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崖边坠落

我做了一个梦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是个噩梦。
我梦见自己从无尽的高空之中坠落,像是一只突然失去羽翼的鹰。
耳边风声猎猎,寒风凛冽地呼嚎着,像是一道道锋利的尖刀,划破我的躯体。
我被这一道道尖刀划破身体,它们就像是刽子手手中的执刑刀,将我身上的每一处血肉片片凌迟。
我硬生生地疼醒了,脸上一片冰凉的水意。
渡舟说我是被梦魇魇着了,在我还没有完全醒来的年月里,我躺在云梦床上,每当被虫噬咬得痛急了时,嘴里就会时常发出梦呓。
大多时候,我发出的梦呓总是模糊不清,只有一个名字不断地出现在我口中,一遍又一遍。
我常笑着问他,究竟是什么人的名字,叫我昏迷不醒躺在云梦床时也难以释怀。
每当这时,渡舟总是沉默不语。
我的双眼早已致盲,看不见他的表情。每当他沉默不语时,总是会让我感到一阵没由来的恐慌。
最初我不知道自己的恐慌来源于何处,后来我渐渐明了——我是怕渡舟不知何时就会默不作声地离我而去。
就像是每当我安然入睡后,第二天再次醒来无论怎么呼唤,都寻找不到渡舟时的绝望。
你知道的,对于一个瞎子来说,沉睡时是一片黑暗,醒来仍然是一片黑暗。
唯一让我知道自己还活着的只有耳边的声音,和渡舟身上温热柔软的温度……
只有当渡舟坐在床边,感受到他如松似柏的气息,触碰到他如玉石雕琢的手指时,我才会感到片刻安宁。
我贪恋他身上的温度,贪恋他身上的松柏气息,更贪恋他宛如山涧清泉一般的声音。
让你见笑了,其实刚醒来的我并没有那么粘人,毕竟——我刚刚醒来之时,甚至连周遭的声音也无法听见。
那时的我只能茫然地、盲目地睁大着自己的双眼,可是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
我尝试着发出声音,张了张嘴唇,咽喉处一阵刀割铁烧般的疼痛。
我试图起身,可目之所及之处皆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只能伸手触摸着周身的事物,却不曾想竟打翻了床边置放着的案几。
闻着就十分苦涩的汤汁撒了一地,不知是玉或是瓷制的药碗约莫也摔碎了罢,指尖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许是我发出的声音惊扰到了渡舟,他从外间走入房间内,带着冬日的细雪和落雪的冷意。
我并不知晓当时的他是何种神情,我只记得在我被烫伤之后,一双带着细茧的手掌执起了我的手,他手心温凉的温度抚慰了我的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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