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的吴侬软语很好听,但难道戏要以越剧开场吗?多没有分量啊。我们期待着男生的表现,就见胖刚子走到窗口也很礼貌的叫了声:“师傅。”
里面的人没好气儿的问:“g吗?”
胖刚子说:“师傅,我可以问一下这是个什么东西吗?”
胖刚子的筷子头儿挑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这种飞行物在菜里是最常见的。
那师傅yy怪气的道:“这个吗?花椒咯,花椒炸糊就是这个样儿。”
胖刚子“吞”的一笑:“如果师傅把它吃了,我从今天起认定它是花椒。”
那师傅轻蔑的看了一眼胖刚子,拿起那一只黑乎乎的东西,放进嘴里“吧嗒吧嗒”咽了,胖刚子和我们都目瞪口呆。
韩y走了过来,端着红烧r:“那么师傅认为,这个又是什么东西呢?”
那师傅不吭气儿了。窗口已经围了很多同学了,我好奇的伸过头去看:呕。。。。。。天哪,一只刚出生未久,还没长出毛的小耗子混在绛s的红烧r里。这也太恶心了,大家群情激愤。
赵泽宁端着汤“砰”地放在餐台上,从里面挑出半只烂袜子,一言不发的看定那师傅。那师傅一看是赵泽宁,转身就走回厨房,一眨眼就掂了一把菜刀,“啪”地一声也拍在餐台上,挑衅的看着赵泽宁。那些打饭的、打菜的、打汤的师傅也掂了各自的“武器”。我们见情形不对,早已有几个男生围了过去,把赵泽宁、韩y几个保护在中央。气氛很紧张,有十几个男生已经c起了凳子,准备开战。我看见玉玲姐飞快的跑了出去,这也是我们商量好的,如果问题不在今天解决,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我们必须让校方参与进来。不一会儿,校长、班主任、教导主任都来了,面对着一百多激愤的学生,现场那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他们也束手无策。校长看教导主任,教导主任看班主任,面面相觑。
白发苍苍的班主任老师尴尬的咧开嘴,抖动着满脸的褶子:“冷静点,同学们。你们是来这里学习的,不是吗?不是来吃饭的。”
“可是,我们也要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学习啊。”珍的声音很严肃,我突然就有点佩服她了。
“同学们,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老班主任又想讲大道理了。
“闭上你的嘴。”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我们“哗”的鼓掌。太棒了,现在老班主任必须闭嘴,让校长说话。可是校长不肯说话,因为承包食堂的是他的亲戚。
赵泽宁挤出人群,来到校长面前:“校长,我们只有一个条件,把他们换掉。”
校长还在沉思,韩y挤过来:“校长,我们几百里甚至上千里地的来到这里,我们的爸爸妈妈为了我们能上学,很辛苦,送我们来这里也是对学校的信任。我们也不想这样做,但是你们有没有为我们考虑过。现在学校食堂是这个样子,我们根本就吃不饱,花费也不小,哪里有精力学习啊。”
赵泽宁g脆利落的说:“别废话了,就两条路。要么赶走他们,要么给我们退学费。我们不上了,我们要回家。”
“对,退学费,我们不上学了,我们要回家。”
食堂大厅里人生鼎沸,我们高喊着:罢课,退费,回家。。。。。。
“回家”的声音响彻大厅,每一个人的眼睛都红了,好多女生都哭了,我们要回家。。。。。。
餐厅事件结束后,校方终于把食堂的承包方换了。我们战绩辉煌 !
第十二章杏花 春雨 华依姐姐
当我写下“华依姐姐”这四个字的时候,禁不住泪水长流,难以控制。华依姐姐,我们是多么怀念你啊。。。。。。
寒假很短暂,同学们很快又重聚了。重聚之后的珍和林佳有了很大的变化,珍似乎被一层幸福的光晕笼罩着,从前略显苍白的小脸此时流光溢彩,真是面如敷粉,唇若涂朱,看人的目光也不再冷漠,不再邪魅,看起来爱情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哦。林佳的状态则很不好,整天面sy郁,高兴起来和珍嘀嘀咕咕,不高兴时,只顾自己拿了一管萧吹奏,也不管是凌晨还是深夜,那呜呜咽咽的萧音仿佛饱含着难言的心事和怨气。
我和灵儿依然是那么默契,我们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上楼顶的露台,我依然迷恋着我的诗词世界。使我担心的是齐敏,不知怎么搞的,仅仅是一个短暂的寒假,她本来已经很平静的眼底竟然又有了隐约的狂躁。
教微生物学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助教,她有着一个宽宽的光洁的额头,一双很沉静的黑眼睛,睫毛很长;面s不是很健康的白,唇s也不好,略微发绀,就是透着点紫s的那种,一般情况下,只有患肺或心脏病的人才会有这种唇s,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她讲课时声音不是太高,微微有些气促,但是音s很好,我们只有保持绝对的安静才能保证每个同学都听到那天籁般的声音;她有一把很好的长发,却不见她怎么打理,很随意的披在肩上;她身材很好,大概一米六五左右,两条腿修长笔直;然而尽管她身材很好,我们也没见她穿过很花哨的衣服,总是藏蓝s的上衣配黑s的裤子或者浅s的毛外套配咖啡s的西裤,整个人看起来清清爽爽的。我们从来没听到过她开心的大笑过,她的笑容是浅浅的、温暖的,她的眼神是温润的、祥和的。我总是对敏说:“你看着她的眼睛,就会感到安宁和平静。”
微生物学老师姓华,是一个修女。
得知她是一个修女时,我心里并不是很意外,因为当你面对她那似乎d晓一切的眼睛和她慈爱的微笑时,你会感觉到沐浴y光般的温暖,而这时你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合掌祈祷,她就是一个守候心灵平安的天使。
华老师从未结过婚。
城市的东郊有一所不大的园子,园子里有一栋三层小楼,平r里很安静,少有人来。园子里没有种别的,只种了大片的杏树,因此取名“杏园”。杏花是一种很奇特的花,花苞时红若涂朱,花谢时却又洁白如雪。每年三月中,杏花含苞时节,远看红云一片,近观胭脂点点,煞是好看。
杏园是市孤儿院,在一次医学院组织的社会援助活动中我们被派往这里,从此和这里结下了千丝万缕的关系。记得第一次见到杏园,我就被杏园门口的对联吸引,我惊奇的对灵儿说:“灵儿,快看,好联。”
灵儿驻足,我们一起念道:“妙手拈花花满树,杏林春暖暖千家。”
“灵儿,你仔细品品。妙手。。。。。。杏林,似乎和我们医学典故有着什么微妙的联系呢。”
“正是呢,这是你们医学院的华女士所作的呢。”陪同我们的孤儿院院长笑道。
我和敏、灵儿对视一眼,心道:华女士?该不会是我们的华老师吧?
孤儿院里大多不是孤儿而是弃婴,但凡是健康的弃婴总是会被人带走的,所以留下来的孩子大部分都有残疾。我们看着那些流着鼻涕、口水的先天愚型患儿,看着那软绵绵躺在小床上没有自理能力的脑瘫儿,看着那患有唇、腭裂的孩子们,心里一阵阵的惆怅。从医学角度讲,这些人的存在是一个悲剧,都是不应该出生的,而从人道上讲,既然生命已经发生就都有生存的权利。当他们存活于一个家庭就是家庭的负担,而当他们被遗弃,就成了整个社会的责任。他们的衣着倒很整洁,脸、手都很g净,看得出院长和护工都是很有爱心和责任心的人。
孤儿院只有五、六个护工,其中一个还是聋哑人。她们对我们的态度并不是很热情,因为我们很快就会走而且不会再回来,这是他们的经验。我们被警告不允许给孩子们喂食任何东西,包括糖、巧克力之类,因为怕他们被卡住而引起窒息。
我们只是给孩子们做了一些简单的体检,如身高、体重、血压、脉搏等,忙了一阵就没什么事了。孩子们对穿着白大褂的我们有点畏惧,一个个躲的远远的,在杏树后面偷偷地看我们。时间还早,天空中飘着些微雨,有的同学已经偷偷溜走了,去逛街,去玩儿,反正就是不愿意待在这个地方。
我和灵儿、敏走进杏林深处,此时杏花已开至尾声,杏花瓣落新芽绽绿。静寂的杏林中片片洁白的花瓣飘飞,犹如下着杏花雨,空气芬芳而恬淡。我和灵儿、敏闭上眼,扬起面孔,让丝丝的春雨和着杏花轻轻打落在我们的脸上,深深呼吸着带有杏花香的空气,一时间心神俱醉。
“灵儿,杏花雨。。。。。。”我说道。
灵儿接道:“沾衣欲湿。杨柳风。。。。。。”
我微笑道:“吹面不寒。”
许久,我睁开眼睛,发觉敏正默不作声的看着我们,眼神安静而柔和:“晓静,灵儿,你们好漂亮啊。穿着白衣,就像杏花仙子一样。”
我不好意思的一笑:“敏,你也很美啊。你看,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小星星。”
灵儿也不出声的笑了,我对齐敏的关心和爱护她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她始终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做,因为我没有把敏的故事讲给任何的人听,即便是灵儿。当然也包括林佳的秘密,没有任何人知道。
敏靠在一棵杏树上,神往的说:“晓静,这里真是美啊。你们喜欢不喜欢这里,要不以后我们常来吧?”
我和灵儿对视一眼,喜欢杏林是真,不过要面对那些孤儿嘛。。。。。。。我为难的说:“当然喜欢这杏林了,不过这里是孤儿院。傻子,你以为是公园啊,能让你想来就来?”
敏一下子很沮丧。这时,从身后传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如果你们想来,可以去找华依姐姐啊。”
我们回头一看:哦?怎么是铁华!只见我们的铁华同学两只手提着两只大大的包裹,浅笑盈盈地看着我们。
铁华同学我们在最前面已经认识过了,是那种清新的风一样的女孩儿,出身相当的显赫。因为自觉地位悬殊,我们并没有很多j往,此时在这里见到她,再听她说话的口气好像是这里的常客似的,我们就很好奇:“华依姐姐是谁呢?”
铁华奇怪的看了我们一样眼,好像嗔怪我们连华依姐姐是谁都不知道。沉思片刻,她展颜一笑:“走,带你们去找华依姐姐。”
铁华走在前面,长发飘啊飘的,脚步轻灵,自信而又沉稳。看着她的背影我和灵儿突然感到有点惭愧:和铁华的大家风度相比,我们这一点子美貌算什么啊。
铁华把我们带回孤儿院的小楼前,和聋哑女护工打了个手势就径直带着我们来到三楼,在三楼的储物间门口停下,弯起手指轻轻叩门。
“进来啊。”
这熟悉的天籁般的声音让我们一下子猛醒了:华老师,华女士,华依姐姐本就是一个人啊!
推开房门,走进室内。华老师,哦,不,华依姐姐正背对着我们,蹲在地上整理着满地的包裹。她今天穿了一件鹅黄s的外套,十分亮眼。
“你们都来了。”华依姐姐声音很柔和,好像对我们的到来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华依姐姐,这是我妹妹寄回来的衣服和鞋子,我已经把它们都洗好,晒好,消过毒了。”铁华轻声说。
“好啊,谢谢你,也谢谢你妹妹。”
华依姐姐站起身,也许是蹲的太久,站起来的速度又快了点,她身子一晃,想要摔倒的样子。我和铁华急忙过去,扶着她坐在椅子上。她看着我们微微一笑:“你们忙完了?”
“嗯,忙完了。不过,我们也确实没有做什么。”齐敏走过去,蹲下身,把脸很自然的偎在华依姐姐的手上。华依姐姐爱抚着齐敏的秀发,敏像小猫一样温顺而乖巧。灵儿诧异的看着这一切,我的心里却是暖暖的感动了:但愿华依姐姐能解开齐敏的心结。
“华老师,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叫你华依姐姐呢?”我试探着问道。
“可以啊,你们和铁华一样,都是好孩子。”听了华依姐姐的话,敏的眼角就慢慢渗出泪来。
“华依姐姐”。这是个多么温暖的名字啊。
孤儿院接受的社会捐赠衣物大部分不是太好。那天,华依姐姐带着我们把储藏室整理了一遍,把那些确实不能穿的清理出来,拿去垃圾场烧掉,把能穿的整理出来,清洗、晾晒、消毒,每一道工序都一丝不苟。华依姐姐说,孩子们大都不能表达自己的意思,生了病很麻烦,所以应该把防病工作做得更仔细一点。我们看着华依姐姐杏黄s的呢外套沾染了许多灰尘感到很心疼,但是华依姐姐却好像没有发觉一样。灵儿帮华依姐姐弹弹袖子上的灰,赞叹道:“华依姐姐今天穿的好漂亮啊。”
华依姐姐慈爱的看了灵儿一眼,说道:“孤儿院是个与众不同的地方,冷清、偏僻、气氛沉闷。我们来了,要给这个地方带来一些生气,带来一些鲜活的生机。你们以后来也要这样,要让我们的孩子看到y光的颜s。”
哦,华依姐姐,y光的颜s该是最温暖的颜s吧!
其实在我们内心深处,藏着无数个疑问:华依姐姐到底是什么人?她为什么和孤儿院这么熟?铁华为什么和华依姐姐这么熟?这许多的疑问看来只有铁华能回答,只是我们不能冒昧的去问,怕亵渎了我们的华依姐姐。
“铁华,今天来去看纤梦了没有?”华依姐姐看起来很疲惫。
“还没有。”铁华回答。
“嗯,那你去看她吧,带着晓静和灵儿。”她没有提齐敏。
“好的。”铁华顺从的放下手中的东西,带着我们出了门,齐敏留下来和姐姐在一起。
纤梦又是谁呢?我沉思着,杏园,杏园。。。。。。幸园。。。。。。。杏园的孩子们有华依姐姐是何等的幸运,我们在这里结识了华依姐姐,尤其是对齐敏来说,又是何其幸甚。。。。。。
第八章美丽的女尸
餐厅事件之后,韩y、赵泽宁俨然成了班里的领军人物。大班长华彬因为没有参加餐厅事件,同学们反而对他很失望,甚至看不起他。灵儿看韩y的眼光也开始有了点温柔,有时候还看见她主动地和韩y攀谈,毕竟有男子汉气质的男生还是招人喜欢的,何况还有点智慧。
课业进行的很艰苦,“三理一剖”,砖头一般厚的书,压的我们喘不过气。尤其是病理,我简直要崩溃了,不管怎么用功就是学不会,记不牢。病理学的冯教授偏偏又严厉的不通情理,连小测验都不肯通融一点,以至于每逢病理课的时候,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个弱智。冯教授的眼睛里经常满含着讥讽的笑意:“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作弊,做梦都不要梦到。”这就更令人崩溃,梦都不让做,哪里有这样霸道的。所以,相比较,我们更喜欢解剖学和教解剖的许教授。
解剖学就是把人体化整为零,从里到外又从外到里,仔仔细细的分解开来给你看,让你了解人体是一个多么协调多么美丽的“物体”。我之所以要用“物体”这个词来形容,是因为自从开始学医之后,我们就不能把自己单纯地看作是男x或是女x,更多的时候我们倾向于“中x”这个说法。人体解剖图谱第一页就是一对l体的、健康的、肌r丰满的男女人体图,从女x的r房到男x的生殖器看的清清楚楚。在当时那种时代背景下,l体图很少见,可是我们看这张图的时候内心没有一丝一毫的杂念,只看到人体结构的完美和精密,感叹大自然造物的神奇。人体,的确是自然界最美、最协调、最无懈可击的——“物体”。
第一学期快结束了,解剖学也到了尾声。在这个学期许教授带着我们看了不少标本,从骨骼到肌r到脏器。那些心脏、肝脏、肺脏、肠管等人体器官浸泡在福尔马林y里,单个看,和市场上出售的熟食r类没有什么差别,许教授每每说起来就是“酱牛r颜s“。所以那一阶段,包括男生都很少吃r,因为多了许多的想象在里面。
这一天的解剖课,许教授带着我们来到实验室。实验室与其说是g净不如说是清净,亦或是幽静。黑s的解剖台上,摆放着两具用白布包裹着的尸体。第一次有近距离看完整标本的机会,我们都是又好奇又期待,都想站的更近一点,大家挤挤挨挨,场面有点乱。许教授举手示意:安静,退后。我们都乖乖的退后了一点。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许教授已经把我们训的服服贴贴,我们甚至很崇拜他了。
许教授取出两套消过毒的灭菌手术衣,小声、简单但很清晰的说:“我只需要一个助手。”
在大家都还犹豫的时候,韩y已经果断的走了过去。许教授很欣赏的看了他一眼:“很好,看着我怎么做。”
在大家的注视下,许教授打开灭菌衣包裹,一件一件有条不紊的穿上,为了让我们看清也为了让韩y学会,他的动作很慢。原来,仅仅是穿无菌手术衣就有这么多的讲究啊,韩y模仿着许教授的样子穿好了,许教授很满意,冲韩y点点头。穿了灭菌衣的韩y很帅,大家都羡慕的看着他,我看见灵儿的脸有点红,眼睛里有点波光在闪动。
许教授说:“我们先来解剖男标本。”
我们围在解剖台四周,看着许教授和韩y一层一层解开尸体的包裹,一具g瘦的男尸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啊!这么瘦呀。”
“怎么是这个样子啊?”大家显然都有些失望了。这和解剖图谱上的图片差距太大了,我们多么希望看到一个英武雄壮、充满男x气质的、肌r发达的男x,可摆在面前的却是这样一具宛若木乃伊似的男子躯体。
那具男尸g瘪瘦削,剔去了毛发的头颅小小的,像个未成年的孩子。它微微和着双眼,两颊凹了进去,皮下脂肪非常少,一条腿微微弯曲,不知道是生前的残疾还是临终时的挣扎,双臂摆放在胸前。经过防腐处理后,皮肤的颜s发暗发灰,而不是许教授常说的“酱牛r”颜s。许教授边解说边用手指点引领着我们看下去,男尸的腹腔深陷,想来临终前已经多r未进食物,其瘦削程度让人怀疑,是不是揭去皮肤之后就是骨骼了。继续向下就是生殖器了,许教授让我们看:“是个成年人,你们看他x器管的成熟度。”
我不知道别人的感觉,因为根本没好意思抬头看别人,也不好意思多看标本。幸亏许教授也是一带而过,接着告诉我们:“这个人生前患有小儿麻痹症,最终死于肺癌。”说着,于教授拿起亮晶晶的解剖刀。
我顿时眼睛一亮:好漂亮精致小巧的手术刀啊。
于教授用刀切开尸体的皮肤,果然,男尸的皮下只有少的可怜的脂肪,肌r也是薄如纸片的一层。许教授直接切开胸腔,露出来肺脏,让我们看标本的肿瘤部位。接着分离出血管、神经,好让我们仔细看清楚。他说:“你们不要看他瘦,其实作为标本是很好的。皮肤,肌r,血管,神经,一条条,纹理清晰的很。你们可要看仔细了,等会儿女x标本就没这么好看了。”
许教授说女x标本没那么好看,也许是从解剖学的专业上来说的,在我们看来,女标本显然好看的太多了。裹尸布打开以后,我们不禁呼吸一滞:好美啊!“她”甚至可以用“美丽”两个字来形容了。
这是一个少女,静静的躺在那里,双手自然的放在身体的两侧。虽然也经过了防腐处理,但是肌肤丰满而有光泽,虽然也剔去了头发,可头颅的形状很完美,有这种头型的女孩子适合任何发型。她像睡着了一样,微微闭着着双眼,眼角微微上挑,修眉重睑,密集而长的睫毛向上稍稍卷起;端正的鼻子下一张微厚的小嘴俏皮的嘟着,脸型不圆不方,是那种很讨人喜欢的杏脸;下巴稍稍内收,好像在露出羞涩的微笑;r房挺拔端正,腰部很细,小腹平坦,会y整洁;双腿修长而饱满,十指纤长,指甲修剪的很精致。从她安详的神态可以看出,临终前她走的非常从容,没有挣扎的痕迹,好像没有什么遗憾。我们不禁慨叹:怎么会有如此美丽的标本!同时也纳闷,还是青春韶华,生命怎么会消失的如此匆忙,家里人又怎么会舍得把她送到这里?
许教授拿着手术刀,似乎也不忍心切下去:“这个姑娘死于心脏病。等会儿你们可以看到她的心脏,还要把她的心脏进行详细的解剖,认清病理结构。”
可我们当时的想法是:让她就这样安静的躺着,不要惊动她,她太完美了,整个人都散发出圣洁的光辉。
许教授似乎看出了我们的想法,微叹一声:“同学们,这个姑娘临终前自愿捐出了自己的遗体,不是为了给大家参观瞻仰的,是为了将来能够找到解除病魔的方法而自愿奉献的。对她,我们不仅仅是要敬重,更要争取完成她的遗愿。来,韩y,你来切开她的皮肤。”
韩y接过手术刀并没有立刻按照许教授的指示切开女模的皮肤,而是拿起洁白的裹尸布,把尸体的下y盖好,接着又把脸蒙上。看着韩y做这一切,许教授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仁心”是医者最起码的条件。这时,我看了灵儿一眼,灵儿的表情是一脸的幸福。怎么会有幸福的表情呢,当时我很纳闷。后来,我才知道,灵儿此时已是芳心暗许了。
因为要暴露出有病的心脏,所以必须切开胸腔, 于是就不可避免的要伤害到r房。我们看着韩y镇定自若的切开女模胸前的皮肤、脂肪、肌r。。。。。。一层层分离开来,最后打开心包,取出心脏。我们每个人都是心情沉重、表情痛苦:美好的东西一定要遭到如此的破坏吗?
而许教授似乎要将这破坏进行到底。他让韩y退后,接过手术刀打开了女模的腹腔,让我们看女x的独特生理构造:zg及其附件,然后给我们讲男x和女x不同的生理解剖,讲生命的起源。。。。。。
那天我们在实验室,在许教授的带领下,一步一步把男尸和女尸详细的解剖开来,从表皮、脂肪、肌r、血管、神经、甚至脑组织,精细入微的认清了人体构造成分,也认识了生理的心脏和病理心脏的比较,生理的肺脏和病理肺脏的差别,等于说把解剖学上所学到的知识进行了详尽的复习和巩固。
解剖结束后,这两具标本已是支离破碎,女尸的美丽和男尸的平凡一起消失在解剖刀下。许教授说,他们最后的价值就是保存病理的心脏和肺脏以供研究,其他正常的脏器都要焚烧掉,然后做成骨骼标本。许教授的话让我们很惆怅,尤其是那具美丽的女x标本,我们舍不得让她就这样离开。最后我们征得许教授的同意,把这两具尸体重新用白布包裹起来,并虔诚的对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以感谢他们对医学的无私贡献,也包括我们对他们的崇敬之情。许教授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当我们做完这一切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闪现出点点泪光,他欣慰的看着我们逐渐成长起来。。。。。。
这节课就是我们解剖学科结束前最后一次实验。对许教授我们将永远怀着尊敬和感激,对那些骨骼标本和那两具完整的人体标本我们怀着永远的崇敬。
第十四章初见
杏园一次,有幸结识了华依姐姐。我们是那样依恋她,仿佛她是我们灵魂的教主,齐敏更是。我为敏高兴,她从此可以安安静静的睡觉了,她的心、她的魂有了依托,我感谢华依姐姐。然而杏园的那些孩子们的确让我无法面对,我对他们也许只是同情,而华依姐姐却是满身心地爱,齐敏因着对华依姐姐的崇拜而爱屋及乌也爱上了那里的孩子,这只是我当时的感受。所以,即便是和灵儿陪着敏一同去杏园,我最多也只是抱一抱纤梦。
有时候觉得很郁闷,觉得心情没有以前那么的开朗。这是种什么情绪,我弄不明白,和灵儿也没法说,有时候更愿意一个人待着。
“蒌蒿满地芦芽短”。三月底,护城河边,我一个人走在松软潮湿的沙地上,手里拿了满满一把刚刚拔起的芦芽。这个时候的芦芽很嫩,生吃很好吃,我吃的嘴角都是绿s。河堤上,柳枝回暖,柳絮萌芽,悠闲的老人手里拿着钓竿,活泼的孩子牵着风筝。很久没有如此安适的心情了,我坐在河边的一块青石上,抬起头,闭上眼,让温暖的y光照在脸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见一个浑厚的声音说道:“还没有晒够啊,也不怕晒黑?”
我被吓了一跳,睁开眼,一个人逆光站在我的面前,满脸、满眼都是笑意。也许是刚睁开眼的缘故,我有一瞬间的恍惚,但看到那个人的模样时,心脏顿时禁不住狂跳:这样的一双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你g嘛?”我定下心,唐突的问。脸也禁不住发烧,心里懊悔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他转过身,站在我身边,没有回到我的问题。我扭过头偷偷打量他,肤s是很健康的微棕s,穿一身牛仔套,牙齿很白,嘴唇的形状很好看。现在他满嘴角都是笑意,笑的眼睛都快要眯起来了。
“你笑什么呢?”我不服气的问。他背着双手并不看我,整个人仪态阑珊,显出十分的闲适的样子。
“我看见一只小猫在晒太y。”
“在哪里啊,我也要看。”我好奇的四周打量。他好笑的看着我:“你看不到的,还是一只小馋猫,一只。。。。。。爱吃芦芽的小馋猫。哈哈哈哈。。。。。。”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又气又羞,伸手去擦嘴角,那个人就那么看着我的窘态,似乎还十分的欣赏。我擦完了,傻傻的看着他问:“还有吗?”
那个人收起了笑容,认真的说:“还有。”
我更加尴尬,眼睛里热热的,心里十分的委屈。他看看我,十分自然的拉起我的手:“来。”
我感到被一只温厚而g燥的手牵着了,心跳得慌乱,忙把手挣脱出来:“去哪里?”
“来吧,跟着我走,给你找点东西擦去嘴上的青绿,不然这个样子多难看啊。”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面带微笑转过身去,好像笃定我会跟着他走似的。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见他宽宽的肩,长长的腿和挺直的脊背,不知道是信任还是好奇亦或是被吸引,我就这样跟在他的身后。
护城河通往河堤的便道上修了一个小小的风雨亭,他带我来到风雨亭,亭子里支着一个画架。哦?原来他竟然是个画家啊,怪不得气质这么的与众不同。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条雪白的丝巾和一个小瓶子,从一个小瓶子里倒出一点什么在丝巾上,递给我:“用这个擦。”
我脸一红,接过丝巾,擦拭着嘴角。亭子里一时很安静,风吹来,带来一股柳絮的清香。那个人背对着我,在画纸上涂涂描描忙了一阵子。
“初次见面,送你一个礼物。”他把画架上的画纸揭下来,递给我。
画纸上是一幅素描:清清的小河边,杨柳扶风,大青石上,一个女孩儿坐在那里,屈膝,抬头,双眼微闭,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上画出一条y影,一张小小的嘴唇,唇角微微翘起,任y光照在光洁的脸上。
画的是我啊!我低下头,不让他看出我的表情,心跳的很厉害。原来刚才我是这个样儿啊!
“认识一下,我是沈青。”他伸出手来。我看着那只手,刚才就是它拉过我,我短暂的体会到它的温暖。但是眼下我并没有握住它,只是看着它的主人,浅浅一笑:“谢了,谢你的画。很好,我喜欢。”
沈青看着我微笑着再次将手摇了一下,我再一次低头浅笑:“我可不可以不握啊。”
“可以啊。”他收回手,欣赏的看着它:“不过它还从来没有被拒绝过,你是第一个。你——真的很特别。”
我抬起头,笑意还挂在唇边。我看到他眼底掠过瞬间的迷惑,听到他轻轻的唱歌似的低吟:“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然而,抬头瞬间的微笑,却胜过迎春摇曳在枝头。”
说完,收起画架,背起画夹,冲我摆摆手转身离去。在他转身的瞬间,我内心涌起深深的失落:我还没有告诉他我的名字呢。。。。。。
我拿着那个人。。。。。。哦,对了,他告诉我他叫沈青。我拿着沈青送给我的那张素描,心情很好的往回走。年轻就是这样,情绪来的快恢复的也快,刚才还有些惆怅现在已是云淡风轻。路过悦人美发厅时,老板娘正巧出门倒水,看见我,亲热的叫道:“小姑娘,过来,头发该整了。”
我轻快地几步迈上台阶,挽起悦人老板娘的手。老板娘亲昵的用另一只手捏捏我的脸:“鬼丫头,哪里晒去了,把脸晒得红红白白的。”
和华依姐姐比,悦人老板娘倒更像个姐姐,我从来没有对华依姐姐撒过娇,可是对悦人老板娘我不但可以撒娇还可以撒赖。坐在椅子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一个很奇怪的想法冒了出来:“姐姐,你说我留长头发好不好看?”
老板娘定睛看我一眼:“当然好看啦。不过,为什么要留长头发呢,这个发型多好,又甜又乖。”
“唔,我也只是想想罢了。灵儿的长发很好看啊。”
悦人老板娘手艺真的很好,片刻就将我整的容光焕发。老板娘也很满意,看着我:“这样多好看啊,不要留长发。”
从悦人出来,我拿着那张画像回校,将要走进学校大门时,一眼瞟见灵儿和韩y正要出来,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最近灵儿和韩y经常在一起,我曾经问过灵儿是不是接受了韩y的爱情,灵儿却微笑不语,想是还不能确定。
灵儿看着我:“去悦人了?”。
“嗯。”我点头。
“手里是什么?”灵儿好奇的问:“我看看。”
“没什么,一张画像而已。”将画像递给灵儿,心里忽然掠过一丝不安,我总是和灵儿很默契的。果然,她看着画像,眼底有一丝的担忧。这个灵儿,担忧什么呢?
“是什么样的高手,把我们的静儿描绘的维妙维肖,连小嘴角的笑意都是这么的真切呢?”灵儿半是欣赏半是玩笑的说。
“我不认识,一个叫做沈青的人。”我很坦白。
“一个叫沈青的陌生人。”灵儿笑了:“陌生人,还叫沈青?静儿还给我保密啊?”
“真的是陌生人,我只知道他叫沈青,除此之外一无所知。”看到灵儿不信,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灵儿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我拉着她的手:“好灵儿,信我啦,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可说的?这样吧,等会儿你回来,我好好和你聊一聊今天的事儿。现在你还是先陪着韩y吧,你看,韩y都等不及了。”
“好,先放你一次,等我回来再说。”灵儿伸手点点我的鼻子。
灵儿和韩y走后,我盯着他们的背影看了半天。说实在的,对韩y这个人,我不是太喜欢,总觉得他不够沉稳。我也闹不清灵儿什么时候转换了心意,肯陪着韩y上街了。
回到201寝室,齐敏不在。细想,哦,原来今天是休息r,敏肯定又去了杏园。除了齐敏,室友们居然都在,秀、珍、林佳、秋淑几个人围着江婷婷。婷正搬着一本书聚精会神的看着,大家摊开右手掌,让她仔细研究。我摇头:这个婷啊,总是要搞些新鲜玩意儿的。这一阵子又迷上了星相学,动不动就抓住了人的右手,看来看去。寝室里,除了我,都被她看遍了,还rr翻新,每一次的说辞都不一样,这还有准儿吗?
江婷婷听到门响抬起头,看见我走进来,大叫一声:“把那个不信邪的小妖女押过来。”
大家一哄而上,我被她们按在床上,拉开胳膊,掰开手心,我急忙叫停:“好了,停。你们弄疼我了,我乖乖的就范还不行吗?”
“好,放开她。”婷怪模怪样的披了块大花布端坐在床上,还真是像个巫师的样子。她故作神秘的看着我:“你今天去河边了,还吃了芦芽,对不对?”
我“切”了一声,扭过头不屑看她。我一张嘴,满嘴都是芦芽的清气,傻子都闻得出来,还用她看!
婷又神秘的看着我:“你面如桃花,眼如春水,今天你肯定艳遇,撞了桃花运了。”
我伸手就打:“撞你个头啊,不是看手相吗,怎么又改了相面了。”
婷闪身躲开,拉过我的右手,又摸又看再翻翻书。鼓捣半天,一本正经地看着我:“以前的咱不看你也知道,看就看今后。”
我和室友们“哗”地全笑了。江婷婷不笑,严肃的说:“从你的手相看,你不该是这样温婉的个x。你手绵而不软,骨骼清奇,应该是个不拘一格的人。。。。。。”
“看感情线,看感情线,看她的感情线。”大家起哄的撺掇婷。
婷翻来翻去看看我的手,突然一笑:“她还小呢,感情线看不清。哈哈。。。。。。”
大家一起“切”向婷,婷倒在床上举手作投降状:“我学艺不精,道行不深,大家多多包涵。就饶了我吧——”
闹了一阵,快该吃晚饭了,室友们结伴走向餐厅,我不想吃饭,留在寝室。婷走到门口,又拐回头,走到我身边,拿起我的右手,我抽回手,笑道:“还看啊,不是看不清楚吗?”
“不是,晓静。”婷犹豫的说:“从手相上看,你怎么像是个x格刚烈的人呢?”
“我?刚烈?”我好笑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婷,小兔子都可以欺负我的。”
“算了算了,不准的,一定不准的。你别听我瞎说啊,我回来给你买个饼儿吃吃。”
婷一溜烟儿跑走了,我把那张素描贴在床头,欣赏着,脸不由自主的又红了。想起沈青的一双充满y光和笑意的眼睛,到底是在哪里见到过呢,怎么会有似曾相识的感受呢?
第九章 林佳的心事
第九章
林佳的心事
那年的冬天,雪下的特别勤。我和灵儿经常去踩雪玩儿,在雪地上留下深深一行脚印,然后我们再回过头去看,相视而笑莫逆于心。我穿着黑白格子的外罩,围着一条长长的雪白的围巾,和周围的雪野、冬青、枝头还残留着黄叶的老树相映,感觉特别协调,灵儿穿着大红s的羽绒服,石墨蓝的牛仔裤,在这洁白的世界里,格外的鲜亮、抢眼。
灵儿说:“静儿,将来我们分开了,你会不会忘记我?”
我笑了:“怎么会呢?灵儿。”
灵儿也笑了,伸出右手:“静儿,我们来个约定,好吗?今后不管我们去到哪里,每年的冬天当第一场雪降临时,我们都要默默的想对方三分钟,为对方祝福。好吗?”
我也伸出右手,和灵儿的右掌“啪”地一声相击:“当然。”
突然,我调皮的一笑,把一个雪球扔向灵儿:“灵儿啊,如果哪一年的冬天没有下雪,怎么办呢?”
说完转身就跑,灵儿边追边喊:“怎么会呢,没有雪的冬天还会是冬天吗?”
空旷的雪野回荡着我们清脆的笑声。
是啊,没有雪的冬天还会是冬天吗?我们的单纯的、透明的、没有负担没有约束的十八岁的那个冬天啊。。。。。。
课程已进入尾声,同学们都在进行着紧张的复习。上次许教授带着我们做了人体解剖实验之后,一种对活着的思索和对死亡的恐惧情绪侵袭着每一个同学,就像哈姆雷特的那句名言:活着或者死去,yes no。 这是个问题。那具美丽的女尸在不经意的时候会闯入我们的梦境,有好几次我们被秀和林佳的尖叫声惊醒,然后坐起来大口喘气。敏倒是还好,秋淑、玉玲姐她们几个往往是在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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