需要什么吗?”
不等哥哥开口,关邵桦就急着说:“我哥哥要一个求婚戒指,呵呵呵,他要跟我大嫂求婚啦!”
服务小姐很客气。“那先生有什么想法吗?例如,小姐喜欢什么样的型式?钻石?红宝石?蓝宝石?还是要参考以星座为主的幸运石呢?”
“钻石。”关邵行很坚持。他注意到荆玫没有配戴戒指的习惯,但她的手白皙纤细,衬上钻石一定很漂亮。
服务小姐拿出几只戒指给他们参考,有圆形、水滴形、花形的,也有爱心形,有主钻加配钻,也有单颗主钻型式的,更有不同的等级和克拉,看到关邵行眼花缭乱。关邵桦这时候就好用了,她考量荆玫利落却又温柔的气质,挑选了一枚主钻搭配两颗小钻的戒指,并非炫耀华丽的型式,却有温婉柔和的感觉。
戒指买到了,再来呢?
关邵行的手机忽然响起,他接起电话。“老壮──”
壮叔上气不接下气。“头不好了!荆小姐出事了!她──
关邵行手里的戒指滑落在玻璃柜台上,发出铿锵响声。他脸上的血色倏地尽失,只觉自己的世界里最美好的部分在瞬间消失了……
第9章(1)
荆玫在湿地保护区意外遭到抗议人士的攻击。较激烈的抗议民众开着挖土机一早来到湿地,他们要用挖土机和湖泊绿意的强烈对比,唤醒民众对这件事的认同,只是一遇到独自来到湿地的荆玫,情势一发不可收拾,情绪激动的代表直接和荆玫呛声抗议;但她太冷静了,加上新闻报导有人假借抗议之名作乱,目的只是为了自身利益,抗议民众无法忍受这样的毁谤,更认为这是荆玫一手主导,企图模糊民众的焦点。愤怒加上失控的情绪,有人在混乱中竟然开着挖土机冲撞她……
关邵行突破荆家的防护,急匆匆地赶到急诊室。医院外聚焦了新闻台的sno车,荆玫被攻击的事件就像一枚震撼弹。
他在急诊室外听着荆靖的说明,脸上的绝望和严厉让荆靖愿意透露更多。
“出事之后,抗议人士全跑光了,还是去湿地钓鱼的钓客帮忙报警。”
也是因为这样,壮叔才会由联网收到荆玫遇袭的消息。
关邵行紧握双拳,一股由天堂坠落地狱的痛让他连呼吸也觉得困难。他无法相信不久前才在他怀中的人,为什么现在是在急诊室急救……
“小玫昨天和你在一起?”荆堂怒气冲冲地质问。
“对。”
“那你为什么会让她离开你身边,跑去湿地?”
对,他为什么让她离开?
荆玫二哥的愤怒让关邵行绝望地自责。他根本不该让她离开,以她目前的状况,没有保镖的护卫,他怎么可以让她独自一人?老天,他做了什么……
关邵行没说话,脸上的悲愤清清楚楚。荆靖拍拍荆堂的肩膀。他虽气,但也不忍再苛责。
急诊室前全是荆玫的家人、保镖和两个兄长,荆家长辈正由日本赶回台北的途中。气氛沉默得可怕,关邵行的注意力全放在那扇紧闭的门。在那扇门后,有他一生中唯一爱过的女人,但他无法守护她,只能让她孤独地和生命战斗,她纤细的身体怎么能承受庞大挖土机的撞击?
他无助拢着头发,紧绷的身体因恐慌而颤抖。为什么一定要等到面临失去的痛苦,他才能了解她对自己的重要?他手中紧紧握着粉色的锦盒,盒中的戒指是他要与她相守一世的约定──
急诊室的门这时开启,一名护士急忙冲出来,关邵行首当其冲拦住她。“她的状况──”
护士说:“我现在急着去血库拿血,病人很危急,请让我过去!”
危急?关邵行无助地后退,他想冲进急诊室,荆靖、荆堂赶紧拦住他。他大吼着:“荆玫!”那是一种最深沉最痛苦的呼唤。
“放开我!”
“小玫正在急救,你不能进去!”
关邵行完全失去控制,两兄弟得尽全力才能挡住他。
“荆玫──”
关邵桦看着冷静理智的哥哥陷入悲痛的模样,泪流满面,她抱住自己的哥哥。
“哥,冷静一点,你不能进去的,嫂嫂会没事的,你不要这样……”
“冷静……”关邵行的黑眸空d。
他低着头,紧闭双眼,像失去羽翼的雄鹰,颓然悲伤的泪水滴落在地板上。
如果失去她,他该怎么办?她总是开开心心地来到他身旁,轻轻软软地唤着他的名,勾着他的手臂摇晃着讨他开心。他人生最精彩、最美好的部分是从和她相遇时开始,如果失去她……
他闭上眼,她俏皮的笑容立刻浮现──
“天啊,这是什么?呃……喂,过度欢爱会引发过敏吗?”
“那叫吻痕。”罪魁祸首的男人眼神很坦荡。
“吻痕?你怎么可以在我脖子上、胸口上种这堆草莓?我明天怎么上班啦?”
被欺负的人哇哇大叫,仰着小巧的下巴,对抱着她的男人抗议。
男人很得意,精壮赤l的身体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搂着娇美纤细的她,这一刻,他就像拥有一切的王。
“我为什么不可以?”他抬起手,手指懒洋洋地刷过她白皙柔软的茹房,着迷地看着她豆大的蓓蕾神奇地挺立。“喔,对了,正好告诉你,那种低胸的衣服全部拿来我烧掉,我很小气,我的女人不许别人乱瞄。”
因为他占有欲十足的宣告,她羞红了脸。呵,虽然有一点小小的开心,但她还是不忘报复。“那,既然我变成草莓园了,哼,我也要让你变成草莓园!”
她扑到他身上,以柔弱的力量伏制他结实的手臂,低下头,生涩地吸吮他的脖子,闷闷地笑着,没想到却让怕痒的他急忙撤退。
“原来你怕痒?”她嘿嘿嘿笑,太开心了。“关大队长,祈祷吧,你惨了……”
她银铃般的笑声仿佛回荡在耳边,爱笑的眼,他闭上眼就能看见。他从不曾这么开心过,她的存在代表他的幸福,他不能失去她,他还没和她说他爱她,他还没为自己的对她的误解道歉……
急诊室的铁门依然紧闭着,他闭上眼,痛苦地感受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
◎◎◎
荆玫伤势严重,肋骨骨折,有内出血,小腿也骨折,更不用说身上大大小小的外伤。但这些伤势都会痊愈,让医疗小组焦头烂额的是,荆玫在受伤后的半个月仍然昏迷不醒。医生说这是因为她脑部受到撞击,轻微脑震荡引起的昏迷。
荆家急了,由日本找了脑神经专家和他的医疗团队,跨海来台为荆玫诊断昏迷的原因,仍是束手无策。但所有人都不愿意放弃,他们相信以荆玫强烈的求生意志,既然她能走出鬼门关,就能清醒过来。
走进病房,荆玫的母亲不忍地叹了口气。“吃了吗?”
关邵行抬起头,轻扯嘴角。他坐在病床边陪着荆玫。“我不饿。”
女儿脱离危险之后,邵行只离开几个小时,当天晚上又带着行李回到女儿的病房,直接住了下来。离开的那几个小时,他回到重案组交代工作并请长假,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以这个方式陪伴女儿。
荆靖很理智地跟他说:“就算小玫一辈子不醒来,这也是她的人生,但你的未来拥有许多人的期待,不用为了她而放弃。”
他明白的告诉大家。“我会在这里只有一个原因,因为荆玫就是我的人生。”
这是多么震撼的誓约,他早已打定主意,这一辈子眼里只有荆玫,他的人生也只有荆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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