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法卫星上的家族

第 10 部分

小艇到达了它的母船,一个接收管道打开了,小艇将自己放在正确的位置。之后,无需什么动力的推动,它就沿管道滑行,到达了它位于大飞船深处的舱位。
当小艇的舱门打开的时候,查克·里特斯道夫看见邦尼·亨特曼正面对着他。他用手帕擦着他红润的前额,脸上一副愁容,说道:“一个疯子正在攻击我们。从他做事的方式来看,他显然是这儿的一个精神病人。”飞船晃动了一下,“看到了?”亨特曼恼怒地说,“他用一种手动武器攻击我们。”亨特曼挥手示意查克向他走过去,他说,“跟我来,里特斯道夫,我想和你谈一下。在你我之间存在着许多误会,但是我想我们会解决它们的,是吗?”
“你我之间1。”查克机械地纠正着。
原文中,邦尼在上一句说,“between you and l”(你我之间)。这里邦尼错误地使用了我)的丰格形式。所以查克纠正他。的错误,改为“between you and me”(你我之in)。】
亨特曼在前面带着路,走在一个狭窄的走廊里。查克跟在他后面。现在没人拿着激光枪对着他,但是他很顺从。因为激光枪可能潜藏在什么地方。显而易见,他仍然是该组织的一个俘虏。
一个女孩,赤l着上身,只穿着一条短裤,在他们前面踱着步穿过走廊,嘴里若有所思地叼着一枝烟。
查克发现她的某些特征似曾相识。不久,当她在门口消失时,查克意识到了她是谁——帕蒂·韦弗。在亨特曼飞离太阳系的时候,他颇有远见地带上了他众多情妇的一个。
“我们到了。”亨特曼说,打开一扇门。
亨特曼把他们两个关在了一个空荡荡的小房问里,然后立刻开始踱步,脚步显得非常焦虑和狂乱。他一句话也没有说,看上去心事重重。飞船遭到攻击,不时地在颤抖。有一次,头顶上的灯光甚至暗淡下来,但是很快又亮了起来。亨特曼瞪了一眼,又开始踱步。
“里特斯道夫,”亨特曼说,“我已经别无选择,我必须去——”
有人在敲门,“天哪!”亨特曼说,走过去把门打开了一个小缝,“啊,是你啊,”
在门外,帕蒂·韦弗现在穿上了一件纯棉衬衫,衬衫没有塞进短裤里,纽扣也没有扣上,她说:“我只是想向里特斯道夫先生道歉,因为——”
“走开!”亨特曼说,关上门。他转身面朝查克,“我不得不转投阿尔法人。”他前额上的汗珠更多了,像大颗大颗的腊泪。亨特曼顾不上去擦,“你还怪我吗?我的电视生涯让那个该死的中情局给毁了。我在地球上一无所有了。如果我能——”
“她的茹房可真大。”查克说。
“谁?帕蒂?啊,是的,”亨特曼点着头,“那是因为想进入好莱坞和纽约都要做手术。现在那简直成了一种风尚,而不仅仅是膨胀术了,所以她也做了那种手术。她原本会在电视秀上大放异彩。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因为不能实现而变得不可收拾。你知道吗?我差点没能从布拉赫城逃出来。他们认为他们抓住我了,但是当然我得到了消息。很及时。”他怒视着查克,眼神里充满了责难,“如果我能将阿三星卫二号交给阿尔法人,那么我就可以被他们接受,我就可以平安地度过我余生。如果我做不到的话,如果地球人接管了这颗卫星,那么他们就不会接纳我。”他看起来疲惫而沮丧,好像皱缩了许多。对查克坦白这些对他来说是太难了,“对此你怎么看?”亨特曼声音低低地说,“请说出来。”
“嗯。”查克说。
“这就是你的看法?”
查克说:“如果你想当然地认为我对我的前妻以及她向特普兰的报告还有影响的话——”
“不,”亨特曼同意,匆匆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就这次行动而言,你不能影响她的决定。我们看到你们两个在那里互相乱s,就像是一对动物。”他怒目而视,又恢复了精力,“你杀了我的内弟,彻里根。而且你准备——实际上是急切地想要——杀你的妻子……你们过着一种怎样的生活?这样的事我闻所未闻。除了这些,你还向中情局泄露我的下落。”
“圣灵已经抛弃了我们。”查克说。
“长尾鹦鹉1?什么长尾鹦鹉?”亨特曼皱起鼻子。
查克说的是“paraclete”一词,意为“圣灵”,而汉特曼误听为“parakeet”,意为“长尾鹦鹉”。】
“我们可以这样看:这里正在进行一场战争。也许那能解释部分情况。如果没有——”他耸耸肩。他也只能耸耸肩了。
“你的前妻在向你开枪的时候,那个和你躺在一起的健壮的女孩子,”
亨特曼说:“她是一个当地的疯子,是吗?是这里某一个定居点的人?”他急切地看着查克。
“可以那样说。”查克不情愿地说。遣词造句现在对他没有吸引力。“你能通过她和这里的定居点间最高形式的议会取得联系吗?”“我想可以吧。”
亨特曼说:“不管有没有你那该死的什么长尾鹦鹉,我们只有一个可行的办法。让他们的议会和你见面,听取你的建议。”亨特曼挺直了腰,语气强硬地说,“让他们请求阿尔法人来保护他们抵抗地球人。告诉他们他们不得不请求阿尔法人来这里并且占领这个星球。这样的话,按照那些该死的议定书什么的,阿尔法人就可以合法地领有这块疆域。我不是十分理解那些议定书,但是阿尔法人和地球人对这个都在行。而且作为交换——”他的视线没有从查克脸上移开,他的小眼睛一眨也不眨,挑衅一切人和事,“阿尔法人将给予这些家族公民的自由权。不会把他们投进医院。没有什么治疗。你不会被当作疯子对待。你将被当作真正的殖民地开拓者对待,拥有土地,从事制造业和工商业,从事任何职业。”
“不要说‘你’”,查克说,“我不是那些家族的一员。”
“你认为他们会喜欢这样吗,里特斯道夫?”
“我——说实话,我不知道。”
“你肯定知道。你来过这儿,通过你控制那个中情局的模拟人。我们的人,我们在中情局的线人告诉我们你的一举一动。”
那么在中情局里有亨特曼的人。他是对的,中情局被渗透了。这一点也不奇怪。
“别那样看着我!”亨特曼说,“别忘了,他们在我这儿也安c了他们的人。很不幸我搞不清他是谁。有时候我想是杰里·费尔德,有时候我认为是达克。反正我们是通过我们在中情局的线人知道你被停职了,所以很自然我们让你走人了——如果你无法影响你在这里,也就是阿三星卫二号上的妻子时,你还有什么用处呢?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理智一些。”
查克说:“那么,通过他们在你的组织中的间谍——”
“是的,中情局在几分钟之内就知道我已经打消了让你写剧本的念头,而且解雇了你,所以他们开始行动了,不再给我任何机会……就像你在报纸上读到的那样。但是当然,通过我们在他们那里的眼线,我知道刀就要架到脖子上了,所以我逃掉了。他们安c在我这里的间谍告诉他们我已经离开了地球,只有他不知道我的确切去向。”亨特曼富有哲理地说,“也许我永远也不会发现这里谁是中情局特工,但是现在这个并不重要。我和阿尔法人之间的交易我一直守口如瓶,就连我手下的人我也没有透露过。当然这是因为我知道从一开始我们就被渗透了。”他摇摇头,又说:“真是一团混乱。”
查克说:“你在中情局的间谍是谁?”
“杰克·埃尔伍德。”当他看见查克的反应时,亨特曼很高兴,他歪起嘴笑起来,“你想为什么埃尔伍德愿意把那只昂贵的追逐舰给你呢?我让他那么做的。我想让你来这儿。你想为什么埃尔伍德一开始那么强烈地建议你去控制模拟人马吉布姆?那是我的策略,从一开始就是。现在,让我听听你了解到的这里这些家族的情况,还有他们会选择哪条道路。”
难怪亨特曼和他那一帮编剧们拼凑了这么一个所谓的“电视剧本”抛给他,而他们则通过埃尔伍德暗中c纵,就像亨特曼现在承认的那样。但是那还不是全部的事实。埃尔伍德完全可以告诉亨特曼的组织有这样一个模拟人马吉布姆,谁在控制它,它要去哪里。但是埃尔伍德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其他的事他不知道。
“我承认我曾经来过这儿,”查克说,“在这儿呆了一段时间,但是我呆在希布人的定居点里,所以没有代表性,因为希布人处在社会等级的最下层。我不了解在这里掌权的佩尔人或者曼斯人的情况。”他回忆起玛丽对这里的局势精当的分析以及她讲述的这里实行的复杂的等级体系。它们已经被证实是正确的。
亨特曼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说:“你能试一试吗?我个人相信他们整体上还是有利可图的,如果是我的话,我就接受。他们另外的选择就是回到戒备森严的医院里——情况就是这样的。告诉他们,要么接受,要么拒绝……我会告诉你你会从中得到什么。”
“请务必把这一点说得详细点。”查克说。
“如果你为我们做这件事,我们会命令埃尔伍德让你重新回到中情局工作。”
查克沉默不语。
亨特曼伤感地说:“你甚至懒得回答我。好吧!你看见帕蒂也在飞船上。我会命令她对你好一些。知道我的意思吗?”他眨了眨眼,急速而神经质地抽动了一下。
“不。”查克断然说道。那件事已经让他很不愉快了。
“好吧,里特斯道夫,”亨特曼叹了口气,“我们实实在在地提高价码吧。如果你为我们做这事,我们就会给你一个大大的好处,比我刚才出的价高得多。”他吸了一大口粗气,“我们保证帮你杀了你的妻子。尽可能地快而且没有痛苦。决没有痛苦……而且很快。”
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时间好像停止了。
沉默良久,查克说:“我不知道你凭什么认为我想让玛丽死。”他鼓起巨大的勇气,直面亨特曼锐利的眼光。
亨特曼说:“就像我说的那样——我看见你们两个人猫着腰互相s击,就像一对发疯的野兽。”
“我在自卫。”
“没错。”亨特曼说,假模假样地点着头表示同意。
“在这个星球上,没有什么关于我和玛丽的事能够证明你刚才说的话。你一定是在来阿三星卫二号以前就那样想。而且你也不是从埃尔伍德那里知道的,因为他不可能知道,所以也不用费心地告诉我那些让人讨厌的话,说什么埃尔伍德——”
“好的,”亨特曼粗鲁地说,“埃尔伍德告诉了我们你和模拟人马吉布姆的事,这一部分就是这样进入剧本的。但是我不打算告诉你其余部分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说完了。”
查克说:“我不会去议会。我也说完了。”
亨特曼瞪起眼睛说:“我是怎么知道的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知道而已,别再提起这事了。我没有要求谁提供这方面的情报,我们只是事后想起才添加进去的,因为当她告诉我——”他突然停住了。
“琼·特赖埃斯特。”查克说。
和黏y人一起干的,毫无疑问是那样的。现在一切都清楚了。然而现在那无关紧要了。
“让我们回到主题吧。你想不想让你的妻子死?拿定主意。”亨特曼焦急地等待着。
“不。”查克说。他摇摇头。他没有一丝疑虑。解决办法就在手中,他拒绝了。而且这是最后的决定。
亨特曼畏缩了:“你想自己干?”
“不!”他说,情况不是这样的,“你的建议让我想起了黏y人,彻里根在我公寓的走廊里杀了它。我可以看见那事件重演,只不过这回是玛丽而不是朗宁·克莱姆爵士。”他想,那根本不是我想要的。很明显我错了。那件可怕的事件让我明白了一些道理——我不能忘记这件事。那么,说起玛丽,我想得到什么呢?他不知道,对他来讲,那是一个谜,而且也许是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迷。
亨特曼再次拿出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真是一塌糊涂。你和你的家庭生活。它毁掉了两个星球帝国——地球和阿尔法的计划,你从这个角度想过这个问题吗?我放弃了。坦白地说,我很高兴你说不,但是我们想不出还能给你什么其他好处。我原以为这就是你想得到的回报。”
“我也这样想。”查克说。他意识到,那一定是因为我还爱着她——那个杀死想跑回坦克里的曼斯士兵的女人。但是——至少在她自己看来——她只是在努力保护自己,谁能为此责怪她呢?
又响起了敲门声:“亨特曼先生?”
邦尼·亨特曼打开房门。杰拉尔德·费尔德快速地闪在一边。
“亨特曼先生,我们收到了木卫三黏y人用心灵感应发出的思想。它就在外面靠近飞船的地方。它想进来,这样它就——”
他看了看查克,“它就可以和里特斯道夫在一起。它说它想‘和他同甘共苦。’”
费尔德狞笑着,“它非常关心他,很明显。”他看起来让人厌恶。
“让那个该死的东西进来。”亨特曼命令道。
费尔德走后,亨特曼对查克说,“老实说,我不知道你会发生什么事,里特斯道夫。看起来无论在哪个方面,你都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你的婚姻,你的工作,你不辞辛苦地来到这里,然后又改变的主意……你得到了什么?”
“我想也许圣灵回来了。”查克说。鉴于这样的事实:他在最后关头拒绝了亨特曼提出的杀死他妻子的建议,看起来圣灵真的回来了。
“你说的这个东西是什么?”
“圣灵。”查克说,“它存在于每个人的心中。但是很难觅得。”
亨特曼说:“为什么你不用一些高尚的行为来填补空虚,比如把这些阿三星卫二号上的疯子们从强制住院解放出来?至少你可以报复中情局。在飞船上有几个值钱的阿尔法军方人物……几小时之后,他们就可以乘坐官方飞船,正式合法地占领这个星球。当然地球的战舰也会在这里游弋,但是这仅仅表明这里的事态需要很小心地处理。你原来是中情局特工,你应该能够看清这种微妙的局势。”
“我不知道如果我在只有神经病人居住的这个星球上度过我的余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查克说。
“你怎么看你这些年的生活?我真想说你和你妻子之间的关系简直就是神经错乱。你会解决这个问题的,你会找到一个妞儿和你睡觉来代替你的妻子。事实上,当我们的照明弹点燃时,我们拍摄了照片。从照片上,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个和你挤在一起的女人。她的长相还不错,是吗?”
“安妮特·戈尔丁——”查克说,“多态精神分裂症患者。”
“是的,但是难道这样,她就不会那么做吗?”
查克停了一会儿,说:“有可能。”
他不是一个临床医生,但是安妮特·戈尔丁对他来说并不显得那么病态,事实上,比玛丽好多了。当然他更了解玛丽。但是——
敲门声再次响起。
门开了,杰拉尔德·费尔德说:“亨特曼先生,我们发现了进攻我们的人。是那个中情局模拟人,丹尼尔·马吉布姆。”他解释道,“木卫三黏y人很感谢我们让他进来,所以给我们提供了这个信息。我有个主意。”
“我和你想到一起了,”亨特曼说,“如果我的想法和你的不一样,我也不想听。”他转向查克,“我们要与旧金山中情局办公室的杰克·埃尔伍德联系。我们要让他把那个模拟人的c作员弄走,不管c作员是谁,也许是皮特里。”很明显亨特曼对中情局旧金山办公室的工作了如指掌,“那么,里特斯道夫,我们请你在这里接管c作那个模拟人的工作。只要他的无线电联系还保持着,你就可以控制它。我们只需要对它发出几项指令就可以了:只要让它停止进攻,撤出边界线以外。你能那样做吗?”
查克说:“我为什么要那样做?”
亨特曼眨了眨眼,说:“因——因为它会控制我们的动力系统,用它那把该死的激光枪把我们炸死。这就是原因。”
“如果是那样,你也不能幸免,”费尔德向查克指出,“你和你的木卫三黏y人。”
“如果我去找这个星球上的最高议会,”查克对亨特曼说,“要求他们寻求阿尔法人的保护,而且他们也那样做了,那或许将挑起地球和阿尔法之间的又一场大战。”
“啊,决不会的,”亨特曼坚决地说,“地球对这个星球并不怎么在乎。‘50行动’只是一个很微不足道的附加的计划而已,根本不重要。相信我,我有很多眼线。我知道这一点。如果地球人真的那么在意的话,他们多年以前早就来这里了。对吗?”
“他说的是对的,”费尔德说,“前一阵子,我们在特普兰的人证实了这一点。”
查克说:“我想这个主意不错。”
可以看到亨特曼和费尔德都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我会去阿道夫维尔,”查克说,“如果我能让那些家族重新召开他们的最高议会,我就会向他们提出这个建议。但是我要按我的方式来办。”
“你是什么意思?”亨特曼紧张地问。
“我不是一个演说家,也不是政治家,”查克说,“我的工作一直是为模拟人编写节目。如果我能控制马吉布姆,我会让它出现在议会上。我会为它输入更精彩的台词和更有说服力的论点,比给我自己写得更好。”而且——但是他没有说出口——在亨特曼的飞船里,要比在阿道夫维尔安全多了。因为地球军队随时都会突破曼斯人的保护屏,之后他们首要行动之一就是包围家族议会。而那时,那个向议会提议他们投靠阿尔法帝国的人就不可能再出现了。这个由一名地球公民提出的提议以及他自己将被准确无误地视为叛国行为。
查克震惊地想,我现在正在干的一切无异于和亨特曼同流合污。
黏y人的思想出现在他脑子里。他安慰他:“你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里特斯道夫先生。首先你决定让你的妻子活下来,现在又做出了这个决定。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我们将全部成为阿尔法人的臣民。但是在他们的统治下,我肯定我们还可以生存下去。”
亨特曼也听见了那个思想,咧开嘴笑了:“我们可以为此握握手吗?”他边问查克边伸出了手。
他们握了握手。一桩叛国的交易,不论结果如何,就这么达成了。
第十三章
笨重的曼斯坦克哐当哐当地开过来。它的前灯发出炫目的光,在加布里埃尔·贝恩斯和安妮特·戈尔丁身旁滑行了一会儿后,突然停下来。炮塔旋开了,里面的曼斯人小心地探出头。
黑暗中没有发现玛丽·里特斯道夫博士向它发起攻击。也许,加布里埃尔·贝恩斯充满希望地想,里特斯道夫夫人已经接受了神圣三人同盟用天空中燃烧的文字提出的要求。无论如何对于安妮特·戈尔丁和他来说,这都是一个机会,就像伊格纳茨·莱德伯预言过的那样。
他敏捷地一跃而起,拖起安妮特·戈尔丁,两人一起跌跌撞撞地来到曼斯坦克边。
坦克手帮助他们跳进坦克,在他们身后砰地一声关上舱门,他们三个人一起趴在坦克狭小的内舱里,大汗淋漓地喘着粗气。
我们脱身了,加布里埃尔·贝恩斯对自己说。但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脱身并不重要。在他们宏大的计划中,那不过是他们完成的一件小事而已,但是也算得上一个不错的成果。他伸出手臂揽住安妮特。
那个曼斯人说:“你们是戈尔丁和贝恩斯吗?议会议员?”
“是的。”安妮特说。
“霍华德·斯特劳命令我把你们召集在一起。”那个曼斯人解释说。他坐到控制盘前,立刻再次开动坦克,“他要求我把你们带到阿道夫维尔。家族议会要在那儿再次开会,斯特劳坚决要求你们到会。”
原来是这样,加布里埃尔·贝恩斯想,因为霍华德·斯特劳需要我们去投票,所以我们活下来了。而玛丽·里特斯道夫也不能在黎明的第一道曙光到来之前把我们一个接一个地干掉。这可真是一个讽刺。但是那证明了家族间联合的重要性。联合才能生存,对他们所有人都是如此,甚至是低贱的希布人。
当他们到达阿道夫维尔后,坦克手让他们在巨大的中央石头建筑那里下来。加布里埃尔·贝恩斯和安妮特·戈尔丁走上那条熟悉的台阶,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在夜晚的野外趴了几个小时之后,他们满身泥土,疲惫不堪,谁也没有心情顾及这些琐事。
贝恩斯想,现在我们需要的不是开会,而是睡上六个小时。他不清楚这次会议的目的。这个星球不是已经在地球入侵者面前采取了措施,尽全力进行了抵抗吗?它还能做别的什么呢?
在议会会议室的前厅,加布里埃尔·贝恩斯停了下来,“我想我还是先派我的模拟人进去。”他对安妮特说。
他用专用钥匙打开了补给橱,在那里面他放着他那个曼斯人制造的模拟人。这是法律赋予的权利。世事难料,他刚刚从里特斯道夫夫人手心里逃出来,如果在这个当口丧命的话,那真是太可惜了。
“你们这些佩尔人。”安妮特被逗乐了,只是这种乐子有点凄凉。
加布里埃尔·贝恩斯激活了他的模拟人,那个模拟人喘着气活了起来,“你好,长官。”然后它向安妮特点点头,“戈尔丁小姐。我现在要进去了,长官。”它彬彬有礼地躬身从他们身边走过,蹦蹦跳跳地踏着轻快的步伐走进议会会议室。
“你能从这一切里学点什么东西吗?”在他们等待着模拟人回来报告的时候,安妮特问加布里埃尔·贝恩斯。
“比如说什么?”
“比如说没有滴水不漏的防御措施。没有什么保护可言。活着就意味着暴露。危险是生命的本性——是生活的一部分。”
“啊,”贝恩斯狡猾地说,“通过保护你自己,你可以做到最好。试一试总不会有什么坏处。那也是生命的一部分,而且每一个活着的人都不断在努力保护自己。”
那时贝恩斯的模拟人回来了,作出了它的正式报告:“没有致命毒气,没有强电流释放,水罐中没有毒药,没有激光枪的窥视孔,没有隐藏的定时炸弹。我建议您可以安全进入。”然后它停住了,它已经完成了任务。
但是让贝恩斯感到惊讶的是,它突然又喋喋不休地讲起来。它郑重地说:“然而,我想提请您注意一个不正常的情况。议会会议室里,除了我之外,还有另一个模拟人。而且我一点也不喜欢它,一点也不。”
“谁?”贝思斯大吃一惊,追问起来。只有佩尔人才会如此小心翼翼地保护自己以至于使用昂贵的模拟人,而且他是佩尔人惟一的代表。
“要在议会发言的那个人是一个模拟人。”他的假贝恩斯答道。
加布里埃尔·贝恩斯打开门窥视,他看见其他代表已经就座。站在他们前面的是玛丽·里特斯道夫的同伴,中情局特工丹尼尔·马吉布姆。据那个黏y人讲,这个人和玛丽一起用激光枪袭击她的丈夫、曼斯坦克手、安妮特·戈尔丁和他——加布里埃尔·贝恩斯。马吉布姆在这儿干什么?毕竟,他的贝恩斯模拟人还是很有用的。
加布里埃尔·贝恩斯违心地背叛了自我保护的本能,慢慢地走进议会会议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想,将要发生的下一件事,就是里特斯道夫博士从一个隐秘的地点把我们一起干掉。
“让我解释一下,”贝恩斯和安妮特·戈尔丁一落座,马吉布姆模拟人立刻说道,“我是查克·里特斯道夫,现在从邦尼·亨特曼的星际飞船上遥控着这个模拟人,这艘飞船在阿三星卫二号上,在你们的附近。你们可能已经注意到这艘飞船了:在它的侧面画着一个兔子。”
霍华德·斯特劳尖刻地说:“所以实际上你已经不是那个地球上的情报机构,中情局的人了。”
“对!”马吉布姆模拟人承认,“我们已经先于中情局控制了这个人造机器,至少暂时是这样的。所以我得抓紧时问尽快说。我们有一个建议,我们觉得这个建议对阿三星卫二号上所有的家族来说,都能增加他们的希望。作为这个星球上的最高管理机构,你们必须立刻正式要求阿尔法人进驻而且吞并你们。他们保证把你们当作合法的居民对待,而不是医院的病人。吞并将通过亨特曼的飞船作为代理人来完成,因为两个阿尔法人的高级官员现在就在——”
模拟人震动了一下,痉挛着,停止了发言。
“它发生故障了。”霍华德·斯特劳说着,站了起来。
突然,马吉布姆说起话来:“呜滋——木斯。卡答拉克斯,威格达木,尼德——”它挥动着胳膊,垂下头,又说:“衣布,德尼格穆——亢克。”
霍华德·斯特劳紧张地盯着它,脸色惨白。然后他转向加布里埃尔·贝恩斯说:“地球上的中情局已经切断了从亨特曼的飞船到这里的超空间讯号。”他拍着大腿,找到他随身携带的武器,举起来,闭上一只眼瞄准着。
“我刚才说的应当被唾弃,”马吉布姆模拟人以一种激动的、变了样的高八度嗓门宣布,“那是一个叛国的陷阱,一个荒谬的妄想。对阿三星卫二号来说,寻求阿尔法帝国的保护简直就是自杀行为,因为首先——”
霍华德·斯特劳一枪把它撂倒在地。模拟人重要的脑部系统被打穿,它轰然倒地,碎裂的鹰标志1也落在地板上。一切都沉寂了。模拟人一动不动。
鹰标志:鹰是美国国徽的图案。】
过了一会儿,霍华德·斯特劳把他的随身武器放在一边,摇摇晃晃地坐回到他的位子上说:“旧金山的中情局抢在里特斯道夫之前取得了胜利。”这话没有必要说,因为其他代表,包括希布人的代表雅各布·斯明,都直接看到了事情的原委,“然而,关键是我们已经听到了里特斯道夫的建议,”他上下打量着会议桌,“我们最好快些行动。让我们投票表决吧。”
“我同意接受里特斯道夫的建议。”加布里埃尔·贝恩斯说。他想,
这次可真是死里逃生啊。如果不是斯特劳及时行动的话,那个模拟人又会处于地球人的控制下,说不定它会自我爆炸,把他们全炸上天。
“我同意。”安妮特·戈尔丁紧张地说。
全部投票结果表明,除了那个可怜的德普人蒂诺·沃特斯之外,代表们全部表示接受这个提议。
“你怎么啦?”加布里埃尔·贝恩斯好奇地问那个德普人。
德普人用他那空d而绝望的声音说:“我想没有希望了。地球战船太近了。曼斯人的保护屏不会坚持那么长时间。否则我们也不会和亨特曼的飞船联系。一旦出什么问题,那时地球人就会把我们全部消灭。”他接着说,“此外在我们上次开会以后,我的胃就一直很疼,我想我是得上了癌症。”
霍华德·斯特劳按下一个蜂音器,发出讯号,一个议会服务人员走进来,拿着一个便携式无线电发s器,“我现在就和亨特曼的飞船联系。”斯特劳一边说,一边敲击着发s器。
与他在地球上的残余分子取得联系之后,邦尼·亨特曼抬起头,满脸憔悴地对查克·里特斯道夫说:“事情是这样的:那个家伙伦敦,就是中情局旧金山办公室的头儿,埃尔伍德的上司,知道了一切。他一直监视着模拟人的活动。无疑他一定早就产生了怀疑,因为我逃掉了。”
“埃尔伍德死了吗?”查克问。
“没有,只是被关在旧金山流放区的农场里。皮特里再次接管,”亨特曼站起来,暂时切断了与地球的联系,“但是他们没有及时重新控制马吉布姆。”
“你是一个乐观主义者。”查克说。
“听着,”亨特曼精力充沛地说,“从法律和临床上讲,阿道夫维尔的那些人全都是疯子,但是他们并不傻,尤其在与他们安全有关的事情上。他们听到了我们的提议,而且我肯定现在他们正在表决支持这个提议。我们可能随时会接到他们打来的无线电电话,”他看了看表,“我认为是会在15分钟以内。”他转向费尔德:“叫那两个阿尔法人来这儿,让他们可以把这些家族的请求立刻转发给他们的战斗飞船。”
费尔德急急忙忙地走了。过了一会儿,亨特曼叹了口气,坐了下来。邦尼·亨特曼点燃一枝地球产的粗大的绿色雪茄,向后靠着,手放在脑后,看着查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阿尔法帝国需要电视喜剧演员吗?”查克问。
亨特曼咧开嘴笑了,“就像他们需要一个模拟人编剧一样。”
十分钟以后,阿道夫维尔的电话打来了。
“好的。”亨特曼说。他一边听着霍华德·斯特劳讲话,一边点着头。他瞥了一眼查克,“那两个阿尔法人在哪里?现在是时候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我在这儿,我代表帝国。”那是阿尔法人rbx303。他刚刚和费尔德以及他的同伴一起匆匆走进屋子,“再次向他们保证他们不会被当作病人,而是居民。我们十分渴望阐明这一点。阿尔法的政策总是——”
“别长篇大论了,”亨特曼尖刻地说,“给你们的飞行战船发信号,让它们在地面上降落。”
他把发s器的麦克风交给阿尔法人,疲惫地站起来,走过去站在查克旁边,“天哪,”他嘟囔着,“这种时候,他居然想阐述过去60年以来阿尔法的外交政策。”他摇摇头。他的雪茄熄灭了。现在他又从容地重新点燃了它,“啊,我猜我快就要知道我们最后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什么问题?”查克说。
亨特曼简捷地说:“阿尔法帝国是否需要电视喜剧演员和模拟人编剧。”他走到一边,站在那儿听着rbx303用飞船的无线电发s器调动阿尔法战斗船队。他嘴里喷着烟,手c在口袋里,静静地等待着。
查克想,从他的表情中,谁也不会知道,实际上我们的生命完全依赖于成功地接通这根通讯线路。
由于紧张、激动,杰拉尔德·费尔德痉挛起来。他走近查克说:“那个精神病医生现在在哪儿?”
“也许在下面的某个地方徘徊。”查克说。
亨特曼的飞船,现在位于远地点300英里的一条轨道上,除了无线电外,根本无法知道这个星球表面发生的事。
“她无能为力,是吗?”费尔德说,“我是指如果她要到我们的飞船上来的话。当然她很想上来。”
查克说:“我的妻子,或者是前妻,她被吓坏了。她现在单独呆在四面受敌的这个星球上,等着也许永远也来不了的地球船队,当然她还不知道。”他现在一点也不恨玛丽,仇恨消失了,就像很多其他的事情一样。
“你同情她吗?”费尔德问他。
“我——多希望命运没有像这样彻底地嘲弄我和她。我的意思是说,她的命运与我有关,我有一种感觉,在某个隐匿的方面,我无法彻底了解玛丽,但是我还是可以把事情弄清楚的。也许从现在起的数年后——”亨特曼宣布道:“他已经联系到了前线飞船。我们被他们接纳了。”他微笑着,“现在我们可以一醉方休了——啊,你说我们喝点什么。我的飞船上备有好酒。你知道吗,什么要求也没有,对我们没有提出任何的其他要求。我们成功了。我们现在是阿尔法帝国的公民,我们立刻就会用汽车牌照数字来代替我们的名字,但是对我来说那没问题。”
查克不再和费尔德说话了,他说:“也许什么时候,当这一切烟消云散时,我会回头去看看我原来应该怎么做来避免发生这样的事:玛丽和我趴在污泥里,互相s杀对方。”看着对面这个陌生世界黑沉沉的景象,他陷入深思。现在我们两个谁也没有家,至少我可能将不得不在外面度过我的余生。也许玛丽也会是这样,他悲伤地想。
他对亨特曼说:“祝贺你。”
“谢谢。”亨特曼说。他对费尔德说:“祝贺你,杰里。”
“谢谢。”费尔德说,“祝贺你,祝你长寿,”他对查克说,“我的阿尔法同胞。”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查克对亨特曼说。
“什么忙?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帮你。”
查克说:“借给我一只小艇,让我降落在地面上。”
“去干什么?呆在这儿是最安全的。”
“我想去找我的妻子。”查克说。
亨特曼抬起眉毛:“你敢肯定你要那么做吗?是的,我可以从你的表情里看出来。你这个可怜的家伙。好的,也许你能够说服她和你一起呆在阿三星卫二号上。如果那些家族不介意的话。而且如果阿尔法当局——”
“给他小艇,”费尔德c话说,“现在他是一个极不快乐的人。他没有时间听你说下去。”
“好的,”亨特曼对查克说,点了点头,“我会给你小艇的。你可以在那里降落,干你想干的任何蠢事——我不会再过问了。当然我希望你回来,但是如果你不回来——”他耸耸肩,“事情总是这样的。”
“离开的时候,带上你的黏y人。”费尔德对查克说。
半小时后,他将小艇停在一片瘦削的白杨树似的灌木丛中,站在空旷的原野里,嗅着风的味道,倾听着。他什么也听不见。那是一个狭小的世界,一切风平浪静。议会投过票了,一个家族坚守着防护屏,少数人在恐惧中等待,吓得瑟瑟发抖。但是很可能大多数的居民像甘地镇的希布人一样没有受到打扰,仍然在他们神经错乱的日常生活轨迹上曳足而行。
“我疯了吗?”他问朗宁·克莱姆爵士。爵士已经滑行到几十码以外的一处更潮湿的地点了。黏y人对水有过敏反应,“在我能做的所有糟糕的事情里,这是我做的最差的一件吗?”
“严格地讲,”黏y人答道,“疯,是一个法律用语。我认为你很傻。我想当玛丽看见你的时候,她也许会残暴而仇恨地对待你。但是也许那就
是你想要的。你累了。这是一个漫长的斗争。我给你的那些非法的兴奋剂与事无补。我想它们只会让你更加疲惫和绝望。“他又说,”也许你应该去马瑟·科顿庄园。“
“那是什么?”甚至是那个名字都让他反感地畏缩了。
“德普人的定居点。和他们一起在!生活,生活在无尽的悲哀和忧郁里。”黏y人的话音里有点责怪的味道。
“谢谢。”查克讽刺地说。
“你的妻子不在附近,”黏y人这样判断道,“至少我不能发现她的思想。我们继续走吧。”
“好的。”他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地向小艇走回去。
黏y人跟在他后面,当他走进了打开的舱门时,它的思想传递出来:“还有一种可能性你必须考虑,玛丽已经死了。”
“死了。”他停住,盯着黏y人,“怎么死的?”
“正如你告诉亨特曼先生的那样,在这个星球上进行着一场战争,战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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