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轮椅,她只能像虫子般在地上爬,用自己的双手吃力的前进,一点儿尊严也投有。她过去是多么快乐啊,骑着雷电奔驰山林,那真是她最快活的时光了!但现在——
〃 动啊!该死的,这双脚给我动啊!动啊!动啊!动啊!动啊!〃 她从轮椅上滚下,坐在冰凉的地板,双手死命的捶着毫无知觉的双脚,捶得双脚红肿淤青,她还是不觉得痛。
只要看到这双苍白有点儿萎缩的脚,她就不由自主的火气直冒!
她伸长手拿了桌上的利剪,往自己的双腿刺去。〃 动啊!动啊!该死的!〃 双腿流出鲜血,她疯狂的刺进,再刺进!
亦艳艳的血水流了一地,可悲的是,她的下半身一点儿感觉也没有。连丝微的痛感都没有!
〃 啊——〃 小旋的尖叫声画破香园宁静的午后。〃 夫人,快别这样!快些将剪子给我!〃 她慌乱的抢夺方君瑶手里的利剪。
她不给,奈何她现在连坚持的力气也没了。
〃 来人啊!快叫大夫!夫人受伤了!〃 小旋抢过利剪后,忙向外大声呼救。
接着又是一下午的忙乱。
这样的戏码从入秋以来,不如上演过几回了,一次比一次严重,一次比一次更令人胆战心惊!
大夫曾告诉吕老爷,方君瑶的伤不至于致命,但她的举动迟早会要了她的命!也因此,吕老爷加派更多人手日夜看顾方君瑶,不让她有机会伤害自己。但越是这样,她的废人样也就让更多人看见,她也就更自卑,更自暴自弃。
方老爷也曾来吕家要看女儿,但方君瑶说什么都不见自己的亲爹。她不要亲爹看见她这副废人样,她要爹永远记得她活蹦乱跳的模样!
于是,她什么人都不见,将自己孤立在香园,自暴自弃。
今夜月淡星疏,有抹白色的人影悄悄的推开了方君瑶睡卧的房门。看着床上的娇人儿泪痕未干,满脸憔悴,虽然大夫说她的皮r伤已经痊愈了,但半身不遂对她的打击远比皮r伤来得严重,也因此她的身子日渐消瘦。
她的身体排斥所有吃下去的东西,不论是食物、汤药、补药,一吃下去,便全呕出来。这是心理因素,大罗神仙来也没法子,除非她自己想通。
看着苍白憔悴,身子剩不到几两r的方君瑶,吕绍庭真是心痛如绞。她不肯见他,有次他要硬闯,她居然只要他踏入香园一步,她就死给他看,还说她现在也没有什么可以唬得住人了,除了一条烂命!
他吓到了,当真不敢越雷池一步,几个月来兀自痛苦的忍着想见她的冲动,但今日听到她又自残,他再管不了这许多,他必须见她!是他将她害成这样的,他必须负责,他必须陪在她身边,他必须照顾她! 〃 君瑶?小瑶儿?〃 他轻唤她。她变得好瘦、好瘦,跟以前简直判若两人。
方君瑶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见是吕绍庭,她立刻武装起来。〃 你来做什么?我不是不准你进来的吗?出去!〃
〃 君瑶,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将你害成这样的。但求求你,我必须见你,一天见不到你,我心里头好难过——不要赶我出去,让我陪着你好吗?〃 吕绍庭握住她的手。
可怜,那小手本是柔软的,现在已枯干得只剩把骨头了。
〃 见我?见我做什么?看我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吗?看我什么事都要别人代劳的样子吗?看我在地上爬的样子吗?看我一副废人等死的样子吗?吕绍庭,你到底来做什么?出去!我不要见你!出去!〃 她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颈上的青筋隐约可见。
〃 小姐!〃 小旋在门外紧张的叫唤。她才刚出去如厕,怎知回来就听见主子的尖叫声。
〃 不要紧,是我。小旋,你待在外面,没唤你不要进来!〃 吕绍庭往门外喊道。
〃 吕绍庭!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像只刺猬!
〃 陪你。〃 他坐在床沿,握紧她的双手。
〃 我不要你陪!我说过只要你进来,我就死给你看!〃 她做
势要咬舌。
〃 唔——〃 她没机会!
吕绍庭倏地低头吻住她,湿滑的舌侵入她的檀口,缠住她的,她推拒,他便使力,两舌更加纠缠,唇瓣更加密合,她加入两手抗拒,他使用整个身体压住她。
她不服输,继续顽强抵抗,用牙齿咬他,咬得他薄唇流血,咬得他舌头麻痛。他也不躲,就任由她咬,咬到她满意为止,只要她不咬她的小舌就可以了。
过了许久,她哭了!呜呜咽咽的——
吕绍庭这才放开她的唇。
〃 你这又何必!我已经是废人了,你理我做什么?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啊……〃
吕绍庭撑起身体,俯着她,满嘴的血,她嘴上也有,是他的。
他伸手擦着她唇瓣上的血,〃 小瑶儿,只要你高兴,你可以天天咬我,就是不许咬你自己,明白吗?〃
〃 不要这样!我已经不能动了啊!这辈子都无法……你何必这样糟蹋你自己?你可以另外纳妾,另外要一个健康贤淑的女人啊!〃 她哭着说,满脸的泪,满脸的悲伤。
他擦着她的眼泪,〃 再不许这样说了!整件事情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听朋友的话斥责你,这样根本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君瑶,让我照顾你,不要排斥我,不要隔离我!我……我只要你!〃 他白净的脸又红了。
听到向来严守礼教的他,,口中吐出这类大胆的表白,要是在平日,方君瑶肯定会芳心木动,心花怒放,笑得眼如彩虹。但她现在只觉得心酸。他这样说是为了礼教道学那一套,还是他自己的真心话?不论是何者,对他都不好,因为他这一生都将与她这个残废牵扯不清……她不要这样!她要吕绍庭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不要有内疚,不要有阴影。至于她,她已经是个废人,怎样感觉已经不重要了。
〃 绍庭哥,不要这样,你可以……〃 泪痕未干的方君瑶仍哽咽的说着。
〃 不要再告诉我应该怎样做了!〃 他正色道:〃 自小我爹说我应该学营生经商,我故意走读书人的路子;现在朋友告诉我应该约束妻子,却将你害成这样!我这辈子都活在别人告诉我应该怎样做的阴影中……君瑶,你别摇头!这件事我绝不听任何人的,我要照顾你,就算你一辈子都无法行走,我也绝不离你而去,绝不!你听清楚了吗?绝不!〃
吕绍庭大吼起来,像是对全天下宣示般。
方君瑶又搬回了留园。有吕绍庭的日夜相伴,她情绪稳定了许多,不再恶梦连连,不再痛哭尖叫,只是常可见她盯着自己的双腿发呆,她变沉默了。
她在留园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日常起居有小旋等贴身婢女伺候,吕绍庭也想帮忙,但方君瑶怎样都不肯让他帮她沐浴、如厕,她不想在他面前无所遁形,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瘦巴干瘪的身体。她已不再是过去活泼健康的她了,不让他看,至少可以让他保有对她身子的一点点美好印象,她怕他看过后,连这一点点的印象也要被抹去。
吕绍庭常推着方君瑶在留园散心,逗她笑,两人日夜相随,如胶似漆,情好如蜜。
但方君瑶的内心深处,总有一丝不安。她是聪明的女子,知道吕绍庭对她是全心全意,但周遭的环境让她不安。他近日越来越频繁被召到前厅或书房去,每次回来总是一张怒脸,见到她才勉强调整一下脸部表情,试图挤出笑容,努力用轻松的声调与她说话。
傻瓜也看得出来事情有异。今日也是这样。只是吕绍庭仿佛被急了,在书房内咆哮。夕 〃 我已经说过绝不纳妾!爹,你不论说几次都是一样,我这辈子只要君瑶,谁我都不要!〃
〃 别跟我说什么无后为大的大道理!我就是死后愧对列祖列宗,也是我的事!我日后下地狱会一肩扛下,绝不会连累你的!〃
〃 叫谁来讲都一样!出去!出去!〃 吕绍庭像疯了般,暴怒狂吼。
方君瑶靠在屋外假山边,默默无语。她能说什么呢?她沉痛的闭上了眼,吸了一口初冬的气息,不自觉打了一个哆嗦。
好冷!
书房内鸦雀无声,留园又恢复了往常的宁静。过了好一会儿——
〃 小瑶儿!原来你躲在这儿。怎么不多穿些衣服?天好似要下雪了,你要是冻成个小冰美人儿,为夫可是会心疼的。〃 他轻声细语,面带浅笑的将她身上的披风拉紧些。
〃 天冷了,咱们进屋去,嗯?〃 他亲了亲她已有些冰冷的面颊。
〃 嗯。〃 她点点头。
方君瑶可以躲在留园,躲在吕绍庭温暖的羽翼之下,无风无雨。但他是吕家的少爷,他不能躲在留园,而一旦步出留园,他就要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
吕老爷甚至请他那一票朋友当说客,要吕绍庭纳妾,为吕家留个香火。
〃 吕老弟,世伯说得有理,小嫂子瘫成那样,已不可能为吕家留后了,你又何必坚持!纳个侍妾,给你爹一个交代,大家皆大欢喜嘛!〃 某乙说道。
〃 沈兄,我说过,今生只要君瑶一个,别的我不会考虑了。〃 吕绍庭捺着性子,应付这些被爹请来当说客的朋友。
〃 暧!吕兄,纳个妾室,相信小嫂子也会谅解的。要是她真如此不识大体,干脆休了她。反正妻子如衣服嘛,再娶就有了。〃 贾生也来了。
听听!这些人还是主张〃 存天理,去人欲〃 、〃 专一〃 、〃 主敬〃 的读书人呢!多丑陋!
〃 贾兄,咱们读圣贤书,所学何事?宋儒主张专一,这不论在人、事、物都是一体适用的。虽然有些人达不到这要求,但咱们总要努力去追随圣贤啊。君瑶是我的妻,我这一生就是她一个,这是不会变的。我无意纳妾,各位就不要再说了。〃他咬着牙,忍受着一屋子的虚伪。
〃 吕兄,书是死的,咱们人是活的,何苦拘泥于古人道理呢?纳个妾,享受男女之乐,要不多纳几个,总有一个会有妊,这样你可以向列祖列宗交代,吕世伯也高兴,至于小嫂子,相信她也会高兴的。〃 贾生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劝着吕绍庭。
吕绍庭白净的脸瞬间变成铁青色,他狠睨了全屋子的读书人一眼,〃 你们也是这样想?〃
满屋子的人面对吕绍庭的眼光,全低了头。
〃 难怪君瑶要耻笑咱们读书人心口不一,打着道德口号,行一己之私。明明就是y欲,还要抬出无后的借口,纳一堆侍妾……说穿了就是无止境的欲望及男人自大的想法!我过去居然还为了各位与君瑶起冲突,如今看来,真是我错了!〃
他愤恨低吼,猛然抓起桌上朱熹《问答录》,就红热烛火点了书角,火红热焰立刻沿着书角延烧起来。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吕绍庭俊脸铁青冷冽,咬牙愤恨低斥:〃 我吕绍庭从此不读朱熹!各位,日后相见,形同路人!〃
方君瑶隔天才知道吕绍庭在暴怒之下,当着朋友的面烧了朱熹的书,还说从此与那些个朋友老死不相往来,形同陌路。
唉!他为她做的很多了,事情总该有个了断,不能再拖下去了!她方君瑶不是不干不脆之人,看到他为了她跟爹亲翻脸,跟朋友断绝往来,也不枉她嫁他……
今日是方君瑶满二十一岁的日子,吕绍庭没忘记这天,一早就吩咐厨子煮寿面,还特地交代要一碗红豆特多的八宝粥。
方君瑶今晚特意打扮,瘦得削尖了的脸蛋,经过水粉胭脂的妆扮,看起来还是美丽的。就着明亮的烛光,她漾起柔柔的笑容,看着自己俊美的夫君。
〃 来,小瑶儿,这是我特地吩咐厨子做的八宝粥,放很多红豆呢,你尝尝!〃吕绍庭舀了一匙八宝粥,特意多舀些红豆。
方君瑶张开小嘴,将那一匙红豆特别多的粥含在嘴里,慢慢咀嚼。
〃 好吃吗?〃 他温柔浅笑。
她点点头。
〃 多吃些。等吃完粥,用完晚膳,为夫的可是掏净了耳朵等着听小瑶儿的愿望呢。〃 他真的是用哄小孩的口气对她说话。
〃 绍庭哥,谢谢你。〃 方君瑶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真心诚意的看着他。
〃 谢什么呢?为夫的才真要谢你呢。要不是你救我,我现在也不能好端端的坐在这儿。要不是你拆穿我那些朋友假道学的面目,恐怕我一辈子都被世俗之见牵着鼻子走。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对夫妻间的事情有了更深的体会。〃 他轻轻抚摸她的粉颊。
〃 更深的体会?〃
〃 是啊!〃 他看了她一眼,柔声的:〃 想必你也知道身边的人要我纳妾的事——小瑶儿,你不用担心,我今生只有你一人。〃 他将她额前的发丝拨到贝耳后边。〃 这给我一种启发。如果妻子就像衣服一样,可以随意更换弃置,那丈夫呢?〃 他捧着她的脸,坚定的说:〃 如果今天换成是我被春风踢中,一辈子不能动了,我相信你一定也不会背弃我,就算旁人如何劝你,你也不会离开我,对吧?〃
方君瑶眼泛泪光,轻轻的点头。
〃 那为夫的怎能弃你而去呢?那不就一点儿夫妻情义都没有了!夫妻就是结发一世,永不分离,不是吗?〃 他温柔的抱住了她。
她瘦极见骨的小手,紧抓他的襟口,整张小脸埋进他温暖的胸膛,不敢再望着他,生怕自己的眼泪会溃堤而出,一发不可收拾,更怕会动摇自己已经决定的事!
〃 小瑶儿,乖,快吃了这些,为夫可是等着你许愿呢。〃
方君瑶在他怀里深吸了一口气,才抬起头来,故做娇嗲的说:〃 绍庭哥,你陪我吃,我不要一个人吃。〃
〃 好好好,绍庭哥陪你吃。但得先说好,你可不能耍赖,把不想吃的全往我这儿堆……〃
一会儿后,他抱着她坐在窗边,皎洁的月光映照着两人,她侧靠着他,他温柔的将她抱在怀中。
〃 好了,小瑶儿,你粥也吃了,面也吃了,晚膳也用了,可以许下今年的愿望了。说,你今年想要什么?〃 他大掌抚着她削瘦的肩膀。
〃 嗯——君瑶愿岁岁年年可以与绍庭哥共看此轮明月,就算我不在了,绍庭哥看到月亮,就得想起我。〃 她还是任性的,就算她不在了,她内心还是希望他能记得她。
〃 小瑶儿?〃 他惊讶的扳过她的身子,〃 小瑶儿,什么你不在了,我要你起誓再不许说这话!〃 他激动的眼都红了,好怕她再寻短。
〃 绍庭哥……这是我的愿望啊,你要许愿只有再等等,你生在春天嘛!〃 她笑笑,想蒙混过去。
〃 小瑶儿,你不要跟我打马虎眼!你得发誓绝不寻短!〃 吕绍庭涨红着脸,搜寻着她游移不定的眼。
他要她的保证!
〃 好好,绍庭哥,我发誓我绝不寻短。如果我寻短,我就……
吕绍庭忙遮住她的嘴,〃 这样就行了,我不要你说出伤害自己的话,为夫的知道你一向说到做到。小瑶儿,绝不可像以前那般伤害自己!再不许了!〃 他再次抱紧了她。
〃 嗯。〃 她点点头,再次埋在他宽阔的胸膛里,汲取他的气息。
她想好好记住这味道,可能……会很长一段时间闻不到了……
当晚就寝前,方君瑶唤来贴身丫环小旋,说了一些话,小旋毫不迟疑的点了头,帮她换了衣服,退了下去。
三更天,一抹黑影跃入留园主房。
〃 君瑶,时候到了,该起程了。神医赵无言因为忙着照顾一位刚分娩的患者,无法离开苏州,不过她已经指示所有该注意的事情,路上还有人接应,事情都安排好,只等咱们动身了。〃
方君瑶没睡,她身穿劲装,在黑暗中点点头,搁下一封信,黑衣人毫不费力地抱起她,再度消失在黑暗中。
绍庭哥:
事情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自己的身子我很清楚,除非有奇迹,否则我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与其一辈子瘫着,我宁可放手一搏,去寻找奇迹。
爹要你纳妾的事也讲很久了,不要怪爹,毕竟他想的是吕家的香火问题。我内心万般不愿你纳妾,我可以一辈子霸着你,相信你也不会离弃我,但我不愿以这副废人样与你相守。我想要站起来!我想恢复以前的我!
给我三年的时间,三年后不管结果如何,我一定会回来给吕家一个交代。绍庭哥,你要等我,要相信我!
还有,爹年纪也大了,你有时间可以帮爹爹打理营生,毕竟有爹撑着这个家,才有你那些个歙砚、扇子啊!我本可以帮忙爹的,要不是我现在这样……
绍庭哥,三年内不要纳妾好吗?我会尽一切努力的,不管成不成,三年后的春天我一定回来,等我!
君瑶 笔
第八章
苏州 卧云轩
〃 唔……方姑娘,经过我这几天的诊治,你要恢复成以前那样,肯定是不可能了。〃 凉凉的声音从右边厢房传出。
方君瑶听了,脸色一白,双拳紧握,激动说道:〃 赵大夫!我一定要站起来,我不要一辈子这样!我不要!〃
赵无言是名闻遐迩的女神医,方君瑶成天在外边跑,自然是听过她的名声。在她手里几乎没有治不好的病,除非是病人先放弃,她也就不再坚持。她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 神仙不救无命人,无言不救无心人。〃
方君瑶下定决心一定要站起来,所以她飞鸽传书给江湖上的朋友,趁黑夜将她抱离吕家,带她来找赵无言。她相信以赵无言高明的医术一定能治好她,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赵无言抬头看她,依旧凉凉的说:〃 你有多大的决心想重新站起来?不计一切代价?包括你现在的花容月貌变成黑麻子脸?包括一辈子挥之不去的疼痛?包括站得起来却无法正常走路?包括站得起来却失去双手? 〃 我说方姑娘,你现在虽不良于行,至少脸不残、手不废、身体不痛,但如果硬要重新站起来,可能付出的代价会更高。〃 赵无言老实的说。
〃 要治好我这下半身瘫痪,真的会有麻子脸、失去双手等问题?〃
〃 可能。〃 赵无言望了一眼窗外皑皑白雪,事不关己的说着。
变成丑女,绍庭哥还会要她吗?一辈子的疼痛她受得住吗?无法正常走路?双手废了?她……
真的不论任何代价吗?做为一个大夫,赵无言太常听到这类的话了。刚开始信誓旦旦,随着时间的流逝,病人忍受不住长期枯燥无聊的医治过程,放弃者十之八九,还反过来埋怨大夫医术不精。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所以她要方君瑶好好考虑清楚。她的病情不是短时间能治好的,就算她赵无言医术再高明,折腾下来,至少也要两年以上。如果方君瑶有恒心的话。
当然,黑麻子脸是骗她的。用女人最在意的容貌当代价,往往会使许多人打退堂鼓。
见方君瑶不讲话,赵无言笑笑,〃 方姑娘要考虑一下也成,在下先告退。〃
她站起身来,笑容却僵在那儿。她看见方君瑶拿出一把锐利的匕首,有点儿紧张的说道:〃 方姑娘,不必如此嘛……〃 站不起来也不必要自杀吧?
方君瑶刀起刀落——
一头秀发从肩膀整齐的断落!
她削了自己乌黑的秀发,女人视为第二生命的头发!;
她从轮椅上抬头看着赵无言,〃 赵大夫,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 方姑娘,这是我特制的凝骨玉露膏,先敷个把月,等初春来临,我将为你动刀,依你体内骨头碎裂的情形再下药。〃 赵无言一边为方君瑶抹药,一边说明。
〃 动刀?〃
〃 嗯,就是割开你的皮r,直接接触到骨骼、内脏等脏器。放心,在动刀之前,我会让你吞下红丸,你的身子就不会感到疼痛。〃
〃 这我倒没听过。〃 方君瑶趴在床上说着。
〃 这在汉朝就有了。华佗帮病人开肠剖肚,敷以膏药,好得很快呢。嗯……这样就可以了。小旋,帮你家夫人穿好衣服。〃
〃 是。〃 小旋从那一晚方君瑶跟她说要到苏州,她二话不说,立刻打包上路。
〃 对了,方姑娘……〃
〃 赵大夫,就叫我君瑶吧。〃 方君瑶让小旋绑上抹胸的丝线。
〃 那你就叫我无言,也不要叫赵大夫了,反正大家要相处满久的。君瑶,这段期间身子尽量不要用力,让玉露膏发挥功效,这样初春动刀时,对身子比较好。〃
方君瑶点点头,〃 嗯,我知道。谢谢你,无言。〃
〃 对了,你要是觉得闷,可以到后面厢房找柳汝雅姑娘说说话。她同你一样都是绍兴人,也会在这儿待上一段时间。〃
〃 柳汝雅?她不是死了吗?〃 方君瑶惊道。
赵无言挑了挑柳眉,〃 你们认识?看来你们俩可有话聊了。小旋,知道后厢房在哪儿吗?从曲桥那边一直往下走就到了。〃 赵无言收拾医箱,转身离开。
〃 小旋,快!快推我到后厢房!〃 瞧她急得,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在后厢房雅致的院落里,方君瑶找到同是绍兴人的柳汝雅,两人聊得起劲。她早从吕绍庭那儿知道柳汝雅是才女,诗书琴画样样精通,本是吕绍庭的末婚妻,后来被寒向阳看上,被迫嫁进将军府。不是听说她死了吗?怎么会在赵无言这儿?
当柳汝雅知道方君瑶是吕绍廷的妻及后来的事情时,满脸的同情。而方君瑶听了她的遭遇,脸上的表情比她更夸张,好似天下没人比柳汝雅更惨。
〃 汝雅姊,听了你的遭遇后,我决定一定要克服万难站起来。〃 聊不过几句,两人的称呼可热络得呢。
〃 君瑶,无言是医术高明的大夫,只要你听从她的指示,要站起来绝非难事。〃 柳汝雅用细细的声音说着。
〃 对了,汝雅姊,你生的女娃儿呢?叫网晴是吧?可否让我瞧瞧,一定可爱得紧。〃 方君瑶从刚才的聊天中,才知道原来赵无言照顾的分娩女患者就是柳汝雅,也知道她生了一个女娃儿。
〃 网晴被奶娘抱出去透气了。有时我不禁要想,生下她是智还是不智?〃 柳汝雅幽幽的。
方君瑶闻言突然激动起来,失声道:〃 汝雅姊!孩子既然生下来了,就要好好抚养她,不要放她一人……孤独的孩子很可怜啊!你这样哀声叹气的会影响到孩子的!别以为小娃儿什么都不懂,她懂你对她的情绪!不管是哀伤、快乐、还是痛苦!要好好对待孩子,她都知道的!〃
柳汝雅被她突如其来的高声吓到,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 柳姑娘,我家夫人自小丧母,爹亲又忙于营生……〃 小旋好心的打圆场。
〃 要你多嘴!小旋,回去啦!〃 方君瑶又摆出以前任性的样子。
看着方君瑶主仆俩渐渐远离的身影,柳汝雅低头思量——她是不是对孩子太不公平了?她沉溺在自己的哀伤中,却忽略了孩子。
那是她怀胎十月的孩子啊!纵使孩子的爹是他……想起孩子的爹,柳汝雅浑身一颤,双手抱紧自己。她深吸一口气,摇摇头,不愿再想下去,站起身来,转进了精巧雅致的主房。
虽说那日的谈话最后是以激动收场,但方君瑶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隔天便又笑嘻嘻的去找柳汝雅聊天。柳汝雅本来就是秀外慧中的女子,有个人可以聊天解闷,她也是珍惜的。几日下来,两女成了无所不谈的闺中好友。
春天来临,赵无言在方君瑶的背部动刀。情况比她想像的糟,凝骨玉露膏是外敷用药,她从未在人体内用过,不知功效如何,但面对几乎碎裂移位的尾骨,她只有姑且一试。她将周围坏死的肌理、碎骨去除,敷上膏药,将脊椎推回原位,再缝合。
连续十几天,方君瑶用的东西都经过热水、火源消毒,赵无言在她背部敷上一种紫色药膏,能尽快愈合伤口,预防其他感染,但背部的缝线痕迹是去不掉了。
方君瑶乖乖的躺在床上,十几天之后她才能略略动动身体。她的房子在动刀之后很痛,赵无言嘱咐小旋熬一种镇玉神农草,有助疼痛的减轻。
〃 君瑶,等背部伤口愈合,再疗养一段时日,我看看你的情况再决定要怎样做。〃
〃 无言,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再决定要怎样做?〃 方君瑶是聪明人,一听便知情况严重。
〃 别慌,君瑶,你的情况比我想的严重,所以我在你身上用了本是外敷的凝骨玉露膏,不知效果如何。如果它有效,就可以继续下面的疗程,如果没有效……〃赵无言顿了一下,方君瑶一颗心悬在半空中。
〃 如果没有效,恐怕就得再动刀。〃
〃 什么?〃 方君瑶一听,心凉了半截。
〃 君瑶,你这病得有耐心。比起一辈子瘫痪,这几年的时间根本不算什么,要有信心。〃 赵无言难得的给了她一抹鼓励的笑容。
方君瑶忍住泪,吃力的点了点头。
几个月后,方君瑶的身体还是一样,下半身仍然没有感觉。但赵无言并不急着动第二次刀,她研读医书,发现有一种叫风尾酥蜜草的药,可以舒筋健骨,去死肌,还元气。只不过这种药草不好找,生长在东南沿海的深山里,她得亲自出马寻药。
赵无言将方君瑶与柳汝雅两个病人丢在苏州,嘱咐一番后,便独自采药去了。期间方、柳二人在卧云轩闲谈经史子集,品茗对弈,两人对彼此的认识又更深了一层。只不过有一件事方君瑶搞不懂,柳汝雅有一次讲到人跟鱼,说什么〃 池边的人观赏的快乐,并不能增加鱼的快乐,毕竟人与鱼是不同世界的人,想法及需求都不同。〃
方君瑶还很顺口的问:〃 那要如何使鱼儿快乐呢!〃
柳汝雅幽幽一笑,用细细的声音说道:〃 只有问鱼儿要什么,然后照它要的方式去做,鱼儿才会真的快乐。〃
嗯!这柳汝雅真的是才女呢,说些很有哲理的话,她都听不太懂。没关系,等回绍兴再问绍庭哥好了。不晓得绍庭哥过得好不好?他有没有想她呢?他应该不会纳妾吧?要是他不等她,纳了妾——不!不会的,绍庭哥不会这样做的!
她着实好想他啊……
唉!她的病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痊愈啊?无言,快回来吧!
这是方君瑶在赵无言出外采药的期间最常哀叹的话了。就在她日也盼、夜也盼的情况下,赵无言终于风尘仆仆的回来了。一回来,她衣衫都来不及换,便忙叫小旋煎药,按住方君瑶的手腕,为她把脉,看看她这些日子,身子有没有好一点儿。
方君瑶喝下赵无言千辛万苦采回的汤药,小声的说:〃 无言,谢谢。〃
咦?很没有精神喔。想放弃了?
〃 君瑶,你该不会是想放弃吧?我这么辛苦才采回这珍贵的药草,你怎么……〃 她辛苦弄了半天,她居然要放弃?!这女人太没良心了吧!
〃 不是的,无言,我……我只是想念……想念……〃 她红了脸。
赵无言一看,了然的笑了。〃 哦!原来如此。天下尽是多情人哪!君瑶,放心,我刚把脉,你的脉象稳定,上回动的刀是有效果的,只是比较慢。这次我又带回这风尾酥蜜草,对你的身子有很大帮助,等休息几天,我将提炼我爹独传给我的九龙舒筋散。这种膏药是外敷的,短时期用,效果不大,但长期用下来,功效惊人。你只要有耐心,等过些时候与你家相公见面,你就可以用脚踹他了。〃
〃 我家夫人才舍不得用脚瑞他呢!〃 小旋在旁边笑着说。
〃 小旋!〃 方君瑶的脸红得像关公。
接下来,方君瑶每天必喝下一大堆汤药,每天必敷上九龙舒筋散,到新年过后,她的腿有知觉了!
〃 无言,我有感觉了!有感觉了!〃 方君瑶欣喜若狂,边叫边哭!终于……到了卧云轩的第二年,她的腿恢复了知觉!
赵无言笑笑,〃 这是耐心与恒心换来的。君瑶,接下来是最辛苦的。你必须练习站起来,这过程是枯燥而且充满挫折的,你可以吗?〃
方君瑶笑开了脸,调皮的望向赵无盲,〃 我还要再削一次发吗?〃
两人对视,很有默契的笑了起来。
第九章
两年后 绍兴府 南柳巷 吕宅
方君瑶紧张的站在吕家朱漆大门前,不断的调整呼吸。她无助的望向贴身婢女,〃 小旋……〃
〃 夫人这样很美。不必担心,只管推门走进去。〃 小旋微笑的看着美丽的主子。
经过两年枯燥且艰苦的复健,她终于能站起来,能正常走路了。前不久,当镇海将军寒向阳到卧云轩寻柳汝雅时,赵无言就告诉她,她的身子恢复得差不多,可以准备回绍兴了。只是半年内还不要做激烈的运动,尤其是骑马。
她回来了!
看着熟悉的朱红大门,三年不见,绍庭哥不知道有没有信守承诺?还是他已经另娶……
好不容易从下半身瘫痪回复成健康的模样,她千求万求不就是求这个吗?怎么现在反而不敢进去了呢?是近乡情怯,还是怕心爱的人已经变心!
不!不会的!绍庭哥不是那样的人!
深吸了一口气,方君瑶鼓起勇气,伸出手,推开了大门,跨进门槛,触目所及,与三年前仍是一个模样。
但……怎么没人呢?
从前仆人如云,人声吵杂的吕宅,怎么这会儿没半个人影,静悄悄的?
她信步走着,东张西望,一路走到留园,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回事?难不成吕家发生什么变故了?大家怎么都不见了?
〃 小旋,怎么大家都不见了……小旋?小旋!〃 方君瑶一转头,惊讶的发现连自己的贴身丫环也不见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小旋都不见了!
她像无头苍蝇似的在留园疾走,都快急哭了。要是在这三年间吕家发生变故,绍庭哥又不是做生意的料,那……那就只得在外飘荡,居无定所了!
不成!她好不容易才回来,怎可发生这么荒谬的事!
匆忙之间,她眼角远远的瞥到一个长工的身影,那人长得健壮,皮肤呈现小麦色,肯定是长期在外奔波的缘故。她投见过他,应是新进的仆役吧!
〃 敢问……〃 她慌张的左顾右盼,也没正眼瞧那长工,〃 大家都到哪儿去了?少爷呢?〃 她一双美眸急急的搜寻着那玉树临风、面如冠玉的白色身影。
没有!还是没有!
书房没有,主屋也投有……绍庭哥会到哪儿去呢?
她急坏了,丝毫未觉长工惊讶的神色。
〃 喂,我问你话啊,快回答!这么大一家子怎么都不见了……好样的,快回答我!〃 她一急,说话又粗鲁起来,还是没看那长工。
〃 我说过,不准再这般粗鲁的说话。〃 斯文的声音传出。
咦?绍庭哥?
〃 你在哪儿!绍庭哥!〃 方君瑶背对长工,一双美眸往留园门口急急望去。
没人啊……
小麦色的人影贴近她的耳畔,轻声道:〃 我在这儿!〃
方君瑶一惊,倏地转身,对上那一双黝黑的眸子及浅浅的笑容。
〃 你……〃 健壮的身子,小麦色的肌肤,粗糙的大掌,棉布衣衫,都不是他原来的模样,只有那薄唇、鼻梁、笑容没变!原来的斯文变成放浪不羁的味道。
以前的玉树临风怎会变成这般仆役样?难不成吕家欠人家钱,绍庭哥变成人家的长工了?!
方君瑶鼻头一酸,大叫:〃 绍庭哥,你怎么变成长工了?我不要!我不要!你欠别人多少钱?我叫我爹帮你还,你再不要做长工了……〃 她扑向他。
他则抱紧了她,抱得紧紧的,再不分离。
三年了!他想了她三年,他的小瑶儿终于依约回来了!
〃 小瑶儿……你可想死我了!〃 他往下搜寻那连作梦都想着的美唇,湿热的唇瓣吻住那嫣红的樱唇后就再也放不开了。
他的大掌紧扣住她的后脑,用他的唇、他的舌吻她、舔她、轻咬她、吸吮她、蹂躏她。这是他的小瑶儿,他的小美人儿啊
方君瑶感到天旋地转,地转天旋,浑身燥热,呼吸困难——她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可不想因缺氧而死去!她被眼前壮硕的男人吻得快要窒息,而这男人还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唔……不行!她需要喘口气!
她用双手挣扎,没用!她扭动全身,他却更用力贴紧她,她甚至感到那滚烫的坚挺摩擦着她的小腹!她摆动小脑袋,却让他的舌更加深入!
嗯唔……不行了——
〃 啊!〃 吕绍庭低喊一声,松开了怀中的小人儿。
她踹了他一脚!
方君瑶气喘呼呼的拍拍胸脯,她终于呼吸到薪鲜空气了!
〃 对……对不起,绍……绍庭哥……〃 她仍喘着气,〃 我不是故意要踹你的……我实在是……咳!快要窒息了……〃
〃 小瑶儿……啊,是了!你的脚……天啊!你真的恢复以前的样子了!〃 他高声欢呼起来!
吕绍庭惊喜的看着方君瑶的脚,她今天穿着鹅黄色襦裙,显得端庄优雅。他将她抱坐到花园的石桌上,跪蹲下来,将她悬空的两只脚握在大掌中细看。
她从小就野,她爹也忙,所以没缠小脚。但他对她没裹小脚一点儿也不介意。他将她鞋袜脱了,露出光洁雪白的脚踝,微使力按了一下,关心的问:〃 会痛吗?小瑶儿。〃
她摇摇头。
〃 你动动看。〃
方君瑶动了下脚趾,吕绍庭脸上泛起欣喜若狂的表情。
他的大掌再往小腿肚摸,〃 这里有感觉吗?〃
她红着脸点点头。
就这样,吕绍庭一段段的往上检查,他要完全确定她已经恢复正常。
鹅黄色的襦裙被他掀到大腿处,他还摸着白皙的大腿内侧,认真的问:〃 这里呢?小瑶儿,你感觉到我在摸你吗?〃 温热的大掌摩擦着敏感的大腿内侧。
方君瑶羞窘极了,红着脸,小声的:〃 嗯。〃
拜托不要再摸下去了!再摸下去,她就忍不住了……
但吕绍庭不觉桌上美人儿的异样春潮,依然仔细认真的一路检查上去,大掌摸至腿根处,襦裙被推得更上面,亵裤都露出来了。
〃 这里呢?这里的肌理好似有点儿紧……小瑶儿,我摸你,你会不会感到不舒服?〃 吕绍庭认真的看着雪白的大腿,压根没想到这样的姿势多惹人遐想。
〃 啊……〃 方君瑶终于忍不住逸出娇喘。
她贝齿紧咬着下唇,满脸娇羞,红云遍布,小拳紧握,压低了头,紧闭双眼,根本不敢看他。哪有人三年不见,一见面便春情荡漾……羞死人了!
吕绍庭轻笑出声,〃 这是表示很舒服罗,小瑶儿。〃
〃 不要这样,快放我下来!会有人看见的!〃 她羞红了俏脸,忙要拉下被掀到大腿根处的襦裙。
〃 不会有人来的,小瑶儿。〃
〃 啊!〃 方君瑶悚息住口,瞬间没了呼吸。
〃 绍庭哥……不要……不要这样……〃 她破碎的声音说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吕绍庭埋首在她的大腿处,用他挺拔的鼻子、温热的嘴磨蹭着她。他将她大腿分得更开,架在自己肩上,因他是蹲跪着,正好对着她的嗳昧处。
〃 不!绍庭哥!〃 她双手往后撑住石桌桌面,俏脸因身下男人的挑逗而昂向天际,浑圆的玉r更显坚挺,整个身子往上弓成美丽的弧度。
两人在留园的石桌上,演出激情又大胆的欢爱场面!
他……他居然大白天……这是在屋外啊!
〃 绍庭哥……这外边会有人来……不要……〃 她的小嘴颤抖着。
〃 小瑶儿,别管那么多了!我好想你!嗯……你好香!我要你!〃 吕绍庭隔着亵裤用舌舔着私密处。
方君瑶瞬间失了力气。因为两年来天天服食愈合筋骨的汤药,她的身体比以前更光滑,更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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