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血江湖

第 20 部分

笑面跛丐闻声跛足一拐,掠至船弦之右,对三只小船上众人发语说道:“以你等行径,本应一一斩除,以敬效尤,但我跛子今个儿念在上天好生之德份上,暂且饶过这遭,下次再若遇上尔等怙恶不悛,可没这等便宜事了!”
说罢,微微一顿,喝道:“还不快滚!”
文昌诸葛龚人杰等人,闻言不由暗自庆辛,这煞星突发慈悲,转变了情性,不待话罢,早都强忍着身上伤痛,挣扎坐起。
笑面跛丐的“滚”音未落,已各各执起桨来,将船划退,往来路江中驶去!
笑面跛丐回头瞧瞧两位姑娘,微微点头,跛脚一点,身形顿起,扑向四丈之外的河岸树巅!
风兰原先以为他阻止自己,是有话要向文昌诸葛询问,故而退到一旁。
孰料他不但解去那龚人杰二人x道,还将群贼一齐放走,顿时十分生气,忖道:“这跛子虽是成名前辈,却也用不着这般强横啊?姑娘你又不是未曾见过,怎的连一句呼唤都不打呢!”
及见跛丐傲然拔身欲走,风兰再也忍耐不住,晃肩追踪上岸,娇呼道:“跛丐留步!”
笑面跛丐停身树巅嫩枝之上,回头见是风兰,微微一怔,张开大口,发出破锣般刺耳声音,笑道:“姑娘有何见教!”
风兰见他立身枝头,浑身轻飘飘随风摆荡不休,以为他意在卖弄轻功身法,心头更是气上加气,不甘示弱,纤腰一拧,半空娇躯霍又上拔五尺,一敛真气,缓缓落在跛丐面前五尺处一枝细枝尖上,娇躯颤巍巍不住颤动,衣袂随风翩飞,若似天仙下凡一般!
这一手轻功,果然不同凡俗,确实是轻功之最,名曰“风颤绿荷”。
只是,风兰虽非昔比,功力大进,但如今施展一手绝顶轻功,体内真气,敛如细珠,串体游走,却不能分心两用,开口说话。
笑面跛丐目睹她娉婷美姿,哈哈敞声一笑赞道:“好身法,果然妙绝人寰,不愧名家之后!”
这句话,本是他衷心赞叹之词,无奈出自他破锣一般的喉咙,听在风兰耳中,反当他有心讽刺!
风兰只气得粉面一红,无奈却开口不得,正在僵着,突听树下响起阵苍老语声,道:“兰儿下来,跛老儿你也下来会我老婆子吧!”
风兰藉机下台,狠狠瞪了笑面跛丐一眼,娇躯一翻,翩飞如蝶,一掠下树而去。
笑面跛丐一瞥风兰的目光有异,又闻得树下武夷婆婆的口气不善,顿时暗叫一声“糟糕”。
无奈一时又不便示弱,只好应声翻下树去!
树下果然是武夷婆婆,只见她双目如炬,打量着跛丐,半晌方道:“跛丐可识得我老婆子吗?”
笑面跛丐双手一拱,笑道:“武夷婆婆的大名,如雷灌耳,老跛子心臆已久,今得识荆,实属三生之幸……”
武夷婆婆霜眉一扬,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道:“跛子你不必卖狂,老婆子也不善虚套之词,你既然自以为很了不起,老婆子自不量力,倒想讨教一番!”
原来武夷婆婆,初见笑面跛丐出现之时,已因自己竟未能察出他的行踪,十分懊恼,及至见他对兰儿态度傲慢,出语讥讽,顿时勃发怒火,显身挑战。
按说,那笑面跛丐既已久垂声誉,自不肯示弱,不接受武夷婆婆的找碴。
谁知世事不可预料,那笑面跛丐,竟只哈哈一笑,道:“武夷婆婆名垂江湖,家传剑篮绝招,堪执武林绝学牛耳,我老跛子那能当得起婆婆这讨教二字!”
说罢,目光一扫惊愕迷茫,现于颜色的风兰姑娘,又一拱手,道:“老跛子尚有要事待理,婆婆若无其他教诲,老跛子就此拜别如何!”
武夷婆婆,见笑面跛丐竟不应战,言词委婉,心中之气渐渐消除。
同时,她适才见识老跛子几手轻功,以及弹指神通,无一不是绝学密技,若真个打起来,她并无必胜把握。
故而,笑面跛丐话音一落,武夷婆婆神色稍缓,道:“老婆子只是心臆名家,并无要事……”
笑面跛丐闻言,双手抱拳一拱,抢先道:“即如此跛子告退,行再相见……”
话声里,单脚点地,去若飘风,瞬即消失入树叶暗影去了!
风兰本来盼望着乃乃出手,教训那跛子一顿,但偏偏跛子溜滑,不肯接战,尚未容得她出言相激,已跑得无影无踪。
故此,风兰气无可出,恨恨地一跺小蛮靴儿,娇声阵骂道:“这跛子欺软怕硬,真是可恶,下次再遇上姑娘,非好好训他一顿不可!”
武夷婆婆瞥见小孙女娇憨之态,老怀骤开,伸手抚着她的柔发,笑着劝道:“乖儿,你休要小瞧了这位跛子,真打起来,乃乃也不见得有把握赢过他呢!”
风兰娇躯一歪,揉在武夷婆婆胸前,“哼”道:“我不信跛子会有这大本事,我不怕他,上次在白石山,龙哥哥也施展弹指神通,当场就把这跛子给镇住了……”
风兰起初是兴高采烈,但话到后来,却不由有点儿语音发颤!
武夷婆婆知她又想起那个丑小子来了,心中喟叹,忙岔开道:“好啦!快回去睡吧,折腾了半夜,乃乃可有些累了!”
风兰知道乃乃的用意,便也不再多说,站直娇躯,随在武夷婆婆身后,掠上坐船!
云慧早已回船闻声悄步出舱,将二人迎入,笑道:“今晚真怪,这老跛丐跑来大吵大嚷的大闹了一阵子,虽然把贼都打跑了,可是竟还未把睡着的人吵醒呢!”
武夷婆婆祖孙闻言,顿时也觉奇怪,皆因这一阵吵闹,在此四野静寂之时,真可说声传十里,怎的龙渊非但未见出面,便连那王敬实所雇的四位镖师,也不曾出来看看哪!
武夷婆婆心头一惊,叫声:“糟糕!”起身便往外走。
云慧见,一把将她拦住,道:“乃乃别去啦,那船上适才慧儿看过了,并无什么异样,王老板与他的镖头,还有渊弟弟。都睡得很熟,好像多少天没有睡过的样子!”
武夷婆婆这才放心,却百思不解其故,皆因那四个镖师,无论功夫多差,一则是职责悠关,二者也必然应有一丝机警感觉。
像这般酣睡老死,岂非可怪?
云慧见状,知她想的什么,便提示道:“据慧儿想,可能是笑面跛丐做了手脚吧!”
这是唯一可以解得通的,武夷婆婆与风兰,在无可奈何之下,便也信了。
其实,若细细一想,笑面跛丐为保护王敬实人珠无恙,不愿将他等牵入旋涡,故而点了他们的睡x,却有可能,但他为何也点了龙渊的呢?
即便假设他有理由,则他如此出入武夷婆婆的隔室窗门,而武夷婆婆竟然会一无所觉吗?
也幸亏武夷婆婆未往深一层想,否则她不被气死才怪i次日一早,众人醒来,武夷婆婆瞥见前船已在起锚,便也吩咐船家,准备开航!
云慧梳洗已毕,拿着梳子悄步走到后舱门外,轻轻敲门外,龙渊在里面闻得声音,便道:“谁啊!请进来!”
云慧哑然推门而人,一瞥龙渊尚拥被高卧床中,粉面一红,却不退走,随手关起舱门,娇笑悄声道:“还不起来,太阳快晒着p股啦!真懒!”
说着,碎步挪到榻边,将窗门打开,纤指一指,道:“你看,船都开啦!”
龙渊痴痴凝望着她,但觉得这刻,朝霞自窗中映照在她的脸上,倍增娇媚可爱,忍不住伸手拉起纤纤玉手,呶唇抱怨,道:“姐姐怎的一大早便骂人家,昨晚人家差不多彻夜未睡,现在补一觉都不行吗?”
云慧回首瞥见他那付委屈样儿,不脱童稚之气,芳心中又是爱惜又是甜蜜,一歪身坐在他的身畔,纤手轻拍他的身上,娇柔无限的道:“乖弟弟,姐姐错怪你啦!别哭,好好再睡一觉吧!”
龙渊“嗤”的一笑,轻轻将她拉躺在身边,一臂拥住她的纤腰,说:“那姐姐也陪着我睡一会吧!”
云慧挣扎着要坐起来,无奈被他搂得死紧,芳心中又羞又甜,却又怕被别人看见,急道:“快放手,窗户开这么大,怕兰妹妹看不见吗?”
龙渊一惊,却不肯放,道:“那么把窗户再关上好了!”
云慧无奈的叹道:“唉!真磨人,好,你放手,让我去关上窗户!”
龙渊信以为真,将手放开,云慧却不关窗,反而开门出去,站在门外,得意眨眨眼睛,说:“快起来啦!乃乃在等你吃饭呢!”
龙渊被骗大气,将头一蒙,在被中嚷:“我不吃啦!你告诉她们我头痛!”
云慧瞥见他使出小孩性子,正感无可奈何,突然间灵机一动,转眸一笑,也不理他,径自为他带上房门,回归前舱!
前舱大桌上果已摆上早餐,武夷婆婆与风兰坐在桌边,正等着她俩用饭!
云慧挪至椅边,武夷婆婆不见龙渊,讶然问故。
云慧柳眉微颦,道:“乃乃请先用吧!龙弟弟有点头痛,还未起床呢!”
武夷婆婆对龙渊特别关心,听说他的头痛,便要过去探望,云慧神秘的瞥了风兰一眼,忙劝阻道:“慧儿刚给他服了点药,没什么要紧的,乃乃不去也罢!”
武夷婆婆闻言,微点皓首,表示同意!
一时三人用罢早餐,云慧急忙将风兰拉到船头,低声悄语道:“妹妹,你知道弟弟害的什么病吗?”
风兰茫然望着她摇了摇头,云慧缓缓念出道:“相……思……病……”
风兰的粉额,没来由骤的一红,嬉笑道:“是啊!他一定是想姐姐想得病啦!”
云慧摇头,纤指指着她的鼻尖,正色道:“不是我!是你!”
风兰问言,顿时又羞又气,一跺小蛮靴,回头便要离开。
云慧一把拉住她,幽幽的说:“妹妹别气,姐姐这话可没有骗你。他,他实在喜欢妹妹!唉,难道妹妹一点都无同感吗?”
风兰也叹息一声,道:“这话妹妹昨儿都对姐姐说啦,还让妹妹怎么表示呢?”
云慧又叹息道:“既如此姐姐也不能勉强妹妹,但是……但是姐姐却有不情之请,只是希望妹妹,看在姐姐面上,去看他一次。”
风兰大为着急,连摇螓首,但却经不起云慧再三要求,才勉强答应,道:“好,妹妹答应姐姐的请求,只是,妹妹也有要求,就是求姐姐把龙……凌云的事情,告诉妹妹一点……”
风兰一提到龙凌云,芳心中又羞又悲,粉面霍红霍白,凤目中亦含上了两颗晶珠!
云慧见状,顿时觉得不该这样作弄这位天真纯洁的小妹妹,只是船到江心,只即顺风而驶,若要风转舵,现在却还不是适当时机!
当下,她只好拥住风兰的纤纤细腰,诚挚的道:“好,姐姐一定尽量使妹妹满意就是!”
风兰强忍辛酸,低声道一声“谢”,莲步轻移,立时依言去看龙渊!
龙渊躺在床上,枕着两舷,痴痴的望着舱顶,正在想着心事,一听舱门轻响,以为是云慧回来了,双眉一耸,顽皮一笑,爬下床来,只穿着一身长长的睡袍,悄悄的藏在门边。
舱门缓缓而开,正好将他与门外进来之人隔开。
龙渊在门后微闻一声轻“咦”,其音娇脆,猛的一跃而出,伸臂便抱,口中叫道:“看你往那里跑……看……”
但,一语未竟,目光到处,只见那翠影婷婷,却是风兰!
龙渊这一惊,非同小可,顿时得呆了一呆,直等到纤腰入抱,方才觉醒!
风兰勉强进舱,推门不见龙渊在榻,方自讶异,霍听得龙渊没头没脑的一句:“看你往那里路。”不由也猛吃一惊,但同时芳心一动,感觉这声音十分耳熟,像煞心上人龙哥哥所有,顿时也呆了一呆。
直到她纤腰猛被搂住,风兰回味过来,不由得又羞又气,猛的一挣,反手就是一掌。
但闻得“叭”的一声,风兰回身一瞧,龙渊呆呆地站在地上,神色尴尬之极,雪白的左颊上,清清楚楚的印着一个纤红的五指掌印!
风兰适才一掌,完全是自然的生理防护反应,根本未经大脑考虑!
此际看清龙渊的神色,芳心又觉得不忍,幽幽垂头,道:“对不起,我……公子病好了吗?”
龙渊可真有点被她打得傻了。
皆因他实万万想不到,眼前这娇滴滴的兰妹妹,会出手打他。
故此,他虽则武功盖世,反应灵敏之机,却在此失神的刹那之间,被她打个正着。
这一掌风兰虽未曾潜运真力,但此际她功力大非昔比,潜力激增,虽则是随手一挥,但若换个平常之人,脖子都非打歪不可!龙渊虽不至如此不济,颊上却仍是平添了一朵掌印!
风兰瞥见龙渊傻里傻气的盯着自己,既不答话,也不移动,只当是他真得了相思病。
心中顿时焦急万分,手足失措,狠狠的一跺足,道:“喂,你……你怎的嘛!”
龙渊被她一叫,同时瞥见她这副熟悉的焦急娇憨之态,顿时还过魂来。
他伸手摸摸左额,笑道:“没关系!没关系!兰妹妹你请坐吧!”
这时,龙渊他因在感觉上十分熟悉,故一时忘却自己现状。
风兰却当他是在疯言疯语,一听他叫得这般亲切,芳心中又气又叹,狠狠的白他一眼,双手指指他的身上,立时扭头他顾!
龙渊低头一看,自己衣衫不整,颊上立显羞红,忙跳回榻上,用被盖好,呐呐道:“兰……兰……”
他一时不知,是叫妹妹,抑或“姑娘”适当,连叫了两个“兰”字,下面却接不上来!
风兰以为他在发呓语,转身冷冷的望他一望,又复冷冷的说道:“公子请多珍重,风兰告退!”
说罢,不等龙渊回答,转身昂首傲然而去!
风兰这一阵来去如风,可把聪明的龙渊闹糊涂了。
皆因他既不晓得云慧对风兰所说的话,却也不知道风兰对他作何观感!
不过,他多少也猜着一点,这多半是云慧搞的把戏。
他觉得十分无趣,一手抚着自己被打的左额,默默的自顾生气!
风兰回到前舱,立即将云慧拉到外面,道:“姐姐,我已实行过诺言!现在该轮到你啦!”
云慧瞥见她满脸不快,又出来得这快,心知两人没有谈妥,微一沉吟,道:“妹妹,既然你执迷不悟,姐姐也不能瞒你,那龙凌云……他……唉!他……”
风兰见她吞吞吐吐,以为龙凌云出了什事,不由焦急催促道:“姐姐他怎么啦!”
云慧其实是犹疑是否现在便指破龙渊的身份,见状灵机一动,道:“他并没有什么,只是在感情上他虽则喜欢妹妹,却还有其他纠纷,所以他……”
风兰“啊”了一声,泪珠滚滚而下,幽怨的道:“姐姐真是吗?他,他另有心上人?”
云慧拥住她,无奈的道:“这是事实,不过并非绝无两全之策,只要妹妹能退一步想,姐姐我也愿意协助妹妹结成良缘的?”
风兰俯在云慧的肩上,呜咽而啼,一百个念头,同时都兜上她的心头!
她不愿相信云慧所言属真,但却从过去种种迹象中晓得那必是真的。
她的自私与独占的欲望,此时促使她不愿两全,但另一种对于龙凌云的崇拜与爱怜,却又令她觉得,即便是分享些许,也比完全得不着好!
故此,她一时陷入矛盾之中,连自己也不清楚到底须要怎样!
她不停呜呜而啼,将心底的悲痛与矛盾,全化在眼泪之中。
云慧深深的体谅到她的处境,而她自己也正陷在难言的苦衷之中。
云慧轻抚风兰的香背,做无言的安慰!
武夷婆婆在舱里看见外面的情形,十分心疼,但她知道这类儿女之私,最好让两个年龄相若性情相投的人儿,互相开导解决,她虽亲为祖母,却也是无能为力的!
风兰哭了半晌,悲痛渐平,她抬起泪眼,盼了云慧一下,细声问道:“姐姐,你愿意替妹设法,让妹妹先见他一次好吗?”
云慧瞥见她双眼微红,可怜楚楚,芳心不忍,几次冲口要告诉她事实真相。
但转念间,又复忍住,忖道:“不行,她现在若晓得了事实真相,岂不误会我有意戏弄于她?再说她尚未表示让步,一旦明白,不愿容我,岂非更伤脑筋,虽则胜不在她,但我也不忍心看她失败的啊!”
风兰她不答,忍羞又问了一遍。“好吧,等我们抵达黄山,我一定设法找他来就是!”
风兰芳心稍慰,感激道:“姐姐对妹子这么好法,真是令人感激万分,妹子……”
云慧微微一笑,接口道:“这些话都不用提啦,只要妹妹日后也像今天一样,对为姐推诚相见,不存隔阂,晓得姐姐也处处为着妹妹着想,就足令姐姐安慰快活了!”
风兰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实是旨在点题,为日后开创后路,闻言不假思索,立即应承道:“姐姐放心,妹子非忘恩负义之人,岂能以怨报德,日后姐姐但有须用妹妹之处,只管言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云慧嫣然一笑,方欲开口,却听风兰又道:“姐姐,妹子另有些事,须与乃乃下船,咱们半月后黄山始信峰再见好吗?”
云慧突闻此言,霍然一怔,旋即了解她定是听了自己之言,怕龙渊过分纠缠,有意避开。心中虽然觉得有趣却又不便点破,只得答应道好!
风兰抹去泪痕,翩然入舱,低声对武夷婆婆说明下船之意!
武夷婆婆心虽讶异不愿,却又知强她不得,只好同意!
于是风兰立即便吩咐驶船船家,靠岸停船!
此际,船已转入长江多时,顺流而驶不用挂满大帆,船速已是极快,这到尚未晌午,已然接近了更西梁山。
船家将船缓缓靠近右岸,风兰将包袱收拾妥当,未待船只停下,离岸尚有六七丈远,便即向云慧行礼告别,拉住武夷婆婆轻唤一声:“乃乃走吧!”
语音未落,双双凝运真气,晃身向空拔起,上掠五丈,在岸边的芦苇梢头,轻微一点足换气,拔身再起,扑上岸去!
云慧见两人消失无踪,方吩咐受惊的船家,扬帆继行。
那般家本来见云慧这个异类之人,就在奇怪,这刻目睹武夷婆婆祖孙的绝顶轻功,活像是肩下生有翅膀,一飞数丈,便愈法惊奇得不得了。
不过,他等虽是俗人,却也听说过奇人异行,故而心中尽管是惊奇万分,表面上却不敢见怪而怪,其怪不败的自找罪受!
云慧看着船家挂起船帆,转舵驶入中流,这才想起,怎的龙渊半天不见?难道他当真还在睡觉,听不见风兰他们离开的声音吗?
龙渊耳目灵敏之极,即使听不到声音,也定能感觉得到船速的增减!
只是,他脸上指痕宛然,微在浮肿,他怎好意思出来,这样相见?
所以他虽然听到风兰与武夷婆婆的行动声响,却仍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云慧推门进去,蓝眸流盼,一触龙渊面上掌印,及他那默默不乐的神色,芳心一惊,急问道:“弟弟你怎么啦!”
说着,已在龙渊床上坐下,眼中流露出无限关切与痛惜,倾注在龙渊身上,玉臂微抬,纤掌轻抚在他的伤处,幽幽问道:“是兰妹打的?这丫头真狠!唉……”
唉叹声中,突然想起这种种错综关系,又觉得煞是有趣,不由忍不住“嗤”的娇笑的起来!
龙渊一肚子气忿,本已被她那关注的目光压了下去,但这没头没脑的“噗嗤”一笑,却又被她勾起。
龙渊霍一转头,避过颊上玉手,忿声道:“有什么好笑的!她打我你高兴是不!”
云慧从未见过龙渊以这种态度对她,闻言一怔,不由解释道:“弟弟我实在想不到这丫头这么野蛮,我是为你……”
龙渊气忿忿坐起身来,气忿的道:“别说啦!我不明白,你这是为谁好,也不明白,你搞这鬼粑戏所为何来?风兰她要找龙凌云,让她去找好啦!谁要你多管闲事?如今你假意和她结交,有朝一日,若是她明白过来,我就不晓得,你怎么做人!”
云慧螓首低垂,目中泪珠滚转,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龙渊声音未落,她那颗颗泪珠,却已串串而滴了!
龙渊瞥见,心中大为不忍,微微叹息一声,语气稍转缓和,一边抚着她的香肩,一边低声道:“姐姐你不能怪我说这些话,你知道,这些年来,我蒙你照顾爱护,衷心里不仅敬你,也更爱你,而今天可怜竟容我们俩心心相许,我自然更该终生珍惜,过去我不错,曾与风兰相处数日,但我却一直拿她当做小孩子或是小妹妹看待。所以当我晓得她竟对那么丑怪的人发生感情之时,便立即飘身引退而去!目前说来,风兰心理虽有不适之感,但日子久了,若再遇上个合宜之人,她一定能够渐渐的把往事忘掉了的!但如今被你如此一来,不仅是画蛇添足,且将事态弄得更形复杂了!”
云慧细听龙渊所言,虽则有些道理,却显然并不了解自己的感情与牺牲。
她觉得自己是受了委屈与冤枉,便不由伤心的哭倒在龙渊的怀里!
龙渊说了半天,却不但未见一点效果,反使令云慧愈哭愈悲,心中又痛又怜,忙拥着她轻为抹泪,柔声安慰道:“好啦!姐姐!事情已然过去,也就算啦!咱们谁也别再放在心上,就当他没有发生好啦!”
云慧享受着个郎的轻怜蜜爱,悲戚渐煞,哭声缓缓止住。半晌,抬头白了龙渊一眼,幽怨的道:“你骂完了吗?”
龙渊暗叫:“糟糕”,忙赔笑柔声道:“小弟怎敢责骂姐姐,适才小弟只不过……”
云慧霍然直起身来,抢先道:“别说啦!我不明白你把我看作什么人,我虽然无知无识,却还不至于糊涂到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云慧气势汹汹,凌驾于龙渊之上,尤其这开头数言,学着龙渊适才语气,振振有词,虽则凶横,龙渊也只剩下暗中皱眉的份儿了!
云慧见龙渊被她镇住,芳心中微微得意,语气却一转而为平和之调道:“我和风兰相交,虽有用心,却决非你所想及的卑鄙胡闹,我是诚心诚意的喜欢她,我愿意和她做一个推心置腹的姊妹……”
龙渊伸辩道:“姐姐你这么做,日后并不见得能得到她的谅解啊!”
云慧语气一顿,霍然转入悲调,凄凄一叹,道:“日后她谅不谅我,责不责我,却全在你是否能体谅我的苦心而定……”
龙渊一时不解其意,讶然欲问,云慧举手示意,不容他开口,又复悲声道:“弟弟,我了解自己的处境与身世,虽然你满心乐意结纳于我,但你的家中尊长众多,是否也愿意接受我这个异族之人呢?再说,古训以无后为不孝之最,你龙氏门中,只你一子,老人家自身无能,却都寄望你子息繁多,继承香烟,故而,即使他们勉强接受于我,却也决不会以我一人而为满足,我虽不是善于捻酸吃醋之人,却不得不承认,若日后长辈做主,为你另娶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进来,确会使我大大的感觉不堪……”
龙渊想想,日后除非是弃家不归,她这种推测,却也是极有可能。
但他还想反驳几句,以表示自己的情爱专一。
云慧看出他的意思,止住他道:“我了解你的意思,但你能永不回家吗?”
龙渊自问,亲情似海,何能弃之不顾?
云慧又道:“既要回去,你敢反抗老人的主张吗?”
龙渊暗忖:“父母之命,违岂不孝?”于是默不出声!
云慧知他意思,螓首微点,道:“好,既然如此,与其听凭摆布,为何我们不自己先行设法呢?”
龙渊仍自默然,无言以对。云慧语气一顿,继道:“这些我早就考虑过了,我觉得不能忍受你将来被强迫去娶那些陌生无知的女人,所以便开始设法拉拢心腹,风兰生得漂亮,武林世家,文武两途也均不差,最难得坚贞不二,特具双眼慧目,再加上纯真活泼,与我又合得来,所以我才生心结纳于她!”
龙渊至此恍然而悟,心中感惭无已,大眼中闪泛着感激泪光,注视着云慧,一时不知应说什么,来表示自己适才的错误之疚!
云慧同时也觉着心中酸酸,皆因这其中一者是由于自己的牺牲,二者是体会到龙渊的感激,而觉得安慰值得!
因此,他两人四只眼,泪目凝视,好半晌方霍的拥抱一起!
又片刻,云慧幽怨尽去,欢愉滋长,轻轻地推开龙渊,撒娇佯嗔实喜的怨道:“人家一片好心,拼命的替你拉拢娇滴滴的美人,却被你没来由大骂一顿,你说,我气不气啊?”
龙渊嘻嘻一笑,申辩道:“其实也错不得我,都怪那兰丫头,一大早闯进舱来,没轻没重的就一巴掌,你看,到现在还没好呢!”
云慧拉他躺下,怜惜的替他轻轻揉揉,一边询问经过情形。龙渊照实直说,尚未说法完,云慧已笑得打跌道:“这丫头真死心眼,我怕兰妹妹意志不坚,见异思迁,所以故意试她,说你十分喜欢他,今早得了相思病啦!来她来安慰你一番的。谁知……”
接下去,云慧将前前后后详一遍,龙渊一方面心中感动,风兰的厚爱不二,一方面又气云慧太会促狭,一翻身把她拉倒压住,道:“好哇,原来都是你使的坏,害我挨打,看我依你!”
说着,猛的张口向云慧粉面之上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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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龙渊片言释干戈
龙渊与他那慧姐姐,在江船之中,彼此护通了意见。
云慧深思远虑,自知身为异族,虽则渊弟弟倾心相爱,矢志不二,却怕那一门九老,未必都顺着龙渊心意,安排他自己的终身大事!
因之云慧一见风兰,私心中便决定拉她作伴,并侍龙渊,以求闺房中推诚相见,三人同心!
风兰芳心里早有了心上之人,那人非他,也就是龙渊易容易名的奇丑少年龙凌云!
她一心一意的爱着这奇丑的龙哥哥,不但不为龙渊潇洒英俊,举世无双的真实面目所迷,反因听云慧传言,龙渊如何可如何爱她,又如何得了相思病等等,大起反感!
皆因在风兰心中,龙凌云虽然外貌丑陋,内心却伟大可爱,直非世人可比。
龙渊的相貌风姿,却称得上潘安在世,宋玉复生,潇潇洒洒,无奈却太过风流!
不是嘛?看云慧天仙化人,艳绝人寰,举世难匹,连风兰本人与她相对,都有些自惭弗如。
龙渊得她朝夕与共,云慧对他,更是珍爱有加,而龙渊不但不专心不二,还报佳人知遇,却反而迫使云慧,替他说项,妄想蜀陇兼得,打起风兰自己的主意!
故此,风兰因碍于云慧情面,万般不愿的进舱探“病”,不料想龙渊色胆包天,见面动手动脚,口中不干不净。
这,是孰不可忍,女儿家玉体与名誉,岂能让这种登徒之辈沾染?
因此风兰急怒恼恨,一时拼作,“叭”的一声竟打了龙渊一大耳刮,事后想想又觉不妥,另一方面不愿再留下与龙渊纠缠,出舱后立即要求,与武夷婆婆翩然登岸!
云慧在送她走时,告知她龙氏凌云确已另有心了上人,不过,她表示只要风兰肯退让一步,必助她与之缔结良缘!
风兰一时百念交集,自己也不知怎好,无奈与云慧相约,黄山再见时,由云慧代她找来龙凌云一见!
云慧当即答应,送走两人,回舱一瞧,龙渊颊生掌印,正在生气,见着云慧进来,竟然大发脾气!
云慧待他说完,佯嗔薄怒的,将自己用心,述说一遍,龙渊方知,错怪了好人,连忙道歉。
两人和好,相拥缱绻温存,一时舱中春意横生,忘却了身在何地!
长江江水浩瀚,顺流的船只,疾下犹如飞矢,一泻千里,人在舱中,飘飘渺渺,别有一番滋味!
龙渊云慧正在舱中温存,浑忘一切,突然间猛听得船上舟子,大声惊呼,声音哀绝,似遇着极为可怖之事!
两人霍然而惊,起身推窗一望,正瞥见下游十丈远处,两山对峙,相距约二十几丈。
江面上引际,霍然浮起一条铁索,悬空五尺,粗逾儿臂,前行王敬实从船,猛古丁撞上,收帆转舵不及,“咔嚓”“哗啦啦”连声巨响,船头撞在索上,舱板立即破裂了一大片,滞留索边,缓缓向下沉去!
那船上舟子,一个个大惊失色,有的早被那一震之威,掉入江中,冲出老远,未落水的,也只有急得团团乱转,无所措其手足!
那船中王敬实,与四剑镖局的四剑,想是事出意外,未及防备,一个个跌得衣衫不整,灰头土脸的脆出舱来!
龙渊坐船,与前船相距只十余丈,加以船行如飞,瞬息间,驶近铁索,堪堪也要撞上。
船中舟子,水上生涯已有经验,心知这铁索乃是东西梁山的双梁所设,专为拦阻江船,杀人越货之用。
这舟子不要说无能与梁山双梁相抗,便有这种,也无法将这疾逾奔马的船只煞住!
龙渊在舱里看见这般情况,顾不得化装易容,来不及告诉云慧,“嗖”的一穿窗掠出,身在空中,手指一划,“哗啦啦”一声,将帆索划断,布帆落下。
一式“飞龙回空”,身躯在空中划个半弧,电闪般飘落船首,脚下“立地生根”,运功粘紧船板,双掌平举轻推,“双撞掌”式,发出了两股y柔的丹铁神功真气,缓缓按在五尺之外,前船的尾部,猛的一推一弹。
那座船的万斤冲力,不但卸于无形,却还将船只,推得溯倾倒行,上溯一丈!
此际云慧,也早已跟踪而出,她一瞥当前情势,飞掠抢至船尾,一把抓住舵柄,向右轻推。
待座船上溯劲道消除,复又顺流下行之时,船头早已转向左方,缓缓向左方近岸的江索驶去。
那船距铁索不过两丈,转眼驶近,龙渊在船头,轻轻一抓,握住了铁索,整个船竟然横靠在铁索上了!
这一串动作,写来极慢,其实只不过片刻时辰。
破船上舟子本来是乱成一团,惑惶无主,一见龙渊将船停在附近,顿时大叫救命起来!
王敬实背着个大包袱,正与四剑面面相觑,无法可想,瞥见龙渊,顿时大喜,唤道:“龙公子救我……”
龙渊连忙答道:“王老板休慌,等在下将船靠过去……”
说着,双手握住铁索,脚下一蹬,那船顿时横移两丈,船尾正好顶在破船弦边。
破船上众人纷纷跳过船来,落水的舟子,也都挣扎游近,攀上龙渊之船。
正在此际,左右两岸山崖之下,倏忽冲出四艘快艇,每艇长逾两丈,八人执桨,一齐动作,船首各坐着四五人不等的劲装大汉,疾如蛟龙穿波,向两船冲来。
尚未临近,其中已有人大声喊道:“那位朋友破坏双梁的买卖,速速报上名来!”
龙渊心中暗怒,这梁山双梁,设此铁索,歹毒之极,不但是劫人帛财,更还将行船的舟子,赖以为生的船只弄破,令人落在江中死无葬身之地!
故此他等众人上船之后,仍然是停船不动,想等那四艇划近,予以教训!
云慧窥知其意,蓝眸一转,道:“渊弟弟,我们快把船靠上岸吧!否则打起来,我们虽不惧他,王老板等人却不会水,万一落下江去,岂不……”
龙渊闻言恍然,连忙点头应“好”,道:“慧姐姐你把好了舵,待我除去铁索……”
说着,两臂一分。双掌握紧铁索,默运丹铁神功,将真力运到十成,猛的大喝一声,双掌猛往怀里一带,但闻得“崩崩”两声。
廿余丈的拦江铁索,竟吃他在左右山崖的根部,齐根拉断,“哗啦啦”落在水里,向下沉去!
那船一去障碍,顺流急下,云慧在后稍,把舵轻驶,单袖轻拂,竟使出真气鼓风之法,箭般向左岸驶去!
那左右驶来的四艘快艇,尚距十多丈远,目睹龙渊神力拉断铁索,云慧以功推舟,皆不由大惊失色,暗中诧异,江湖上何以突然冒出这两个英俊后生男女,身具有如此神奇的盖世绝学啊!
但他等自恃水中功夫高强,诡计多端,虽惊不怯,竟自鼓桨直追!
船上,四剑目睹这一双璧人,施展出这等罕见奇学,又惊又喜,又敬又佩,同时悬心的一块石头,一齐放下了地!
江面上下两游,本有无数船只,因望到双梁放下拦江铁索而转舵停船,远远藏开。
这功夫远远瞥见铁索沉江,虽均看不真切,却不由均大大惊异,这拉断铁索的,是何等仙佛一流人物?
云慧行功推舟,舟行如箭,瞬息间,驶近左岸。
龙渊凝立船头,神目如电,一瞥左岸边怪石嶙峋,崖壁如削,十多丈高处,坡度稍平。
其上集聚着许多喽罗,一个个手执铁弩,平举待s,不由得眉头一皱,大声通知云慧道:“慧姐姐,我们再下去一点!”
说着,待云慧司舵稍转,双袖骤挥,两团无形气功,随袖而出,“砰”地击在水面之上,击起丈许浪花,而座下之船,却快如电闪般,向下游直冲而去!
崖上喽罗见状,一声大哗,众弩齐发,矢如流星,向船上落下。
龙渊怕伤了船上无辜,身形一展,在左弦边一阵游走,双手舞动处,一一将飞矢劈落江中!
船只刹时间越过梁山,梁山下游,右岸绵延,水中石礁颇多。
船中舟子,经过这一阵休息,心悸已停,还过魂来,对船中这一双璧人,既感且佩。
船老大慌忙接过舵来,请示道:“姑娘想拢岸吗?我来吧。”
云慧虽会驶船,却不知水势,闻言螓首微点,放还舵柄,同时也停止行功。
片刻功夫,船老大巧妙的将船靠岸,舟子们七手八脚的搭上跳板。
龙渊转首后眺,只见那四艘快艇,已近在数十丈内,乃道:“各位都上岸去,找个地势隐秘的处所聚在一起,以防贼人暗算,这船中不必留人……”
船中诸人已将他奉为神明,闻言立即鱼贯登岸。
身左平野千里,放目展望,稻田阡陌,如波起伏,远处有村舍林木,j犬之声,隐隐传来,一片恬然宁静之状,不由令人心神一怡,那本来蕴藏于胸的气愤,不由为之一消。
舟子与王老板一行十余人,藏入林中,四剑——单剑震皖南方直民,八卦剑王三里,大罗剑张坦,江北一剑西门阳四人,分四角守在林外,以防贼人伤及无辜。
江中四艘快艇中人瞥见龙渊云慧,一个是淡青儒服儒布,颜容俊似天上仙童,年纪轻轻,一付文弱书生的模样,倒负着双手,侧对大江,似乎是在欣赏着滚滚而去的浩瀚巨流。
另一个,金发长垂二尺,白胜雪,娇艳如花,一身似纱衫裙裹体,被江上劲风吹着,翩翩欲舞,直似是片片白雪,拥着个凌波仙子。
虽然云慧身后,斜背着一柄奇形宝剑,剑柄护手大如覆碗,闪光银光,剑穗纯白,随风在她的耳边轻荡。
但,这不但不能增加她的威风,却似更频添了她的柔弱与艳丽。
快艇中人,一时顿忘适才所见的神功威力,竟误以为像这等文弱娇美之人,是可欺的。
故此未等快艇停稳,“嗖嗖”数声,纷纷纵上岸去,将二人团团围住。
其中一个虎眉暴眼中年大汉,敞开霹雳也似的大嗓门,气势汹汹的道:“两位何人门下?缘何伸手架梁?敢是不知我东西梁山的规矩?”
单剑震皖南方直民,艺出九华山广济主持,金面菩萨玄通门下,九华山距离东西梁山很近,方直民与双梁均有过数面之缘。
这时他一见发话之人,正是东梁山寨主“水底虎”梁世杰,立即走上前来。
末待龙渊云慧答言,便即接口道:“世杰兄请了,小弟方直民在此……”
水底虎梁世杰哈哈一笑,上下打量方直民一眼,霍然笑容一收,“哼”道:“原来是四剑镖局方总镖头,失迎失迎……”
单剑震皖南方直民,脸上一红,心中不由暗骂:“好狂的匹夫。”
只是他不愿双方破脸,勉强打个哈哈,打断梁世杰调侃之言,双拳虚拱道:“世杰兄何必客气,小弟借道经此,末到山中拜候吾兄与世雄兄,尚只见谅为幸……”
水底虎梁世杰冷冷一哼,两眼望天,不屑之情,溢于言表,尚未开口。
赤面蛟梁世雄却已然哼哼冷笑,道:“方总镖头如今已然找着人了高人撑腰,怎会把本人兄弟放在眼里?”
方直民脸色一变,强忍下胸中怒火,打断梁世雄无礼之言,道:“巨雄兄不必如此,小弟虽然无能,却也知道江湖中义气为先,小弟在皖南开设四剑镖局,多年来蒙各地好友照顾,到未出过差错,做出什么对不起朋友之事,今日小弟受托,暗保王老板前往金陵,路过贵地,但求二兄赏个薄面,放小弟等过去,小弟日后必有以报。”
赤面蛟梁世雄哈哈大笑道:“这借道原属小事,我兄弟本也无意留难,只是方总镖头不该令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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