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奉旨成婚

第 1 部分

奉旨成婚堕天
文案: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
啥?一道莫明其妙的圣旨就把他二十多年身为男儿身的事实抹煞,
还要他下“嫁”给那个好色成性的九王爷!?
独孤钰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其中有诈,
没有人可以在伤了他的心后全身而退,
那只花蝴蝶当然也不例外!
外面的盘口已经赌到十五比一了,
他的人气怎么会是这么弱嘛!
李槿看着手中的秘密武器,
反败为胜,绝地大反攻的机会就在此一举,
他错失的情缘,再藉由自己的手补救。
大不了,大不了他一辈子让他“上”嘛……
堕天大的文,美攻强受,写得很不错,最后附带的番外也让人流口水哈~~~
kiss毒吻 2009…01…26 14:59
“奉旨成婚?”
唰——
礼部尚书花白的胡子颤动着,下巴掉了下来,半天合不上嘴。
“奉旨成婚!?”
哐噹——
殿前侍卫的钢刀落到了地上,砸青了自个儿的脚背还不知道痛。
“奉旨成婚?”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如风吹过麦田,此起彼伏地自参加夜宴的百官群臣中响起,每个人都面有忧色,窃窃地交换着自己对朝庭这一最新八卦的心得与看法。
“奉旨成婚!”
九重白玉阶上,紧挨着御席的第一桌,一张俊秀的面容笑得白痴兼诡异,按捺不下的极大喜悦破坏了自个儿的英俊形象尤不自知。
“报——!”
一声火急火燎的急报声随着一个冒失的身影撞入,破坏了尚书侍郎府宁静的夜色。
长身玉立在湖边的刑部尚书侍郎独孤钰姣好的面容上掠过一阵隐然不易见的薄怒,懊恼地放下手中的玉萧,转头看向自迥廊间一路跌跌撞撞跑过来的身影。
“又什么事?咋咋乎乎的?”
秀丽的面容映在淡淡月光下,美丽得宛如月中谪仙,可是这个大唐的刑部尚书侍郎独孤钰,却是同行间出了名的冷面铁心。
他年纪轻轻便因傲人的才干身居高位,武功深不可测,才高八斗,文采风流。只是……唯一的缺憾是他美丽的脸上如同终年覆盖着一层寒冰,所有试图接近他的人都望之生怯,退避三舍。
“大、大、大、大、人!”
冒失的属下“大”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一是因为消息太过于震惊,让急性子的他一路狂奔后太过干渴所至;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看到独孤钰比平常更冷上了三分的脸后,吃了一吓,把原本想报的事情忘了一半。
“秦怀岭,我不是告诉过你很多次了,没事不要这样咋咋乎乎的,叫外人看见,我这府里还成什么体统!”
本来今晚风清、月明,正适合月下吹箫,浅斟独酌,可好好的兴致都让他给搅活了。独孤钰自然是没啥好声气。
“大、大、大……”
这一急就更口吃了,秦怀岭着急得以手捶胸,就差没吐出血来了,可半天还是没把“大人”后面要说的话吐出来。
“你想清楚了再上来禀报我!”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转身,被败了兴的独孤钰打算回房去了。此时,已经憋得面如猪肝色的秦怀岭终于缓过气来,生怕自己的重要情报没能及时上报到上司耳里,忙一口气不间歇地把今晚当班、自御前听到的重大消息转报:“九王爷的陈情书已经呈了皇上御准了九王爷与您的婚事一会儿执事公公就会来宣读圣旨着您即刻奉旨成婚!”
从这一溜串夹着气喘的句子中捕捉到了一个极其震撼的信息,独孤钰秀长的凤目危险地眯起。
“你、说、什、么?”
已经走出了一丈远的身形倏然近在咫尺间。不过,被他铁青脸色吓到的属下可没功夫欣赏上司那出神入化的功夫。
“这个,皇、皇上要您,奉、奉旨成婚……”
全句的重点,结结巴巴地又再被重复了一遍。
“和谁?”
要冷静,那个皇帝虽然登基九年也没什么重大的建树,可还不至于是个昏君,这种荒唐的事不可能发生的……
独孤钰咬牙切齿,多年来冷静的面具在即将破坏边缘。
“九王爷……”
这三个字才一出口,整个侍郎府邸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分,才入秋的细草上已经覆上了一层薄霜。
“哼!”
愤怒地一掌击在身边的石桌上,大理石精心雕就的厚重桌面立时裂成两半,坠地发出轰然巨响。
秦怀岭脸色发白地看着一道白色身影越墙而出,直冲往城西靖王爷府第,赶紧拔腿追了上去,一边大呼着:“大人,冷静!现在九王爷府里还开着庆生宴呐!您可是告了病才没去的……”
唉,不知道弑杀王爷的罪有多重?会不会除了诛连九族外再外带下属?
他是该忠心护主?还是安静地逃开?
下臣难为啊!
第一章
长城向西,灰朴的城墙阻断了塞外风沙,玉门作为要塞的出口,由一个小小城填渐而繁华。
这日正值春分,因为冬天而蜇伏般的人群从四面八方涌向了这个边塞小镇,闹春耕,发新货,评品着冬天里挖掘出来的冬参价值几何。
大街上穿着红绫子的姑娘们咯咯地娇笑着,向路上见到的俊朗男子抛媚眼 ——这里虽是中原国境,但长期以来,民风已经和塞外的牧民们同化。
镇上最大的天龙客栈,二楼的靠窗处坐了一个藕色轻衫的男子,长得倒是玉面朱唇,儒雅的相貌里带了几分贵气。衫角上绣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彩蝶,合体的栽剪益显得体态风流。此刻他正懒洋洋地一手托着腮,一双桃花眼四下乱睃,百无聊赖地给来往于楼下的各色人等打分。
“这一个,65分,不对,笑出来的牙齿是黄的,扣十分。唔,前面那个倒还不错了,能有80分……”
他没一点正经的样子歪在座上喝酒,象只花蝴蝶般穿梭于群花的眼光却偏偏不惹人讨厌,对面桌几个被江湖豪客搂着的妓女趁空扭了脸来,只管掩嘴吃吃望着他笑。
“王……少爷!”
倒是旁边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看着他不停地把酒往嘴里倒,有些急了,忙上来替他按住了杯子。
“小锅子!这你就不懂了!李青莲有诗曰:‘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当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做这样的,我看你这一辈子是做了不了。”
“奴才本来就当不了,谁听说公公是男子汉大丈夫的?”
那个本姓“郭”,有个好名字叫“郭璃”,却硬是被主子叫成“小锅子” 的小太监嘟了嘴抱怨道。
本来他的胆儿也不是这么大的,可是跟在这个除了捣蛋与惹事外,没其他长处的主子身边久了,也只得习惯他的诨科打趣,没上没下起来。
“王……少爷,我就是不明白,离了好好的王府,巴巴儿赶到这不毛之地来,为的是什么啊?按说如果只是为了逃婚,皇……大官人知道了您的决心,也不会再您就是了,在外面风尘劳碌的,回去瘦了又是小人的不是。”
唉,把王爷拆叫成王少爷,乱不习惯一把的。那小太监无可奈何地替他伸过来的杯子斟上了酒,压低声音说道。
这个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同母胞弟,策封为靖王的九王子,可是全朝上下谁都不敢得罪的主儿。打小太后宠着,太子纵着,谁敢得罪他半点不是,没等他九王子自个儿发火,他的太子皇兄早就把那颗脑袋砍下来了。
幸而,这九王子倒还算是宅心仁厚,小时候调皮捣蛋过了几回,发现事态比他想象的严重后,终于洗面革心,稳重起来(起码表面上),让无数为他此举拣回了脑袋的大臣们感激涕零,就差没在自家的祠堂给他立长生牌位了。
“哼,少跟我提那从小欺负人的哥哥!”
提起这个才有气呢!在大伙的眼里是老成持重的皇帝,其实是个私底下以欺负弟弟为乐、表里不一的君主。
话说在他那位亲亲皇兄、广陵王李沌被初立为太子时,因为繁重而沉闷的太子修业心生烦厌。他的亲亲母后,好死不死在那一年生下了他,从此九岁的太子找到了一个又好玩、又好欺负的对象。没事就到母亲的寝宫把亲弟弟当玩具捏着玩,时常是把他玉雪可爱的脸蛋当面团搓,要不然在他全身涂上蜂蜜,放到花园看看能引来多少蚂蚁,或是偷偷在喂他吃的r汁里掺辣椒油,害他从小到大都对青椒过敏(——此举父王和母后看来却是兄弟和睦,共享天伦的童趣)。
说到那几个被砍脑袋的大臣,那更是天大的冤枉!明明是他自己的意思,新皇初登基时要铲除异己的牺牲品,却偏偏要在上面冠冕堂皇地加上这几个人是因为得罪了九王子而获罪。结果这倒好,他老兄在达成愿望的同时还获得了疼爱胞弟的美名,可黑锅全让他这倒霉的弟弟担了,打从小在宫里就被人畏如蛇蝎,所有的太监宫女非有必要绝不敢走近他身周三尺范围内——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因九王子获罪,保不住颈上岌岌可危的人头——这直接导致了稚龄的他连找个玩儿的伴都没有,更别提听说到现在还有几个贼心不死的j臣余孽把他列为头号暗杀对象了!
唉,难怪先哲圣人都说但愿莫生在帝王家,看看他吧,皇兄的种种劣迹不举而凡,一提一把辛酸泪啊!
仰头饮下了那杯苦酒,我们的九王子,靖王李槿伸袖拭去眼旁假想中的辛酸泪,再度郁闷地叹了一口气。小锅子急忙讨好:“哎,话也不能这么说啊!其实皇……大官人对您也挺好的。怕您闷了专门赐你玉锦狸猫”——虽然那个皇帝明明知道自己的弟弟对长毛动物过敏——“怕您烦了抽空儿带您去泛舟”——结果那天靖王差点没因逃避皇兄的魔爪而掉到水里淹死——“这不……呃,怕您寂寞了还特地给您赐婚……”
“够了!”
呜,一句一把尖刀刺痛他脆弱而幼小的心灵啊!随着小太监回忆起的“恩典”,李槿的怒火选择在此刻爆发至最高点:“最最可恨的是,他居然还找了那样一个十三点五的女人给我赐婚!要腰没腰,要胸没胸的,矫揉造作,不是美人也就罢了,居然还有狐臭!”
那一股似膻非膻的味道差点害他没法呼吸!那个女人,在他的评议分数里只值十三分,至于多给了那零点五分是因为那天她还算穿对了衣服,没让肥r被衣带勒出来!
才忆起那天的惨痛遭遇,空气里就仿佛弥漫起了那时深深刺激了他鼻窦那股酸溜溜、似馊非馊的味道,李槿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杀千刀的!又不是不知道他的鼻子特别敏感,天知道他的皇兄到哪找了这样一个“极品”给他,害他当场就逃婚了。幸好还有个小锅子聪明,当下追了出来,刚好给他解决了盘缠不足的难题。从此这一主一仆兴兴头头地离了皇宫大院,哪里热闹往哪里钻,权当是增长经验,顺便还可以浪际天涯看彩霞。
“呃,王……少爷,您别喝这么急呀!再喝下去,我们的盘缠又要不够了!”
看着九王爷一仰脖子一杯儿见底,小锅子这才急了,他可不想又……
“怕什么,没钱了就把你卖勾栏,我还真不知道你这么值钱啊!”
果然,那个空有两手却从不识劳作的王爷马上就出了下策,还借着酒意故做轻佻状啧啧有声地半扳起他的脸细瞧。
“其实说真的小锅子,你长得还真不差!那天的张大户光是瞧着你,口水都要掉下来了。哪天你要是真进了勾栏,准能当上个花魁。”
伸手把小锅子苦得搭拉下的脸硬拉成笑容可掬的皮相,李槿可半点也不为身外的事发愁。
倒是无端遭主子调戏的小锅子心中愁肠百结。
唉,若让宫里的管事公公知道他们这一路的盘缠是怎么凑的,非得打断他的狗腿,责他个教唆王子知法犯法之罪。
他们逃出来的时候,小锅子身上是很带了有几个钱啦,并且已经做好了吃苦打工供九王子衣食住行的打算。可是在花钱远比挣钱快上十倍不止的九王子的挥霍使用下,带出来的几百两金叶子很快就花了个精光,穷得清洁溜溜的主仆二人在左右无计下,只好出了苦r计——使诈卖人。也即是说,当主仆俩感觉口袋除了一个d什么也没有了的时候,便由九王爷李槿充当落没大户的败家子(真是形神兼备啊),然后到勾栏或是人牙子处哭穷,说自己打算贱卖掉昔日的小妾。天幸小锅子还算长得眉清目秀的,加上因为是公公,别人一时也分不出他的雄雌来,多半会被二人诳了去,喜滋滋地掏钱,当天上掉下馅饼,自己花钱买了个便宜货。然后半夜里,在尚武监练过几招武功的小锅子就自个儿挣了锁链逃出来,主仆二人拿了卖身钱后又逍逍遥遥地往他们的下一处目标前进了。主仆俩管这叫无本万利法……呃,当然,如果要把这种行为说成是欺诈,或是更新潮一点的称谓“仙人跳”也没什么不对就是了。
唉,回去要怎么面对总管张公公和皇上的询问?光用想的就觉得好头痛,如果李家地下先王列祖有知,当为自家有这样一个不长进的儿孙千古蒙羞。
小锅子一味地沉浸在自个儿遇人不淑的沉痛中。一旁喝了有七八分醉意的李槿可就不满意了,拿出主子的威严把脸一沉:“怎么?你这是在怪我没当个好主子,没让你在宫里享清福了?”
“奴才怎么敢!”
虽然这个没正经的主子一向是和下人玩闹惯了,这一下突然威严起来还蛮吓人的。小锅子回过神来,忙诅咒发誓自己愿为九王子做牛做马,绝无二心。
“吓你玩呢!没事别老诅咒自个儿,当心有言灵就糟了。”
终于成功地挽回了下属一张死样活气的脸,李槿心中不无得意,忙止住小锅子习惯性就来个“天打五雷轰”之类表忠心的毒誓。
“什么叫言灵啊?”
得到王爷关心的小锅子感激地一笑,随即好奇地问着他刚刚话里的含义。
“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这样满口胡唁的诅咒自个儿,万一不小心被哪位过路的神仙听去了,把你的话当了真,那你得有多少个脑袋被‘轰’掉啊?再说了,你死了,我到哪去找这么任劳任怨、又好卖又好使的奴才?”
身为人家主子,就是要懂得收买人心。这一点,李槿倒是深得李家的真传。
刚刚还在愁自个儿回宫怎么交待的小锅子这也定下心了,想来自家的脑袋在九王爷的力保下应是安然无恙,也有了打点精神看这边塞风光的心情。
“少爷,那您打算多久才回宫啊?不会是打算在外边找到意中人再回去吧?”
蓦地想起,他们这一路由南玩到北,半个中原走遍,可九王爷还玩性甚浓,半点也没起回宫的打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趁着他酒兴好,小锅子一边给他倒酒,一边打听王爷啥时有回去的打算。
“要找我的心上人哪那么容易。她啊,应该是高洁如天山的雪莲,清幽如深涧的流泉,美丽如卓傲不群的牡丹……总之,不是人间能有是殊色就对了!”
撇过一旁听到他的理想后把嘴巴张成“o”型、一时半会还回不过神的小锅子,李槿一回头又接受到了几束含情脉脉的眼波,不由得自鸣得意地叹了一口气。
唉,上天为什么要制造这样一个风流倜傥、英俊无匹、惊才绝艳、举世无双的他呢?
制造出来也就算了,反正他已经习惯了同性们又妒又羡的表情及在他们身边的女性同伴投向自己那充满了爱慕的目光,但上天为什么却没把能匹配得起他的女人降生到这个世上呢?
害他只好如蝴蝶一般在姹紫嫣红的百花中苦苦寻觅能符合自己心意的那一枝,偶尔在枝头停伫,形成了他花名在外的错觉。其实虽然不可否认他是很花,但那是因为在没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朵旷世奇葩之前,欣赏那些娇嫩的花朵成了他的天性与义务。
唉,知己一个也难求啊!
他明白了,上苍一定是妒忌这样完美的他,谁说美丽不是一种错误?他的英俊比美丽的罪过更大,所以老天爷才会这样折磨他、蹂躏他、践踏他,并让皇兄代表它出面毁灭他少年纯真的心愿,决心让他一步步走向“孤家寡人”的田地。
哦、哦,不,不要否认,一定是他英俊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所以他的求偶路还未开始就已是这般的艰辛而曲折……
无心再去理会旁边的那几个庸脂俗粉的媚眼谄笑,李槿很专心地埋怨起上天来。
伸手在主子面前晃了几晃毫无反应,发现他早又陷入了一天三十遍的自恋自怜、自怨自艾中去了,小锅子叹了口气,才要放下手中的酒壶,肩上却猛然被人一拍。
“什么人?”
好歹他也是尚武监王公公手下训练出来的习武小太监,小锅子旋风般地把身子一拧,对上一张似曾相识的脸时不由得一怔。
“果然是你!哼,骗了我的钱就走路,天底下哪有这么好康的事情?弟兄们,给我上!这就是我说的那两个骗子!”
看着那依稀仿佛有点面熟、且此刻正义愤填膺的汉子,小锅子不由得暗暗叫苦,果然是夜路走多了容易碰到鬼,他们居然在边塞小镇这种荒凉之地也会碰上前一任债主,不用多费心思想起这人是谁,反正九成九是他们一路从江南骗到塞北中的某一个冤大头了。
百忙中左手一托,架住了砸向还在发呆的主子的铁拳,右手把欺身上前的一个大汉推了出去,撞倒了数张桌子,一时间喧哗大起。
“他乃乃的,骗老子钱还敢打人,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本想得色却被人骗财的苦主拉大了嗓门,大有不肯善罢甘休之意,一旁的掌柜见势不对,早叫个小伙计一溜烟跑去报官了。
“王法……呃……”
小锅子一时语塞,眼前就有一个知法犯法的典范,若被人扯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更好瞧了!
无可奈何下,上上之计莫过于逃。顺手把发呆的主子往肩上一扛,小锅子觑了个空隙虚晃过两个人就想往外跑。
“捉住他!”
“朱老大,这小子爪硬,哎哟!”
眼见得自己的人根本不是那小侍从的对手,被人唤做朱老大的那个红脸汉子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朝身后一挚,c出了家伙,向这边杀来。
“哎哎哎,别打别打,官爷就快来了!”
眼见得上面的客人动起了家伙,到时候不仅仅是损坏店堂的桌椅。刀剑无眼,还大有可能给他这店里带来血光之灾,掌柜的也着急了,直搓着手团团转。
“怎么回事?”
一片喧哗间,有一道并不高扬的男声却盖过了所有的声响,冰冷的语调似在吵得热火朝天的人群中撒播下一道清流,转瞬间已将混乱的局面压下。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店外直s进来,举掌轻轻一托,化解了那柄虎虎生风的钢刀之势。
掌柜的更是如见了救星般地迎上前去,拱手道:“独孤大人,您总算来了。”
“糟!”
依他们现在尴尬的身份,一见就官就容易穿帮,小锅子趁众人都回头去看那大人的时候,转身就欲从窗口跳出去,不料他才一起身,就已经有一道白影如影随形,不急不徐,但却不管他转到哪个方向都正正挡在他的前面,直把他得无处可逃,可好一个后翻重回酒店二楼——回过头来,那独孤大人正气定神闲地立在他们身后三步左右,一身白衣衣袂翩然,飘然若仙。
“言灵,真的有言灵……”
猛可里见到这个人的脸后,小锅子只吓到口吃得快说不出话来!
“小锅子,你晃到我头昏了!”
他好好地在自艾自怜,周围干什么这么吵?
喝得本已是微醺,再被这奴才扛着晃来晃去,好不耐烦地回醒的李槿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张口结舌的小锅子,很习惯地在自己发呆的时候就会经常性莫明其妙被奴才背着跑的肩上爬下来,见他仍是一脸痴呆像怔怔地朝他身后看着,象是被鬼勾了魂。
“喂,你怎么了?”
李槿没好气地举手在他面前晃晃,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本是闹哄哄的店面倏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和他那不成器的奴才一个表情,呆愣而痴迷朝着自己这边看,脸上皆是敬佩之色。
“嘎?”
他记得他身后就是窗子,莫非这些凡夫俗子全被他英俊潇洒、气宇不凡的姿态倾倒了?
李槿很得意地一抖扇子,打算摆出一个自认为是最潇洒的姿势,向众人打招呼,却见他那终于回过魂来的小奴才脸色铁青地一把拉住他的袖子。
“王……少爷,我原来说过诅咒自个儿的那些话可不可不都别当真?我只是随便说说哄您开心而已,没想到真的会有言灵啊啊啊啊……”
“小锅子,我虽然知道你很笨,可是没想到你还会有失心疯啊!”
哼,这小子,平常总在诅咒发誓地说他对自己是如何如何的忠心,现在看来,不过一个小小的言灵就吓倒了,真是人性的悲哀!
好不自怜地转过身去继续找酒,李槿的眼角好象瞥见窗棱上立着一个淡如烟柳的身影。
不敢置信地一再揉眼,先眯小了眼睛再瞠成斗大,由于过分震惊而使面部表情僵硬的情况下,很快就有一堆口水自他合不拢的口中淌了下来,滴在楼板上汇成小溪。
那个只能在梦里见到的人,竟然大白天就出现在他的面前,并且站得近到自己的鼻端仿佛都能闻到自她身上散发出的幽香。
一个仿佛是他刚刚用了人间所有最美好的语言召唤出来的美人,就这样出现在这凡嚣尘世,活生生地站在众人面前。
她清泠泠的目光如高山冰雪,娟秀的面庞好似微带红晕的白牡丹花瓣,笔挺秀气的鼻子下,樱瓣似的薄嘴轻抿,娇嫩如雪的肌肤——仔细看时才发现,这个“她”原来是个“他”,精瘦颀长的身形把他眉目间的娇柔淡化,举动间英气人,美丽的容貌竟与他冷酷气质配合得十分默契,形成冷淡却迷人的独特魅力。
察觉到有数道炙热目光贪婪地不肯自自己脸上离开,冰冷得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子一扫,顿时把所有贪婪地投向他的目光了回去,大有不把一伙登徒子瞪到冰山去冻着不罢休的决心——这人美则美矣,但未免过于冷谈,稍为靠近便会被冻伤的嫌疑。
“百、千、万以上的单位是什么?”
口水流得快可以滋润一倾地的小花,终于找回了意识的手一把揪住因为觉得主子太没面子、私下打算开溜的小锅子,李槿脸上满是期盼之色。
“呃,大约是亿,要不就是兆了……”
主子该不会是……小锅子打了两个冷颤,祈祷自己不会预感成真。
“我决定了!这个人是一兆分,我一定要把他追到手!”
轰!平常不管对谁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自在逍遥穿梭百花的九王爷百年难得一见地积极起来,小店临街的窗口,乌沉沉的黑云构成山雨欲来的前奏,却好似在他身后交织起电闪雷鸣的背景。
这一年为唐元和八年,两人的第一次相遇。
孽缘的开端。
第二章
铁链、铁炉、铁制的栅栏,怎么看都应该是一间审讯专用的刑室。
冷冰冰的官差大人与这冷硬的铜墙铁壁搭配得天衣无缝,唯一与这只有铁与冷的地方不太相配的是:被捉来的一干闹事人犯中那一张开心到一直挂着白痴般笑容的脸。
——“请问公子高姓大名?”
——“啊,我不能说的,倒是你呢?你的高姓大名?”
以上对话在半刻钟间重复了三次,实在是想让小锅子不佩服他那天才主子都不行!
“官兵捉强盗”的问话可以进行成这样,自然是他那个死都怕自己真实身份泄露被人捉回宫,却又一心一意想打听自己新鲜出炉的心上人情况的九王爷——李槿的杰作了!
——只是不知道这次主子的兴趣会持续多久?
主子这花心滥情、见着美人就想亲近的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打从小时候开始,喂他吃饭的宫女要不是个美人儿,他就不肯吃饭,唯一的结果便是:全皇城最美的宫女都集中在他的寝宫了。这会儿遇上个又冰又冷的绝色,看起来为这独孤大人耗个一年半载的时间是少不了了。
“如果公子执意想妨害本人的执行公务,那休怪我不客气了!”
真少见有这般主动伸出脖子让他套链条的人犯,可是从与他谈话的感觉中得出这个人在智力上明显存在很严重的问题。
独孤钰叹了一口气,可惜了那张看起来还算不错的皮相。决定放弃这根难雕的朽木,转头看向在他身边服侍的清秀小厮。
“你跟我说话啦!”
狠狠地瞪着目前短暂得到那个白衣公子注目的小锅子,李槿恶形恶状的目光已说得很清楚:如果你敢抢我的风头跟他搭话,回去就跟你没完!
独孤钰和小锅子同时被他那种小孩要不到糖就撒娇耍泼的口气噁心得激凌凌打了个冷颤。
两边都不敢得罪的小锅子把脸埋进膝盖。
不欲被一智残儿童缠上的独孤大人转头询问另一边的事主。
“你不要去理他们,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好不好?”
“……”
被无赖纠缠而面寒如霜的独孤大人也不回头,可是室内的气温骤然下降了好多,就连站在他们对面的朱老大一伙都开始觉得寒意透骨,只有色迷心窍的九王爷李槿混然不觉。
“咯咯……”
已经有人经受不住这刺骨的寒意而开始牙齿打颤之际,地窖口的大门仁慈地打开了,一个五柳须眉的儒雅老人出现在门口。
“钰儿,我听说今天天龙客栈大乱,你捉了一批人回来,有没有受伤?”
就在李槿欲哭无泪,顽强不息地与缚着自个儿的铁链做斗争,妄想尽量与自己梦中的美人儿再靠近一点的时候,一道温文的嗓音自阶梯上的门口响起,过于耳熟的声音让李槿一愣。
侧头看向出现在门边的儒雅老者,李槿只恨不得把脑袋能埋到裤裆里去,可千万别让来人认出自己来。
“爹,您回来了?怎么也不先告诉我一声?”
见到来人忙上前去迎他下来,那个被老者称为‘钰儿’的独孤大人竟是他的儿子?必恭必敬的神态少了几分亲子间应有的亲呢,不过与他淡然的气质倒是非常相符。
“咦,这位公子看起来好眼熟啊……”
那位清瘦矍铄的老者,大唐前太子太博独孤敦儒在儿子的搀扶下缓步走过这一干神色各异的人犯,见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时不由得停下了步子。
“完了完了,快点走过去啊,我不是你认得的那个人……”
心里暗自叫苦,李槿把头一低再低,天底下没有被这老师捉到更可怕的事了!
这位太博一向以博学多才、严谨治学而获全朝上下的敬服,另外他不得不让那些顽劣的皇子皇孙们敬畏的一点就是:如果偶有一点小错,他既不会责打你也不会骂你,而是一脸义愤,慷慨激昂地与你讲道理——通常这个讲道理的时间可以维持三至五个时辰不等,中途也不用换气及喝口水润润喉,真不明白那具瘦小的身子从哪里来的这么强盛的精力——通常被他念叨一顿下来,他好几天脑袋里都充满着嗡嗡鸣叫不休的苍蝇,自己头晕耳鸣也就罢了,还会开口就是独孤老师常说的:“子曰……”闭口就是那一句为天下苍生感慨万分的:“实乃吾朝之幸甚!举国之幸甚!”让服侍他的人也跟着头痛。
可千万别认出来……
抱头瑟然发抖的主仆俩一缩再缩,只敢给独孤敦儒一个颤抖的背影,心里求如来拜观音,只差没连西方的神佛都邀请过来庇佑自己了。
“爹,您怎么会认识这里的人?今天才从京城回来,累了吧?”
看到父亲抚须沉思,言语间有些轻咳,独孤钰倒是有些担心这y冷的地牢会让他觉得不适,忙扶着他向外走。
“果然不愧是我喜欢上的人,一出手就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听到脚步声渐远,李槿松了一口气,又不由得沾沾自喜,恨不得能扑上去亲吻独孤公子的脚跟。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靖王李槿!难怪我说看这背影这般熟悉!在宫里每次一见我你就抱头缩在一边!”
那背影实在太过于熟悉,打了个照面还没认出来人的独孤太博在即将步出大门之际恍然大悟。
“哈……”
听到他能认出自己来的原由何在,李槿只觉得满肚子的苦水吐都吐不出来,赶紧尽量使自己的仪容在狼狈中端整起来,干笑道:“独孤老师,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老臣参见靖王爷。”
忙拉了儿子一把,跪地叩拜顺便把被锁住的王爷放出来。然后重责了那一伙敢污蔑王子清誉——指责他骗钱不还的倒霉蛋后,独孤敦儒这才把一脸郁卒之色的九王爷扶到自己家里的厢房,清了清嗓子,目光也开始严厉起来。
“咳!老师,我肚子好饿,您先让我用了晚膳再训吧……”
是祸逃不过,饱死鬼比饿死鬼强!
李槿苦着脸——他这次私逃出宫可不是不肯读书写字这么简单,光是想着会被老师怎么训斥就开始头痛了,他没有勇气迎接那一顿充满了几百个不知名的古人名言名句的精神食粮。
一定要在吃饱之前想个办法,把自己私逃出宫这件事情安上个足以感天动地、不得不让独孤老师认可的理由——死盯着面前的膳食不放,脑子开始飞速的运转,李槿暗下决心要找借口撒个弥天大谎——此举在独孤敦儒眼中看来,倒是又心痛又生气,也不知道这九王爷有几顿没吃饭了,这才会一看到吃的就两眼放出毫光。
“王爷,您慢着些……哎,秀儿,去叫伙夫再做一锅饭来!”
真是可怜,王爷一向锦衣玉食,这阵子一定在宫外饱受风尘劳碌,连白饭也吃得这般的香,看到李槿直着脖子吃下了今天晚膳时间的第五碗白米饭,独孤敦儒忙一迭声地催叫自己的女儿让厨房加饭。
“呃……”
再吃下去他就要吐了,为什么还想不出一个好的借口搪塞过去?
接过了独孤钰在父亲授意下递过来的一碗饭,不经意间手指微微一触,冰凉却又滑腻如陶瓷的触感让李槿心中一荡,贫瘠的大脑在热血上冲时终于给他想到了一个能保脱身的说辞!
“唔!是这样的,独孤老师。”
放下快噎死他的第六碗米饭,李槿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看起来真诚又可靠,“学生自幼遵从您的教导‘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深以为只在宫中做井底之蛙十分之浅薄,是以愿意微服私访,出宫游历,体查民间疾苦,以希将来回宫时可以对皇兄进言……这一路走来,还真是长了不少见识!学生这才明白老师所深深感慨的:‘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之箴言的真谛,唯有体民之苦,急民所急,这方为救世治国之良方,如我能将亲自游历的民情上报皇兄,使天子亦深明人间疾苦,开关税、惩贪吏,使我大唐千秋万代基业永享太平,这才实乃吾朝之幸甚!国之幸甚啊!”
这一番滔滔不绝的慷慨陈述自他口中讲出来,小锅子被吓到一口饭含在嘴里都忘了吞——真没想到,平常看起来不学无术的九王爷,必要的时候还是可以扯出这么一番大道理的。
独孤敦儒更是感动得泪睫盈眶,长揖不起。
“哥,那个饿死鬼投胎一样的人真的是王爷?”
拉了一把脸上冷峻如昔的哥哥的衣袖,独孤瑗秀看着自己的父亲对那一个夸夸其谈的人无比恭敬,悄悄地向把这人带回来的哥哥询问道。
“也许是吧……”
只有在对上了家人时才会自眼中透出一抹温暖之意,独孤钰也不敢打扰父亲的满怀感激,只微皱了下眉。
自打发现这人从未被验证的智障儿身份外又新添了另一重身份,独孤钰对这所谓的“王爷”倒是完全没有好感。此时听到他一番假得快让人做呕的大道理,就差没拂袖而走。
拜托,那种只会说什么“忧天下,民为先”等空话的纨绔子弟只能哄哄他那不通实务的书呆子老爹,更何况那“王爷”打从见到他起,一双贼眼就如苍蝇见血般盯着不放。见到与他一母同胞,却只是称得上清秀而已外表看来无甚长处的妹妹时,他脸上的失望瞎子也能看出来。
这种只重外表、如花花蝴蝶一般流连花丛,贪杯好色之徒空口白话地说什么自己出宫是为了微服私访,体查民情?
八成是想四处寻花问柳才是真吧!
不屑于听到这种无知小儿的信口雌黄,见到他那一双贼眼溜来溜去,想是要从自己脸上看出一丝赞许来时,只把脸绷得更紧,尤如罩了一层严霜。
但……他那冷酷的眼神与一直觊觎他的九王爷一碰上,某人潜意识中的受虐因子被这冷冰的视线给全面激发!心痒得简直不知怎么挠才好。
“王爷,您实在让老臣太感动了!”
果真有徒如此,也实在让老师欣慰,原以为这九王子只会一味淘气贪玩,如今看来,倒也不负他当初苦心一番教导,独孤敦儒老泪纵横。
“吾大唐皇室有如此胸怀天下苍生之子弟,实乃吾朝之幸甚!国之幸甚啊!王爷,老夫即刻星辰赶回京师,一是向皇上及太后娘娘禀报九王爷出宫至今安康的消息;二是应上本替王爷启奏,请皇上对九王爷这种亲身体验民间疾苦的精神给予褒奖!”
说着,独孤敦儒伸手招过一旁面冷如霜的儿子。
“钰儿,九王爷既然说他还想往瓜州一带走访走访,你也陪着他去吧。一路保护王爷的安全,不可轻慢。”
“是……爹。”
不欲忤逆自己那个满心忧国忧民的老爹,独孤钰心里虽然不大情愿,可脸上仍是淡淡的。
“老师,您实在是天下最好的人!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独孤老师也!”
只是信口胡诌居然可以得到这样美妙的后果,李槿简直想扑上去给那平常在自己心目中的印象是顽固又不通实务的老师亲上两口。
“臣即刻告退,王爷可在寒舍小憩数日,待小儿将府尹事宜交待清楚后再行出发,一路保重!”
“老师您也一路保重!”
十里外的长亭,李槿挥着小手帕拭去眼旁喜极而泣的泪花,送别连夜起程的独孤敦儒,将这一幕别离倒是演得有声有色。
目送得独孤敦儒的油篷车走后,忙躬身对着才送父亲回来的独孤钰深深一揖道:“独孤兄,咳,那个,本王姓李名槿,小字念昆,不知独孤兄高姓大名?我们也算正式认识一下……”
“……”
冷冷一眼扫去他接下来满心喜悦的套近乎行为,独孤钰虽然知道自己的容貌从小到大都容易招到奇怪人士的觊觎,但这么厚脸皮且如此明显垂涎自己美色的倒也是头一回见到,不欲与这油嘴滑舌的王爷多做交谈,转身便走。
“咳,我是知道你叫独孤钰啦,这样吧,我叫你阿钰,你也可以叫我的字念昆,大家以后还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的么,别太生分了好不好?”
“……”
有谁见过一个从六品的少府小官可以簪越地叫高于自己起码五级以上的王爷的字号?
独孤钰冷然不答——如果这王爷当真冲着他的外貌而来,想用权势把自己收为他的襟脔、娈童,那他绝对可以让这不知死活的好色之徒下半辈子都没办法“人道”。
“呵…呵……”
幸福地在那道冰冷的目光下打了两个冷颤,李槿再接再厉。
“你我既然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不如今夜秉烛夜谈,把酒言欢如何?”
不死心地小步跑在那个越走越快的冰人儿身后,李槿开始考虑召过小锅子扛着自己跑比较省力。
“……”
什么叫相谈甚欢,根本就是他一个人在自说自话好不好?独孤钰冷冷地瞥了那个皮厚得叫城墙都为之羞愧的人一眼,终于无法再忍受他太过明显的s扰行为,足尖一点,在树梢上几个起纵,头一次在非对敌的情况下施展自己卓越的轻功,只求能尽快消失在那个人眼前。
“唉……”
百般花招出尽都只是撞到一座冷冷的冰墙上,闷闷不乐地歪在独孤府一间收拾得齐整的客房里,李槿一手托腮,不停地叹着气。
累了一天的小锅子斜靠在一旁的长椅上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渐欲进入梦境。
“我说,小锅子,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明白我的心意?”
病急乱投医的李槿坚持要从下属嘴里掏出一个建议,以安抚他老兄一天下来饱受创伤的心灵。
“唔……”
没好气地打从鼻子里喷了一口气权做回应,小锅子勉强顶高一下眼睑又紧密地贴合。
虽然他不否认主子的声音是非常低沉悦耳的那种,可是在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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