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准地向发出气劲的南面射去,眼神越过坐在最前的君明月,横扫一周,只是,人海如潮,焉能从中找出暗助流芳的人来,唯有作罢。
流芳亦是机伶,藉这千载良机,猛地抽身后退,一飘已是四,五丈之远,东方红日未及挺剑追赶,眼前袈裟一飘,却是慧德神僧见不得徒儿受苦,不顾自己身上有伤,跃出干涉。
「阿弥陀佛!东方楼主技胜一筹,又何必咄咄逼人?」
东方红日顿足,横剑当胸,厉眼睨之。「是你出手救他的?徒弟不够打,就到师父上场!少林寺不愧是「武林秦山北斗」,「天下正宗」!」
低沉的嗓子吐出锐利嘲讽,连修为甚好的慧德也老脸一红,摇摇头道。「东方楼主误会了!」
傲然仰首,东方红日从鼻尖冷冷地哼一声。「事实如此!要车轮战就上吧!要打,我东方红日从来不怕!」他说得豪气干云,掷地有声,正合江湖中人好勇斗狠的心意,立即引来一阵欢呼。
知道再说下去,只会败坏少林名声,慧德神僧立即拉开话题。「今日一战,少林认输了,照之前订下的的规则,只要再没有人出来挑战,下一届武林盟主就是东方楼……」
言犹未尽,已被东方红日狠声打断。「我要杀死他!」
慧德神僧怔忡,一时间竟想不到他的说话是什么意思。
「莫说只是区区一个武林盟主,即使你跪下来叫我爷爷,今日,他都非死不可!」在奇寒如冰的嗓音中,东方红日冷笑,提剑踏步,鹰隼利目紧紧盯着在远处盘腿,调息回气的流芳。
他说话无礼,慧德神僧修为再好,亦不得不动起真怒,右手一扬,一队百人武僧立时从四方跑出,结起棍阵,将东方红日团团圈住。
见此,随着东方红日而来的八十「春风骄马楼」子弟,亦立刻拔出武器,一涌而上。
慧德神僧口诵佛号,劝道。「阿弥陀佛!今日不过是比武争胜,非生死互博,明心与你更是无仇无怨,东方楼主何必赶尽杀绝?」
即使在包围之中,东方红日英伟的脸孔上依然毫无惧色,唇角勾起一抹嘲弄,自言自语。「无仇无怨?」
接着,抬起头,高声向远处的流芳叫道。「流芳,我问你,你昨夜是否对我义弟做了苟且之事?」
这一问,众人哗然,正在盘腿调息的流芳惊慌地睁大眼睛,涨红着脸,心想:昨夜的事,他怎会知道?
「我……我……」他心中震惊,一连说了几个我字,竟都未能回答东方红日的问话。
无胆匪类!东方红日不耐烦地粗声问。「到底是,还是不是?」
定一定神,流芳终于羞红着脸答道。「我是。不过……」
未及解释,东方红日已勃然大怒,穿着鹿皮长靴的足尖一蹬,竟从上百少林武僧包围中一跃而起。「禽兽!我杀死你!」
脚踏武僧的头借力飞跃,一眨眼已迫近在外围的流芳,东方红日左手屈曲剑尖,猛然一弹,一道金光剑气立时向流芳横空削去。
羞赧心乱的流芳立时闪身躲避,他知道自己的心已经乱成一团,不适合与战意炽盛的东方红日交手,是故,施展上乘轻功,不断退避。
一个追,一个避,两人绕着圆形的广场不断飞跃,飞沙走石,外人即使想插手亦是无从入手。
眼看东方红日气势如虹,慧德神僧大感不妙,只可惜,他在伤在身,未能出手相助爱徒,沉吟片刻,他向君明月走过去。
东方红日与流芳一问一答后,不少怀疑,下流的目光都向君明月扫去,不过,他一直动也不动地坐在圈椅上,姣美的脸孔上没有丝毫波动。
唯恐慧德神僧意图不良,他一走近,守在君明月身后的司马俊,司马逸,立刻拔出腰间的铁笔戒备。
慧德神僧并不在意,只看着君明月,说。「君施主,明心生性淳厚正直,今次的事只怕是有所误会。」
「你很相信他?这就是伟大的父爱?」缓缓扬首,君明月动人的嗓音中带着淡淡的嘲弄,修长的身子覆在过大的团花蓝底外挂下,更显清削,密睫在忧郁深邃的眸子上颤动,整个人徽衷谝还衫涞帅龅脐庀11拢?
无法回答,慧德神僧知道无论如何用言语修饰,他的一生都是注定要亏欠眼前的大儿子了,佛祖讲求平等对待众生,谈何容易。他唯有叹气。「唉!你……你明知道明心什么人……又何忍见他死伤在你义兄剑下?请阻止东方楼主吧。」
垂下眼角,君明月默不作声,场中的吆喝,剑击声已越来越大,代表交战中的两人距离渐渐拉近,知道时间一长,流芳必受伤害,慧德神僧的语气亦重起来。「君施主,你明知道他是你的……你怎可以不帮他?」
看着眼前所谓的「亲人」,忍着心中淡淡的悲伤,用指尖撩起发丝,君明月轻声道。「放心……你的二儿子很受人喜欢,很快就会有人忍不住出来帮他了。」
言犹未休,就有一把娇滴滴的女声高叫。「东方红日含血喷人!」
从华山掌门童甘泉身后,跃出一名少女来,她穿着荔红衫儿,撒花绣裙,头上用五色彩带缠起两个尖髻,明眸朱唇,双颊如花,正是换回女装的阿遥。
但见她一跃而出,正正挡在东方红日与流芳中间,两人若不停手,首先当殃的就要是她,流芳吓得忙不迭伸手去拉她,东方红日亦压下浓眉,忿忿不平地把剑尖收回。
「滚开!死丫头!」
她阿爹童甘泉亦站起来喝道。「阿遥回来!别多管闲事」
阿遥不听,反而走得更前。「你说谎!流芳昨夜明明和我一起在长廊赏雨。」
流芳听得眼珠一睁,阿遥的说话可比东方红日知道他轻薄了君明月的事,更叫他震惊。
「我没……」刚说了两个字,脚尖就传来一阵痛楚,却是阿遥踩着他的脚面用力地跺了一下,并低声骂道。「笨瓜,人家是在帮你。」
「哼!丫头片子,乱说话!你将我义弟无礼!他自己都认了,你还出来说什么?」东方红日寒声斥喝,若不是这死丫头多管闲事,刚才只要再用几分真力,至少也可以刴下流芳一条臂膀。
迁怒於阿遥身上,东方红日双目如两柄削铁如寒的利剑,精光熠熠,阿遥害怕地瑟缩一下,但回心一想,东方红日总不会在众目睽睽下出手伤害她一个弱女子,便定下神来,高高地仰起下巴,神情骄傲地说。
「总之这是不可能的,他昨夜明明与我一起赏雨,我是个女儿家,整夜与个男人一起本来是不可以说出来的,不过,我见你这样污衊他,实在忍不住要说出来!我与他无亲无故,难道本小姐会为了维护他,刻意沾污自己的清白吗?」
「你──!」东方红日亦是个绝对骄傲的人,听到她的说话如何忍得,立时脸色一沉,横眉怒目。
阿遥轻蔑地挑起眉尖。「你什么你?你说流芳对君明月做了那些不见得人的事,那有没有证据?有就拿出来,没有就闭嘴!」
她的声音提得甚高,此话一落,立时在人群中引起不少赞同之声。
根本是强词夺理!东方红日在心中暗骂。不过,他堂堂一楼主主,焉可与一名小女子当众辩驳,东方红日握着剑的手紧一紧,指骨间青筋凸现,正要愤然出手之际,一把微弱的声音从后传来。「楼主。」
回头,却是君明月正缓缓地走近,东方红日忙不迭搀扶,修长微温的身躯依在身侧立刻令他的神情温柔下来。
看着君明月光华皎洁如月的脸蛋,想起昨夜的事,流芳不由自主地红着脸闪缩起来,幸好,君明月没有看向他,深黑的眸子只瞄着阿遥,默不吭声地举起双手。
微微颤抖的指头,解开一颗又一颗盘钮,呈现出在雪白精瘦的胸膛上的点点嫣红,瘀青。
阿遥再大胆,始终是个未经情事的少女,看到那些代表情欲的痕迹,脸立即红得像颗熟透的苹果似地别过头,不敢再看。
那一点点肆虐的证据,令流芳倏忽呆若木鸡,他不过是在君明月脸上偷偷地轻轻地吻了一下,怎么会变成这样?
惶惶然之际,君明月的眸子轻轻地向他盼去。「流芳……这是你做的,我……你说出来吧,我不会怪你的……」
「我……明明……只是……」流芳的声音结结巴巴,还未完完整整地出说出一个句子,已被君明月幽幽的声音打断。
「流芳……说吧,如果是当真不是你,是其他人,你也说吧……不过,我一生清高自负,若是被其他不相识的人沾污,叫我如何有颜面苟活世上?其实,只要你坦白,如果对象是你……我也不见得讨厌……反正经过今日的事,我已经没有颜面留在江湖,留在「春风骄马楼」了,倒不如与你一起退隐……流芳……你不必说话,只要点点头,流芳……」
听到他暧昧不清的说话,首先,变了脸色的却是在他身侧的东方红日。搂着君明月腰肢的手倏地收紧,明月这是什么意思?被人凌辱,不单止要原谅犯人,还……简直笑话!他知道君明月对流芳有好感,不过,断想不到竟至如此程度。
心里怒火,嫉火同时高烧,铁臂紧紧箍着纤腰之际,浓眉下的一双凌厉鹰眼便向流芳剌去,他保证,只要流芳敢点一点头,他立刻便拔剑将他削成十八块!
君明月区区几句又轻又细的说话,叫流芳更是不知所措,如果他说不是,那君明月就要去死,如果说是,就可以……
心乱如麻,紊乱不定,一时想,他明明没有做,怎可以承认,一时想,如果他不认,君明月紧起性子要自尽,那怎么办?
光芒複杂的眼睛不自觉地向君明月看去,见他轻轻地咬着唇,微微地仰着头,眉宇间漾期待羞涩,即使脸色苍白,却依然美得不可方物,心中不由荡漾不定。
牵手山林,小屋湖畔,月下情怀……这一切一切只要点点头,就有可能得到。
第十二章
正自心猿意马,把持不定,那双忧郁漂亮的眸子已将他紧紧勾住,本能凌驾理智,咬一咬牙,正要点头,眼角一抬,堪堪浏见不远处,慧德神僧一双满溢慈爱佛光的眼睛,倏忽停顿。
星目随之环视四周,一双双充满怀疑,不屑的陌生眼睛,每多看过一点,心就跳得快一分,再回到慧德神僧脸上时,流芳已出了一身冷汗。
「阿弥陀佛!」朗朗佛号,如暮鼓晨钟,敲醒迷失云雾中的心智,流芳猛地举起手,重重地在自己脸上掴了两个耳光。
「我没有!君副楼主,我没有做!」他肩上挑着的不止是个人荣辱,而是恩师的期许教导,少林的千古威名!
流芳的声音清朗,响彻四方,君明月没有作声,早在流芳「啪!啪!」地自掴两个耳光的时候,他已经紧紧地闭上眼帘,掩去一双充满失望悲伤的眸子。
又是这样……无论曾经说得多么漂亮,到最后依然如此……天下间的情爱不过如此。
见到君明月身上吻痕,本来羞赧无言的阿遥,听见流芳嘹亮的否认声,神情再次鲜活起来。「听到了吧!流芳说没有!他昨夜和我在一起,绝对不可能潜入你的厢房!你自己出了什么事,别随意推在别人身上!」
「这个别人是什么意思?」东方红日英伟的脸孔上铁青一片,厉声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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