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诡眼窥视,夏蝉焦躁长鸣。
侧院天井之下,紫藤架旁。
两名兵勇拖着息栈,一把掷在院中央的青石板地上。息栈的手足无力支撑,一侧的脸颊重重磕向石板,撞得头眼昏花,额角淌血。
冰冷的石板让昏乱中的息栈骤然清醒,耳畔是熟悉的张狂狞笑,眼角扫过一张破碎的怪脸,又是那个y魂不散的柴九!
柴九得意地叫道:“军长大人,我没有说错吧,我说这小子被人窝藏在此处!”
马师长脸色铁青,怒视柴九,却无法多言。
马军长面容y重,一步步走近伏在地上的人,伸出一只脚,皮靴的靴头挑起息栈的下巴:“小崽子,老子且问你,那个被你们救走的共匪师长,你给藏在哪里了?是野马山,还是哪里?”
息栈闭眼不答。
“姓许的那个军团的残兵败将,是不是也是镇三关给救走的?”
“红军都是我救下的,马军长抓错了人,何必为难我当家的。”
“那些共匪走的哪条道儿?你把人送到哪里去了?”
“呵,走得是通天大道,去的是平安之地。”
“哪里???”
“军长大人总之是追不到了,何必再问。”
架在下巴上的那只脚突然撤走,息栈脑袋一沉,耳侧风声骤起,来不及躲闪,也根本没有力气躲闪,马云芳穿着厚重皮靴的脚,抡起来重重踢在息栈右侧太阳x之上!
息栈吭都未及吭一声,脑瓤子里轰然嗡响,头骨剧痛欲裂,眼前景物凌乱,身子翻滚在地。那一脚踹在整个右半边儿脸上,几乎要把小凤儿的脑袋踢扁。口中涌出一股浓浆,殷红的血水顺着齿缝和嘴角,泄闸一样流淌出来。
一口气没喘上来,马云芳已上前一步,一脚踩上息栈的胸膛,皮靴的橡胶厚底狠狠用力一碾!
胸骨剧烈挤压在心房r壁上,挤得“咯咯”作响,痛入骨髓。息栈面色紫涨,陷入窒息,两肺呛咳,抽不上气儿,痛苦不堪的身躯在马军长的鞋底颤动。
伤在息栈身上,痛在马师长心上。马俊芳几乎是嘶声尖利地叫喊:“兄长,别打了!别打了!!!”
“怎么不能打?”
马俊芳嘴唇颤抖:“人我已经拷问过了,他总之是不说。兄长干脆将这人收押进牢子就是了,何必劳你亲自动手!”
“不说?呵呵。。。。。。哼,老子有办法让你说话!来人,来人!”
马云芳两臂一挥,院子两侧守卫的八名大头兵,应声前跨了一大步。
马军长手指点着地上的人:“这人赏给你们几个了,好好招呼,让这小崽子今儿个在这儿爽一把!”
几个大头兵面面相觑,没敢动弹:“呃,军长大人,啥子,啥子爽一把?”
“哼,咋个爽要老子亲自上阵教给你们么?!都他妈的白长把儿了?没用的东西!”
“嘿嘿,嘿嘿嘿嘿。。。。。。”大头兵们讪笑。
“都几个月没摸过娘们儿了?这个崽子可以当娘们儿用一用!”
大头兵们眼中露出色迷迷的y光,嘴角啖出嘀哒的口水。
俗话说,当兵一年,老母猪赛貂蝉。更何况眼前横躺的赤身l体的息栈,雪白细致的身子,比大部分的娘们儿都中看,绝对比母猪好看,比貂蝉都不差。尤其方才在房中已经与马师长亲密爱抚了一个回合,身体的某些部位,分明残留了情欲涨涌过的鲜润痕迹。
这帮兵勇适才在一旁围观了半晌,早就心里痒痒,动了兴致。
马师长惊恐万状,怒吼:“不行!兄长,你这是,你这是干什么?!不能这样!”
一旁的柴九爷已经兴奋得两眼s出绿光:“快些,快些上!使劲儿地招呼这小兔崽子,看看你们哪个能把这小崽子给弄死!”
一个大头兵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勇夫,猥琐地探出手去,摸上息栈的腰。
有了第一摸,几个大头兵急不可耐,一拥而上,将瘫软在地的息栈翻转过来,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立时暴露在众人面前。兵勇们纷纷撇下背上扛的长枪,解开勒在腰间的宽皮带,谁也不甘落后,一群恶狼纵身扑了上去!
第一个扑到他身上的人着急地分开他的两股,褪下自己的裤子,亮出家伙抵上息栈的后臀,抽打两下,就急急慌慌往那紧闭的小d里捅。
息栈的下唇已经咬到溃烂,血r模糊,耗尽微弱的气力,拼命挣扎,不愿被抵在身上的硬物侵入,那一刻生不如死。
大头兵狠戳了两下,太紧了,没戳进去,急吼吼地伸手掰开两瓣白臀,要再使力,身旁另一头狼一肩将那人拱了个四仰八叉:“去你的!老子先来!”
“凭啥你就先来?俺先到的!”
“滚一边儿去!老子是排长!老子先干,你们这些小兵后边儿等着!”
一群兵勇,临阵快要掐了起来,谁也不谦让谁,一盘美羊羔r摆在眼前,哪个都想先上。
息栈被钳在一群人身下,两眼直直瞪向天井上窄窄的一条天空,面若死灰,这时微微转头看向在一旁疯狂嚎叫的马师长。马俊芳扑上来拽飞一个大头兵,又搬倒另一个,可是抵不过这群兽性大发的饿狼,几月不识r味儿,这时已经红了眼,纷纷扑上。
息栈的眼望向马师长,眸中的光芒微弱即灭,似寒天冰雪中濒死的雏鸟,绝望无助的两粒眼神,看得人心神欲碎。
那一双眼凄凉地望着马俊芳,只一眼,已经说出了千言万语。
息栈以旁人无从察觉的动作,向马师长轻微地摇了摇头,用口型轻轻地说:开枪,打死我。开枪。
82、小凤骂堂听鬼哭
第八十二回。小凤骂堂听鬼哭
马师长面色灰白,神情狂乱,两手颤抖着抽出腰间的盒子炮,拨栓上膛。
息栈收回视线,缓缓闭上了眼。
生太艰难,此时只欲求死。
“你们这群混帐!!!都住手!都给我住手!!!混帐王八蛋!!!”
马师长手中的两根枪管子对准了几个大头兵的脑瓢,怒吼惊爆天空。
大头兵们正在兴头上,被吼得一愣,纷纷抬头:“马师长,你干啥?”
仰躺在紫藤架下的长椅上、等着观赏好戏的马军长,双眼一眯,翘高的一条腿倏然收了回来,沉声问道:“少醇,你这是做什么?”
马俊芳死死盯着那一群兵勇,枪管瞄准,吼道:“放开他,不然毙了你们这些混帐东西!”
大头兵们还舍不得撒手,马师长直接朝天放了两枪,爆裂的枪响吓得这帮人立时从息栈身上蹿起,鸟都来不及收起来,脚底板像安了弹簧,蹦出两三丈远,抱头四散躲到墙根儿。
马师长青着一张脸,脑筋还没想好如何跟马大帅解释,身旁传来一阵夜枭的冷笑。
“哎呦,呵呵,马大师长,这小兔崽子究竟是你什么人呐,啊?你这样护着他!”
马俊芳掉头愤恨地盯视柴九,真想提枪打碎这厮的丑脸。
柴九的一张怪脸,笑起来比不笑更加丑怪。也许正因为如此,他瞧着面前眉眼俊俏、身形秀致的小凤儿,巴不得将最美好的东西毁灭殆尽,一偿自己容貌被毁的怨恨。
“马大师长,柴某很想知道,您跟这位野马山二当家,究竟有什么瓜葛,啊?”
马俊芳嘴角抽动:“你说什么瓜葛?我看中的小崽子,怎样?”
“呵呵呵呵,恐怕不只吧!三年前咱军长大人的剿山一役,究竟是哪个在背后悄悄与野马山土匪暗中传递消息,难道马师长不知道么,啊?”
柴九笑面狡诈,声声人。马俊芳一脸铁青,腮帮子上的肌r缓缓抽动,冷哼道:“我不知道是哪个,柴九你知道,不妨说说看?”
“哎呦,马师长,要是让我柴某讲出来,那可就不中听了!马师长不如自己跟大帅招了!”
这俩人正在斗嘴,马云芳一声怒吼:“什么玩意儿?!”说话间一只手掌狠狠拍在庭院石桌之上,掌力拍得石头桌面振了三振,石屑作雪片纷飞。
柴九两眼放光,趁机说道:“军长大人,不妨将那张字条拿出来,今日就查一查您这马家军中,究竟谁是那个藏了三年的内j!”
马云芳一声吩咐,身旁的胡副官一溜小跑,从军长大人书房中,取来了封存的物证。
雪浪信笺保存在公文袋中,过了三年,已然显旧发黄,字迹却仍然笔墨清晰。
信笺送至柴九跟前,柴九得意洋洋地睥睨马师长。
再传至马俊芳眼前,马师长面色僵硬,一言不发。
马云芳眉骨之下的一双豹眼飙出寒冽的青光,下巴微微示意,胡副官端着证物,摆到躺伏于地的息栈跟前。
“小崽子,抬起头来看看,这字条是写给谁的?你认不认识?你崽子说实话,不然今儿个老子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让你后悔自己打从娘胎里生出来过!”
息栈半边儿脸贴在砖石地上,口鼻仍在淌血,气息羸弱,被胡副官揪着头发一把拎起,正对上那张信笺。
“鸾亭,马军长骑兵师团已定下今明两日攻山剿匪,荡平野马山。此间冗情与误会,待来日相见细细说明,你且速速离山,莫要枉送性命。切切。主。”
息栈的双眼呆滞无神,粉唇颤抖,无声地念出字条上的话。
一字字,一句句,抽打着心房。胸腔中声声哽咽,绞磨着已是伤痕累累的模糊血r。
马云芳座上怒喝:“小崽子,这字条上写得‘鸾亭’,究竟是谁?”
息栈张了张嘴,牙缝里填满血丝:“就是我。”
“是你?这字条写给你的?!”
“嗯。”
“是哪个写的?你的‘主’是谁?”
“主?我的主,呵,呵呵。。。。。。”息栈的肩膀抖动了几下,剧烈地咳,喷了一地的血,缓缓抬起怨怒的眼,伸出一只细弱颤抖的手。
柴九眼神兴奋,嘴角狞笑。
马俊芳面色苍白,汗如雨下。
息栈那一根颤巍巍的手指掠过了马师长,一把指向了柴九:“我的主,就是他!”
柴九惊嚎:“你小兔崽子放p!”
马云芳怒喝:“你讲实话,柴九怎么成了你的‘主’?你若是胡乱指认,讲得不通,老子今日一刀一刀活剐了你!”
息栈勉力撑起头颅,瞪视柴九,拼尽气力说道:“呵,马大军长你不知道,我本来不是野马山的人。。。。。。我是芨芨台柴大掌柜手下的亲信,他安c我到马衔山孙家兄弟处做眼线,暗中替他递送消息。孙家兄弟被灭之后,又安c我进野马山,想要灭了镇三关。。。。。。”
“哦?之后呢?”
“之后,镇三关出手大方,每次出山做活儿都能挣不少片子;这柴九忒抠门,这些年给他卖命都没拿到什么好处!所以,所以我,我投靠了镇三关。。。。。。”
“这字条是怎么回事?”
“字条?我没见过这字条,想必是三年前野马山被围剿,柴大掌柜想知会我提前撒腿子,我没收到信儿,也就无从知晓。。。。。。”
柴九发狂跺脚嚎叫:“你小兔崽子胡说八道,这字条不是老子写的!”
息栈接口道:“的确不是你写的,你当然写不出来。。。。。。这是,这是你手下那个苦瓜脸师爷写的!这信上用的是小篆,这不就是你柴大掌柜为了给各路安c的眼线崽子通消息,特意让咱家军师练得外人都看不懂的篆字么!”
柴九目瞪口呆:“你,你,你,你胡说八道!!!”
马云芳浓眉一挑,c嘴道:“柴九,你那个师爷现在何处,提来老子问问!”
“他,他,他早半年以前就死了!”
“死了?真巧,老子刚要审问,这人就死了。。。。。。”
“大帅,人真的死了,真的死了!就是我在将军台被镇三关的马队围攻时候,中枪死了!”
柴九急迫地辩白,两手在空中抓狂。
马云芳浓眉皱紧,陷入一团疑云。眼前的俘囚已是气息奄奄,半死不活,这一番口供说得及其流利,不假思索,实在不像信口现编出来的。
伏在地上的息栈,虚弱地吐出一口血沫,唇边隐隐透出一丝冷笑。
那个苦瓜脸师爷当然已经死了,小凤儿当日亲眼看见那厮中枪咯p了,所以才敢揪一个死人出来,就让你们死无对证!
柴九这时突然灵光一闪,叫道:“这张字条是当日我带兵埋伏在野马山下,一枪毙掉送信人,才截获到手的密信。这信若是我发出去的,我怎会再将它截了?!”
马云芳挑眉,抬眼看向胡副官:“胡副官,当日你不是与柴旅长的队伍在一处?是什么情形?”
原来这马大帅也不信任投靠来的土匪头子,因此派了副官去督战。明着是“督军”,其实就是监视柴九。
胡副官连忙说:“哦,哦,当日我们本来是要直接去野马山后山,准备攻山,柴旅长却非要带队先到沉梁峪口埋伏,说在那个地方,能截到送信的崽子!”
“呵,有趣,他怎知就一定会有人在那时候送信?”
胡副官一拍大腿,活灵活现地比划着:“就是说啊!这事儿我也一直纳闷呢,军长您说柴旅长当时咋就知道,有人要走那条路,上野马山送信哩?”
柴九张嘴结舌,喉头都抽索了:“我,我,我猜到有人要给野马山捎信,我就是猜的!谁知道真的有!”
“呵,呵呵。。。。。。”息栈喘气儿笑道:“你猜的?你是想设一道连环计吧。。。。。。这连环计究竟是想害哪个呢,你自己清楚。。。。。。”
“你个混蛋小王八羔子,你敢冤枉老子!!!”柴九冲上前去,狠命一脚踹向息栈。
息栈被踹得几乎昏死,血水汩汩涌出口鼻。
马师长双眼血红,直接冲了上去,一个直拳打上柴九的脸。一贯温柔的马师长难得用一次拳头,这一回真是怒火中烧。
柴九正想还手,被胡副官揪住衣领拽回,y阳怪气地说:“人还没有审完,柴旅长难不成是想杀人灭口么?!”
柴九一见形势急转直下,冲着马军长哀嚎:“军长大人您明察啊,我根本就不知道这小崽子名字叫鸾亭!”
滚倒在地的息栈挣扎着说道:“你知道,你当然知道。。。。。。我与掌柜的您是什么关系,咱绺子里人尽皆知,呵呵,咱上过炕,什么都做过了,掌柜的您啃完了人,就不认帐么!马军长不信去寻芨芨台的亲信旧部问一问,哪个不知道我与柴掌柜的干系?!”
一番话说得众人窘然愣神,还没反应过来,息栈立即又说:“哼,可是俺见了野马山大掌柜才知道,还是他镇三关厉害,炕上活儿硬,赏的片子也多,比柴大掌柜可强多了!我背离了你,跟野马山大掌柜好上了,你嫉恨在心,所以才这样处心积虑地想要弄死我和镇三关,我说的对吧?呵,呵呵。。。。。。”
“还有你!!!”
息栈说着话锋一转,抖动的手指直戳马俊芳的面门,怒目瞪视,瞪得马师长心跳骤然蹦停。
“哼,小爷上一次在玉门城楼上捅你两刀,捅得舒服吧,痛快吧?!可惜没把你捅死!你个马大师长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几次三番想要捉拿我,还打上了龌龊的歪主意,你个无耻下流东西。。。。。。”
马云芳双目遽然一凛,喷s炙烈的怒火,牙根搓出一声嘶哑的质问:“原来那两锥子是你崽子捅的?!”
“哼,是小爷捅的怎样?马大军长,你可真是有个好兄弟,这不要脸的马师长,分明就是玉门关头一号yg!!!”
小凤儿这句话喊得声嘶力竭,拼尽了气力,生怕喊得不够真,不够狠,被马云芳看出破绽。用力过猛,胸口剧痛之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马云芳注视地上满脸是血的息栈,眯缝起一双眼,鹰骘的神情,精明地审视俘虏眼中可能掠过的一丝心虚或是闪烁。
息栈眼底没有心虚,没有闪烁,只有两汪子仇恨的血水,浓重的血色浸染眼眶,一个濒死之人最后的疯狂。
半晌,马军长突然厉声说道:“来人!。。。。。。把柴九这个王八羔子给老子拿下,押入地牢!”
马大帅觉得自己终于想明白了,息栈捅了小马两锥子,这俩人显然不是串通一伙的,怎么会是“主仆”?柴九竟然有意设计构陷本大帅自家的兄弟,他娘的活腻歪了!
柴九声嘶力竭地跺脚嚎叫:“大帅,大帅!我冤枉啊!那小兔崽子冤枉我!那字条不是我写的,不是我!那小兔崽子胡说八道!全都是胡说八道!!!”
柴九被几个大头兵反剪双臂拦腰拖走,只见着两只脚一路在半空中挣扎乱踹,杀猪般的嚎叫声渐行渐远。
柴九爷今日是万万没有想到如此的结局,本来想摆小马一道,却临阵被垂死的小凤儿摆了一道。
马师长那一颗悬在半空的心,“咣当”一声坠回了位。一身冷汗都蒸发了,军装后心湿了个透,这时怔怔地望着眼前伤痕累累的鸾亭,发觉自己竟然如此没用,保护不了小亭儿,到头来却还是鸾亭拼死来护着自己,心痛难过地就只想哭。
息栈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头缓缓垂了下去,下巴磕在地上,身心俱疲,奄奄一息,喘息一声比一声沉重,却已没有多少进出的气儿。
泛黄的信笺之上,一笔秀丽的小篆,笔体脉络细韧,骨节清瘦。
聪慧如鸾亭,只看了一眼,就认出那熟悉到不能再熟的笔迹。
曾经亲密无间的日日夜夜,执手画扇,枕袖诵书,临帖摹字,抄经誊笺。
他会模仿他的笔迹,他也会模仿他的笔迹。眉目传情,信笺递意。
是他。
马师长。
殿下。
殿下竟然身处这般危险的境遇。。。。。。
要保护殿下。。。。。。
83、旧人执手月中愁
第八十三回。旧人执手月中愁
苍凉的夜色垂下帷幕,庭院上方的天井填满一片漆云,不见一颗星斗。
马军长打发掉了柴九,冷眼瞧着地上昏死的息栈,冷冷地说:“哼,你个狼崽子胆大包天,敢伤我老马家的人。。。。。。你戳了我兄弟两锥子,哼哼,老子绝不会让你死得舒服痛快!来人,将这崽子扔到狼犬圈里,喂狗!”
“兄长不可!不可!!!”
马俊芳两眼潮红,竭力屏息静气说道:“兄长,这人好歹也是小弟抓到的,我还没收拾他,你不要这么快就给弄死了。”
“你想咋个收拾他?”
“嗯,嗯。。。。。。好歹也要碰过了再让他死,不然这人我白抓了。”
“哼,哼哼。。。。。。我说马少醇,你那啥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你脖子上的伤好全呼了?真是他娘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兄长。。。。。。”
“这小崽子与共匪有勾结,按照规矩是要枪毙的!”
马俊芳深深吸了一口气,故作平静地说:“兄长,你既已抓了镇三关,足以向委员长交差。其实。。。。。。其实咱们费这么多力气去抓镇三关,不就是因为跑脱了那几名红匪军头目,既然有了那个替罪羊顶事,你还要这个小崽子作甚?有他或是没他,总之也不妨碍你与委员长回话。。。。。。”
马师长关键时刻倒也有几分精明,这两句话算是扣到了马大帅心坎上。
马大帅的牛鼻子里,哼出两缕不屑的怒气,大皮靴缓缓迈步,凑近小马的脸,低声哼道:“马少醇,老子可告诉你,你小子干过什么,别以为老子当真不知道!今儿个这事儿就算了,柴九那王八羔子,老子本来就看他不顺眼!。。。。。。这小崽子私通勾结共匪,你可是知道厉害的!你做事别太出圈儿,明白么?!”
马俊芳面不改色:“兄长的意思我知道,他私通共匪,我又没有。我就是,就是。。。。。。看这小崽子长得中看入眼罢了。”
“哼,你没有最好!若是让老子抓到,你等着瞧!”
“是!”马俊芳垂头听训,两只脚后跟儿一磕,皮靴靴帮磕得铿铿响。
“还有,这小崽子,你玩儿完了赶紧给处理掉,别留着这么个祸害!”
房中,惊魂未定的马师长,用棉被裹住息栈的身体,紧紧抱住,急切地呼唤:“鸾亭,亭儿,亭儿。。。。。。”
死里逃生的息栈,这时微微睁开眼,嘴唇抖动,却说不出话,两颗黄豆大的泪珠划破眼眶,簌簌滚落。
“亭儿,是我对不住你,亭儿,你别哭。。。。。。我送你回去。。。。。。”
息栈那一刻如同僵死的雏鸟,两只眸子像失去了光彩的玻璃珠。泪水从呆滞的眼中“哗哗”奔流,淌到满脸满身,仿佛要释放掉身子里全部的水份。脸颊和嘴唇眼看着一点点干涸枯萎,脆弱苍白到只剩一具薄薄的躯壳,一碰就会碎掉。
“亭儿,亭儿,不要这样,别这样。。。。。。”
“亭儿,亭儿,麻叶子的效力两个时辰以后就会消失,你会没事儿的。。。。。。”
马师长用绢布蘸了温水,轻轻擦拭息栈脸颊上的伤口。
俊俏清秀的一张脸蛋,这会儿已经肿胀得看不出原型。右半边脸摞上了厚厚一道皮靴印迹,粉色的小r凸起,洇出一片细小密织的血珠,眉梢和颧骨上白皙娇嫩的一层面皮,全部血r模糊。
腰际,腿间,臀后,四处布满被人揉捏凌虐的红痕,斑斑驳驳,触目惊心;胸口被沉重的靴底辗转碾踏留下的青紫瘀伤,只看一眼就心痛欲绝,也不知有没有震伤了经脉。
马师长小心翼翼地为息栈梳理好一头凌乱长发,重新用缎被包裹好身子,侧躺床上,将人抱在怀中。不敢抱得太紧,怕碰伤了他;又不愿抱得太松,舍不得放手。。。。。。
许久。
许久。
昏聩的夜寂静无声,苍冷的月寂寥如梦。
缎被中的息栈抖动了一下,无声无息,坐起身来。
一头如瀑青丝垂肩而落。即使柔软如发丝,落在前胸几处令人羞耻的虐迹红痕上,仍然激起身体的一阵痛楚颤栗。痛不在皮r之表,痛在心头骨髓深处。
“亭儿,亭儿,你。。。。。。你可觉得好些?”
息栈默默拾了床角的衣物,一件件穿上,只是系衣扣的几根手指,剧烈地抖,系了很久也系不上。
一层一层衣物,将自己的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遮掩住遍身屈辱的伤痕。息栈像个木头人一般,肢体僵硬地下了床。
马师长呆愣地看着他,徒劳地伸出手去,却不敢惊动眼前这悄没声息、没有活气儿的人。
这时却见息栈终于掉过头来,残破的面容苍白如雪,轻薄如羽,深深地跪了下去。
“鸾亭叩见殿下。”
左手压右手,跪伏在地,额头贴上手背,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马师长惊痛之下扑了上来,一把抱住息栈,两手捧起一张没了光彩的消悴面孔:“亭儿,亭儿,亭儿。。。。。。”
息栈望着马俊芳,轻声说道:“殿下,适才鸾亭在马军长面前胡言乱语,实为情势所迫,还请殿下不要见怪。”
“我知道,我知道,你,你。。。。。。”
“殿下,三年前在玉门城楼上,鸾亭出手伤了你,当真是罪该万死,如今回想,五内俱焚,纵有一死亦难辞罪过。。。。。。”
“亭儿,过去的事,又不怨你,不提也罢。”
息栈眼底闪过一丝寒凉,又问:“殿下,适才在院中。。。。。。那八个马家军的兵,现下人在何处?还在门外守卫么?“
“。。。。。。应是换岗了,不在门外了。”
“现下人在何处?”
“亭儿。。。。。。”
“人在何处?哪里能寻到他们?殿下或可告知那八个人姓甚名谁。”
马师长心里知晓鸾亭想要做什么,连忙说道:“亭儿你听我说,这地方守卫森严,你平平安安地出去都不容易,切莫要再节外生枝。若是动了刀枪,惊动了大队人马。。。。。。”
“殿下只需将那八个人找来,其他事情无需你费心。”
“亭儿!听话!”
一双淡漠无神的凤眼,突然闪过一丝悸动,波光荡碎,泉水涌出。息栈用两只手捂住整张脸,再也抑制不住,痛哭出声,声声撕心裂肺。
连日的煎熬,身心的衰疲,大掌柜还没有救出,还不知能否再见最后一面,自己今日却身陷魔窟,遭此奇耻大辱!却又在这时才得知,三年多以来,殿下竟然就近在咫尺,却一次又一次y差阳错,不得相认。。。。。。
待到今日终于旧人重逢,一切已物是人非,难以挽回。
息栈的泪像天山山顶融化的冰雪,倾泻奔流,无休无止。胸口抽搐,一颗心撕绞得血r分离,痛苦无以复加。
马师长将人搂进怀中,抚摸着脊背,慢声轻哄:“亭儿,亭儿,都是我不好,你要怨就怨我吧。。。。。。”
马师长此时心中懊悔万分。他又何尝不知晓,性情骄傲又要强的鸾亭,美貌如仙子堕入凡尘的鸾亭,从不在外人面前袒露身体的鸾亭,手都不愿意给别人碰一下的鸾亭,今日却因了那一剂麻叶子大烟茶,失了功力,遭受一群恶g的猥亵羞辱。幸而那些人没有得手,若是得了手,让小亭儿如何自处,情何以堪?
息栈哭到声嘶力竭,两眼红肿,嗓音沙哑:“殿下可否给我一句实话,他,他,他还有救么?”
“。。。。。。我不诳你,这事我说了不顶数。是军政府上面的头目,一定要那个土匪头子的性命,抓的是他私通共党的罪名。”
“那就是,没救了,没希望了,是么。。。。。。”
马俊芳深深地看着息栈的眼睛:“鸾亭,你信我么?我要是能救,就帮你这个忙。人现在关押在警备司令部,重兵把守,弄不出来。”
“那,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要,要。。。。。。”
息栈说这些话时,跪坐的身子摇摇欲坠,风中即灭的残烛之火,随时都会熄灭。
马俊芳心疼地看着人,摇头叹气道:“按照往日的规程,大约也就再捱个十天半月,就要处决。。。。。。你若是觉得,再劫持我一回能换你那个土匪男人出来,你就再劫我一回罢了。。。。。。我是说真的!”
息栈轻轻阖上眼,摇了摇头,唇边却露出一丝惨淡笑容。笑如冰莲绽放,瞬间归于凋敝。眉间眼眸,一片凄凉秋色,落黄遍野,远山翠滞。
深夜,玉门城关。
巡逻的卫兵叼着烟卷,提着长枪,扯着嗓门聊着家常儿。
一辆纯黑色小轿车被拦在城门前,守卫的士兵举着一根烟囱一般粗大的手电筒往车窗里晃去。司机张口骂道:“晃他妈什么晃,没瞧见车牌子么?!”
“哎呦,马师长的车,嘿嘿,过,过!”
汽车重新启动。“手电筒”还有些起疑心,朝车窗里探去,白花花的光圈儿打在马师长瘦削的侧脸上。
马俊芳倏然掉转头,横眉冷目注视守卫兵勇,吓得那人连忙收起电筒,立正,“啪”得一个军礼,乖乖目送汽车出城。
车子开到郊外,马师长将司机支到一边儿去抽烟,这才弯腰从后座下方狭窄的空隙中,把息栈拽了出来。
马俊芳给息栈抹干净沾在脸颊上的尘土,轻声说道:“这个叫做‘汽车’,第一次坐?”
“嗯。”
马俊芳面露一丝浅笑,眉间却填了淡淡忧伤:“亭儿还是比我强,聪慧又能干。本宫第一次见着汽车的时候,直接爬上车顶了。。。。。。警卫员将我拽下来说,师长您怎么了,这是车又不是马,你骑到车头上干什么!”
息栈忍不住笑了,心中却是一阵酸楚。殿下孤零零一个人来到这世上,当初想必也经历了不少磨难,而自己却丝毫不知他身在此处。
马师长却自顾自说道:“还好,他们只当我这人是得了一场大病,病糊涂了,抽大烟将脑子抽得痴傻了。装聪明难,装傻还不容易。。。。。。马云芳到是很厚待自家兄弟,这些年也就熬过来了。。。。。。你呢?”
“我,我跟了他。。。。。。”息栈不知如何开口,忆起在野马山上的日子,难以向对方启齿。
“呵呵,他待你可好?”
“嗯,很好。”
马俊芳心里难受,脸上顾作轻松:“亭儿这么乖巧可人儿,走到哪里,总归是有人要惦记上。”
息栈听了这话,顿时心中愧疚,不敢说是自己先惦记上了别人,自己先勾引了大掌柜,男人不从还要耍赖硬上。
那时生长在深宫中,心底的真实情欲被埋没压抑得太久,行走人前的息美人,不过是一具冷淡僵硬的躯壳。这一世堕落凡间尘世,与那个一贯豪放不羁、霸道张狂的男人凑到一处,苞谷米对上了高梁杆,油菜花傍上了山药蛋,终于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随心所欲,毫不吝啬地表露真情实爱。
笼中的一只金丝小凤儿,一朝展翅碧水青山之间,好不得意畅快!
息栈心里惦念大掌柜,脸颊上偶现羞涩红晕,顷刻间让面前的男子恍然惊艳。
马俊芳怔忡地望着人,眼波痴缠交汇,忍不住凑上头去,吻住息栈的唇。
柔软的唇瓣辗转磨蹭,相交吸吮,温存地怜爱。
马俊芳的舌尖轻轻舔舐息栈口中的滑嫩,似乎还能尝到齿间残留的一丝血腥。心中再次抽痛,伸臂将息栈揽在自己怀中抚摸,掌心贴合下巴的弧度,用嘴唇轻轻安慰没有受伤的那半边脸蛋。
马师长吻罢,抬头看着人。
息栈自始至终闭拢双眼,长长的睫毛簌簌轻抖;唇瓣随着男人的探入轻开轻合,被动地顺从,既没有拒绝,也没有迎合,温顺之中透出某种无法言喻的冷淡,让马师长顿时陷入失落。
男子心中明白,这时若要与鸾亭进一步亲昵,想必对方也会依从。只是,这感觉已不一样,这身子,早已经不属于他。
“鸾亭,我,我们。。。。。。”
“殿下,你说那几个人就在附近?”
“嗯。你。。。。。。唉。。。。。。”
二里地外的荒凉处,一个孤零零的兵站。几个大头兵栓了马,四处张望。
“师长大人深更半夜让俺们到这里查什么哨?”
“就是啊!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又没有共匪,查个p哨!”
“谁说没有共匪?”
“小爷就是共匪。”
轻飘又冰冷的话音,鬼魅一般,从林间不同的方向翩然入耳。
大头兵们还没来得及抬头,面前一道黑影遽然抹过,月下寒光一闪,剑气惊动八方神明。
惊恐之间,声声惨叫,血块儿纷飞,一条一条胳膊被剑尖挑向天空,甩上树梢,惊呆吓傻一树栖息的鸟雀。
一个大头兵尖叫着逃进哨所,才反身拴紧房门,利剑穿门而入,破喉而出。腕力一拧,双刃将喉骨和气管儿挑碎,抽剑而回的同时,手腕内力一抖,凌波剑气将整颗头颅震飞,破裂的厚木门板“噼噼啪啪”碎屑滚落。
另一个大头兵翻身蹿上了马,扬鞭而去。息栈一脚踏上树干,借力飞扑,彩凤追云式,翻滚的剑花儿捅入那人的后心,一剑一剑将心、肝、肺、肚从胸腔子里抛出。
如丝凤目中的两点冷绝寒气,与月下刃光纵成一线。气虚疲惫而过度运功,胸中真气已是不济,手臂绵软发颤。
息栈强撑身躯,飞向又一个兵勇。大头兵身上的衣物瞬间如鹅毛雪片,四散飞去,嚎叫声穿透林间。须臾,空中飘飞的隆冬“雪片”,已然换作春末的“乱红”,斑斑点点,红红黄黄,泼洒遍地。
臂力终于不支,剑尖杵在了地上。
身后一个惊吓过度的兵勇,两腿好似灌满水银,一步也迈不出去,恐惧之中端起长枪瞄准息栈。
黑暗之中,金属撞击的拉栓声惊动了小凤儿,回眸之时,枪声已然响起,却并非出自长枪的铁管儿。
开枪的是几十米开外的马师长,盒子炮一枪击中大头兵的小腹一侧。
小马练枪练得简直还不如小凤儿,这一枪打得极其不准,离人体各处要害都差着八丈远,撒出去真够给马大帅丢脸,不过好歹没有打错人打到息栈。
马俊芳一直在远处观望,眼见着息栈杀红了眼,剑剑不留人情。
小凤儿的剑原来是藏于腰带之中,薄如翼羽的鸣凤剑可以弯成任意形状,绵韧不折。马师长看在眼中,心下无奈摇头,也幸亏息栈来见自己时,没有立即动了杀念,不然俩人还不及相认,自己脑袋就被削没了。
息栈将那中枪的倒霉蛋大卸八块之后,抹一把额头的汗水,一手扶住伤痛的胸口,一步步走向此时仍然在地上痛苦翻滚的四个活人。
四个全部被削掉了手臂的活人。
血淋淋的身躯在黄土地上跳跃扭动,如同四只黄泥鳅。
马俊芳对眼前的血腥状况着实不忍,轻喊:“亭儿,够了!差不多就行了!”
息栈像是没有听到,一双眼暴露恶寒和愤怒,深深吸了一口气,紧咬已经烂掉的下唇,双手费力地提起剑,一剑一剑向地上的人削去。
“噗”,“噗”,淋漓的鲜血溅满衣衫,血点扑面,与面颊上流淌的泪合在一处。
直削到筋疲力竭,双膝瘫软,跪倒在地,面前只剩下四具血r模糊的人形。
马俊芳扑上前一把抱住瘫倒的人。息栈面色苍白,眼中流下两行血泪,混入血滴的泪水。
“你唉,还是这般暴烈脾气。。。。。。”
“殿下一向待人谦和温柔,结果又怎样,还不是遭j臣陷害,堕命于荒野。”息栈擦干净脸,唇边一丝委屈。
“咳,也是我一念之差。”
“鸾亭也念了一些书,知道陛下后来万分后悔,明白是他冤枉了你,只可惜已是无法挽回,要不然那皇帝之位。。。。。。”
“罢了,陈年旧事无需再提。”
马俊芳皱眉扫了一眼遍地红汤,不满地咕哝:“跟了个土匪,越来越像个土匪。。。。。。”
话一出口,二人相对无言,只有酸楚。
马俊芳心中不舍,攥住息栈的手,说出刚才未及说完的话:“亭儿,你还能回来么?我们还能回到从前么?”
“。。。。。。”
“适才你我二人在房中做的。。。。。。你还是喜欢与我在一起的,不是么?”
“殿下,方才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份,我以为你是那马师长,我,我。。。。。。。”
“我是马师长又怎样,你不敢抗拒,还是曲意逢迎?鸾亭,你这是自欺欺人!你的身子明明已经,已经动了情,我都看到了。。。。。。”
息栈低头抿唇,面露羞窘,不愿承认自己一时的纵欲失态:“。。。。。。殿下,你那样做是欺负人。即使你是殿下,也不应当欺侮亭儿。”
“你不愿意,是么?”
“他落了难,我不能,不能那样。殿下知道,鸾亭绝不做忘恩负义之人。”
马俊芳眼露担忧,声音真切:“可是,他若这次逃不过此劫,你当如何?难道还要留在那土匪窝里整日被官军围剿么?你这样让我如何放心?”
息栈唇边凄然一笑:“殿下不知,我与大掌柜是生死之交,他就算是殁了,我也不负此生之约。”
“亭儿!你,你,你我这才终于见面相认,你忍心。。。。。。”
“殿下,你不必担心我,倒是你,你将我送出城,马军长追究起来,你又如何解释,不怕他疑心?”
马师长冷笑:“他早就疑心我了。”
“那如何是好?”
“呵,马云芳这人对自家兄弟不薄,即便是疑心我,抓不到什么证据,我又没有私通共党,他能把我怎样?亭儿不必担忧。”马师长还不死心,将息栈的手攥在掌心抚摸:“鸾亭,你心里,可还有一丝旧情?”
“。。。。。。”
马师长双眼一亮:“你不否认就是仍然惦念旧人,对么?”
“殿下,迟了,太迟了。。。。。。我们,太迟了。。。。。。我已与他成亲三载,这辈子就是他的人了。。。。。。殿下,鸾亭已经对不住你,不能再对不住他,我不能在这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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