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江山更爱美男

第 36 部分

“要救皇上,非得如此么?没有别的法子了?”柳影心如乱麻,拧手来回踱步,忽然一拍后脑勺,失声道:“啊我明白了——难怪慕狄霏幽死活都要嫁给皇上了,原来他们……他们已经有夫妻之实了?”
“呵呵你终于也猜到了么?”君逸凡露出一个不似笑的苦笑,“要救皇上只能这么做了,而且事不宜迟,否则,一旦蚕毒侵入皇上的心肺,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君逸凡拍拍柳影的肩膀助他镇定心神,把别的男人送上凌珑的床,这种尴尬的事情真是谁也接受不了,可是除此之外,他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红烛昏帐,临时布置起来的新房虽然简陋,却也不失温馨的感觉。
替凌珑吸毒的男人们都已经被赶至门外,营帐内,只剩君逸凡、柳影和夜孤飞三人对面而坐,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沉默。
为了验证处子之身,夜孤飞当着两人的面褪去上衣拆开绷带,一颗鲜艳欲滴的守宫砂点缀在横七竖八的伤痕之中,使他白皙而瘦销的雄健体魄,硬生生地附著了一种可以称之为“残忍”的美丽。
“你身上的伤很重,真的不要紧么?”
眼看夜渐深沉,君逸凡终于打破静寂,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听起来格外黯哑。
“皇家的灵丹妙药不是天底下最好的么?我的伤已经无大碍了!”
夜孤飞轻轻扯了扯唇角,充满个性的酷美俊容没有一丝情绪,冷傲而孤僻的气质表露无遗。
“我替你把过脉,你脉象凌乱,勉强施功,不会有危险么?”
皇上不会有危险的,至于我……”夜孤飞避开君逸凡探究的眸光,淡淡道: “如果我死了,你们就把我送回南洲的长岭山安葬吧,那里是我的故乡。”
君逸凡动容道:“如果你死了,皇上会伤心的,所以……请你务必保重自己。”
“你认为皇上的命重要还是我的命重要?”夜孤飞冷冷地扫了君逸凡一眼,自嘲的笑靥,如暗夜旋律般遥远而又凄迷,“我这条贱命跟皇上的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所以……你们不必再犹豫了!”
“难得你视死如归,可是事关重大,我也不得不罗嗦几句。”小心使得万年船,柳影隐忍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c口道:“凤天国的律法想必你也知道的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我们也不知道皇上醒来以后,会不会娶你。”
夜孤飞冷漠如冰的脸色微微一变,毫无温度的清寒语调,透着不为人知的忧郁和苦涩,“这些我都晓得,放心吧,后果我会自负,不会要皇上为难的……”
“啊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担心……”
柳影急切地想解释什么,夜孤飞不耐烦地指着门口冷冷道:“良宵苦短,你们再罗嗦就天亮了,请吧!”
柳影与君逸凡互望一眼,无可奈何地站起身,慢吞吞走出了营帐。
夜孤飞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才缓缓转身,走到凌珑面前。
凌珑神智依然不清醒,苍白如雪的容颜毒气氤氲,脸上表情很是痛苦,显然在睡梦中也受着折磨。
“楚儿……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我不能让你死,就算要为此付出一切,我也在所不惜……”
夜孤飞附耳低语,转身脱靴褪去长裤,然后掀开被褥,将凌珑赤l的身子纳入怀中——
好冷!
肌肤相贴,那几乎要把人冻毙了的噬骨奇寒钻心入肺,夜孤飞咬牙忍着颤抖,气沉丹田,强自运起护体神功,过了一会,凌珑僵硬冰冷的身躯开始有了些暖意,夜孤飞心中暗喜,急忙屈膝顶开凌珑双腿,凭着男性原始的本能,将已经逐渐抬头的欲望根源,深深送入凌珑体内……
虽然这样的鱼水交欢与唱独角戏无异,但陷入昏迷中的凌珑还是发出了一声娇弱的嘤咛,随着动作的加剧,又断断续续地吞吐着无意识的喘息,产生一种相互纠缠的错觉……
夜孤飞浑身都哆嗦起来,这一次,却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迅速高升的,无法控制的欲望,这种带着滚烫热力的澎湃激情,是他以前从来没体验过也无法想像得到的!
他不由自主地沉溺在男女交h所带来的极度欢愉之中,在越来越强烈的顶撞中爆发出心中冰封多年的刻骨爱恋……
凌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东方大白。
凌珑不舒服地动了动,睁开双眼,愕然发现自己竟与夜孤飞一丝不挂地缠抱在一起。
昨夜依稀,做了个悱恻缠绵的绮旎梦,梦里交欢的对象就是夜孤飞,没想到一觉睡醒,竟会梦境成真。
“夜——这是怎么回事啊?你醒一醒,快醒一醒……”
凌珑摇醒夜孤飞,正想问个究竟,帐门忽然被人大力撞开,几个男人争先恐后地冲进来,齐玉铭第一个奔到凌珑面前,一把抱起她喜极而泣,“谢天谢地,你终于活过来了!珑儿——你终于活过来了活过来了……”
“啊哟——”
凌珑被大力摇晃,浑身骨头酸痛地像被全部拆掉又重新组装起来,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呼。
“喂——你轻点啊,陛下现在还很虚弱的!”
小桃用力推开齐玉铭,任性而霸道地搂住凌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凌珑脸上亲吻。
昨夜他哭着吵着闹着要宰了夜孤飞,君逸凡不胜其烦,索性点了他x道命人拖出去,他一口气憋到天亮,见凌珑真的被救活,杀人的心也随之抛到九霄云外了。
“小桃你快让开!陛下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大家轮流抱抱嘛!”
云晓彤挤过来抢凌珑,被单滑落,凌珑与夜孤飞赤条条的胴体展览般列示人眼。
“你们……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凌珑羞得满脸通红,用力推开小桃和云晓彤,头脑混乱简直成了一团浆糊。
夜孤飞翻身坐起,保护性地挡住凌珑,犹如万年玄冰般酷冷的碧眸环帐一扫,森然萧杀之气,顿把蜂拥上来的人群生生退三尺。
“夜——你别紧张,他们都是我的男人,不会伤害我的!”
凌珑急忙伸手握住夜孤飞捏紧的拳头,低声安抚,好一会,夜孤飞绷起的神经才慢慢松懈下来。
柳影跨步上前,脱下外袍将凌珑赤l的娇躯严严实实地裹住,顺便把抢救回来的被单披在夜孤飞身上。
君逸凡分开人墙走到凌珑面前,抓起她手腕仔细把脉,稍顷,高兴道:“好啦,陛下t内的寒毒已经散尽,再吃点药调理一下身子,就可以完全康复了。”
“耶——陛下没事了!陛下可以长命百岁了!陛下万岁!陛下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桃欣喜若狂,竟与云晓彤忘形抱在一起转圈雀跃。
君逸凡啼笑皆非,转手接过雁端来的参汤,对凌珑柔声道:“来,吃点东西吧,你昏迷了两天,一定饿坏了吧?”
凌珑心中虽然有很多疑问,但也真的感觉到饿了,于是舒服靠在柳影怀中,乖乖张口让君逸凡喂。
其他男人则团团围住她,七嘴八舌地向她禀报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被冷落在旁的夜孤飞默默披上衣衫,趁无人注意,起身悄悄走了出去。
帐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秋雨,淋淋沥沥,一直下到人的心里头去。
夜孤飞在雨中站了许久,回头依依不舍地望了一眼留给他美好回忆的营帐,然后毅然转身,朝着与凌珑相反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风雨无情地拍打在他的身躯上,丹田内仅存的真气,也慢慢变成一只只凶猛无比的野兽,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肆意啃咬,尖锐到麻痹的痛楚,就像无数根粗大的铁钉一下一下地打入肺腑——
夜孤飞紧紧按住闷窒郁结的心口,在风雨中艰难跋涉,他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只想尽快离开凌珑,而且愈远愈好,因为就算死,他也不能死在凌珑面前……
44
这一番昏迷,不知过了多少时日,魂魄彷佛在天际云端飘飘荡荡,r体却似被无数冰桩贯穿固定着,深深埋压在千年冰山之下,全身说不出的难受,只想张口呼喊,却是叫不出半点声音,手足固然无法动弹,连眼皮也重地睁不开来。
日复一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不知从何处飘来一缕琴音,犹如春季漫天飞舞的柳絮,空灵悠远,彷若仙乐,一直在血脉中激荡乱窜的顽劣戾气竟被琴音压制下来,丝丝暖意袅绕在心间,缓缓注入四肢百骸,最后百川入海般回归丹田,全身如被冰针戮刺般的痛楚也随之消减几分……
如此昏昏沉沉的又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这一日,铮铮弦音又起,婉转低回,连绵不绝……
夜孤飞精神一震,本能地随着那旋律运气行血,僵硬的指头竟动了一根,接着,二根、三根,整个手腕都抬了起来。
“你醒了?感觉好点了么?”
床边抚琴而坐的男子笑吟吟地回过头来,嗓音之美犹胜乐韵悦耳。
一瞬间,夜孤飞以为自己已经羽化登天,见到了九天之外的仙境中人,只因眼前男子,俊美得简直找不出词儿来形容,只见他,肤如凝脂白玉,面若春晓之花,一双琉璃美眸光影流幻,顾盼神飞!
他头上戴了一顶金丝嵌宝翠玉冠,身穿天蓝色立蟒白狐腋箭袍,腰系五色蝴蝶结鸾绦,举手抬足,说不出的优雅风流,再配上那颠倒众生的慵懒笑意,恐怕连盛开在他面前的百花,都要相形失色!
印象中,容颜美到如此极致的男人只有慕狄霏幽而已,但慕狄霏幽给人的感觉太过y冷邪魅,而眼前这男子给人的感觉却如春阳般温煦,夜孤飞不禁感叹造物者的神奇,竟然可以创造出属于白天与黑夜的,两种截然不同的美丽!
“你……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活着。”
美男展颜一笑,竖起青葱白玉般的十指在夜孤飞面前晃了晃,语带促狭道:“为了救你,我这十根手指头都快弹断了,你再不清醒过来呀,我都要变成废人了。”
“你……是你一直用琴声替我疗伤?”
夜孤飞寒冰雕镶般的碧眼像猫一样眯起,美男勾魂夺魄的笑颜,彷如夏季里最灿烂的一道阳光炫乱了他的心。
“不错,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
美男挂在唇边的戏谑笑痕又加深了几分,修长十指在琴弦上潇洒拨弄,看似随意,却隐含章法,“叮咚”声宛如珠玉落盘,细碎而清脆,煞是好听。
“为了救你,我们试用了好多种方法,后来发现我的琴声可以助你调理内息,所以,我只好勉为其难天天坐在这里弹琴了。”
夜孤飞惊讶地望着他怀中的瑶琴,从前只知道慕狄霏幽能用音律杀人,没想到眼前男子却能用弦乐救人,当今世上,拥有如此高超技艺的还有谁?当即恍然道:“你是梨园世子……天下第一美男——齐玉铭?”
“呵呵……我是梨园世子,不过这‘天下第一美男’的称号恐怕要易主了,我听说,你们天魔教的教主也是个绝世美人呢?”
一直留守驻营地的齐玉铭虽然没有见过慕狄霏幽,但小桃这个天下第一大的醋坛可没少在他面前添油加醋。
夜孤飞轻轻挑了挑眉角没有搭话,在凤天国,男人们最是注重自己的容貌,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少不了一番争艳斗丽,但天下男人在齐玉铭和慕狄霏幽面前,除了自惭形秽之外还有什么资格说话?
“哦,对了,君逸凡说你这回死里逃生,武功也许不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你试运气看看,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余韵渐缈,齐玉铭想起什么地收回拨弄瑶琴的手,灿如星辰的琉璃美眸染上了几分同情之色。
众所周知,练武之人最害怕的事情莫过于失去辛苦练来的内功,如果从此变成手无缚j之力的废人,那种感觉真的是生不如死!
夜孤飞沉默半响,闭眼轻轻道:“用我的武功换她的性命,我无怨无悔!”
齐玉铭大受震动地望着他,绝世俊美的容颜上,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慵懒笑意顷刻消失弭尽——
“你为她情深若此,也不枉她这些年来对你念念不忘了,我本来还有点恨你害她落入虎x,不过现在,我原谅你了!”
“谢谢!”
苍白得近似透明的俊脸浮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纹,虽然并不在乎得到其他男人的认同,但冷如坚冰的心田,还是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温暖。
“楚儿……不……皇上……她还好吗?”
“好什么呀?”提起凌珑,齐玉铭那温雅柔和的声音顿时转了个调,“你那天不辞而别,可把皇上急坏了,幸亏这里是军营,你没走出多远就被岗哨盯上了,后来你昏倒被送回来,皇上看见你那幅狼狈的样子,差点没哭死过去呢!”
“那……那皇上现在怎么样了?”
夜孤飞闻言一阵激动,挣扎着便想要爬起来,不料手足僵软,半点使不出力气,丹田一阵窒痛,又重重地倒了回去。
“喂你的伤还没好,别随便乱动!”
齐玉铭推开瑶琴,及时扶住他倒下的身子。
一番扑腾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夜孤飞只得乖乖躺着不动,齐玉铭白他一眼,没好气道:“这几天你可把我们害惨了,整个军营搞得人仰马翻的,尤其是皇上,她因为担心你,天天拖着虚弱的身子守在你床边,累极了才被我们劝回营帐去睡,哼,若不是你呀,皇上的凤体早就康复了。”
“对……对不起,我那天知道自己命不久已,就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去等死,没想到……”
“没想到,没想到……你的脑袋是石头做的么?你这样子离开,皇上能安心么?只怕会为你伤心一辈子呢!”齐玉铭越说越生气,换以教训的口吻道:“我说你呀,如果真心爱着皇上,以后就别再做这种傻事了!”
夜孤飞强抑睫下涩意,黯然道:“我离开……并不只为这个原因,我是天魔教的杀手,身份低贱,满手血腥,我……我不配留在她身边。”
“呃——原来你是这样想的?”齐玉铭一阵错愕,愣了半响,又好气又笑道:“告诉你吧,皇上后宫虽然有经过严格挑选的三千佳丽,但她宠爱的男人却是来自五湖四海,出身比你更低贱的都有人在呢!”
齐玉铭指着自己鼻子以身说教,“比方说我吧,梨园虽然声名远播,但我在皇亲贵族的眼里,也不过是一名供人取乐的艺伶而已,皇上为了能给我名分,特意把我带到边关让我立下战功,好找借口给我封赐;还有柳影,他原本只是摄政王送给皇上的一名奴才,现在已经是二品淑侍君了,所以身份这种事情你根本不用担心,皇上自会为你安排妥当的。”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像我这样人……真的可以入宫伺候皇上?”
夜孤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幸福竟是这样唾手可得,他三番几次忍痛离开凌珑,都是因为自卑心作祟,没想到,他的身份在别人的眼里,根本就不成问题!
深秋时节,山林里的景色美不胜收。
红橙黄绿各种颜色的叶子一层叠着一层,将满山遍野妆点得五彩缤纷,几条不知名的小溪蜿蜒流淌,清澈见底的水中常常能见到追逐嬉戏鱼儿。
“大哥,这里美得象个世外桃源,如果可以抛下皇位,我真想带着你们寻一处这样的地方,轻松暇逸地过一辈子。”
夜孤飞的伤病已在康复之中,凌珑心情愉悦,这一日拉了君逸凡走出营帐,才发现连日来忽略了怎么样的风景。
“采菊东篱下,散发弄遍舟,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不做皇帝,只要你喜欢,天涯海角我们都跟着你去。”
君逸凡环臂轻轻搂着凌珑,信步吟叹,久违了的幸福感觉,盈满胸怀。
“大哥……”凌珑往后靠进君逸凡怀里,聆听着从他胸膛不断传来的,沉稳笃定的心跳声,无限感慨道:“一直以来,大哥总是最懂我的心意,只可惜……这样美好的愿望不知何时方能实现?”
君逸凡站稳身子,伸手替凌珑把散落腮边的发丝掬到耳后,情深款款道:“能不能实现都是次要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地狱也能变成天堂。将来,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大哥都会支持你,陪着你……”君逸凡温柔吻着凌珑颈边的秀发,附耳恳切道:“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以后,别再无故失踪了,你知道吗?你身陷魔x的这段日子,我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想着如果你回不来了,我也不想活下去了……”
“大哥——对不起,我又害你担心了!”凌珑返身抱住君逸凡,满怀愧疚道:“我答应你,我再也不会那样子离开了。经过这场劫难,我发现自己其实还是个未长大的孩子,总是忘记了自己肩负的责任和重担,随心所欲,自作聪明。不过,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任性了,从今以后,决不会再要你为我c心!”
君逸凡深深凝望着凌珑,朗若星辰的俊目里,揣着比以往更浓烈的怜惜之意,“楚儿,你知道吗?你是个连任性胡闹都让人不忍心责怪的女孩,因为你的任性冲动往往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别人,你把感情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为了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你可以不计后果,奋不顾身,这样的你,即使是个不够合格的皇帝,但你绝对是个值得男人付出一切的女人,所以,你永远不需要向我道歉,更不需要向我保证什么,只要你最后能平平安安的回到我身边,就是再苦,再累,我也心甘情愿!”
低沉磁性的声音句句细细敲落心尖,凌珑悸动地抬起头来望着君逸凡,一直知道君逸凡知她懂她,却不知道这份相知相惜之情,深到如斯地步,人生得此知己,夫复何求?
视线交织,千般恩爱,万种柔情皆在其中……
默默地,君逸凡伸出宽大的手掌与凌珑十指相缠,然后轻轻执起两人互握的手,将唇印轻轻烙在她小小的手背上,再往后,轻轻吻住了他毕生追求和守护的甜美……
良久良久,一只飞鸟掠过天空,惊醒了痴痴拥吻的一双俪人,凌珑吸口气压下满腹柔情,低声道:“夜孤飞的伤已经无大碍了,我们明天就启程回京吧?耽搁了那么多天,太上皇的病情不知如何了?我真是不孝,也许连她老人家最后一面也见不上了。”
“果真赶不回去,那也是天意。”君逸凡收臂拥紧凌珑,心疼道:“不要再自责了,这一次,你遭的罪也够多了。”
“唉……还不都是我自找的?怨得了谁?”凌珑悠悠叹了口气,眸光掠过君逸凡,忧虑地落在遥远的东方,闷声低喃道:“还有方竹表哥,他独自一个人支撑着后宫,等我等得头发都要白了吧?”
“哎呀我的妈,你怎么还在哭啊?你这个人是水做的么?”
嚣张而又夸张的尖细声音破门而入,把独自沉浸在悲伤中的泪人儿大大地吓了一跳。
抬头看去,面前不知何时已多了个千娇百媚的少年郎,桃红色亮缎做成立式小翻领一字前开襟的性感锦袍,胸前用淡金色系的丝线刺绣出万朵桃花,环腰一圈雕刻着连理桃枝的玉带,长及腰臀的秀发偏红,头顶攒成高贵古雅的桃心髻,上c一只做工精细的飞鸟金步摇,光华流转中摇曳出风情万种。
“你出去吧,我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魑翼一见小桃就说不出的心烦,由于被擒获的天魔教众都由天机处的人负责看管,小桃理所当然地三天两头跑来纠缠,虽然没有用刑盘问,但言词上的刻薄却大大刺伤了魑翼的自尊。
“嗬——我还没开口呢,你怎么知道我是来审讯你的?”
小桃今天似乎心情不错,对魑翼的恶劣态度竟没有生气,径自取出利刃割断他手脚上的绳索,拉他起来道:“本大爷今天高兴,就不跟你计较那么多了,快走吧,皇上要见你!”
“皇上……要见我?我没有听错么?”
魑翼心中一阵狂喜,他自从被单独关押在个营帐里,每日除了三餐由小桃准时送来外,浑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更别说能打听到凌珑的消息了。
“这么说来,皇上凤体已经无恙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小桃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吓恐道:“你高兴什么?也许是要拉你去砍头呢!”
“只要能见皇上最后一面,我死而无憾!”
连日相处,魑翼早已摸透了小桃的性情,知道他只是喜欢耍耍小孩子脾气而已,对他虚张声势的吓恐浑不以为意,反而咧嘴冲他一笑,憔悴不堪的容颜豁然变得明艳动人。
小桃不由气结,伸手推了魑翼便走,心中“狐狸精,狐狸精……”地骂个不绝。
其实严格说来,魑翼和魍焰在男人当中只能算是中上之姿,魑翼是清秀有余俊美不足,魍焰五官虽然标致,皮肤却太黑,但他们俩都是属于很有个性很耐看的类型,尤其是鲜少绽露的笑容,格外扣人心弦。
小桃平日对魑翼的容貌也未多加留意,如今见他突然笑得这般灿烂,不禁又醋上心头!
主营帐前,铁血十二卫呈八字排列,威风凛凛,戒备深严。
小桃押着魑翼走进营帐,凌珑正端坐在狐皮椅上与两名气度不凡的美男子商量着什么。
“皇上——小狐狸……啊不,犯人已经带来了!”
君逸凡抬起头,不禁失笑道:“小桃,你又给人乱起名字了?”
“我哪里有?你看他,小鼻子小眼睛,说话也细声细气的,不像小狐狸像什么?”
“小桃,你这刀子嘴什么时候才收敛点?魑翼不是犯人,也不是你的假想敌,你以后再敢对他无礼,看我不给你一顿鞭子!”
凌珑见魑翼形容憔悴,脸上泪痕未干,只道小桃欺负了魑翼,不由厉声呵斥。
“是,陛下!小桃以后不敢了!”
小桃咬紧下唇,低头委屈地看着自己的脚,一双桃花美眸瞬间盈满泪水,好不容易才强忍着没有掉落下来。
凌珑见状只得软下声音道:“你身为天机处的首领,一天到晚哭鼻子不害臊么?好啦好啦,回头朕让你哭个够,不过现在,你先出去吧。”
小桃哪敢多言,立即躬身退了出去。
“草民……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魑翼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地口呼万岁。
“不必多礼,快平身吧!”凌珑走过去亲自扶他起来,温言道:“朕在天魔教多亏有你照顾,朕明日就要启程返回京都了,所以想问问看,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皇上……您……您这就要走了么?”
魑翼跪着不肯起身,肿得像核桃的双眼呆滞地望着凌珑。
“朕在西部已经耽搁了太多日子,启程回京刻不容缓,朕已经为你准备了马车和银票,如果你愿意,今夜就派人护送你离开。”
“离……离开?皇上——您这是要赶我走了么?”
魑翼下意识地抱住凌珑的腿,一股莫名的恐慌潮水般涌上心头。
君逸凡在一旁接口道:“皇上不是要赶你走,只是想为你安排好后路,你品性纯良,根本不适合在黑道上浑,不妨趁此机会过新的生活。”
柳影安抚地拍拍魑翼颤抖的肩膀,也开口道:“皇上给你的银票足够你用一辈子的了,你找个地方落脚,嫁人也好,做小生意或种田织布也好,总之不能回天魔教去了。”
“我不要——”柳影话音未落,魑翼忽然发出一声尖叫,匍匐抱着凌珑的腿泪如雨下,“我不要走……皇上不要赶我走……我要留在皇上身边,求求你们不要赶我走……”
“魑翼——你……你这是做什么呀?”
凌珑退后两步,被魑翼意外的举动惊呆住了,她在天魔教的时候,为了夜孤飞和慕狄霏幽两个人已经是精力交瘁,根本没有闲暇顾及到魑翼和魍焰对她的感情。
魑翼跪行着死死抱住凌珑的腿,竭嘶底里地喊道:“我宁愿一辈子为奴为婢,服侍皇上终老……我不要离开皇上,皇上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魑翼,你别傻了!”同样惊呆了的柳影回过神来,忍不住蹲下来劝道:“入宫为奴可不是轻松愉快的事情,皇上让你离开过新的生活,其实是为你着想呢。”
“我不要离开,不要什么新生活,我只想一辈子伺候皇上,如果你们担心我对皇上不利,可以废了我的武功,我就算不能在皇上身边伺候着,到御膳房去做最低贱最粗重的活儿我也愿意的……”
魑翼哭得肝肠欲断,有口难言的爱恋虽然只能永远埋在心底,但是上天不能剥夺他留在凌珑身边的最后一点奢望。
“魑翼,那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入了宫,就要与过去彻底告别了,你永远不能嫁人,也不能有自己的思想和自由的生活,这些你都能忍受吗?!”
君逸凡也在魑翼身边蹲了下来,d悉一切的锐利目光,穿透般地划过魑翼的眼,直直探进他的心灵深处。
“可以的……我可以忍受的,带我走吧?只要能跟着皇上,就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了……”
魑翼激动万状,闭眼就给凌珑重重地磕下头去,直磕得头破血流,凌珑被他这般壮烈的举动吓慌了神,点头叠声道:“好好好,朕答应你,以后,你就留在朕的身边吧。”
夜浓,云淡,几点幽冷的星光伴着一弯下弦月,静静地挂在天边,被无情践踏过的草地上薄薄地铺了一层露水,在炮火中幸存下来的几株桂花疏疏落落,树上,已经凋谢了这一秋的灿烂。
萧声远远地传来,虚幻飘渺,似无数深藏的心事,在这人世间千回百转……
籍着幽明的月光,隐约可见摘星阁的断井颓垣上,坐着个素衣如雪,神情淡漠的银发男子。
男子有一张过于y柔邪魅的俊美容颜,闇紫双瞳中荡漾着淡淡的魔性,薄薄的唇红似血,轻轻烫贴着手中玉萧,以最孤独寂寥的姿势,吹出生命中最凄凉哀婉的曲调……
站在他身旁的绯衣少年听着这断肠般的箫声,不知不觉泪流满面,终于忍不住劝道:“教主,我们回去吧,你身子不好,别在这里吹风了。”
慕狄霏幽充耳不闻,清冷幽扬的韵律在唇齿间轻轻流泄,彷佛把心中所有的思念都化作了暗夜低语,随着瑟瑟秋风缓缓吹送出去,一直吹送送到千里之外……
“咳咳……咳咳咳……”
蓦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划破了静夜中优美的旋律。
魍焰惊慌失措地抚拍慕狄霏幽的背,跺脚道:“怎么办?咳嗽越来越厉害了,教主,求求你别再固执了,回去吧?”
“你不要……管我……唔——”
海妖吟唱般动听的嗓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倔犟,慕狄霏幽用力推开魍焰的扶持,咳嗽却愈发强烈了,他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口,粘稠的y体从指缝间喷出来,溅在通体晶莹的紫玉箫上,触目而惊心!
“教主——求求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魍焰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在慕狄霏幽跟前,含泪叫道:“楚姑娘已经离开了,你天天在这里吹萧,天天在这里惦念,她却什么都不知道,你这又是何苦啊?”
“你不懂,我只是天天在这里忏悔,你不会懂我的心情……”因染了鲜血而显得异常红艳的美唇,微微弯起自嘲的笑意,“从前我一直想不通,夜孤飞到底哪里比我强,凭什么能得到她的心,而我却不能?但是那天以后,我才终于明白了……”
慕狄霏幽说到这里,略略抬起头来,格外忧伤的凤眸望向桂花飞尽的天空,“爱一个人,应该是全心全意的付出与包容,而一直以来,我对她都只有蛮不讲理的掠夺和霸占,夜孤飞……他教我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可惜……我明白得太迟了……”
“教主不要枉自菲薄,其实教主对楚姑娘的心,一点也不输给夜孤飞的!”魍焰悲痛欲绝,抓着慕狄霏幽冰凉的手掌哽咽道:“如果……如果楚姑娘知道教主为她牺牲了什么,她也一定会被教主感动的……”
“傻瓜!”慕狄霏幽轻抚着魍焰头发,艰涩地笑了起来,“爱情不是靠感动得来的,如果那么简单,这世间上,就没有为情所苦的人了。”
魍焰的哭声不由得噎住了,只觉无边的酸涩在胸臆滋生蔓延,只一瞬,就把五脏六腑填平塞满,他再也无法控制情绪,从心底深处吼出来道:“教主——你把楚姑娘忘了吧?就当是做了一场恶梦,连同身上背负的国恨家仇也统统忘掉吧?我们回南洲去,再也不要回到这里了!”
“爱和仇恨——同样刻骨铭心,刻骨铭心的感情,都是不可能忘记的……”
慕狄霏幽轻轻叹了口气,幽明幽暗的月光,透过树影深深浅浅地照映在他毫无血色的容颜上,那上面除了感伤,还有像夜一样深浓的绝望——
“你以后,别再唤她楚姑娘了,她不姓楚,她姓凌,她是当今皇帝,凤天国的君主,也是我龎龙族千年来的死对头,我和她,永远都不会有未来!”
要忘记,谈何容易?往事不是写在白纸上的字迹,挥一挥毛笔就可以从容抹去,对凌珑的爱,已经深深烙入骨髓,溶进他的血y,和他的灵魂纠缠在一起,这辈子,他就是想忘,也忘不了了!
魍焰呆呆地望着慕狄霏幽,爱太深,容易看见伤痕——
慕狄霏幽那双媚似妖魅的紫眸与他如此接近,接近到连悲伤都能够直接传递,雾气氤氲的紫眸仿佛下一刻就能溢出晶莹的泪水,而深藏在眼底的那份不舍又是如此浓烈,浓烈到,可以把人的心都烧成了灰烬!
魍焰张口欲语,却又不自觉地咽了回去——
事到如今,他还可以说什么呢?
一切都似命中注定了的,这是慕狄霏幽自己选择的绝路,他自己亲手为这段错误的缘分划下了终结,旁人除了同情以外,还能做什么呢?!
魍焰忍不住又低头呜呜地哭了起来,他不敢大声号啕,压抑在喉咙深处的饮泣,听起来让人格外揪心。
“别哭了,擦干眼泪吧……”慕狄霏幽在昏暗的月光中无奈叹息,“你要学着坚强一点,如果以后我不在了,你只能靠自己活下去。”
“你不在了是什么意思?教主,你要去哪里呢?”
慕狄霏幽摸不着边际的话仿佛是横空飞来的重锤,一下子狠狠地敲在魍焰脆弱不堪的心窝上,一股不详的预感顷刻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他一把抓住慕狄霏幽的手心惊胆战地追问。
“我的伤有多严重你也知道的,我还可以撑多久呢?”慕狄霏幽轻轻一笑,笑容虚幻而美丽,平平静静的声音,却一直寒到魍焰的骨子里去,“我放心不下的只有你和魑翼两个人,魑翼虽然被擒,但我知道他不会有性命之忧,反倒是你,如果我死了,护法她们一定不会放过……咳咳……咳咳咳……”
慕狄霏幽话未说完,一阵寒风迎面袭来,他整个胸肺都y冷干涩得难受,忍不住,又弯腰低低地咳嗽了起来。
“教主,别再说了,你要说的我都明白,我扶你回去吧?你不能再着凉了!”
魍焰昏昏然地站起来,耳边听着慕狄霏幽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只觉心如刀绞。
慕狄霏幽无法再多说什么,深秋凛冽的夜风令他弱不胜衣,他此刻只感觉到冷,一种,能够冻结心扉的寒冷!
魍焰扶着慕狄霏幽走进桂花林,机关轰隆隆地打开,被深草掩埋,伪装极好的dx赫然呈现眼前。
魍焰毫不迟疑地扶着慕狄霏幽一跃而下,原来这些天,他们就是躲在这座曾经关押过夜孤飞的dx之中,巧妙避过了官兵的追捕。
这个dx其实还有连夜孤飞也不知道的机关暗门,打开暗门,会发现里头是个连环d,一d连着一d,像极山里人居住的巢x,装饰布置虽粗陋简朴却干净舒适。
dx的尽头直通摘星阁,它是慕狄霏幽当年在建造摘星阁的时候,命人秘密挖掘的,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真的排上了用场。
“快把门关上!”
跨进门槛,慕狄霏幽踉跄两步差点摔倒。
魍焰迅速关上房门,回身扶住慕狄霏幽,“教主……你还好吧?”
慕狄霏幽未及说什么,身子猛向前侧,大口浓血如泼墨般洒在地上。
“啊——”
“别喊!”沾满鲜血的手掌紧紧捂住魍焰张大的嘴,“不能……让她们发现……”
魍焰忍泪点点头,起身去取来药罐,哆嗦着掏出一把药丸,尽数塞入慕狄霏幽口中。
和着血吞下药丸,慕狄霏幽才稍稍缓过气来,搭着魍焰的肩膀,摇摇晃晃地撑起身子。
魍焰扶他躺倒床榻上,又细心替他盖好被子,轻声道:“教主你睡一会,我去熬点粥给你喝。”
慕狄霏幽双目紧闭,脸色出奇地苍白,闻言只是疲惫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什么也吃不下。”
“可是……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你的身子那么虚弱,不吃东西怎么可以?”
微微颤动的睫毛紧紧闭起又无奈地打开,“好吧,你去弄点小米粥,别的我都不想吃。”
“嗯,教主你等着,我马上去煮!”
魍焰欢天喜地的去了,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端着托盘回来,却发现慕狄霏幽已经睡着了,长长密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深青色的y影,紧紧闭合着的双唇没有丝毫血色,绝美的容颜,完全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
魍焰强忍着心中难过,放轻脚步缓缓走近,迷糊睡着的慕狄霏幽立即警醒,他这些天为了提防断红梅和沈青竹,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好觉。
借由魑翼掺扶,小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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