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框上。
“本王从来不打女人,出去!”
魏如瑄僵在一旁,鬓旁流苏颤颤微微,璎珞珠玉窸窣作响。她缓缓抬头,深深直视漓天颀,朦胧烛光斜照在她的面颊上,竟映出一抹淡定从容的微笑来。
“颀哥哥‘‘‘‘‘‘”
她笑,笑得疏懒,笑得妩媚,笑得凉薄,笑得冷厉。“要是咱们‘‘‘‘‘‘从来都不曾长大‘‘‘‘‘‘该有多好‘‘‘‘‘‘”
心口恍若被钝器狠狠击中,仿佛其中最薄弱的一处瞬间就快要崩塌。我抬眸怔怔看她,只觉那一双眸子灼亮如火,语声虽然微弱,却带着汹涌迫人的力量,让我再也不能够呼吸。
“颀哥哥,就算你今日杀了瑄儿,瑄儿还是要说‘‘‘‘‘‘眼前的这个女人,害死了我的父亲,你的舅父‘‘‘‘‘‘害得我的姑母,你的母后被禁足冷宫‘‘‘‘‘‘她是我的仇人,是我们魏氏一族的仇人!请恕瑄儿永远不会向仇人低头,他日更不会与仇人有一丝一毫的亲近‘‘‘‘‘‘瑄‘‘‘‘‘‘臣妾告退!”
语毕凛然转身,昂首踏出门外。黛绿宫锦如云翩跹而逝,空气里渐渐只余一抹淡淡的熏香。有种莫名的忧伤弥漫在房间里,久久萦回不去。
我呆呆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激荡万分。她当着众人的面厉声与我划清界限,我竟丝毫恨意也无,反而自心底隐隐生出一种敬佩与折服。
这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一朝家逢剧变,从高处狠狠摔落,大彻过后,从前骄傲跋扈的小姐脾气化为了如今不屈不挠的凛然气节。由始至终,全凭自己一个人苦苦支撑,何等的不易。
与她相比,我却显得如此的软弱不堪,多么可笑‘‘‘‘‘‘
“清儿‘‘‘‘‘‘”
漓天颀轻声唤我,将我自恍神中惊醒。抬眸静静望他,唇边倏然绽开一抹苦笑,“我没事‘‘‘‘‘‘她说的对,她本来就应该恨我,我从来就没有怪过她,也不会去怪她‘‘‘‘‘‘”
漓天颀伸手悄然抚上我的唇,将我的话渐渐掩没在他修长如玉的指间。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日日为我开怀而笑,我会摘去你身上的枷锁,除去你心中的羁绊,让你从此再也没有负累,再也不会身不由己,再也不会笑得这般落寞‘‘‘‘‘‘你生我生,你死我死‘‘‘‘‘此生永不负你!”
在颀王府养伤,不觉已过了数日。彼时已为季春,身上的狐裘锦袍早已换成了流云广袖,攒丝轻裾。又是一年春光好,姹紫嫣红扑面来。
整整两日不见漓天颀回府,不知如今朝堂之上究竟起了何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先前听说漓天澈被软禁于东宫,正值突厥使臣入朝觐见‘‘‘‘‘‘玄畿宫数日之内风云变幻,颀王府却始终平静得犹如一江春水,只在风过处,泛起丝丝涟漪,便再也无波无澜。
心中纵有千般探究万般疑惑,却总在见到漓天颀的那一刻便被涤荡无踪。他从不与我谈论朝堂上的一切,先前被掳一事更是绝口不提。我知道他不愿意令我伤神,只期盼我能够快些把伤养好,以便重新举办大婚仪式。
然而,漓天澈终究是因为我才会陷入眼下的困境,叫我如何才能够心安理得?还有穆勒,他究竟在与谁谋划,想要干些什么?如果真的是为了储君之位,那么这人便极有可能是诸位皇子中的一个。
每每思及此,便有沁心的凉意肆起。我不敢去猜测到底是谁,唯有把这抹不安悄然埋于心底。前路一片迷茫,再也摸不清,亦看不透。书包网 。。
梦里云归何处寻(1)
孟夏四月。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人都说多事之秋,然而今年春天,却注定了不会比凉秋平静。
太子擅自调动兵马一事,虽被宣武帝一力压下,朝中两派亦极力担当,庭前重臣更是纷纷谏言力保,漓天澈却于此时称病幽居东宫不出,不再参预朝政。
帝虽一心扶持太子,然而一番起落之后,未免朝野人心动荡,宫中随即颁下圣谕,让太子于东宫安生静养,远离政事。同时,太子妃元容身后元氏一族,凡在朝中为官为将者,无论嫡亲远亲,尽皆加官进爵,官阶最低不落四品。
转眼之间,圣朝兵权又再一次收归宣武帝的手中。如今满朝上下,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赫赫兵权谁主谁辅,众臣个个暗中窥觑在侧。
虽然表面上看,太子的地位由始至终坚不可摧,然而自古通向帝王之路都是以鲜血与生命铺就。世事变幻,谁主沉浮?能够问鼎江山,谁才是真正的英雄。
此时,民间亦有传闻四起,一时间锦都城内谣言漫天飞舞,经久不息。
“君子一怒只为红颜‘‘‘‘‘‘”我含笑撩起水中的玉兰花瓣,轻轻洒在颈间,“只怕这算是最好听的了,其它的呢?”
霁雪不屑撇嘴,一边为我擦拭肩头,一边闷声道,“还能有什么,不过是说太子沉迷女色,说您红颜祸水,妖颜惑国‘‘‘‘‘‘还说如今连王爷也被您给‘‘‘‘‘‘”
我扑哧笑出声来,眸中一缕不易察觉的黯淡情绪一闪而过。“好一个妖颜惑国,我倒成了那狐媚天下的‘苏妲己’了‘‘‘‘‘‘”
“‘苏妲己’‘‘‘‘‘‘是谁?”霁雪手上微微用力,继而无奈嗔道,“您还笑‘‘‘‘‘‘句句话可都是针对您!太子有何错?英雄爱美女,那是天经地义。小姐就不同了,经他们这么一搅和,好像您这次被掳反倒成了罪过。这些烂嚼舌根的真该死,他们哪里见过您浑身是血没了半条命的样子‘‘‘‘‘‘”
“好了好了‘‘‘‘‘‘你倒越说越来劲了,我自己都还没怎么样,看把你给气的!”手上微微一顿,语声渐沉,“外间若然如此,汝南王府怕是要受到我的牵连了‘‘‘‘‘‘”
人之多言,亦可畏也。从来流言蜚语最为伤人。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大抵便在于此。坚强之人,虽能经得住苦难的折磨,却未必抵挡得了飞短流长的攻击。幸而是我,若然换成像二姐那样的小家碧玉,只怕早已如另外一个“阮玲玉”,不惜愤而求死玉殒香消了‘‘‘‘‘‘
垂眉淡淡思索,想到晦暗之处,不由低低叹息,身后却似没了动静。我一边撩起花瓣轻抹在肩颈,一边闭目仰头,“又偷懒了‘‘‘‘‘‘”
忽又抿唇轻笑,“这荆太医配的药浴不仅一点药味都没有,还舒服得很‘‘‘‘‘‘真想一直就这么躺下去‘‘‘‘‘‘”
热气氤氲的水流过我的颈项,犹如绸缎一般柔软丝滑,夹杂无数玉兰花瓣,散发出沁人的芳香。霁雪的手再度伸来轻轻为我按捏肩膀,力道轻柔适中,令我不由舒服到低叹出声。
然而片刻,只觉她的掌心愈加灼烫,十指修长,轻轻抚摩我的肩膀、颈项、下颚,继而是面庞。等等‘‘‘‘‘‘修长?!我骤地大惊,霍然转身,水面激荡时,却被一双大手一把扣住双肩,来人一张绝色容颜霎时显现在了眼前。
我呆呆望着漓天颀那张俊美到几欲令人窒息的面上缓缓绽开一抹的微笑,耳后瞬间犹如火烧一般滚烫。待得再出声时,竟再也吐不出一个完整的语句来。
“你‘‘‘‘‘‘你怎么会‘‘‘‘‘‘霁雪她‘‘‘‘‘‘”
漓天颀撩起我的湿发,捏在手中细细把玩,唇角邪魅扬起,一抹的弧度如涟漪般轻轻漾开,“怎么?本王服侍你服侍得不够好么?”
咬唇瞪他一眼,忙挣脱他的双手,将肩膀猛然埋进水中,此时水面虽有厚厚一层花瓣遮挡,心里却犹自强忍不住怦怦剧跳。
面前水汽蒸腾,模糊了彼此的面容,然而却有一种浓烈的暧昧气息弥漫在我们之间。他离得那样近,近到有温热的呼气轻轻萦回在我的耳畔,触起我浑身一片酥软。
望着他一双深不见底,漆黑如夜的眼眸,我不禁微微颤抖,面上早已经红透。
“我在沐浴‘‘‘‘‘‘你来做什么?”
话音未落,恨不能将舌头一口吞进肚子里。这算什么白痴问题?!一时面颊滚烫,身子越缩越低,此刻我只想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水里去。
男女之事于我并不是一无所知,从前看言情小说时也曾经耳濡目染了不少,虽说没有过亲身经历,却对即将发生些什么了然于胸。
我们尚未拜堂,我却早已是他认定了的妻子,如今更被他强留在颀王府内养伤,心里也不是没有想到过这些,只是当这一步真正走到眼前时,我竟情不自禁的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梦里云归何处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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漓天颀修眉斜飞入鬓,神色间倜傥。他望着我倏然展颜,一笑倾城,笑容意味深长却又众生,“你以为呢?”
我大窘低眸,再也不敢看他,身子与头越埋越低,鼻间玉兰花的香气渐盛。恍惚中忽然有水直冲进鼻腔,我猝不及防,抬头一阵猛烈咳嗽,喉咙里一瞬间难受至极。
“呛着了?”漓天颀蹙眉伸手一把将我揽近,另一只手在我光洁的背上轻拍。我埋头在他胸前又是点头又是咳嗽,面上被水呛得通红。
“总是这般毛躁,一点也不懂得爱惜自己!”他垂眸无可奈何地看我,目光深湛,绝色眸底掠过无边无尽的柔软。
感觉到他修长温热的指腹在我背上缓缓移动,肌肤的贴近让我浑身不自觉地微微颤抖。我双手环胸低头阖了眼帘,心口一阵剧烈跳动。
“怎么不说话?”
漓天颀忽然用指抬起我的下颚看向他,四目相对时,那双深不见底的邪魅长眸让我险些窒息。有暧昧的呼气暖暖吹拂在颈间,我怔怔望着他,两人的鼻尖对着鼻尖,目光撞着目光,如此近的距离,我甚至能够闻到他衣襟上传来一阵一阵陌生而又强烈的男子气息。
未及我回神,面前一暗,他的唇已覆了上来,眼前霎时一片天旋地转,我瞪大了眼睛,脑中一片空白,再也不能够动弹‘‘‘‘‘‘
如果说先前的吻都是强占,都是掠夺,就像一场长驱直入势如破竹的袭击,一场霸气的攻城掠地。那么眼前的这个吻,却是如此的温柔,如此的缱绻。
漓天颀的唇修薄而又绵软,久久流连在我的唇瓣,辗转吮吸。长长的一个吻,极近缠绵,彼此双唇间那有如电流一般的触感,让我再也无力挣脱。
他的气息渐渐变得霸气凶猛,在我唇齿之间不断侵占、劫掠。我闭目生涩而又羞怯地回应着,本能地伸手攀住他的双肩,似乎唯有这样,才能够勉强支撑起自己颤栗的身体不至于滑落水中。
觉察到我青涩的回应,漓天颀低叹一声,全然不顾我身上的水会浸湿他的锦衣,骤然将我自水中半捞起来,一手扣在我的脑后,一手拥紧我的腰肢,再也不给我丝毫退却的余地,情到浓时,两人之间已然亲密到再无任何的距离。
“王爷‘‘‘‘‘‘”
门外传来一声战战兢兢似是压抑了良久的低唤。漓天颀的眉峰陡然紧蹙,仿若充耳不闻。耳鬓厮磨间,他火热的双唇一路而下,渐渐落在我的耳垂,颈项,锁骨上‘‘‘‘‘‘炙热灼烫的触感犹如烟花般绽放开来,在我身上燃起一簇又一簇小小的火苗。
“王爷‘‘‘‘‘‘”
门外的低唤依旧小心翼翼地坚持着。清醒时刻,我红了脸不安抬眸,缩回了手抵在漓天颀的胸口,欲要将他自身前推离,却发现自己浑身早已经虚脱无力,根本再也无法抗拒眼前的一切。
“那个‘‘‘‘‘‘外面‘‘‘‘‘‘有人叫你‘‘‘‘‘‘”
伸手轻捶他的肩膀,换来的却是他更加霸道的侵袭。这样的喘息,这样的交缠,就如同一场梦境,我竭力在脑海中提醒自己不要沉沦下去。
“你‘‘‘‘‘‘”
漓天颀愕然抬眸,犹自沉醉迷离的深眸中闪现一抹惊诧。
我抱臂紧紧环住胸口,面颊酡红,滚烫似火。若非一口狠狠咬在他的肩上,只怕已然沉溺其中的他,灼热的双唇早已沿着锁骨一路向下直抵胸前,就快要冲破我死守在胸口的防线,之后更将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润泽的皮肤仍在散发热水的余温,两人依旧紧密贴在一起,他的双臂扣在我的腰上,丝毫不肯松开。我在他专注而火热的注视下羞得面红耳赤,垂眸轻道,“有人叫你,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你‘‘‘‘‘‘快些去吧‘‘‘‘‘‘”
漓天颀深吸一口气,低眸一瞬不瞬望定我,忽而低低一叹,“父皇宴请突厥来使,门外那厮既然这般不怕死,看来我是非去不可了‘‘‘‘‘‘我叫霁雪进来服侍你?”
我埋首在他胸前慌乱点头,依然抱紧了胸口不敢松开。漓天颀将我缓缓放回桶里,有了花瓣的遮挡,我方才窘迫不已地抬头望向他。
凝眸处,正见他目中晶亮,蕴含深深笑意,薄唇邪魅勾起,夺魂摄魄。
“快些把伤养好‘‘‘‘‘‘否则‘‘‘‘‘‘我怕我再也等不及大婚之夜了‘‘‘‘‘‘”书包网 。 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梦里云归何处寻(3)
夕阳西下,暮色四合。天际云霞斜飞,丝缕如织,浓烈而安静地席卷了整个天空。王府的一角种满了栀子,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大片雪白花朵盛放其间。微风拂来,浓香馥郁沁脾,浮光掠影中,犹让人忆起那些原以为再也找不回来的旧日时光。陌上虽轻寒,栀子已花开。
不经意间回眸,发现霁雪仍在捂嘴偷笑,面颊浮起红晕。我沉了脸故作恼怒,拧眉斥道,“还笑!再笑就让人把你送回汝南王府去!”
话音刚落,眼前忽又闪过方才沐浴时那浓情缠绵的一幕,耳后顿时如同火烧。
霁雪忍俊不禁,“真的不能怪我,比起您来,我还是怕王爷更多一些。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谁叫咱们现在是寄人篱下呢‘‘‘‘‘‘”
“敢情你在这里已经住得够了,明日我就请王爷将你打发回府去!”
霁雪抿唇忍笑,还待辩驳,却见我倏然转身,凝眸炯炯望向身后。
云霞夕晖,一道残阳隐去,天色顿暗。九曲回廊转角,不知何时静静立了个人,一身天青广袖锦襦,鬓发微白,容貌平平无奇,一双深邃眼眸略带沧桑,却是灿若银星,顾盼之间,隐隐有锋芒现出。
霁雪抢先一步挡在我身前,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来人目光微动,面上竟有淡淡笑意隐现,见我只默默望着他并不说话,衣袂翻飞,举步缓缓走近。
“王妃果然天姿国色,难怪使得当今太子殿下甘愿为您不惜铤而走险‘‘‘‘‘‘能够娶得王妃,实为王爷之福‘‘‘‘‘‘”
对于一个陌生人来说,这话说得如此狂妄嚣张,丝毫不顾及听者的颜面,语气之中竟还透露出一种幸灾乐祸的意味。这人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王府后院,一路并无侍从拦阻,若非他武功高强厉害非常,那便是王府里某个深藏不露的重要人物。
“你放肆!”霁雪惊怒交加,待要厉声斥责那人,已被我按住手腕,无声压下。
我扬眉冲来人从容一笑,朗声道,“第一,我与王爷尚未拜堂,就算已经拜堂,也只为侧室,所以,我不是王妃。第二,太子殿下情之所钟实非我所能够控制,他想做什么以及做些什么,都与我无关。第三,我能够嫁给王爷,乃是皇上御笔亲批赐婚,并非外人所能言道‘‘‘‘‘‘简单来说,请先生日后用辞之前先斟酌妥当,以免落人口舌,那将于己不利。”
那人闻听只是一笑,虽然笑得清淡,神情之中分明哪里有些异样。只见他负手含笑飒然走近,与我身形交错处,青衣广袖,衣带当风,脚步一刻不停,语声更似从天外飘来,“既入世又何求出世,既求出世又何必入世?以出世之心境做入世之事情,修不二法门,入佛家之境界‘‘‘‘‘‘高人也‘‘‘‘‘‘”
若说这句话听着让我与霁雪只觉丈二摸不着头脑,接下来的一句话,他却突然俯身在我的耳畔轻吟,似是只想说给我一个人听见。
“外人只道王爷桀骜不羁,任性洒脱,我却敬他韬光养晦,神机内敛‘‘‘‘‘‘若非王妃您,哪得眼下这大好的时机‘‘‘‘‘‘”语毕扬声大笑,负手昂然离去。
心下狠狠一怔,我抬眸望着他渐渐远去的孤清背影,面上隐隐掠过一丝惊疑。这人究竟是谁?他说这话到底是何用意?垂眉若有所思,目光幽深变幻,恍惚间神思模糊,胸口蓦地钝痛。不会,一定是我想得多了‘‘‘‘‘‘绝不可能是他‘‘‘‘‘‘
咬唇竭力压下一应惶惑不安,强自平复心境。霁雪惴惴忐忑立于一旁,不敢出声打断我的沉思。
风动,树摇,人寂。
我骤然抬眸望向栀子树梢,朗朗打破寂静,“瞧够了么?还不赶快下来!若是再让王爷知道你胡乱翻墙,又该拿府中的侍卫出气了!你就可怜可怜他们,多给他们些安生日子过吧!”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只愿君心似我心(1)
华灯初上,暮色阑珊。锦阳街上灯火瑰丽,人流如潮。
一袭月白交领宫锦华衣,领口袖口均以银线滚边,腰束云纹玉带,头戴同色儒冠,足蹬玄色朝靴,手中一把檀香折扇惬意摇开,我转头望向身旁另外两个犹自苦着脸的人,咬牙笑道,“你们俩好歹也笑一笑,别人看了,还以为我虐待了你们!”
“小‘‘‘‘‘‘”见我蹙眉瞪她,一身青衣小厮打扮的霁雪忙喏喏改口,“少主,咱们这么翻墙偷跑出来,若是被王爷知道了,回去我非吃不了兜着走不可‘‘‘‘‘‘”
一旁漓天曦忙不迭接道,“是啊瑬云,你就饶了我吧,要是让二哥知道是我给你找的男装,那我可就惨了!”
我无奈翻了个白眼,哗一声合上泥金扇面的纸扇,“你们两个从我出来开始就一直唠唠叨叨个没完,王爷去宫中赴宴,哪有这么快就回府的!你,再要啰嗦一句,明天一早就把你送回汝南王府去!还有你,方才是谁翻墙头爬进王府?又是谁带头先爬出去?不想我打小报告的话就乖乖给我噤声!”
漓天曦仰天长叹,面上刻意扯出一个似哭非哭像要吐血的表情,“天哪,天下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话音未落,已被我一扇子狠狠敲在了额头上。
夜色旖旎,繁华如梦。锦阳街头,三个眉目如画,隽秀清雅的翩翩少年郎嬉笑闹成一片。这一幕,惹来了多少艳羡的目光?又碾碎了多少少女的芳心?时光如是,岁月残情,弹指刹那,光华流年。多年以后,回首前尘往事,被深深刻印下来的,才是最最幸福的时光。
漓天曦灿烂无邪的笑容在望见眼前一处雕栏画栋的朱漆门楼时蓦然而止,唇角随即以惊人的速度跨向两边,“你要带我们来的地方‘‘‘‘‘‘就‘‘‘‘‘‘就是这里?”
话刚问完,已有几名杏眼桃腮的薄纱轻衫女子蜂拥挤上前来,将我们三人团团围堵在中间。一股浓烈的艳俗香气直蹿进鼻端,拧眉瞅着身前几名女子娇嗲腻人的调笑,甚至忙于对他上下其手,一时之间被吃尽了豆腐,漓天曦的脸这一次是真的僵硬,再也笑不出来了。
耳听他一边奋力挣扎,一边隔着众人的七嘴八舌伸头高声问来,面上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慕瑬云,你到底想干什么?趁现在走还来得及,否则,这玩笑可就真的开大了!”
“走?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干嘛要走?”我一面强忍着绷紧了面容,一面挥扇打掉身上那一只只正如游蛇一般四处乱摸的手。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今儿晚上我们找这里最红最漂亮的姑娘,所有的花销我全包了,如何?”
“天哪‘‘‘‘‘‘”
又是一声泣血哀嚎传来,我忍笑再也不理身后两人,转身毫不犹豫迈进了眼前花团锦簇,粉垣环护的藏春楼。
一入正厅,早有花砌粉堆的中年鸨母摇摇曳曳,惺惺作态,赔笑迎上前来,见我与漓天曦俱是一身锦衣华服,贵气人,目中更是一亮,一笑起来,全然不顾鬓旁的粉簌簌直落。
那鸨母笑逐颜开,“呦,我可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俊的公子哥儿,二位爷是头一次来吧,面生的很,都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呀?”
“废话少说!我要二楼的一间厢房,备上一桌好酒好菜,还有你们这里最最头牌的姑娘‘‘‘‘‘‘”我轻摇纸扇,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抬眸盯紧画栋雕檐,珠帘绣幕的二楼,眉峰微蹙。
“慕瑬云,你若想喝酒,去长乐坊便是,为什么偏偏要在这里‘‘‘‘‘‘”漓天曦悄然来到我身旁,暗地里揪了揪我的衣袖,在我耳畔咬牙轻道。“你是想看着我跟霁雪回去以后死无全尸么?”
只愿君心似我心(2)
望着面前鸨母略显疑惑的神情,我嘿嘿干笑两声侧身一把勾住他的颈项,“你紧张什么,带你来这里自然是来享乐的,一会儿软玉温香满怀,只怕你高兴还来不及‘‘‘‘‘‘”
身旁的鸨母咧嘴一笑,满口焦黄的牙齿刺得漓天曦面上一僵,“就是就是,这位爷一看就是个生手儿,没关系,只要经过我们这里的姑娘稍微一调教‘‘‘‘‘‘”
“好了好了!”我冷冷打断她那令人厌恶的大嗓门,“还不快去准备,除了这里所有最红最头牌的姑娘‘‘‘‘‘‘记住,是所有的‘‘‘‘‘‘还有,你也一起过来!”
“什么?!”鸨母跟漓天曦一起惊叫出声,两人齐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我。一旁的霁雪早已经目瞪口呆,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伸手轻挠鬓角,薄唇微翘,依旧语不惊人死不休,“怎么?本少爷就喜欢老少通吃,不可以吗?难不成是怕我付不起银子?”
鸨母愣怔了半晌,忽又两眼放光,喜笑颜开,“不敢不敢,您二位可都是贵客,放心,今儿个晚上,就算得罪再多的客人,咱也一准将二位给伺候得舒舒服服儿的!”
坐在二楼一间室宇精美,铺陈华丽的厢房里,此刻缭绕鼻端的,是那似曾相识的软腻馨香,四周明紫重帘隔起一室暧昧暖色,顶上无骨宫灯宝光花影,灯光隔着层层垂帘渐渐转淡,飘渺氤氲成雾。
漓天曦再忍不住,伏在桌边愤愤懑懑地开了口,“你弄得我越来越糊涂了!指明非要这一间房,把先前的客人硬赶出去不说‘‘‘‘‘‘什么老少通吃‘‘‘‘‘‘我怎么就不知道你竟有这些个癖好?还有这家青楼,就像你过去曾经来过‘‘‘‘‘‘”
“对,我是曾经来过!”
话音刚落,漓天曦面色微变,抬眸不解看我,眸中一丝疑惑一闪而过,“你的意思是‘‘‘‘‘‘”
我抿唇轻笑,敛襟从容落坐于他身旁,随意执起桌上的白玉骨瓷杯轻啜浅尝,面上若有所思,缓缓点头。
“你可还记得我早先一次被突厥汗王穆勒所掳一事?当日那穆勒便是藏身于此‘‘‘‘‘‘我记得,那日我点火烧了这间厢房,预备趁乱逃跑,而当时,穆勒正与一个神秘人在正厅碰面。我原本想暗中偷窥来人的样貌,却扑了个空,更被穆勒发觉纵火之人就是我,又被他抓了回去‘‘‘‘‘‘”
“也就是说‘‘‘‘‘‘你今天来这家青楼是为了打探当日那个与穆勒密会之人?可是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如今两国交好,突厥汗王更是屈尊以使者的身份南下觐见父皇,我实在看不出这一切究竟有何不妥。”
闻言低眸沉默,良久不语,神情隐隐透出些微怅惘。
锦都是谁预置当朝太子于死地,是谁瞒天过海与穆勒暗中互通往来?此人若为谋夺储君之位,必是众位皇子中的一个无疑。
只是,我应该告诉漓天曦,先前掳劫我的,依然还是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屈尊为臣的穆勒么?虽然自己潜意识里早已经认定了他是清白的,可是‘‘‘‘‘‘眼下这个时候,我究竟更应该相信谁?
心中隐隐只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仿佛先前遗漏了些什么,却总也抓不住。
“若非亲身经历,我也不愿意对身边的一切有所怀疑‘‘‘‘‘‘在我还是忠靖侯时,我与太子领兵抵御突厥来袭,那时军中就已有了j细,事后太子查明乃是魏相之人所为。及至魏相死后,魏氏阀门随之凋敝,我实在想象不出这满朝上下究竟还有谁想与太子为敌‘‘‘‘‘‘”
“你是说‘‘‘‘‘‘”漓天曦大惊失色,紧紧看我一眼,拂袖立起。“你大婚之日被掳是有人故意而为?目的是为了陷害大哥?”
他凝眸灼灼看我,脸色剧变,却只怔忡了片刻,刹那间心念电闪,已全然明白了一切。这张脸上一瞬间接二连三的变化却是再好的演员也演不出来的,我从来都没有信错他。
“你就不怕,那个人可能会是我‘‘‘‘‘‘”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只愿君心似我心(3)
缓缓举杯就唇,闻言顿住,我低眸勾唇一笑,将白玉骨瓷杯转而置于指间闲闲转动,“你都已经这么问了,我还会再怀疑么?”
一言未了,已从门外陆陆续续走进十数名妖娆冶艳,风情万种的盛妆女子,入目只见荷衣翩跹,环佩铿锵,云髻堆翠,靥笑春桃。
我忙以扇掩面,侧目冲旁边悄声笑道,“看中哪一个记得告诉我‘‘‘‘‘‘”
漓天曦垂眉无奈一叹,轻轻摇头,含笑瞪我一眼,再不说话。一眼扫过去,果然没有当日那个睡在穆勒枕畔的女子,如若我没猜错,事后那女子只怕早已被杀掉灭口了。
正自凝眸沉思,身前一众妖冶女子却似猛然炸开了锅,一个个交头接耳,面上更是喜不自禁。耳听一声惊呼掠过,“哎呦,这两位公子怎生得如此好看?我还以为妈妈方才是哄我来着‘‘‘‘‘‘”
说着,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眼前红影一晃,还没等我回神,来人已经一p股坐到了我的腿上,一声娇吟随即传来,直媚入心骨去。
“公子,今夜就让嫣红伺候您就寝吧,只要能与公子共渡一夜春宵,嫣红甘愿分文不取‘‘‘‘‘‘”
话音未落,身旁骤然传来噗的一声,漓天曦满满一口茶全喷在了面前桌上,随即俯身连连咳嗽,好不容易理顺了气,却又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面上的表情扭曲得厉害。
名唤嫣红的女子见此情形,忙起身扭臀移了过去,一把勾住漓天曦的脖子,清喉娇啭,媚笑连连,“这位公子吃醋了么?陪您当然也行,嫣红照样分文不收‘‘‘‘‘‘”
面前的女子媚眼如丝,风情万种,朱唇轻启,呵气如兰,举手投足间极尽的诱惑,漓天曦的表情霎时僵在脸上。
见此情形,我再也忍耐不住扑哧大笑出声,一时间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很久没有像这般畅快淋漓地笑过,很快就连眼角都湿润了。
“二位爷何事这么开心,说来让咱们也一起高兴高兴‘‘‘‘‘‘”
藏春楼的鸨母不知何时自门外走了进来,一见到她那副贪财无义的小人嘴脸,我便心中作呕,忙干咳两声敛了容,刷地摇开白墨纸扇,冷道,“你怎么才来,本少爷正想问你,这屋里怎么会有一股子焦木味道,咱们虽然是头一回来,你们也不该这般欺生吧!”
“爷这是说哪里的话,您就是借一百个胆子给咱,咱也不敢呀‘‘‘‘‘‘”那鸨母面上僵了一僵,忙涎着脸赔笑,“话说爷的鼻子可真不是盖得,这间房年前确实着过一次火,不过已经翻修过了,爷要是还不满意,咱要不重新换个厢房?”
侧眸与漓天曦对视一眼,我故作漫不经心,伸手端起面前桌上的白玉骨瓷杯,低眉淡淡道,“这么说来,你这里的姑娘功夫倒是不赖,只不知将什么人的火撩的如此旺盛,竟将整间房都烧起来了‘‘‘‘‘‘”
漓天曦掩唇咳嗽两声,面上已然憋得通红,腿上尚还横坐着一个香艳的,却仍要故作一本正经板着脸。要笑未笑之际,被我暗地里狠狠一瞪,连忙装作若无其事,转头四处打量起房间来。
“爷您可真会开玩笑,话说回来,年前那次走水还真是邪门的紧‘‘‘‘‘‘”
闻听眼中一亮,我一脸饶有兴味地看她,“此话怎讲?”
那鸨母眼珠微动,迟疑了半晌,面上掠过一丝为难,“二位爷不是来寻花问柳的?怎么倒听起故事来了?咱们藏春楼里最好最美的姑娘可都在这儿了‘‘‘‘‘‘”
这一回倒是漓天曦按捺不住抢先开了口,“让你说你就说,哪儿来这么多废话!回头银子一两都不会少你的!”
一听银子二字,鸨母立时两眼放光,咧嘴灿笑,“我说我说‘‘‘‘‘‘当日花高价包下这间厢房的是几个神神秘秘的异族人,一来二话不说便付了上千辆的银票,还包了咱们这里的花魁碧痕姑娘‘‘‘‘‘‘那日走水之后,那几个异族人便再也不知所踪,更奇怪的是,没到一天,连碧痕也没了踪影。为了找她,咱们藏春楼可没少花银子‘‘‘‘‘‘那几个异族人来时付的那上千两,根本就不够她赎身的,真是亏大发了!”
人都已经死了,当然是花再多的银子也找不着了。我自心中冷笑,继而问道,“你可知道那几个异族人在这里做过些什么,又见过些什么人?”
鸨母显然已被银子冲昏了头脑,完全没在意我这话问得突兀,依旧唾沫星子四处飞溅,“他们整日关上房门,门口还有人看守,在里头干些什么,咱们哪里知道‘‘‘‘‘‘不过‘‘‘‘‘‘”
“不过什么?”
“那几日我倒是瞧见有个人常来这间厢房,一呆就是半日,那人来的时候,我们楼里的姑娘包括碧痕,一步都不许靠近这里,门口那两个守门的凶神恶煞得很。要不是看在他们一早付了足够多的银子,老娘早把他们赶出去了,哪容得他们在老娘的地盘上如此嚣张‘‘‘‘‘‘”
“那个人长得什么样?”我心急如焚,迫切想要知道答案,一个箭步掠至鸨母身前,一把揪住她的衣襟。
“爷‘‘‘‘‘‘爷这是怎么了‘‘‘‘‘‘”鸨母狠吃了一惊,见我倏然凶神恶煞,吓得结巴起来,身后一众姑娘尽皆花容失色,一时间惊叫连连。。 书包网最好的网
只愿君心似我心(4)
眉峰骤然紧蹙,胸口一阵狂跳,我咬牙厉声问她,“快说,他到底长得什么样?”
手上一点一点收紧,双眸迸s出骇人的火花,似要将她焚烧殆尽。我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变得这般狂躁,此刻一心只想要得到结果,再不理会周身的一切。
王府后院那个神秘中年人的话尚言犹在耳,我知道我不应该因此便去怀疑他,却更不可能让别人有机可乘伤害到他。
太子一旦被废,漓天颀立时便将被推上风口浪尖。纵观整个皇室天家,颀王文可兴邦,武可定国,满朝上下尽皆看在眼里。虽然如今皇后失宠,魏相伏诛,颀王表面看似势微焰低,实则未必。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论谋略,论战功,放眼天下,再也无人能出其右。
而宣武帝生性多疑,好猜忌,就连自己一手扶植的太子亦防之又防,更加不论其他人。好在漓天颀从来倨傲不羁,冷血无情,一身白衣倜傥,与世无求,亦与人无争。如今却要为我而甘愿深陷足可万劫不复的权利囹圄,叫我怎能眼睁睁地看他孤身奋战?
他对我说,“你记得‘‘‘‘‘‘前路再难再险,如今有我在你身边,你再不是孤身一人了‘‘‘‘‘‘”
他说,“为你‘‘‘‘‘‘我愿做任何事‘‘‘‘‘‘”
他说,“清儿,让我来保护你‘‘‘‘‘‘”
‘‘‘‘‘‘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他将承诺一字一句交付给我,他亦为我甘心舍弃一切一切。从今往后,我怎能任由他一个人经历这所有的危难与痛苦?
“公子‘‘‘‘‘‘您轻点儿呀‘‘‘‘‘‘妈妈就快要喘不过气来啦!”一声惊颤娇吟打断我的沉思,名唤嫣红的女子眼见势头不对,忙放开漓天曦,急急上来解劝。
“说,那人长得什么样!”我步步紧,丝毫不理会身旁的小小s乱,一心只想要得到答案。
“那人‘‘‘‘‘‘那人每次来时必将头脸牢牢遮挡起来,任谁都瞧不出他的样貌,不信‘‘‘‘‘‘不信你可以问问姑娘们‘‘‘‘‘‘”鸨母被我掐住时吓得胆碎,浑身直冒冷汗。
漓天曦忙几步赶至我身畔,一边向我猛递眼色,一边刻意冲鸨母笑道,“算了算了,听个故事而已,怎么突然这般认真起来,瞧吓着妈妈了,快放手‘‘‘‘‘‘我这位兄弟有事没事就爱激动,妈妈可千万别介意‘‘‘‘‘‘”
话音未落,门口突兀传来几声嚣张叫骂,却是几个头牌姑娘趁乱出门找来青楼打手,个个虎背熊腰,耀武扬威,口中犹自骂骂咧咧,如狼似虎。
那鸨母一听来了帮手,立时涨了气焰,趁我些微愣怔,一把将我的手自她的颈间拂开,跳开几步指着我们怒道,“敢拿老娘开涮,你们活得不耐烦了,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将他们好好教训一顿!”
漓天曦侧眸冲我苦笑,一脸的无可奈何,“你瞧,惹出麻烦来了不是!”
我蹙眉瞪他一眼,冷道,“这算什么麻烦,看我一个个将他们摆平了,你先闪一边去‘‘‘‘‘‘”
“那怎么行!”漓天曦一个箭步闪身挡在我面前,“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要是再出个什么差池,别说回去死无全尸,只怕二哥一怒之下,非将我挫骨扬灰不可,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凶起来有多么可怕‘‘‘‘‘‘”
一面说着,一面撇嘴做出一个畏惧骇怕的表情,既惟妙惟肖又夸张至极,让我不由扑哧一笑,拿他再无任何办法。
“究竟有多可怕?我倒是很想听听‘‘‘‘‘‘”
一声熟悉的嗓音骤然传来,我顿时愣在原地,心神俱震,却又怔愕莫名,他‘‘‘‘‘‘怎么会来这里?
漓天曦闻言险些惊跳起来,瞬间如同霜打的茄子,一张俊脸顿时垮了下来,回眸给我一个“惨了”的表情,继而冲来人尴尬笑道,“二‘‘‘‘‘‘二哥‘‘‘‘‘‘”。 书包网最好的网
一片冰心在玉壶(1)
傻傻抬眸望向门口。漓天颀一身玄色龙纹织锦朝服,领口袖口缀以祥云滚边,长身玉立,气度雍容,负手之姿卓然不凡,绝世无双。
我凝视着他,刹那间屏住了呼吸,世间怎会有人可以俊美如斯,深沉低调的玄色亦难掩他卓绝无双的桀骜之气,一眼望去,恍若天上谪仙,尊贵倨傲得让人不敢亵渎。
“怎么都不说话了?这里当真有趣到令你们不惜翻墙也要来玩个尽兴么?”漓天颀倏然抿唇一笑,低沉悦耳的嗓音传来,夺人心魄。
弹指一笑,颠倒众生,倾城倾国,莫过于此。他的笑容如此张扬而蛊惑,带着一种诡谲的邪气,让我不由得莫名的心惊。
他‘‘‘‘‘‘到底想干什么?
身后一众青楼女子早已看得痴了,鸨母一见此等气势,慌忙收敛起先前的嚣张跋扈,挥手遣退身后打手,上前笑道,“公子认识他们两个?咱有眼不识泰山,方才若有冲撞之处,还望公子海涵‘‘‘‘‘‘”
漓天颀淡漠颌首,目光凝在我脸上,绝色眸底深无可测,薄削唇角勾起邪魅的弧度,夺魂摄魄。
“谁是你们藏春楼的花魁?”
闻言心中一凛,我抬眸不解看他,堪堪就在此时,正见他眸底的笑意更加深浓,渐渐扩散至眼角眉梢。一笑间,愈发显得整个人绝色无俦,风华无双。
该死,他是故意的!
话音刚落,那个叫嫣红的女子已然裙裾摇曳,步步生莲,款款迎上前去一把挽住他的手臂,“公子,小女子嫣红便是这藏春楼的花魁。公子,今夜就让嫣红来伺候您好么?”
嫣红面色潮红,早已被漓天颀迷得七荤八素。只见她修颈轻扬,媚眼如丝,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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