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 边城响马之凤过青山

第 25 部分

水。。。。。。
哪里有水。。。。。。
蓦然发现沙丘中一株歪歪倒倒的沙枣,激动地扑过去,用鸾刃割开皴裂的树皮,寻找最后的水源,急迫地凑上口去,嘬到嘴里的却尽是干涸枯萎的j干,没有一丝残存的汁y。
周身的血y仿佛已然凝固,经脉阖闭。少年踉跄前行,酸痛的脚踝在沙坑中挣扎,绵软的膝盖支撑不住重如铅管儿的双腿,折跪在地,缓缓跌进沙丘。
最后一脉气力已被抽尽,身子里所有的水分似乎都被头顶的灼灼烈日烤干蒸发,小凤儿成了烤小j,活人做了木乃伊,今日难道就要倒毙于荒漠路途之上?
也不知大掌柜他有没有脱离险境,现下可寻得安稳的躲藏处?
临死都不能再见他一面,死都不能瞑目。。。。。。
风动云涌,沙丘幻形。
昏迷恍惚之中,倒伏于地的半边儿脸蛋隐约觉察出大地的震颤摇动,耳畔马蹄隆隆,人声嘈乱。
息栈勉强睁开羽睫,透过一片沙雾,映入眼帘的是林林立立的马蹄,碗口般大,于眼前近在咫尺之处往来奔踏,杂乱穿梭,仿佛随时一脚就要踏破自己的脑壳。
“当家的,看,这是。。。。。。这不是小七崽子么!”
“呵呵,果然,就是这小兔崽子!”
“他竟然在这地方!怪不得咱们把整个野马山搜遍了也搜不到他们,那镇三关会不会也在附近?”
“哼哼。。。。。。四处散开搜一搜,有没有镇三关?!”
息栈以手掌勉力撑起上身,抬眼望去,面前一头身形高大的双峰骆驼,遍体毛色金黄,双眼如凸出的铜铃,嘴巴张开比自己的头颅还要大,海碗般圆阔的驼蹄,一脚下去即可碾碎人的脊骨。
骆驼背上的男子玉面俊容,下巴颏上一撮膏药胡须微微颤动,冷笑道:“小崽子,没想到吧,你终究还是逃不脱我的手掌心!”
只瞥了一眼,息栈顿时心如死灰,这一次该着自己倒霉,落到这厮手里,真是c翅难逃。反抗对方人多,逃跑没有力气,求饶肯定没用,只能坐以待毙。
且就算是死,这厮估计也不会让自己死得太痛快。。。。。。
柴九伸手悠闲地掸了掸貂裘一角的尘土,挑眉笑道:“小七崽子,老实跟爷交待,镇三关人现在何处,躲到哪个d里去了,嗯?”
息栈伏在地上一动不动,闭眼不答。
“呵呵呵呵,你别以为装死老子就没办法对付你!你最好赶紧讲实话,爷可以饶你一命。”
息栈轻哼一声,眼角淡漠的目光扫过骆驼蹄子。
玉面柴九眼神稍一示意,手下几名壮汉从马上扑了下来,三把两把扯光了少年身上的皮衣皮裤。息栈自己的中衣用去给大掌柜包扎伤口,这会儿长途跋涉之下,身子给兽皮和风沙凌剐得现出道道干裂粗痕。
一阵疾风暴雨般的鞭打,劈头盖脸落下。几条马鞭将少年的身体卷裹在当中,鞭身蕴置刚猛的力道,重重地回旋抽打,在每一块雪白的肌肤上滞留鲜艳的血痕。
息栈紧紧咬住小唇,一声不吭,手臂护住头脸,蜷缩成一团。鞭痕在肩头和腰侧交错叠置,新伤压着旧痕,血水自微颤的伤口处慢慢洇出,斑斑点点,红玉沾染白沙。
“小七崽子,镇三关到底是活了还是躺了,嗯?”
“他逃了是不是?走得哪一条路逃得?逃到哪里去了?!”
“野马山的人到底都藏在哪儿?怎的就你一个人?!”
打手们再一次扑上来,将少年的身子仰面按在地上,掰开手脚,扯成个“大”字形。暴虐的皮鞭上下飞舞,专拣手臂和大腿内侧最细嫩的小r上蹂躏,自小腹凌掠而过,又落到身下最为娇嫩脆弱之处,猛烈地抽打。
息栈疼得全身发抖,不愿让对方听到自己的呻吟,不想给大掌柜丢脸,上牙嵌进小唇,磨出了血。伤痕累累的身体在砂地上跃动,却无力挣脱无数只粗壮大手的钳制,每一下挥鞭都撕扯开下身的皮r,伤痕深刻入骨,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此。
持鞭之人满脸横r,脑门上坑洼爬行着一大块癞痢疮,丑怪无比,这时迸发张狂的狞笑,挥洒着某种暴戾的快感。满意地欣赏眼前的少年,血r模糊的身体垂死扭动,胸腔中隐隐发出痛苦不堪的喘息哀鸣。
很快昏死过去,又被几道鞭子抽醒。
眼前缓缓失去焦点,全身的y体似乎已经流失殆尽,喉头如一块烧灼之后的焦炭,已然发不出声音。
脑门上爬癞疮的打手在头顶冷笑:“哼哼,血流光了吧?小崽子口渴吧,想要水吧,啊?哈哈哈哈!”
少年奄奄一息,说不出话,两片嘴唇枯萎干涸,毫无血色,眼睁睁看着那壮汉y笑着拎起皮囊,将半袋子水一点一点泼洒于面前沙地之上。
柴九自怀中掏出一枚晶莹透亮的内画鼻烟壶,挑眉抽动着鼻翼,悠闲地吸了几口,一张俊面透出得意的冷笑,缓缓问道:“小七崽子,如今野马山已经破了,山都被烧光了。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替镇三关卖命?哼,他倒是许了你什么好处,难道我柴某人给不起么!”
息栈这时明了当日趁乱夹攻山寨的确是柴九,导致大掌柜身受重伤。
心中翻滚着满腔仇怒,嘴角扯动,喉间呕血,用尽气力说道:“你?。。。。。。我当家的是名震三关,英俊威武,有情有义的好汉,你算个什么物件。。。。。。心如豺狼,y险狡诈,无耻小人,面目亦如此丑陋,状如猿猴,小爷都不忍心瞧你一眼,不男不女一个软货。。。。。。你连他一根汗毛都比不上!”
少年唇角淌出一丝血痕,声如飞絮,气若游丝,这一番强硬刻薄的话,口型可是被四周之人看得真切。
柴九的一张脸顿时紫涨变色,精致的五官都扭曲了形状和位置,万没想到这少年成了阶下之囚,受尽虐打,仍然口舌嚣张凌厉。这芨芨台的大掌柜平生最重外表容貌,别人可以说他枪法不好,拳头不硬,但绝对不能容忍你说他长得不帅,或者上了炕活儿不够硬。
当着手下众崽子的面儿,被息栈这一番嘲讽挖苦,尤其是那句“不男不女一个软货”,说得柴九恼羞成怒,伸手从身旁小头领的肩上夺过一把汉阳造,拉栓上膛。
男人之间最忌讳的就是拿炕上那事儿和别人比较,哪受得了听说自己比野马山大掌柜软?
小凤儿面容淡漠,不屑地阖上双目,不想再多看这人一眼。放几句狠话就是为了激怒这厮,最好能一枪爆头,让自己死得痛快一些,不必再受非人的折磨。
息栈还是低估了对方。他忘了眼前这位柴九爷虽然相貌俊逸潇洒,衣饰雍容华贵,皮肤细致,浑身喷香,却根本不是什么世家公子,就是一枚货真价实的土匪。
柴九面孔狰狞,恶狠狠搓牙叫道:“小兔崽子,想死没那么容易!”
说罢将汉阳造一把掷在地上:“哼!给这小子上g刑!!!”
息栈一直不知道,他头一次进野马山绺子的时候,丰老四跟他信口说得“望天”,到底是怎样的酷刑。后来才明晰,所谓“望天”,其实跟g刑如出一辙,只不过那一招是对女人用的,这一招是对男人用的。
这时候被那几名壮汉擒住手脚,按趴在地,动弹不得。冰冷的枪管子连着修长的木制枪身,在眼前晃动。耳畔是“癞痢头”发出的邪恶狞笑:“呵呵呵呵。。。。。。小崽子,睁大眼睛看着,这一杆枪是怎么捅进去,再怎么冒出来。。。。。。哈哈哈哈!!!”
息栈一看对方这个架势,顿时明了,惊恐之余浑身颤栗,面色煞白如纸,咬牙含恨怒视柴九,凤目几乎喷血。
这土匪绺子里时兴的g刑,当然不是用木g不痛不痒地打人,而是拿一根g子从下边儿c进去,齐根缓缓没入,穿肠破肚,最后从口中穿出,受刑之人将会死得苦不堪言,其状惨绝人寰。
息栈紧紧闭上双目,将千般痛苦和万般恐惧统统藏匿于眼帘之下,不想在临死之际被对方耻笑轻视。
这时若有力气能够脱身,定然要用鸣凤剑将这厮一寸一寸活剐!
上一世是焚尸荒野的命运,这一世,仍然要埋尸流亡路途之上。只可惜还没有替大掌柜报仇,今日竟要命丧仇敌之手,当真是死有不甘。。。。。。
冰冷的枪管子已然抵上了身体,少年暗自用牙齿咬上了舌根,只求速死。
上下牙正待发力之时,头颅之下枕着的大地,再一次剧烈震颤晃动,撞得息栈脑门子嗡嗡生疼。
远处,沙海与长天交衡之处,一队人马缓缓移动而来。烈日当下,热浪之中,铁灰色的马队影影绰绰,辨识不清,只一眨眼功夫,已经近在眼前。
芨芨台绺子的伙计们纷纷惊道:“怎么回事?那些是什么人?”
浑浑噩噩之际,息栈强撑眼睫,看向远方天际。
恍惚中仿佛回到当日,生死一线之间,大掌柜的马队从天而降,如神兵天将,横扫孙二狗的乌合之众,将自己解救。
是他么。。。。。。
他会来救么。。。。。。
64、马师长虎口夺食
第六十四回。马师长虎口夺食
远处的马队转瞬间飙至眼前,铁灰色的军装,大沿儿帽,分明就是马家军的队伍。
领头的军官驰马跑得呼哧带喘,上气不接下气,急吼吼举起枪管子,冲着那给少年施刑的土匪嚷道:“把枪放下,把你那枪给老子放下!”
持枪准备捅人的“癞痢头”瞪起铜铃眼:“啥就放下?你谁啊你?”
“狗娘养的,老子让你放下枪!你把这人给捅死喽,老子的五十两大烟膏子就飞啦!!!”
柴九见此情形,捋缰上前问道:“这位长官,你们是哪支队伍?”
“哪支队伍?”军官拿枪管子点了点自己脑瓢上,硬邦邦的一顶大壳帽:“没瞅见么,玉门关马军长的队伍!”
“哦?您是马军长麾下哪一支队伍?”
“哼哼,就是俺们马大师长的队伍!”
这军官追捕息栈追了两日,早就累得人困马乏,这会儿烟瘾都快要犯了,也找不着地方过瘾解乏,只能从怀里掏出一块烟膏子,拿舌头狠命舔了舔,又不敢吞食,只能尝一尝滋味。
柴九不动声色,心底一阵冷笑:马大师长?不就是那马大废物蛋么!马军长分明派的是精英骑兵师团围剿野马山,怎的这大烟鬼师今日也跑出来凑热闹,也想分一杯羹?
“我说军爷,这小崽子是柴某亲手擒获的俘虏,这要杀要剐,难道不应由柴某说了算?”
“不成!这小土匪是俺们师长大人点了名儿要的人!”
“有意思。。。。。。师长大人要这小崽子做什么?
大壳帽俩眼一瞪:“呦呵~~~!师长大人的吩咐,轮得到你问为什么?!。。。。。。把这人带走!”
柴九两眼微眯,哼道:“你想把人带走就带走?哼,天底下没这么便宜的事儿!”
话音未落,手下的一群伙计荷枪实弹,七七八八的枪杆子全部端平,悍然对准了大沿儿帽身边的兵勇。
“咋着,想咋着?他乃乃的,一群土匪山贼,皮还没来得及换呢,就敢跟爷爷们耍横!”
大沿儿帽毫不示弱,口中骂骂咧咧,一群人也举起了枪管子。这帮人别看平日里懒散得要命,这一回是重赏之下必有莽夫,看在那十倍的月俸和够抽上三年的鸦片膏的份儿上,个顶个儿地精神抖擞,如狼似虎。
正在这关口,远处一声脆亮枪响,晴朗无云的天空中腾起一股白烟儿。
又一支铁灰色马队自远处风风火火地飙来,领头的马儿蹄声急切。大沿儿帽的队伍缓缓让至两侧,一匹高头骏马急踏轻沙,一跃冲到众人眼前。
伏在地上倒气儿的息栈,隐约听见枪响,从沙堆里抬起一只沉重的眼皮。
眼前骏马之上端坐之人,竟是马俊芳马大师长,面色凝重,一脸被黄土罩面的凌乱沧桑,身上裹了厚实的军大衣,脖子上还缠绕几圈儿白色纱布,似乎旧伤仍未完全痊愈。
马俊芳一眼瞧见了地上趴的遍身鞭痕、血r模糊的少年,目光恰好对上那一双失神的凤眼。细细的眼眶中,两粒小黑瞳仁已然僵硬静止,毫无生气。
马师长顿时又惊又痛:“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伤成这样?!。。。。。。赶紧把人扶起来瞧瞧,还有没有气息?”
息栈被人翻了过来,拎起头颅,掰开嘴巴,灌进几口凉水,带血的水花从鼻子里呛出,痛不欲生。
马师长连忙问道:“你怎样,还好么?”
息栈勉强睁开眼睫,扫过马俊芳那一张万分关切的脸,冷冷地别过脸去,虚弱的小唇用口型说道:不劳费心。
马俊芳心口抽疼,抬眼沉声说道:“柴掌柜,这小土匪是我今次带队抓捕之人,人我带走了。”
“马师长先别忙着走啊!”柴九唇边浮起一丝冷笑,慢悠悠开腔:“这小崽子与我柴某有仇,是绺子里的叛徒,按照我芨芨台的绺规,应当g刑处死!马师长,今日与柴某行个方便如何?”
“不可。此人我要捉活的,尚有话要问。”
“有话要问?呵呵呵呵,那就请师长大人就地问话,问完了您先行一步。”
“柴掌柜,此人乃匪首镇三关手下的重要头目,我马家军列了名单要活捉讯问的土匪,怎能随便就地处死?这人我必然要带走。”
柴九万没想到今儿这日子,宰杀一只没有反抗能力的小羔羊,也能遇到一群拦路虎,心内恼恨,磨牙怒道:“哼,马师长,这人好歹是我先捉到的,咱得讲个先来后到吧?柴某也是国民军政府委任的第二军第四师第三旅的旅长!委任状子可是省参谋长亲自签的字盖的戳,怎的,不作数么?!”
马俊芳脑中暗自盘旋片刻,迅即接口道:“柴掌柜,你虽已接了那委任状,可并未正式列入我马家军的编制,你的部下一未换军服,二未领军饷,第三,今日野马山剿匪一役,你亦只是协同策应,并非攻山主力。捕获的俘虏当然应交由我军处置,怎能由着你在野外处以私刑?”
“你。。。。。。马师长这什么话?!我柴某不领军饷给国民政府白干活儿协助剿匪,你们竟然如此轻视怠慢!”
“本师长何处轻慢了柴掌柜?”
“那野马山绺子的家当,你们为何全数烧掉?什么意思?”
“此话柴掌柜自去问攻山的部队,又不是本师长下令烧山毁寨。再者说,野马山绺子既然被灭,他们的山寨,为何不应烧掉?”
“。。。。。。”
马俊芳说话滴水不漏。柴九心中搓火,无处发泄。他不仅是白干了活儿,到现在都被对方一口一个“柴掌柜”地称呼,没听见叫一句“柴旅长”。
此一役芨芨台绺子的人马紧咬镇三关,追了几天几夜,途中遭遇数个回合,虽然伤了镇三关,柴九自己也着实损失不少兵马。若真能把野马山灭了也值,怕就怕野马山大掌柜现下还是没死,藏匿于某处,留下个祸患,来日必然与他寻仇。
马家军的精英师临阵托大,完全没有使出全力剿匪,不但不乘胜追击镇三关,反而一把火烧掉了山寨,连个r渣子也没给柴九留下,把芨芨台大掌柜气得跳脚。这时好不容易捉到该死的小叛徒王小七,想拿这崽子出一口恶气,没成想竟然又冒出来个马大师长,死拦着不让宰杀。
要是连王小七都弄不死,这一趟老子岂不是白折腾了?!损兵折将还没捞到油水!
柴九心有不甘,眯细一双俊眼,心中一动,面容透出诡谲笑意:“呵呵,马师长,你今日与柴某纠缠不休,定要索要这小崽子,恐是另有意图吧,啊?怎么,您那间‘绿玉仿’里边儿养的小厮,看不够眼了,都让您给玩儿腻歪了,想尝个新鲜?”
马俊芳面色一沉,冷冷地抽动嘴角。
“呵呵,马师长,要我说,这小崽子如今都伤成这样子,小j仔儿都给鞭子抽烂了,没法看了吧?这般货色您还看得上眼?马师长也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吧。。。。。。啊?”
一句话说得四周两拨人,不约而同垂下视线,看向地上躺得奄奄喘气的息栈。
少年一副细皮白瓤的身子被打得皮开r绽,绛红的鞭痕撕扯开粉嫩的小r,流淌着脓血,惨不忍睹。
柴九垂眼冲着少年冷笑:“哼,这小崽子人已经废了,马师长要这么一个废物做什么?不如大卸八块扔到山顶上喂鹰鹫!”
息栈迷迷糊糊地听着柴九和马俊芳打嘴仗,一听这句,缓缓睁开两枚凤眼,寒凉如冰的眸子喷s出蚀骨的恨意,一道一道刻在柴九的俊脸上,淌血的牙缝迸出一句:“哼,你不过一只腌臜丑陋的柴狗,柴狗披了人皮,涂脂抹粉,穿红挂绿你也是柴狗的嘴脸。。。。。。你的一挂狗r,鹰鹫都不稀得啃,臭不可闻,令人作呕!”
少年冷不丁儿放出来一句狠话,把芨芨台的伙计们窘得一愣,柴九被骂得脸皮发绿,马家军的大头兵们乐得直抽抽。没想到这娃子死到临头,剩下最后一口气,还不吝惜逞嘴上的威风,骂个犀利痛快。
息栈此时满腔仇恨,恨不得将在场所有观瞻了他一副惨相的人,一个一个用凤剑削死灭口。遍布伤痕的脊背和小臀,滚蹭在尖利的砂石上,钻心地疼痛;赤身露体被一群人围观讥讽,真是万般羞辱。
什么柴胡子,什么马师长,都是一丘之貉,哪个都没安好心!如今二虎相争,竟然为了抢夺自己掐了起来,今儿个若是落到马大师长手里,不过就是换一种死法,恐怕还要受那般凌辱。。。。。。还不如直接被柴九弄死来得痛快。
马俊芳怔怔望着这少年,脖颈上的伤痕仍旧隐隐作痛,心口如同刀绞,只恨不能在此时此地扑上去相认。
这少年的脸庞和身体,已然不是前世曾经欢爱的旧人,面目全非。只是眉宇间的某种冷傲倔强,眼眸中那一丝凌厉尖刻,分明就是小鸾亭每每摔案泼怒,拔剑发飙时的神情。
这招人牵挂的小亭儿,臭哄哄死拧死拧的小脾气,果然到了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知悔改,唉。。。。。。
马俊芳强压住心中隐痛,吩咐手下兵勇:“给他穿上衣服,弄上马,带走。”
柴九怒喝:“住手!马师长,你也忒不把我柴某放在眼里!”
马俊芳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又十分心疼小鸾亭,这时寸步不让,斩钉截铁:“本师长要带走一名俘虏,怎么还要将你这土匪放在眼里过上一遍不可?”
“姓马的!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放肆!!!”
马俊芳声音低沉,却不怒自威,严厉的一句低吼,吼得土匪们纷纷窘然:啥?我们放肆?
柴九气得嘴唇抽搐,却又不敢掏枪点马军长的兄弟,恨恨地说:“柴某好歹也算个旅长!”
马俊芳板着面孔,昂起下巴,一张瘦削脸庞上,细润的双眼自大沿儿帽下傲然看向柴九:“柴掌柜尽管去向我家兄长告状,说本师长欺压你了!”
你也算是旅长?哼哼,本宫现在是师长好不好!官大一级压死人,本宫今天压得就是你!!!
马家军几个大头兵七手八脚给息栈穿了衣服,又拿一领军大衣裹了少年瑟瑟发抖的小身板,搁到马背上。
马俊芳临走瞥一眼柴九,面容流露不屑。这土匪头子混上一张盖了印的破纸,就牛哄哄起来,以为自己真的脱了匪皮成了官军?你再怎么归顺受抚,在官军眼中,你的出身已然决定,你永远都是个土匪!
大烟鬼师扬长而去,留下骑在骆驼背上抓狂的柴九爷,眼珠子朝着马俊芳的后背飙s冷箭,咬牙切齿。
苦瓜脸师爷劝慰道:“当家的,这马师长虽然没什么军功和本事,却是马军长的同胞兄弟,据说他兄弟二人感情甚笃,旁人奈何不得,您就是到马大帅那里去告状,恐怕也捞不着好。。。。。。”
“狗日的,老子难道就吃个哑巴亏?今天没弄死小七崽子,来日他若真的成了姓马的身旁的亲信,那简直忒便宜这小兔崽子了!”
“唉,那野马山的绺子是没什么油水可以捞了,当家的不如去劫石包城的张大户,张家的靠山倒了,不劫白不劫!”
柴九俊眉一挑,磨了磨槽牙:“呵呵,这到也是个好去处。张大稗子据说有良田千顷,家财万贯,不知有多少真金白银都拿去接济野马山的绺子了,怪不得镇三关有钱有人有枪。。。。。。哼!”
紫衣玉面柴九爷一抖缰绳,胯下一头身躯雄健的公骆驼,仰天长啸一声,鬃毛炸起,嘶鸣直入云霄。
远方极目之处的云层似龙腾虎跃,激烈地翻滚,汹涌撞击着青山之巅,天之尽头。
65、累尽东宫芙蓉瘦
第六十五回。累尽东宫芙蓉瘦
长路漫漫,马背颠簸。几口烧酒灌进口里,立马自鼻腔喷出,肺管儿憋闷窒息,下身撕裂一般疼痛。
息栈眼前一次又一次晃过马师长那一张刀削一般清瘦的脸庞,焦虑关切的眸子,欲言又止的颤抖嘴唇,终究受不住路途的漫长艰涩,头颅愈加沉重,眼前逐渐模糊,意识一去不返。。。。。。
“鸾亭!”
“鸾亭!亭儿!”
昏迷之中仿佛有人不停呼唤自己的名字,低哑的声音如此陌生,温存的语气却又这般熟稔。。。。。。
一双大手轻轻抚过后脑,指腹深入发根,在小头颅上不断摩挲,爱抚,沿鬓角至下巴,最终合握住脖颈,捧起他的头。
“亭儿,亭儿,你还好么,很疼么?”
少年缓缓抖开睫毛,眉心因痛楚而紧蹙,额角坠满热汗。
周身被汩汩热浪包围,水汽涌没肺腑,在胸腔子里荡漾不止,血y,脉力搏动。眼前湿漉漉一片,尽是飘袅蒸腾的白气。
面前的男子一袭白缎宽袖长袍,面庞细致,黑漆漆的眉并入双鬓,眼尾斜倚翩鸿,眼神温润潺湲,薄唇轻启:“亭儿。。。。。。”
少年气力微弱,神思恍惚,无法相信眼前的景致:“你。。。。。。殿下,殿下。。。。。。”
狠命睁大眼睫,视线却拨不开眼前的白水浓雾。白衣男子音容缥缈,若隐若现,盈满柔波的细致双眼,填了说不尽道不完的思念。
这是在哪里,这怎么可能,这可能么?
“殿下。。。。。。你,你。。。。。。”
喉头焦灼,热辣辣的y体顺流而下,一路烫进了胃,浑身火烧一般撕痛,少年重重地呻吟,身躯剧烈抖动,手指无力地攀附住身边人的脖颈。
“唔,不要。。。。。。疼,疼呢。。。。。。呜呜,呜呜。。。。。。”
“鸾亭,别怕,忍一下就好。我知道你会疼,热水浸泡伤口,会很疼,等你恢复了功力就好。。。。。。忍一忍,亭儿,本宫在这里守护你。。。。。。”
清浊两道聚气在腔子里乱冲,伴随令人昏厥的剧痛,少年逐渐瘫软,倒在白衣男子怀中。
眼前影影绰绰,水雾氤氲,鼻尖唇角碰触到的一抹柔软,分明是男人的一段脖颈。温柔的胸膛,贴耳的绵热,淡淡的薰衣草香,曾经留恋过的温存旖旎,此时清晰得让人呕出郁藏千年的一口心头之血!
少年不停地抽泣,瞳底的泪水江流奔涌:“殿下。。。。。。鸾亭已经死掉了是么?终于还是在这里与你相会。。。。。。”
“亭儿别怕,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是本宫对不住你,亏欠了你,辜负了你,你肯回到我身边么?”
“殿下。。。。。。”
“亭儿,我只想让你不要再受苦,以后,切莫再与官军作对,莫要再疲于奔命,漂泊流亡。。。。。。”
眼前景物晃动颠倒,身子被移到床榻之上。柔软的绢布,擦拭着一道道被热水灼伤的鞭痕。如同再一次被鞭笞凌虐,每一分每一寸的肌肤,火烧火燎,碰触之下片片剥落溃烂,似乎只剩下一具皮r被啃噬殆尽的骨头架子。
“亭儿,听话,以后莫要再练那个功了,你总是这般苛待自己,太伤身子了,听我的话。。。。。。”
“殿下,不练功怎么能,怎么能保护他。。。。。。”
“他?。。。。。。告诉我,他是何人?”
他。。。。。。
他现下又在何处呢?
已经安然脱险了么。。。。。。
男子的手掌温存抚慰,羽睫上轻轻划过,掠上鼻尖,小唇,沿着下巴的弧度,揉搓嫩软的喉头,细致的锁骨。
带着暖意的嘴唇终于落下,罩住少年面庞上梨蕊一般苍白无血的小唇。
香桂拂面,落红轻盈,秋霜的凉意,春草的清芬。
两片温柔的唇瓣,辗转吸吮,探入小口,舌尖舞弄。男子喉间吟出一缕轻叹,继而深深地汲取。
指尖在胸膛上描绘相思,在小腹处撩拨记忆中须臾片刻之间,徜徉悸动的欢爱。
柔情似水,隽永如风,淋漓似墨,飘渺如纱。。。。。。
少年的身体在神智失常之际,一寸一寸沉沦。
他,和他,终究是不一样的两个男人。。。。。。
如果那一位是一匹脱缰撒欢儿的野马,这一位,就好比是一头皮相华丽、温存诱人的鹿。
脑中绷紧的神经缓缓酥软瘫痪,小腹暗自涌动热流,无法自持地想要抱住对方。
男子的身躯压了上来,手掌在最敏感的隐秘处游移,眼前的凌乱错位,身体的触感重量,让少年的意识更加浑噩。
固守与放纵,仅在一念之差。
血色渲染天际,迷雾笼罩青山。
炮火纷飞,尸横遍地。
火堆的辉光映照男人面庞的铜色,泛红的双目灼热炙烈,瞳底掩埋道道血丝,眼眶镌刻鬣鬣伤痕,心底缠绕丝丝牵挂。
“唔,当家的。。。。。。唔,不行,不能这样。。。。。。”少年的躯体在男子身下扭动。
“亭儿,怎么了,怎么。。。。。。”
“我们别这样了,我,我,我不能再与你。。。。。。我不能背弃他。。。。。。”
少年眸中闪过一丝昏乱和慌张,眼角迸出泪花,抽脱出身子,拢上双腿,蜷缩成一团儿,强压住身体的燥热和胀痛,拼命抗拒令他万分羞耻的冲动。
男子再次将他纳入怀抱,舌间香醇的吻,抽丝化茧,呼吸燎热。指尖温软撩人,涂蜜一样在身子上游走,涂抹着记忆中的甜润滋味儿。
绷紧的肢体被撩拨绵软,失重一般坠落深渊,完全无法自持,任由眼前的人一寸一寸深入。周身热烘烘的暖雾,烧化了神智。。。。。。
薰香缭绕,藕榭凉台。
紫雾飘袅,迷惘倦怀。
息栈踉跄挣扎,两手拼命拨开四周弥漫的白雾,伤口蹭到衾褥之上,无比清晰的疼痛,忍不住叫出了声。虚汗急喘之下强撑眼睫,纳入眼帘的是陌生寂静的房间。
一张洁净床铺,两枚雕花小几,撩开帐子,透过拱门隔断,尚有宽敞透亮的外间。
脑中一片糟浊狼藉,心头阵阵羞赧迷茫,忍不住轻声呼唤:“殿下?殿下是你么?。。。。。。”
哪里有殿下。
房内空无一人。
这屋子,想必是那马师长的地盘。
适才,难道是做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梦?
竟然还是春梦!
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盖着一领轻薄柔软的锦缎棉被。悄悄掀起被角,其下竟是遍身赤l,l露。
一道一道暗紫的伤痕,吐着稠黄和绛红的脓血,边缘被热水泡得发白,疼痛难忍。息栈强忍口中的呻吟,撑起腰杆,低头察看,两腿之间青紫肿胀,马鞭掠虐过的刺目惨状,简直没法看了!
每一处伤痕,都抹了一层淡黄色的透明药膏,清清凉凉,稍许缓解了热痛,聊胜于无。
那马师长,难道还给自己泡了个热水澡?
这人可真是愚蠢至极,难道不知道,小凤儿只要用了热水,歇两个时辰,恢复了体力,他就再奈何不得,还想治得住小爷?!
还当真是泡了热水澡?刚才那个梦。。。。。。
梦境中人如此清晰,亦真亦幻,柔软的唇,温存耳语,那怀抱真真切切就是殿下。。。。。。
心头突然惊痛,想到身受重伤的大掌柜这时还在荒山野地夺路奔逃,自己这才几天没见着活人,就萌生了异心,竟然暗自做起春梦,梦中与殿下云雨贪欢。。。。。。当真是太对不住亡命天涯的大掌柜了。
那一口醋缸若是知道了,还不得隔空杀来,把自己这颗脑袋拧下来!
愧疚之余,做贼心虚地将自己前前后后翻检一遍,寻觅见不得人的脏痕劣迹,却一无所获,什么也没找到。
悄悄伸手到后边摸了一把,疼得龇牙咧嘴,也分不清是被鞭子抽过的疼,还是在梦里糊里糊涂地遭人染指。
正迷惑间,屋外人语喧哗,脚步嘈杂,房门轻磕门槛。
息栈连忙卧倒,阖眼假寐。透过眼睫,恍惚看到人影在床边闪动。
那人撩起帐子瞧了一眼,才一转身,喉间剧痛,一声哀嚎尚未出口,被卡进了脖梗子。
息栈从衾被之下跃起,单手擒住来人的脖颈,二指扣住喉头要害。
“别动!动一下就拧断你的喉咙!”
“呃。。。。。。唔。。。。。。别。。。。。。”
“你不许乱喊,我且问你,这里什么地方?”息栈稍微松了松手指。
“唔,这,这是马公馆啊。。。。。。”
“马公馆。。。。。。姓马的他现在人呢?”
“师长大人他,他刚出门儿了,被军长大人给拎走啦。。。。。。”
“何时回来?”
“不知道。。。。。。军长大人有紧急军情商议,急着把师长叫走了。。。。。。”
息栈大惊:“紧急军情?什么军情?难道是你们搜到了野马山的人,要去抓捕?”
“呃,这,这,小人不知,真的不知啊。。。。。。”
息栈心中顿时失望。本想今日会一会这马俊芳,跟他当面锣对面鼓地问清楚。这厮若当真打了歪主意,意图不轨,就一掌劈了他!若是没有,对方毕竟也算是从柴皮膏药手中救了自己一命。。。。。。
“你们马师长为何将我置于此地,他究竟想做什么?”
“这,小人哪知道。。。。。。”
“方才在这房里。。。。。。是谁给我解了衣服,谁给我沐浴净身?”
“呃。。。。。。小人真没看到,刚才就是师长一个人在这屋里,鼓捣鼓捣,半天都不出来。。。。。。”
“小爷上一回在玉门关戳了他两刀,他难道不记恨于我?为何这般待我?”
“这,呃,这。。。。。。”
“别吞吞吐吐得,有话快说!不说小爷削掉你一层皮!”
“别,别!师长大人就是吩咐说,让我们一定不要把你在这里的事儿张扬出去,尤其不能让军长大人知道。。。。。。”
息栈满脑门子狐疑,实在想不通马师长行事为何如此古怪。想到适才自己昏迷不醒,那姓马的屏退下人,鼓捣什么?八成儿是在房中行了非礼之事。。。。。。
心中不禁一阵犯呕。姓马的将自己以热水刷洗一番,想必就是嫌他遍身血污,又脏又臭,不好下手吧!
窗外院落中一阵凌乱脚步,夹杂着木头枪托磕上硬皮军靴的闷响,有人在集合,有人在整队,还有人在换岗。
息栈警觉,低声质问小兵:“屋外有多少人把守?有多少条枪?”
“呃。。。。。。”
“你说不说?!”息栈一手捂住那人的嘴巴,另只手二指发力,指尖抠进喉头两侧的软骨。
小兵疼得眼球暴凸,面皮紫涨,上气不接下气儿,眼看着就要翻白眼,吐白沫。
息栈心神一晃,脑中蓦然闪过马俊芳一双抑郁含愁、秋水连波的眼睛。
一个令他厌恶的人,偏偏又长了一双令他过目不忘的眼。这人眼神之中,偏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睹之令人心绪不宁,挥舞不散。
息栈使劲摇晃了摇晃小头颅,想要甩脱某种惊惧和悸动。
莫名的惆怅,如绵延不绝的春雨,淅淅沥沥,敲打心头。
心下忽觉有些不忍,手指缓缓松开了小兵的喉关。。。。。。
玉门关至敦煌的官道上,一匹烈马撒蹄狂奔。
马上的少年一身铁灰色军皮,一头长发盘在脑顶,用大壳帽扣住,帽檐压到最低,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瘦尖如削的小下巴,嘴唇没有一丝r色。
身子在马上一颠一颠,马儿的每一次跃步,硬实的牛皮马鞍撞击着下身的伤口,粗糙的马背与两条大腿内侧的伤口撕扯磨蹭,疼得快要昏死过去。
军装内里已经被汗水浸透,汗滴“噼噼啪啪”自额头砸进马儿的鬃毛。
死死咬住小唇,缓缓伏下身子,两手颤栗地抱紧马儿的脖颈,痛感狠狠抽打全身的触角,一次又一次将息栈从渐已昏聩的意识中抽醒。
林间窸窣响动,一声弦动弓鸣。
“砰!”
一颗拇指指甲盖儿大小的圆石,密叶间飞出,猛然击中息栈脖颈一侧的柔软。
脖子剧烈一抽,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天旋地转,一头栽下马来,摔了个两眼昏黑,满头小雀环绕。
小股马队自林间穿出,策马上前的年轻男子得意地吩咐家丁:“瞧一眼,是不是去敦煌送信的崽子!”
手下之人掀开大壳帽,一头青丝从帽中泼洒散落:“呦!是个小娘们儿?”
“不是马家军的兵?”
年轻男人下得马来,搬过少年的小脸仔细一瞧:“唉?这不是。。。。。。息栈?息栈!”
“少爷,这人谁啊?”
“坏了,咱们打错人了!幸亏没朝着脑壳上打!”
“少爷您放心,俺留着劲儿哩,死不了人!这是啥人啊?”
“三哥的小媳妇!”
“啥?这小娘们儿是三爷的媳妇?!。。。。。。哎呀妈呀,俺惹祸哩,三爷还不得拿枪点了我!”
年轻男子气得一巴掌煽上家丁的脑瓢:“看清楚喽,这人是个小娘们儿么!你赶明儿在大掌柜跟前胡说八道,看他不点你的!”
“啥子?三爷的媳妇不是娘们儿?!乃乃的,俺眼花哩,公的母的都分不出了。。。。。。。”
“别罗嗦了,还不快快将人抬回去看伤!”
廊前燕过,衔泥点墙。
窗底风吟,桂影诵香。
石包城张家大院。
“小栈哥哥,小栈哥哥!你怎么了呢,你受伤了么?呜呜呜呜!”
息栈正在晨昏不知,满头星斗,闭目数羊之时,被床头一阵嘤嘤哭腔撼醒。睁眼一瞧,张家的小凤儿姑娘蹲在床榻跟前,两只白嫩小手揉着肿胀成蜜桃的水汪大眼。
张小凤一见心心念念的俊俏小剑客终于转醒,破涕为笑,小r手眼看着就伸到了息栈的鼻子尖儿上:“唔,小栈哥哥,你还痛不痛,给你揉揉,揉揉。。。。。。”
息栈给吓得一激灵,又惊又窘,身子往后一缩,仓惶避开女娃娃摸上来的一只手,脊背就蹭上了褥垫,“咝咝”地抽疼。身上盖着轻暖的丝棉缎被,暗自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竟然又是光滑溜溜,不着寸缕!
万般窘迫之下,迅速扽紧缎被,拉高至鼻尖,挡住涨红的面皮,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隔着一层锦被发抖,瞪视贴到自己眼眉前的小女娃:“唔,你别,别过来。。。。。。”
张小凤抽着小红鼻子:“小栈哥哥,你身上好多伤呢,人家心疼死了呢~~~”
息栈登时快要朝天喷出一口血,惊恐道:“你?!你这姑娘怎能这样呢!男女有别,非礼勿视,非礼勿动,你没有读过圣贤书么,你竟然。。。。。。”
“小栈哥。。。。。。”
“你,你,你快些转过头去!!!”
少年正在颤栗抓狂之时,老者的一声喝止自屋门口传来:“凤儿,不可胡闹!不要打搅他休息养伤,还不快出去!”
张大稗子慢悠悠踱步上前,坐上了炕:“娃儿,伤得不轻啊,我给你上了些药膏,你养一养就好。”
“多谢叔父大人救命之恩。”
“唉,碰到是你,哪能不救?不救怎么跟我那急吼吼的侄子交待啊,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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