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纱怔住,圆圆的杏眼疑惑地盯著他,慢慢地有些明了了。“说来说去,你就是要留下我。”
“是蔼。”他抓住她的手,牵引著她的手指拂过筝弦,滑出一道连音。“反正你也走不了,不如找个理由留下来。”
“我真的不懂你。”她愠怒地想挣出他的掌握。
他手握得更紧。“哪里不懂了?”
“不懂你为什么会不满足?不懂你为什么一定要困住我?我有自己的人生,我有自己的生活,你很清楚咱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你生在大户人家,有权有势,有一堆佣人伺候你,有1群下属供你差遣,要什么有什么,但是你为什么一直觉得不满足?”她激动地抽出手。
他嘲弄地反驳道:“我要什么就有什么吗……可惜我偏偏就要不了你,抓不住你的心思,这是我的失败。”
“你好贪心!”她叱道。
“我不接受不完整。”
“你贪婪……”
“纱儿……”
恍惚之中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她,虽然声音忽隐忽现,而且很不真切,可是她感受到了。
“好像有人在叫我。”她望向门外,更加仔细地聆听。
“没有。”伏衣否定。“我没有听见有人在叫你。”
“难不成是我听错了?”
“纱儿——”可是呼唤声却愈来愈清楚,而且还伴杂著剧烈的怒骂声。
“有,真的有,是小丸她们,我确定是她们!”她听出来了,是桐村的村民们,她的朋友。她又惊又喜地奔出去,往别业的大门口跑去——伏衣闭了闭眼,桐村的蠢东西来找地狱门吗?他随后慢步移身出去。
“把纱儿还给我们!”一群二十来人齐聚在大门口前,个个情绪高昂,喝令门口的守卫交出被伏衣绑架的韩纱。
连日来不眠不休的找寻,总算查出伏衣在城内有座别业,他们不敢懈怠地立即赶过来探个究竟,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他们真的打探到了消息。
“你们再不走,休怪我们不客气。”面对一群老弱妇孺,守卫们也不敢太嚣张,尤其他们要找寻的韩纱姑娘在主子面前可是极具分量的。
“只要把纱儿交出来,我们立刻走!”
“叫你们滚出去听见没有?”
“把纱姐姐还给我们!”一群年轻的孩子们已经忍耐不住,急切地要冲进大门内找人。
“不听劝,就别怪我们拿人。”护卫开始拔刀拔剑,亮晃晃的刀锋十分骇人,但是桐村村民已经忍无可忍,决意要跟他们打上一架。
“要是不交出纱儿,咱们也不怕跟你们拚了!”
“对!”
“你们不怕死的话就过来吧!”守卫也残了心。
“咱们上”
“不要动手!不要!”韩纱的嚷叫在冲突即将发生的关键时刻适时传了过来,村人见到清灵的身影快速地奔过来,喜出望外地停下手。
“是纱姐姐耶!”
“不要动手,千万不要打架呀!”她气喘咻咻地吼著、嚷著,千万别发生意外。
“真的是纱儿。”众人看著奔出来的韩纱全都笑开来了,她平安无事,太好了,实在太好了。
韩纱虽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感动极了,村人们在村长的带领下前来救她,即使每张脸孔都显得风尘仆仆,不过那一张张充满决心的表情,令她不知怎么回报众人的恩情才好。
“大家……大家都来了……”美丽的杏眼弥漫著水气,她差点掉下眼泪。
“纱、纱儿……咳……”一个佝搂的身躯跟著慢慢踱出来。
“婆婆?”连婆婆都拖著病体前来找她,韩纱觉得罪过好大呀……“纱……纱儿,你没事吧?”见到她无恙,凌婆婆终于松了一口气,先前还担心纱儿会惨遭不测,甚至做出最坏的打算。
倘若韩纱真的惨遭不幸,即使拚了老命,她也要伏衣以命相赔。
“我没事,我很好。”她连忙扶著阿婆。“倒是您,您怎么也来了?您的身体不好呀,怎么受得住?”
“乖,先别说这些,咱们快回去,咳咳,回去再谈——”
“婆婆到现在仍然不死心,非得困死韩纱才甘心。”戏谵的口吻阻止了桐村村民的脚步,守卫们立刻挡住罪人。
阿婆连忙将韩纱拉到身后,回应道:“纱儿是我的女儿,照顾我是天经地义,何来困死之说。”
“可惜她已经把性命献给我,不再属于你。”冷眸渐渐转为y幽。“当我在桐山救她的那一刻起,她今生唯一能效忠的对象就仅止于我。”
“纱儿天真无邪,你不要欺负她。”凌婆婆一眼就看出伏衣绝美的表象底下包藏著一颗无情、心,他想强留韩纱目的不外乎是为了欺凌。
这性子就跟当年的“那个人”一模一样,和“那个人”一个样碍…伏衣转而望向韩纱,唇畔漾起绝美的笑意,如此的不经心却带著强烈的勾引,企图纠缠住她。
“纱儿,陪著我很痛苦吗?你老实回答我。”他柔声地询问道。
她望著他的脸庞,并没有被他绝美的面貌给蛊惑了去,但相对的,她却感觉到他的孑然与孤独,只是他的遭遇若跟婆婆相比较起来的话——“婆婆身子不好,需要我照顾,我不能离开她,反观,你有那么多的佣奴伺候著你,应该不会寂寞才对。
伏公子,你就让我走吧,你年轻,可以接受一切挑战,可是婆婆年纪大了,我放不下她的。“她最后选择了婆婆。
风暴渐渐凝聚起来。“这位老人家对你而言才是唯一!”
“当然。”
深邃的瞳眸愈来愈冰冷。“如果她死了,你就会甘心留下来?”
“你又诅咒人。”
“回答我,这可是你的决定?”
韩纱大吃一惊,绝美的面容虽然看不到任何的杀气,可是她明显地感受到他想杀人的意图。
“你的模样好狰狞,难不成触怒你就得死?,”她直接问。
“我对你已经退让三分了。”寒星似的瞳眸开始一一扫视著那群畏畏缩缩的村人。“一、二、三、四……”
韩纱紧紧护住婆婆,他在数什么呀?不安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之中,除了伏衣的声音以外,四周全都诡谲地静谧下来。
“……二十七、二十八,加上你,在场共有二十九条人命。”伏衣微笑地望著韩纱。“告诉我,你要怎么还给我?”
韩纱心一沈,她终于明白他在计算什么了。他若放过二十九个人,她却没有二十九条性命可以偿还他。
“如果还不起,你就别跟我谈条件……”
“这件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凌婆婆忽然冒出话来;她不得不打圆场,伏衣根本就是“那个人”的翻版,“那个人”的残、狠、毒她是亲身经历过的。
肖似“他”的伏衣为了留住纱儿,绝对不在乎消灭所有的“阻碍”;而所谓的“阻碍”除了她以外,当然还包括桐村的全体村民。
“婆婆有何高见?!”他就听听她的决定。
“就让我跟纱儿咳——咳咳,就让我跟纱儿留在你的府邸中,如此一来,纱儿就不必因为挂记我而想离开。”
“婆婆?”韩纱望著阿婆,旋即领会到她的心意,不能连累这班无辜的桐村村民,大家宠她爱她,而她绝不能害人。“伏衣公子,你若让婆婆留下我就不走了。”
“要是我不答应呢?”
“那我就跟大家同进退。”若他在她面前将桐村的村民全杀了,她也绝对不会独活。
“你用你自己来威胁我。”他莞尔。
“你可以不答应。”韩纱展现视死如归的精神。
“伏公子,纱儿的个性很倔强的,向来说一不二。”凌婆婆有意地提醒他别误判形势。
他笑了,这一老一少竟然联合威胁他。
“阿婆,真的可以吗?”村民们听到这种条件全都凑到阿婆身边噙嘀咕咕,大伙都不敢正视伏衣,也不知道纱儿和婆婆哪里来的勇气敢跟他谈判,他y幽的气息让大家都觉得好骇怕。
“大家放心,可以的咳、咳咳……你们快回家去,纱儿的事情就由我来处理。”
“阿婆,您确定应付得来?”要是有变卦,这一老一小怎么跟他斗。
“村长,你快带大家回村里去,不用担心我们,快点。”伏衣并未立即痛下杀手意味著她们的威胁有用,她村民快点离开,否则伏衣一日一翻脸,众人都非死在这里不可。
“好,我们回去。”村长鼓足勇气,走向前,很慎重地跟伏衣道:“伏衣公子,我们就把纱儿和凌婆婆交给你,你可要替我们照顾她们。”
“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们的。”狩猎之眼散逸著诡狎寒光,让他的保证像是幽冥曲般地飘扬开来。
第五章
“你先喝下这碗药,暂时可以止咳、止疼。”吕层蝶冷冷的嗓音依然不变,对于这两名不速之客并未给予好脸色。不知道公子、心里做何打算?先是带进一个韩纱,而后又把这个丑老太婆给接进府中,别业何时成了收容所?“至于想砝除病根的话……”她迟疑了会儿,又一次替凌婆婆把脉,可是表情却愈来愈森冷。
“怎么样了?能不能治得好?”韩纱紧张地问著眉头愈锁愈紧的吕层蝶。
“好奇怪的内伤?是我从未见过的。”以她的医术竟然诊断不出老太婆的内伤是由何种武功所造成,这算是头一遭。“婆婆可知道自己是被什么样的武功给打伤的?”吕层蝶第一次诊不出病因来,还得反问病患。
“不知道。”凌婆婆冷冷回应。
“不知道?”她忍气再问。“这就奇怪了?受苦的是你自己,你却不知道原因出于何处?”
“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我哪还记得这么多,倘若吕姑娘没有本事医治我的内伤,就别勉强。”
“你这人真不识好歹。”吕层蝶怒极,这凭空冒出的韩纱与老太婆都十分的难缠。
凌婆婆冷冷一笑道:“既然医术不精,就别随便献丑。”
“你——哼,愚妇!”吕层蝶拂袖而去,前去向公子禀告她的诊治结果,以及老太婆不识好歹的情况。
看著吕层蝶怒气冲冲地离开,韩纱不解极了。
“婆婆为什么要对吕姑娘这么不客气?”婆婆从不对人凶。
凌婆婆随口应道:“是她无能,咳、咳咳……”
韩纱连忙拿药水让她喝下。“可是她是一位名医呢!前些时候我受伤,她帮我上药后伤口立刻就不疼了,我还认为她的医术高超口口”
“等一等,你说你又受伤了?”凌婆婆紧张地抓住她的手臂。“伤在哪儿?快让婆婆瞧瞧。”
她赶忙解释道:“婆婆别紧张,纱儿已经没事了,只不过当时我还祈求著吕姑娘能为婆婆您治病呢,没想到婆婆居然不喜欢她。”
话到唇边又滑了回去,凌婆婆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纱儿,你的孝心婆婆明折,只不过……”她咬了咬唇,又摇头,爱怜地拍拍她的手背。“婆婆的病情自个儿明白,我的内伤极难医治,这世上除了那个人以外,没人救得了我。”
“哪个人?”韩纱一双水眸闪现疑惑。
凌婆婆顿了下,才又道:“那是一名无理霸王,不过已经死了,换句话说,婆婆只能拖著老命苟活下去,直到撑不住的那一天为止”漆黑如乌木的眼瞳忽然出奇的莹亮媚人,与她被青色胎记覆盖住的脸庞搭配不起来,显得突兀又不自然。“好啦,咱们别谈过去了。”她侧首!瞧见“架红艳色的筝摆在窗格旁,冶艳的红色散发出张牙舞爪的光华来。
韩纱循著婆婆的眼神望过去,也瞧见那架红色的筝。“咦,怎么摆在这里?二大概是伏衣公子命令佣人放在我房里的吧。”
“伏衣知道你会弹筝?!”凌婆婆脸色霍然一凛。
“是,他知道我学过。”她答道。
“你曾在他面前弹过筝?”她声音发颤。
“对啊!”韩纱老实承认道。
地抓住她,紧张得连手都在发抖。“纱儿,你弹了哪首曲子给他听了?”
“婆婆别紧张,纱儿只是弹了首普通的琵琶词,并非是那一首聚情谱——呀!”发觉失言,韩纱立刻捣住小嘴。
“你没有弹奏它。”
“没有、没有!”她摇著蛲首断然道。
凌婆婆这才安然,大大叹了口气后才道:“纱儿,你要记住婆婆的交代,千万千万别随便弹奏它,明白吗……”
“嗯,知道—除非是得到婆婆的允许—否则我绝对不会弹奏那首曲子,死也不弹。”
凌婆婆歉疚地望著韩纱。
“纱儿,请原谅婆婆把麻烦丢给你扛,实在是出于不得已。”是私心作祟,为了预防自己一朝死去,“聚情谱”将成为绝响,才不得不把这首危险的曲子传授给了韩纱。
而她亦确定,这世上唯“能弹奏”聚情谱“者,唯有韩纱,想要弹出可以令学武者增长内力、驱毒强身的特殊音律就得靠她的无邪、善良,这也是”聚情谱“最奇妙之处,也是为何她会选择它为传人的主因。
“不麻烦的,况且我也喜欢弹筝呀!”她著迷地抚著筝弦,手指轻轻一勾。
“弹筝很有意思的,对了,伏衣公子说要教我弹筝。”
凌婆婆一愣。“伏衣要教你弹筝?!”
“嗯。”
“不不行,绝对不可以。”凌婆婆悍然阻止。
“为什么?!”她有些些失望。
“不能让他传授你琴艺,此人生性残酷、手段毒辣,他会玷污你纯洁的心灵,这情况就宛如明珠蒙上了尘埃,会让你失去原有光泽,你将不再是最乾净的你。”
一日一被染上尘垢,她所弹出的“聚情谱”,将只是最寻常的旋律,对于增长内力以及驱毒能力将发挥不了效果。
韩纱思索了会儿,无法反驳婆婆的警告,伏衣的可怕她是不能忽略的。“婆婆说得没错,纱儿懂了……”眉宇间的失望却更深浓。
凌婆婆观察著她的表情,慢慢说道:“纱儿,听婆婆的话,这段日子暂时跟他虚与委蛇便行,咱们泗屋是得找机会逃出去。”
“婆婆说得对,咱们还是要逃走的。”她朗诵似地回道。
“还有,千万别让他教你弹筝。”
“纱儿记住了!”她颔首。
数日后——韩纱自个儿到厨房泡热茶,她“直不习惯被人服侍著,尤其婆婆也不喜欢被陌生人照顾,所以她亲力亲为,谢绝别业里效才们的好意。
“婆婆呢?”韩纱端著茶水走进房间,竟然没有瞧见该躺在床上休息的凌婆婆,反而瞧见伏衣安坐在檀木椅上,好整以暇地望著她。“伏衣公子,我婆婆呢?”
放下盘子,她四处寻找,却不见婆婆的身影。
“别找了,我已经把她送走了。”伏衣淡淡应了句。
“你把她送走?”她怔住,想了想,突然脸色大变。“你把我婆婆送去哪儿了?
你该不会趁我不在的时候暗中把我婆婆给、给……“她不敢说下去,害怕应了验。
“给杀了是吧?”他懒洋洋地开口续起她不敢道出的话。
“有吗?”一道凉意蓦然拂过背脊。
“你认为呢?”他不答反问,流转的波光却带著森y的血腥寒芒。
她愈看愈、心惊。
“不会吧,你真的杀了我婆婆?”眼前蓦然一黑,韩纱身子一晃后直挺挺往后倒下,伏衣迅即接住她栽倒的身子,扶住她。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怎么可以……”瘫在他怀里,她无力地指责道。
瞧她这般“看重”他,伏衣忍俊不禁地笑开来。
“我随口一句就可以把你吓得魂飞魄散。”他唇畔在笑,可是眼底却是凝聚著寒霜。
“这话是什么意思?”韩纱飘忽的理智慢慢回归原位。“我婆婆没事?”
“我只是把她送到另一间寝房去。”他将她扶到椅上。
“真的?”婆婆没事,她没事。
“要是我骗你呢?”伏衣忽然又改口,他倒想瞧瞧韩纱能做到何种程度。
紧握的双手几乎要痉挛了,即便喉头缩得紧紧,她仍然激动嚷道:“如果你骗我,那我一定要杀死你,因为你太坏太坏了,这么坏的人绝对不可以继续留在世上危害善良百姓,我一定要杀死你……”她直接且坚定地道完后,又补上“句:”接著我会自杀陪我婆婆,让她在地下不会觉得寂寞。“
“你要陪你婆婆,那我呢……放我孤单……”
“我都恨死你了,又怎么可能陪伴你,就让你尝尝被孤单折磨的滋味。”她理所当然地反击道。
心弦被她坦然的表白给震慑住,伏衣忽然发现自己著实不愿承受她的厌恶。
“放、心吧,那个老太婆没死。”从来不愿居于劣势的他居然愿意向她解释。
“真的?”她松了一口气。“好怪,无缘无故你为什么要送走我婆婆?还吓我?”
“云楼只让你居住,其余的闲杂人等别在此处闲晃。”
“婆婆才不是闲杂人等,她是我的至亲。”
“在我眼中她什么都不是!”
蛮牛啊!
韩纱闭嘴,不再与他对峙,既然无法改变他,多说无益,反正婆婆没事就无妨。
可是跟他对峙半天后,他也“样不说话,最后,还是她憋不祝”伏衣公子,你来找我做什么?“他应该很忙才对,最近看他派遣一批批的下属出去找东西,至于目标是什么,她就不清楚了。
“不喜欢我来探望你?”别人求之不得的荣宠她竟视若蔽屐。
“根本不必要。”他的行为才叫奇怪!改悴挥冒研乃挤旁谖疑砩希勖欠乔追枪实模腋阒浜廖薰叵担偎怠偎滴颐窍啻Φ靡膊惶湍馈!?
“会吗?”他不以为然。“我倒觉得跟你相处得挺愉快。
她扁扁嘴,莫可奈何。“你会觉得愉快是因为你总是笑我呆、笑我蠢,把我当成玩意儿戏弄。”
“我有这么坏n二”他似笑非笑的。“哎,看来我得扭转你的不满才行,来——”他把她牵到筝前,道:“我来陪你弹奏一曲,当你的夫子,指点你指法如何?”
“你要我弹筝?”她犹豫起来。“这……这……这不好吧!”
“有啥不好?你先前不是想学?”
“我……我突然不想学筝了。”、心虚的云彩爬上她的脸蛋。
“不想?为什么?”眼神一沈,盯看她的反应。
“因为我……我没有、心情……”
“没有、心情……”他执起她的小手,把玩著她纤长细柔的指头。“还是不喜欢我来教导你……”
“不是不是的……”她试著要抽手,可他却紧握祝“你多、心了,跟你没有关系的,是我——是我自己不想学。”不能露出破绽呀,婆婆说只要挨过几日,找到逃走的机会,一切就会雨过天晴了。
二这样?“
“对呀!”
他将她的手放在唇办前,“记一记吻著她洁致的长指。”你没有骗我?“
她脸“红,道:”没、没有,我没有撒谎,所以——所以——今儿个就别弹筝了。“
“不成!”刀削似的冰冷骤出。
“不成?”她硬是吞下紧张。
“我、心情好,想教你。”他把她牵扶上座位。
“可是……可是……”韩纱挣扎著。可是他硬是簇拥著她的肩膀,迫她入座,根本就违抗不得。
“坐下。”
“不要。”她想起身。
伏衣按住她,不让她动弹。“想学好琴艺就必须吃点苦。”
“我不学,我不想学了,你不要强我……”
韩纱的拒绝他恍若未闻,只道出他的坚持。“我现下就教你弹奏一首断魂帘”。“
一听这曲名就让她毛骨悚然,再想到婆婆提醒地不许让伏衣的邪魅玷污了她纯洁的、心灵,她坚持反抗。
“不弹、不弹,你别我弹筝了。”纤丽的身子剧烈地抗拒著。
“静下、心来跟随我的节奏。”铁钳似的手臂却由身后楼住她,制住她的抗拒,还擒住她的手,硬她的手指拂过筝弦。
“不要,不要啦……”她奋力想抽手,可是伏衣却硬她的手指去勾、去托、去抹、去撮著筝弦,残酷地硬她弹奏。
“不要……”
他仍是无动于衷地强迫她。
韩纱紧咬住惨白的下唇,血印子随即细细地浮出,她根本就反抗不了。
十指硬是被伏衣强迫地去拂弦,不消一会儿,她的指甲断裂掉,手指也裂伤开来,血y滴落在筝弦上,烙下血腥的合影。
“好痛。”她终于忍耐不住地哀咛道。
“指法不对当然痛。”他事不关己地训诫著她。
“你好残忍,你比我想像的还要恶毒,你好坏。”力气嬴不了他,也说不动他,由他去吧,随便他了。
韩纱不再抗拒!任由他摆弄手指。
“认输了上她一副任由他予取予求的神态让他的、心思杂还起来。
她紧紧咬住唇,情愿流血,也不再张口答腔。
“不说话?”他停下手,转而托起她姣美的下巴,瞧见她脸上的青白与眼剩中的无奈,杂的、心思漫扬成厌恶-他不喜欢看见她这种表情。
韩纱仍然不应声,大大的眼瞳里只凝聚著深深的无奈,似在哀悼她为什么会遇上这个冷血邪魔?为什么?
“你觉得失望了,也后悔当时求我救你?”口吻虽然填充著浓烈恶意,但已不再那般的冰凉。
终于,她恨恨地启开朱唇道:“没错,我错了,我好后悔,我气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向你求救,是我笨。”她坦白不讳,承认自己招惹到煞星。
对于她的直言,伏衣反倒纵声大笑,从来没见过这么天真的女子,天真到胆敢与他对抗。
打从被曲难休收养至今十余载,身处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下,人与人之间没有真心,有的只是相抗衡,尤其宗义子都费劲心思地向曲难休争宠,积极地博取他的另眼相看,为了预防成为“尸体”,唯有壮大自身的实力。
所以他不信任人。
而身边人也只敢对他唯唯诺诺。
但自从遇见韩纱以后,一切都变了样。
“纱儿,你很有趣,也很坦白,我愈来愈不想放开你。”跟她相处会有喘息的空间,会让他觉得日子过得较有意思。
韩纱却拚命摇头。“我不想跟你在一块,一点都不想,不想不想。”忍著手指的痛楚,她执意道。
他捧住她摇晃的小脸蛋。“放聪明点,从现下起学会适应我,以后才不会难受。”
他怎么死性不改?!
“你可不可以不要在乎我?”他怎么那么黏人哪?
“不可以。”她愈想离开,他愈要擒拿住她。
“真的不可以吗?”韩纱失望地垮下小脸,眉宇因指上的疼痛而拧缩成一团,伏衣伸手抚平她眉间的摺皱,不想瞧见她难受的模样。
“手指很痛?”他温柔地问她。
她恨恨地瞪着他,不想回话。
伏衣取来药替她摸上,一指一指地帮她上药。
韩纱怔怔望著他温柔且细心的动作,他总是伤人之后再救人。
这有什么好处呢?
实在无法理解?
“好奇怪,你这人真的好奇怪,我完全不能了解你……唔。”她忽然垂下蛲首,软软的身子向后颓倒。
“怎么了?”胸口倏地揪缩起来。
“我觉得好累。”她虚弱地道出难受的感觉,再也支持不下去了,打从被他掳来之后,情绪便绷得好紧,每日都在跟他“战斗”似地,觉得很不快活。
“累?”
“好累好累呀……”她不断不断呢喃著,纤细的肩膀俨然快被无形的压力给压垮掉。
伏衣将她抱起来,而疲惫的她再也没有力气去对抗。
他将她放在床上,替她盖上被子,回头时,她已然沈沈睡去,可是睡相极不安稳,彷佛仍被梦魇给困住,眉头一直深锁著。
他坐在床沿,静静凝望她不安的睡容,食指轻抚著她的小脸蛋,一触,她的身子竟也惊悸了下,人虽未醒,不过肯定又加深她的噩梦。
“我,伏衣,是你的梦魇吗?”他幽幽地问。指腹依然在她的脸颊上滑移,之后,他褪下鞋子躺上床榻凝望她,再道:“如果我真是你的梦魇,那你只好苦个彻底,直到我遗弃你的那一天到来为止。”一字一句净是把她绑住的宣告。
突然惊醒!
韩纱一睁开眼,立即又被眼前那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孔给吓一大跳!
伏衣怎么侧卧在她身旁睡觉?
他闭著眼睛沈沈睡著,缎般的黑发垂在他肩上,让他显得极为优雅。上苍对待他显然是特别眷顾的,绝美的面孔找不到一丁点瑕疵,完美无瑕得像是尊菩萨雕像,美得令人想要膜拜。
如果有人瞧见他的睡颜,肯定会相信他是一位下凡的神仙公子。
只要他不张开眼睛,就不会流露出令人发寒的残虐气息,更不会让人瞧出来那对黑眸底下所刻画出的诡异邪魅。
只要他静静地睡著,别醒过来,就会让人著迷、让人、心醉,只可惜他还是睁开眼皮了。
“叹……”韩纱觉得可惜地叹出长气。
“叹气?”饶是伏衣也被韩纱突如其来的态度给弄糊涂了。“为什么对著我叹气?”
“因为我喜欢看你闭目沈睡的样子。”她老实道。
“为什么?”他兴味盎然地问。
“因为看起来无害又善良。”她再度诚实回答。
伏衣笑颜漾深了。“你也真可爱,跟我睡在同一张床上,醒来后没有呼天抢地地担、心你的名节,反而在研究我的睡相。”就说他抓到一个宝贝。
“哦……”直到他提醒才觉得不对劲,可是又如何,两人和衣躺著、睡著,没有逾越,也没有少掉一块r,不疼不痛地,她为什么要呼天抢地?
她憨憨的娇态真的好可爱、好纯洁。
“太有趣了,你很会勾引我。”他忽然道。
“我勾引你?”她吓一跳,她哪会?“对上他饥渴的眼瞳,不禁打了个战栗。
“你不”来,起身了。“他把她扶下床,唤来佣人送进梳洗用具以及早膳。
在盥洗完后以及用完早膳,伏衣又拉著她踱进花园内。
“你要做什么?”感受得出来伏衣的、心情极好,不同于过去的y沈。
“弹筝。”
她一惊,硬是停下脚步。“你又要我学筝了?”
“这回我不会勉强你,我只想为你弹奏一曲。”
“为我弹筝?”
“走吧!”韩纱被他簇拥进花海之中。
第六章
筝弦舞带出柔美的曲音,舒服自在的感动弥漫著整座庭园。园子里的娇媚花朵在伏衣的曲声下好像绽放得更加艳美、更为妍丽,伏衣弹筝的功力似乎是无人可以比拟的。
韩纱的大眼痴痴地望著他,眼皮连眨都不舍得眨一下,澄净的眸子只专注于伏衣弹筝的模样,她发现自己又一次爱极了伏衣此刻无害的模样。
原以为他又会弹奏出令人胆战心惊的曲风,没想到——“好听极了,这次你弹奏的曲调让我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一点邪气都没有。”待他弹毕后,韩纱老实地道出心中感想,这般悦耳的曲音让她觉得、心头暖烘烘的。
不断地在引诱我吻你。“俯下的脸庞满风雨欲来的情欲,看起来好美好美。
“你、你在说笑的吧……”她口干舌燥起来,下意识地以舌尖舔过唇瓣。“瞧,又来了。”
“我没有……唔……”他的唇即覆盖上她的,蚀骨销魂地纠缠住她轻颤的樱唇不放,而后又轻轻如羽地魔擦唇片,以着强硬却也不失柔软的办量品尝着她和香甜,直到她不再恐惧,不再一心想逃开为止。
直到满足后,他才放开她的小嘴。
韩纱一脸滚烫,气喘咻咻地道:“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这世上没什么事情是我不能做的。”他又在她的额头烙下一吻。
韩纱气息s乱,却不觉得愤怒,因为她这很温柔地对待她,态度也会怜爱,致使她坠入她的召吻下,无法抗拒。?
“没有邪气?”黑眸迎上她的眼,这妮子讲话会不会太过直接?
她绽颜一笑道:“你自己没有感觉吗?”她反问他。“你在弹奏乐曲时总会融入你本身的性情,可是你性子属邪,脾气又不好,所以弹奏出来的曲调总是会吓坏人。”她继续直言不讳地道。
“是吗?”说她呆,倒还分析得挺透彻。
“对,就是这样。”就如同相由、心生的道理。
“在下受教了。”
见他不气不恼,韩纱更加开、心,今天肯定是个好日子。
“你只要保持这份好、心情直到永远,那么就完美无瑕了。”她鼓励他持续下去。
“你哪时候变成夫子来著?”这丫头真好玩。
“我是希望你好,生活过得愉快,那么你身旁的人也就可以快乐过日子。”别老是被吓得魂不附体。
伏衣眼波一转,反而要求道:“那么你可否做到,一辈子对著我笑?”
她怔住,迟疑了。“对你笑碍…那也要我开心才行,可是你……你常常让我感觉很难受。
“是吗?”
“对啊!”她大肆批评他。“所以我才希望你改变脾气嘛,你是主子,主子性情乖戾,自然会殃及下属。”
“你很不公平,总爱把罪过推到我头上来,我会又邪又坏,也是别人先对我不义。”他好心情地诉说他使坏的理由。
“可是你很强呀,可以承受别人对你的不公平,既然你这么厉害,心胸何妨放宽大一点呢。”强者自然得承受较多的折腾。
他拂过筝弦,不愠不火的音符流泻而出,如同他此刻令人捉摸不著的、心思。
“我为什么要承受?”
“因为你很厉害。”
“就因为我厉害?”她太单纯,不懂尔虞我诈的世界。“但是强者通常都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人们总是欲除之而后快。”
“不会的,你一定可以应付所有的挑战,我对你有十足的信心。”
“你果然把我当成是下凡神仙。”她的单纯有时让他完全没辙。
“我是希望你能成为一位好神仙……”
“公子。”一道沈硬的呼唤忽然从走廊的一隅传过来,和谐的氛围顿时散了开来。
韩纱高涨的情绪也忽然坠落,才一句话,不安的气息已经酝酿完成了。
“路止有事回禀。”来人走到伏衣面前,躬身“揖。
韩纱瞧见他的脸孔,诊异极了。“你……你不就是上回在琴房吐血的公子,你身体没事了吗?你都好了啊?”上回他受伤颇重,她还担心会不会出意外。
“纱儿,你不需要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伏衣冷淡地阻止她关怀他。
路止脑袋垂得低低,虽然听见韩纱的关怀问候,但没有公子的命令他绝对不敢随意搭腔。
“我只是问候他罢了。”需要这么紧张吗?
“连问候都不成。”他厉声道。
“你好无理!”刚才的温柔果然只是昙花一现!她该了解他的无情。
伏衣也不恼,只是回头望著下属,命令著一直不敢妄动的路止。“路止!你说下去。”
“是。”他不拐弯抹角,直接禀道:“公子,属下已经查到聚情谱的下落。”
此话一出,韩纱重重一震!
“聚情谱”?他们在找“聚情谱”?
“怎么了?”伏衣察觉到她的异样,询问道:“你知道什么是聚情谱”?“
“我……我……”她倒抽口气,怎么办?该怎么回答才好?
“嗯?”
“我——我知道。”
“你怎么会晓得?”他玩味地再问。
韩纱吞了吞口水,才孝心翼翼地解释著。“婆婆传授我琴艺时曾经提过这首曲子,她说学琴者最梦寐以求的便是得到聚情谱的乐谱,可是这首曲子是首不传之秘,而且有百年时间不曾面世,没人知道它流落何方,甚至有人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聚情谱的存在。”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学筝者都知晓这首乐谱的特殊。
“所以,刚刚听到他提到聚情谱时才会吓一跳。”
“你想不想知道这首乐谱的下落?”
“想。”她颔首。
“路止,说下去。”
“是。”
韩纱暗暗松了一口气,伏衣作梦也不会想到“聚情谱”的谱曲正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里,方才乍闻这消息,她吓了一大跳,还以为露出破绽来,没想到伏衣并没有追问下去。
有些奇怪?
像伏衣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没想到要追问下去呢?
难不成他太过自负了,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公子,请过目。”路止恭谨地呈上一块不规则的羊皮卷,这块羊皮显然被抢夺过,才会被撕成好几块。
而路止所呈上的羊皮卷上刺有数十小节的音符,若是按照羊皮卷上的音谱弹奏的话,音律肯定非常玄妙。
'这块羊皮是从何处得来?“伏衣眸光敛深了。
“凤阳城,是从一位名妓的手上取得。”
“名妓。”青楼龙蛇杂处、卧虎藏龙,许多不可能发生的轶事都会在青楼中展开,而路止会在烟花之地发现“聚情谱”的下落,他并不意外。“有没有问她这块羊皮卷是从何处取得?”
“问过,但她不答。”路止害怕地跪下。
“不答?”
路止连忙解释道:“此妹名叫凤晚,虽是名妓,却是卖艺不卖身,并且她还精通施毒,除非有她同意,否则无人可以近得了她的身,我也是经过一番波折才拿到这块羊皮卷。”
“她有没有弹奏过全首聚情谱?”那名凤晚应该也是非常人。
“不清楚,属下得到这块羊皮后就立刻回来禀报,请示公子下一步的行动。”
他立即下令。“掌握地的行踪,我去会会她。”
“是。”路止领受命令立刻退下,前去监视凤晚。
“看来得走一趟凤阳城了。”伏衣望向一旁默不作声的韩纱,她的表情好像很愉悦。
“你要什么时候起程?”韩纱暗自窃喜,只要他离开别业,就是给她一个逃走的机会。
嘻,真好。
“纱儿,你似乎很开心?”
“我……我没有啊!”她心虚地退步,不敢正视他。“你快点去收拾行李,我要去探望婆婆。”
“探视后,你也回房去收拾包袱。”
“啥?”离去的脚步硬生生卡祝“你干么这么惊讶,你当然要陪我走一趟凤阳城。”他望著她惊愕的小脸蛋,不怀好意地笑开来。
“为什么?”她怎么可以跟他去,她已经打算要逃走了。
他眯起锐眼。“不要多问,你只要遵照我的命令便可。”
“可是……”
“可是什么?”
她抢著狂跳的心口,总不能告诉他她要乘机逃走吧。
“是什么?说下去啊,我洗耳恭听著呢!”伏衣一字一字迫道。
“没……没什么,我先去探望婆婆,就算要去凤阳城,我也得向她说一声吧。”
她疾步跑去找凌婆婆,请她想想办法。
惨了惨了,现下怎么办?
伏衣注视著她离去的脚步,深幽的眸子闪烁两簇狂烈的焰火,那是不容放过的宣言。
“婆婆、婆婆,糟了,糟了……”韩纱手足无措地奔到床畔边,确定四下无人后急切说道:“您快点想想办法呀,伏衣公子要带我去凤阳城。”
凌婆婆撑起虚弱的身子,满腹疑惑问道:“他要带你去凤阳?怎么回事?”
韩纱一边扶她坐好,一边附在她耳畔悄声道:“他是为了聚情谱。”
“聚情谱?”凌婆婆讶异地瞠大眼。
“是啊,伏衣公子的手下在凤阳城发现了一小段聚情谱的曲谱,他要去查个究竟。”
凌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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