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的人今天可不止一个。
这顿晚餐的气氛很是诡秘,两个人心内各怀鬼胎,空气中只剩餐具的碰撞声,安静得让人窒息。
顾元恒看到关融把食物送到口中食不知味的样子,回想起下属报告的内容,脸上阴霾一片,终是开了口。
“今天下午好像不在家?”
关融像是在冬眠中被异动惊扰的兔子,瞳孔瞬间放大了一倍,又马上低下头,戳了戳饭粒小声道,“和曼婷出去玩了......顾叔叔是怎么知道的?”
别墅里长期无人,清姨也只是到点来一趟做个饭顺便再拾屋子。她一个情妇,谁会告诉他她的行踪呢?
“电话没人接。”
原来如此,关融的心稍稍放下。可令人不安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你最近似乎和她走得很近?”
不知是关融做贼心虚还是确有其事,总觉得顾元恒平日温润的嗓音藏着一层火,像是地下岩浆时刻就要迸发。
她小心翼翼地说,“嗯......我们以前一起工作,关系一直很要好的。”
听完关融的解释,顾元恒也不急着回答,细嚼慢咽食物后放下筷子,拭了拭嘴,才慢悠悠地开了尊口:
“以后少和她来往。”
关融少从他口中听到这样严肃的命令。
顾元恒的声音其实很好听,斯文温润,说话向来文绉绉的不带脏,今天更没有什么过分的用词,可不知怎么的听起来像针刺一样尖锐,让她心里不舒服。
“为什么?”
他不带感情地答,“既然都从会所出来了,不再和那些人联系不是很好吗?”
是啊,她承认,夜场确实充斥着利益往来和勾心斗角,可不是没有真情在。
本以为顾元恒会不同,可现在看来简直失望透顶。他也和那些高高在上的公子哥一样,把人分成三六九等。他是人上人,自己只是个被豢养的玩意,平日的宠溺不过是表象,开心了就抱起来爱抚两下,玩腻生厌了就抛弃,她有什么不一样?
此时对他的厌恶感占上风,心里残存的那点偷腥的愧疚全都一扫而光。关融心下不痛快,忍着火,少见的怪里怪气应他,“知道了。我会少和那些人见面。”
她把“那些人”三个字咬得极重。
顾元恒其实在说出去的那一瞬间就意识到自己措辞不当,可若在此刻服软道歉,那他所受到的那些憋闷又要如何消解?
真是太惯着她了。
顾元恒狠心硬下心肠,不去理会她难看的脸色,起身走人。
他不屑一顾离开的样子无疑又在关融冒火的心上添了一把柴。
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他产生了厌烦呢。
是在自己绞尽脑汁编理由瞒天过海的时候,还是他冷声呵斥自己限制交友的时候?关融知道自己这样想不对,刷着他的卡还往他头顶戴绿帽,是她有错在先,顾元恒救她于水火,她本该感恩戴德地加倍报答于他。
可是现在好像做不到了。
顾元恒离席不知道去了哪,放在自己外套的手机发出了响声。是倪曼婷传来的讯息:
「下午怎么了」
偷情不是光的事,倪曼婷在她心中的形象那么正义,关融当然不可能实话实说。
「没事。玩得怎么样?」
倪曼婷见对方避而不谈也不再深究,继续接住她抛出的话题。
「很不错啊,相谈甚欢。你真的很懂我」
关融的坏情绪被友人三言两语赶跑,忍不住笑出声。
「少来了,他一看就是刚入行的雏,什么技巧都没学会,还相谈甚欢呢」
「没办法,初恋太影响审美,我这辈子大概只能爱这一款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关融想起周恺,也想起顾元恒。
在天上人间坐台期间,以她的姿色容貌,不是没有男人提出包养的提议,其中也不乏家财万贯的老板大款,可为什么最终选择了顾元恒?
他不是为她砸最多钱的人,也不是对她献殷勤最足的人,他甚至身有残缺。但他却是最靠近自己想象中周恺的样子。沉稳、理性、温柔......这些品质,全是她寄予初恋的厚望。
原来,冥冥之中,真的自有天意。
......
关融被自己的这个发现搞得很是不安,连觉都没睡好,中间迷迷糊糊地醒来几次后,终于在凌晨5时彻底失去困意。她惊讶,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会起得比顾元恒还要早。
早起没事可干,因着昨日的事,躺在顾元恒身边也是不快。关融稍作思忖,利落披上外套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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