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女郎对面的男子优雅举杯,一饮而尽,俊美之极的唇角却弯起自嘲的弧度。
“我想起的,却只有哀啕惨叫,血雨腥风……我前半生戎马征戮,杀人无数,罪孽深重,怪不得老天爷要罚我后半生居无定所,浪迹漂泊了。”
月光溶溶,照得男子身上的紫衫或明或暗,隐隐透出别样的色彩来。
他头束紫冠,鬓发前拂,尊贵俊美的脸庞上嵌着一双炯亮有神的瞳眸,顾盼之间,光影流幻,既精灿、又深邃,勾人魂动!
女郎深深地凝望着他沐浴在月光下的俊伟身影,急切道:“你根本不用放逐自己啊,只要你肯回来朕的身边,后宫王夫之位,还是你的!这么多年,朕一直没有成亲,就是在等你啊!”
俊美男子轻轻叹息道:“这么多年了,你为何还是不肯死心?得到我,可以得天下这句话,只是一句谣言而已。”
女郎微沉了美目,“朕不管这句话是预言还是谣言,总之以你的才能,一定可以辅助朕,征服天下!”
“给你得了天下又如何?你的野心,真是不减当年呵!”
俊美男子无奈地摇头,“你可以征服人的身体,但你不能征服人的心;你可以践踏别国的土地,但你不能践踏民族的尊严!这些年,你南征北战,吞并了那么多国家,又有哪一个国家是真正屈服了你?战乱四起,民不聊生,这样的天下,你坐得安稳么?”
“朕不管!”
女郎挑高娥眉,“朕当年,就是因为发下毒誓,要让桫椤国成为天下第一强国,父王才会把王位传给朕的!”
“梅尔——”
男子痛心地叫,“难道……你真的快乐么?”
“朕快不快乐不用你管——”
女郎断然截口,利眸一凛,杀气腾腾,“紫君莫——你只需要回答我,你到底肯不肯留下来?!”
男子静默片刻,无惧地迎上凶光闪现的美眸,淡淡道:“我现在的名字,叫做君逸凡!而且,我已经是凤天国的武林盟主,我——必需回去!”
“锵”地一声,狄梅尔拔出腰间佩剑,凌厉架上君逸凡的颈脖,恨声叫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君逸凡坐得四平八稳,一动也不动,漠然道:“如果怕,我就不会回来了!”
“你……”
狄梅尔脸色铁青,气得浑身颤抖,剑锋几次欲往前送去,但终于没有动弹分毫!
半响,她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长剑落地,颓然滑倒!
倨傲到极至的美目之中,缓缓涌出泪光,喃喃自语道:“既然如此,你为何又要回来?紫君莫,我恨你!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恨你?当年你逃婚,给了我多少耻辱?我恨我过了这么多年,竟依然狠不下心杀了你!”
狄梅尔提起往事,君逸凡俊脸上坚毅冷硬的线条也不由得软化下来。
上前轻轻扶起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女王,语含愧疚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我从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你父王要利用我吞并凤天国,但是两国缔结友好,是我爹爹毕生的夙愿!我……不能让我爹死不瞑目!”
一句话,终于带出了君逸凡的身世之迷……
原来,君逸凡的爷爷和乃乃,是凤天国的移民。
君逸凡的父亲君成仲自小饱读诗书,才华横溢,备受桫椤国先王的赏识,官拜一品大臣。
后来,桫椤先王另赐姓氏给君成仲,于是君家上下均改为“紫”姓。
但君成仲知道自己身上流的是凤天国的血,虽然已经入籍桫椤国,但对凤天国仍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在他不懈的努力下,终于劝得桫椤先王放弃侵略的野心,与凤天国签订下和平条约。
君成仲育有一子一女,长子就是君逸凡。
君逸凡原名叫紫君莫,他从小就聪明过人,文韬武略无一不精,被誉为京都第一神童!
他八岁就被桫椤先王钦点为王孙伴读,十岁就入朝为官,十二岁就能领兵打仗,为桫椤国南征北战,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成为桫椤国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
十六岁那年,他因救驾有功,又被桫椤国君赐封为玄武王,晋身王亲贵族!
当时,桫椤国的街头巷尾很流行一句预言,内容是说,谁能得到紫君莫,谁就能得到整个天下。
桫椤国王深信不疑,在自己的寿宴上; 将君逸凡指婚给已经夺得储君之位的公主狄梅尔,命他辅助狄梅儿征服天下,成为世界之王。
那一年; 狄梅尔刚刚过了十八岁的生日。
她是桫椤先王的二公主,比君逸凡大了一岁,与君有青梅竹马的感情。
但君逸凡却不愿成为桫椤国征服世界的工具,而且他对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狄梅尔没有太多的好感,于是抗旨逃婚,隐姓埋名,在凤天国流落江湖,后来,又y差阳错地成为凤天国的武林盟主。
君逸凡离家出走的时候,家中只剩比他小七岁的妹妹萘茉朵。
狄梅尔登基后,看在君逸凡的面子上,将萘茉朵接进宫中照顾,萘茉朵又反过来照顾狄梅尔的弟弟妹妹。
于是,比萘茉朵小两岁的狄朗便对她日久生情了……
因为君逸凡两兄妹身上有四分之三的凤天国血统,所以他的外貌与桫椤国的人相差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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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红尘十断
(更新时间:2005年10月29日 本章字数: 5418)
“君莫,抱我……抱紧我……”
狄梅尔攀着君逸凡臂弯站稳,饮泣一声,就想往君逸凡怀中偎去。
“梅尔——别这样……”
君逸凡撑直了双臂不让她靠近,他的怀抱,至今只接纳过一个女孩,他没打算让别的女人,代替她占据这个位置,纵使那个女孩——已经对他的怀抱不屑一顾!
狄梅尔怫然作色,挥手就往君逸凡脸上掴去!
君逸凡抽身避过,叹道:“梅尔,你真是一点也没变!”
狄梅尔掴了个空,悻悻然收回手,琼鼻愤怒地张翕,咬牙切齿道:“你也没有变啊!还是跟以前一样,硬得像块石头,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
狄梅尔出身皇家,从小到大,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谁敢违抗她的旨意?别说任她打骂了,就是她要那些男人去死,那些男人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但是君逸凡,唯独只有君逸凡从来不肯买她的帐,不肯听任她的摆布!
她从小身份尊贵,翻手为云复手雨,要甚么便有甚么,但内心深处真正渴望的,要得最热切的,却始终无法得到!
往事种种,如电光石火般在她心头闪过——
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当她还是垂髫少女时,也曾用炽热爱慕的眼光痴迷追逐着他俊朗挺拔的身影,只要得到他那怕是一个不经意的回眸,都会兴奋地整个晚上睡不着觉,然而,她羞涩雀跃的少女情怀,最终变成了在开得最绚丽时候陨落的花朵,一片一片,孤寂无助地凋零下去……妖艳眩美,又凄伤绝望!
如今,他回来了,分明就站在她的面前,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还有他身上纯刚阳的男性气息,但是但是,她却感觉他离她好远好远,远到她根本无法够及的距离——
失神地想着,狄梅尔异色的双眸,变幻着各种不同的情绪,有愤怒、怨怼、痛苦,还有更多的不甘心……
许久许久之后,她再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恢复了女王的端严和威仪!
”你这次回国,真的只是回来奔丧而已?”
君逸凡隔着银白如霜的月光静静地看着她,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难掩的凝重,“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我必需回来阻止这场战争!”
“你说什么?阻止——?你要阻止?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抱着愚蠢的念头,相信凤天国有诚意与我国缔结友好么?”
狄梅尔彷佛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昂头发出刺耳讥笑。
“萘茉朵死了!她是被凤天国女皇杀死的!朕出兵,就是要替她报仇!你当年离家出走,丢下她不闻不问,她是我一手带大的,她死了,你不心疼我心疼!”
君逸凡眉头纠结,沉吟一会,道:“我妹妹……根本不是凤天国君杀的!”
狄梅尔心头突地一跳,屏住呼吸道:“你何出此言?”
“据我所知……凤天国君并没有接见过萘茉朵!”
“这不可能!”
狄梅尔断然大喝,异色的双眸闪过一丝快得无法捕捉的慌乱。
君逸凡定定地望着她,精锐冷厉的星眸,彷佛要将她的灵魂也贯穿,“你为何如此肯定?”
狄梅尔被他盯得浑身发毛,支吾道:“因为……因为朕得到密报……”
君逸凡心中疑惑更深,“你一直口口声声说有人告密,到底这个人是谁?他的消息可靠么?”
在君逸凡深严锐利的眸光之下,饶是狄梅尔久经沙场,也有些胆怯,干笑两声,道:“这个人……是朕派去凤天国的密探!”
“密探?”君逸凡难以置信地重复,蓦然大吼一声,“你的密探是干什么吃的?”
狄梅尔被君逸凡突如奇来的火气吓了一跳,在她的记忆当中,还没见过君逸凡如此震怒!
未及说什么,君逸凡已经用力锤在身前巨大的餐桌上,振得桌上杯碟跳舞。
“萘茉朵出使凤天国时,凤天国君并不在安洛城,她们两个人根本没有见过面,何来积怨之说?”
狄梅尔惊得倒抽一口冷气,结巴道:“你……你怎么知……知道?”
“我恰好在别的地方碰见了她,亲眼为证!所以,这次的谋杀事件一定是有人栽赃驾祸,目的,就是要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
君逸凡继续吼,“我看,你这个密探分明是被人利用了,你最好马上传他来,严刑审问!”
狄梅尔眼珠子不停转动,嗫嚅道:“他是朕安排在凤天女皇身边的眼线,不能轻易暴露身份的!”
凌珑身边——居然有狄梅尔的眼线?
君逸凡心头一凛,俊脸微变!
如此说来,凌珑的性命,岂非也在狄梅尔的掌握之中?
蹙眉紧紧盯着狄梅尔的脸,语声肃寒,“既然如此,我要马上回凤天国找这个人!假传情报,挑起两国之间的仇恨,这个人可谓居心叵测!我一定要调查清楚,找出杀害我妹妹的真凶!”
“不用找了!”
狄梅儿一阵发急,猛地尖叫一声!
君逸凡诧异地看着她,狄梅尔竭力掩下惊慌,大声道:“其实,何必那么麻烦?只要我们灭了凤天国,就能替萘茉朵报仇了,到时,别说是真凶,就算是凤天国女皇也要到萘茉朵坟前下跪谢罪!”
君逸凡闻言浑身一震,失声喝道:“我不许你伤害她!如果你敢对她不利,别怪我帮理不帮亲!”
狄梅尔整个呆愕住,她从来没有见过像今天这般激动的君逸凡,俗话说关心则乱,每每牵系到凌珑的安危,君逸凡便无法维持冷静自制!
女人天生敏锐的触觉,使狄梅尔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讯息!
她异色的瞳孔蓦然收缩,话锋一转,厉声质问道:“你跟凤天女皇,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说你曾在别处见过她,你们认识?”
君逸凡不想她会有此一问,怔了怔,直言不谓道:“何止认识,我和她……曾有过一段兄妹之缘!”
说起凌珑,君逸凡锐冷的眸光便不由自主地柔和起来,那分明……是对深爱之人的痴迷眼神……
狄梅尔从来没有见过他露出这样的眼神,起码——对她就不曾有过!
妒忌,顷刻如大海的狂涛席卷了她的心,讥讽道:“哼,什么兄妹之缘?你分明就是爱上她了!”
君逸凡惊讶不已,须臾,坦然迎上喷火的美目,轻柔但坚定地道:“不错,我爱她!而且今生今世,我只爱她一个女人!”
狄梅儿眼眸骤寒,眉峰聚结,倏然,疯了般扑过去一把攥住君逸凡胳膊!
“紫君莫——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爱了你那么多年,等了你那么多年,你却告诉我你爱上了别的女人?!”
君逸凡身子僵直,一时推不开她,俊美逸雅的脸庞,浮上深深的无奈,“不……梅尔,你并不爱我,你爱的是你手中的权力和天下,你要我,只是因为我能帮你实现野心……”
也许,就是因为越得不到的越好,所以,她想要他的心,才会如此强烈吧?!
“不……不是这样的!”
一股无法控制的怒焰自狄梅尔胸腔中升起,她不顾仪态,甩发咆哮,“我爱你,从小时候开始,从你被父王钦点为王孙伴读开始,我就爱上你了!除了你,我心中从来没有别的男人,你怎么可以这样践踏我对你的心意?”
君逸凡扶着她肘弯,语重心长道:“梅尔……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睁大眼睛看看你的四周吧,比我更适合当桫椤国王夫的男人多得是……”
“我要什么男人不用你来教!”狄梅尔大吼,用力推开君逸凡,回身将一桌菜肴扫落地上!
君逸凡不由叹息,轻轻道:“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调查妹妹的死因,如今我已经有些头绪了,总之萘茉朵绝对不是凤天国君杀的,请你先停止对落雁关的进攻,待我查明以后……”
“战争不会停止了!”
狄梅尔呆滞癫狂的双瞳倏然拧起一股肃杀之气,“紫君莫——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九王弟在落雁关摆下的怪阵,是你当年横扫西方列国的‘天罗地网迷幻阵’,朗弟在你原先的基础上,又加入了很多奇门演变,凤天女皇只要进了这个阵,就别想再出来了!你说,如果她死了,两国还能缔结友好么?”
“你说什么?”
君逸凡大惊,俊脸上血色尽失,“天罗地网迷幻阵”是他结合毕生绝学创造出来的阵法,至今无人能够破解,桫椤国能有今天的强大,也是因为这个奇阵的功劳!
狄梅尔幸灾乐祸道:“朕刚刚收到飞鹰传书,朗弟准备要亲自出马,引凤天女皇出关闯阵!”
君逸凡静默片刻,突然转身就往殿外走!
“你要去哪里?”狄梅尔厉声大喝!
君逸凡头也不回,脚步不停道:“我要去落雁关救人!”
“哼,你以为你还走得了吗?”
狄梅尔忽然格格大笑,“方才我给你喝的酒里,放了‘红尘十断’!”
“你——”
君逸凡霍然顿住,惊震莫名!
红尘十断——是桫椤宫廷秘不传外的一种独门药方。它本身不是毒药,但对练武之人来说,却比毒药更毒,因为练功之人只要服食了它,便等于废人一个,终身不可再动用武功。如果强行提息运气,全身经脉就会严重受损,运功超过十次,就会经脉尽断,吐血而亡。
而且,因为无法再运功调息,体内的旧伤也会一直无法痊愈,伤势只会越来越严重!因为它本身并不是毒药,所以完全无色无味,即便是再小心谨慎的人,也极难察觉得到。
桫椤国的宫廷之所以有这种惨无人道的药方,是因为桫椤国是个崇尚武力的国家,无论男女,皆喜欢比武打斗。桫椤国有一任凶残自私的帝王,为了防止后宫的侍宠打架滋事,便命人研制出这种奇药,从此j犬不宁的后宫便秩序井然,一片太平!
只是这种奇药极难配制,解药的药引更是难寻,所以皇家后世便将此药方当作珍宝封锁起来,不再轻易拿出来配制!
君逸凡万万没有想到狄梅尔为了留住他,居然会对他下如此毒手,不动声色地暗提一口真气,只觉被鹰打伤的胸口如遭重击,一阵闷窒,紧接着,便似有无数根绵针,无情地往他的四肢百骸戮刺下去,痛地他浑身抽搐,双膝发软,几欲跌倒!
心知狄梅尔所言非假,但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心下虽乱,俊脸上却静寂无波,淡然一笑道:“如此稀世奇药,用在我身上岂非糟蹋了?
狄梅尔冷笑,脸庞宛如罩上一层寒霜,表情y骘狠毒,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强烈之极的杀气!
“红尘十断再珍贵,也比不上你的价值!朕用一贴药换得你的效忠,还赚了呢!”
君逸凡纵声长笑,“陛下,你想用一贴药留住我,也未免太天真了!”
狄梅尔勃然变色,衣袖拂甩,厉声喝道:“来人——捉住他!”
大批侍卫从殿外蜂涌而至,君逸凡从容不迫,双掌一分,带起一股急速回旋的飓风,以横扫落叶之势卷飞扑上来擒他的侍卫!
更多的侍卫汹涌进来,层层围剿,君逸凡面不改色,身形鹤起,转了几转,人如一朵飘升的紫云,向门外急速掠去!
身在半空,徒手出招,擒拿点拍,侍卫们什么也未看清楚,便像筛糠一般,一个个昏跌出去!
狄梅尔又惊又怒,大叫道:“你中了红尘十断还如此逞强,你不要命了么?”
君逸凡大笑,声若龙啸,“我宁愿死,也不愿受你攫制!”
狄梅尔眼眸眯起,眉峰肃杀之气更浓!
她说过,不会再让他离开,如果不能得到,她宁愿将他毁去!
断然把心一横,伸手拉响警钟!
警钟顷刻响彻整个皇宫,君逸凡冲出大殿,只见火光冲天,将个皇宫照得如同白昼,成千上万的士兵将大殿重重包围,数不清的刀枪剑戟争先恐后地袭来……
君逸凡劈手夺过一把迎面击来的利剑,震臂挥抖,激s出雷霆万钧的刺目锋芒——
君逸凡的武功博众家之长,剑法更是颠峰造极,只见一阵诡异的星光混合着鲜血漫天泼洒,离他最近的侍卫发出嚎啕惨叫,一圈人的身子,竟都被拦腰断开!
君逸凡心底暗叹一声,虽然他极不愿在故乡大开杀戒,但念及凌珑的安危,惶急之下,什么也顾不得了!
连人带剑冲进千兵万马之中,以毁去天地万物的凌厉剑气,狂斩猝击,所到之处,血r横飞!
君逸凡一路冲杀,如入无人之境,眼看就要突围而出,蓦然之间,只觉胸口一阵巨痛,痛地似要把他的心脏也揪出来,体内,更似有无数只凶猛癖血的怪兽,以锐不可挡的气势奔袭而来,疯狂噬咬他全身的经路脉络……
冷汗,顿时如黄豆般冒出,腰身一矮,委顿在地!
一直紧追过来的狄梅尔看得真切,知道“红尘十断”终于发作了,心下窃喜,朝君逸凡大声喊道:“药力发作,你撑不了多久的!紫君莫,朕可以赦免你大闹宫廷,无礼犯上之罪,只要你肯留在朕身边,助朕灭了凤天国,朕就会把解药给你,还你自由!”
君逸凡不语,挥剑退涌上来的侍卫,气运丹田,想将腹中的药物将出来。
哪知不运气倒还罢了,内劲才一提起,登时四肢百骸到处剧痛,气息翻滚,竟差点呕出血来!
至此方知“红尘十断”果然名不虚传,药性厉害无比,根本无法以内力抗衡!
忍着痛咬牙站起,冷笑数声道:“狄梅尔——咱们从小一起长大,难道你还不了解我么?我岂是会受要胁之人?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君逸凡傲然挺立,双眸炯然生辉,英挺轩拨中散发着一股尊贵不凡的威武气势,月光如雪,给他身上镀了一层闪亮的银彩,使他看上去更显得刚毅俊朗,威仪伟岸,就好像是自天而降的武神,凛冽不群,震慑全场!
狄梅尔火冒三丈,跺脚怒喝道:“你们统统发什么呆?还不快给我上?!”
君逸凡黧黑深邃的厉眸满场一扫,气势凌人,竟无人敢冲上前捉他!
君逸凡目光落在宫殿高大雄伟的圆顶宝盖之上,微微一笑,拼了再受内伤,脚尖一蹬,施展绝世轻功翻上尖圆的屋瓦。
桫椤国的建筑与凤天国的风格不同,高大尖圆,滑不留手,侍卫没几个有把握能在那上面站得住脚,不禁望洋兴叹!
狄梅尔气急败坏,大叫道:“你如果走了,休想再回桫椤国来!”
君逸凡瞟眼看见自己进殿前绑在廊下的宝马,回身朝狄梅尔朗声道:“你我今日恩断义绝!从此以后,我不再回国便是!”
语毕,纵身跃下,消失在苍茫夜色之中……
爱江山更爱美男
梦过千秋月
卷三
鸳梦重温
天若有情
下棋
今夜月华如炼
一场酣战
芙蓉帐底奈君何
旧欢如梦
无计可留汝
花到茶縻花事了
无情不似多情苦
贡品
莫道不销魂
人间自是有情痴
沦落
道是无情却有情
班师回朝
番外(在紫霞山上发生的故事,一个小小恶搞)
请君今夜伴花眠
遇险祈峡山
死里逃生
冤屈
真相
解锁
相逢犹感是梦中
卷三 鸳梦重温
(更新时间:2005年11月02日 本章字数: 3921)
根据凤天国史书的记载,圣元八年夏,西边邻国桫椤派大军入侵,凌王朝第十九代国君,圣元女皇御驾亲征,夺回旁落多年的兵权;同年七月,女皇亲自上阵,首战就摧毁了桫椤国先锋摆下的“天罗地网罗幻阵”,打破了此阵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神话,迫使暂代元帅之位的九王子狄朗率军狼狈后撤,退守落雁关二十里,重整旗鼓。
这一仗,是凤天国在圣元年间与桫椤国打的第一场胜仗!
同时,也给凌珑——这位凤天国历史上最杰出、最富传奇色彩的皇帝,增添了一笔丰功伟绩!
一场胜战,终于缓解了落雁关的危机,但凌珑丝毫不敢松懈,趁着双方休兵的空挡,一方面命人重新赶制霹雳火箭,另一方面修筑防御工事,加紧练兵。
这期间令她欣慰的是,柳影、齐玉铭和云晓彤三人受伤虽重,所幸都只是皮外伤,经过军医的悉心治疗,都已经没有大碍,并且康复得很快。
由于在柳影受伤之前,御林军的c练都是由他负责的,他责任心重,伤势稍微好点,便执意随凌珑去军校场。
凌珑实在拗不过他,只好答应,另派军医左右跟随。
落雁关的练兵场,是在大草原上劈出一片空地,空地四周,芳草青青一望无际,夹杂着各种不知名的野花野果,偶有风来,齐腰深长的青草便随风摇摆,一波波犹如海浪翻滚,此起彼伏,煞是好看!
远处,还零星散落着一些牧民的帐篷,风吹草低,现出帐篷前悠闲觅食的牛羊,景色蔚美,如诗如画!
“在这种地方练兵,真是有些煞风景呢!”
中场休息,凌珑在怀亲王和柳影的陪同下走回帅台,边走边笑。
怀亲王应和道:“皇上说得不错,其实这么美丽的地方,更适合谈情说爱。等打完了仗,陛下不妨带上心爱的侍君,好好在西疆游玩几日。”
怀亲王说着,刻意朝柳影眨了眨眼睛。
柳影经不起调侃,俊脸一红,走快几步去为凌珑斟茶。
怀亲王注意到柳影走路还有点陂,蹙眉道:“你的腿伤似乎还没好吧?今天怎么就跑来校场了?”
凌珑经怀亲王提醒,也发现柳影脸色不太好,柔声问道:“你确定可以支持么?要不要早点回去歇着?”
柳影极力掩饰起伤痛,小声道:“陛下不用担心,我只是有点腿酸,坐一会就好!我是先锋将,如果提早退场,会影响大家士气的!”
“你呀——”
凌珑不知该怎么说他才好,接过他递上的茶杯放下,转身扶他入坐。
在场其他将领对凌珑毫不避嫌的亲昵举动发出会心一笑,故意躲开柳影尴尬的目光,也纷纷依次序坐了。
各方用过茶水,休歇一会,自然地又商讨起军机要务。
凌珑沉吟道:“其实行兵打仗,朕还是门外汉,但想狄朗迟早卷土重来,我们如果一味防守,似乎太被动了,是否应该趁他修整期间,主动出击,杀他个措手不及?”
怀亲王赞许地点点头,“陛下所言甚是!但狄朗很有军事头脑,绝不是个普通角色,他这一仗打输了,必定有所防范,如果我们贸然出击,恐怕会因小失大,顾此失彼,弄不好,还会丢了落雁关。”
凌珑闻言有些泄气,坐在她身旁的柳影安慰道:“陛下有这个想法是不错的,我们再商量就是了!”
凌珑微笑地转头看他一眼,发觉他清瞿俊美的容颜比方才还要苍白几分,吃惊道:“影——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我没有!”
柳影急忙摇头,虽然伤口真的很痛,但他希望可以多为凌珑分担一点,而不是像个废物般,一天到晚躺在病床上无所事事!
凌珑摘下他头上沉重的钢盔,一摸额头,竟是热得烫手!
俏脸一沉,二话不说便站起来喊人,“军医——军医在哪里?马上送柳将军回去!”
“陛下……让我再呆一会?我还可以支持的……”柳影急忙去扯凌珑,向来清冷的嗓音已经因高烧而变得浊重暗哑。
“住口!”凌珑断喝,猛地用力抽回手!
柳影吓了一跳,他从来没见过凌珑对他动怒,心中不由着了慌,低头就想跪下谢罪,四周的景观却忽然变得模糊起来……
凌珑一把抱住他倒下的身子,急对怀亲王道:“朕先带他回去,这里交给你了!”
“是,请陛下放心!”
怀亲王躬身应了,探头看看柳影,迟疑道:“柳将军他……没事吧?”对柳影,她心中始终有一份割舍不下的情愫。
凌珑抱紧柳影,气道:“他就是爱逞强,朕真是拿他没办法!”
怀亲王目光怜惜地落在柳影身上,道:“陛下不用担心,他重伤未愈,身子有点虚弱而已。”
凌珑唇瓣动了动,却终于没有再说什么。
柳影终于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熟悉的房间里,凌珑拿着毛巾,坐在床边细细地为他拭汗。
“陛……陛下……”
柳影挣扎着想起来,倏然发现自己被单下的身子竟不着寸缕,急忙又躺了回去。
“怕什么嘛?朕又不是没看过!”
凌珑看见他慌张的模样有些好笑,方才军医重新处理过他的伤口,还未来得及唤人为他穿衣。
伸手摸摸他额头,折腾了半天,高烧总算退了!
心底暗暗松口一气,俏脸却板起来道:“军医说,你伤口发炎,从昨天开始就发烧了,怎么还不好好休息,执意要跟朕去练兵场?”
“我……整天在床上躺着无所事事……有些不习惯……”柳影心虚,嗫嗫嚅嚅,声若细蚊。
“哼!”凌珑余怒未消,一指戳他额头,“被你气死!你到底知不知道朕有多担心?”
凌珑说着,声音不禁有些哽咽起来。
“陛下……对……对不起!”
柳影又急又慌,再也顾不得羞涩,忘形爬起身来,展臂扑抱住凌珑。
“是我不好!都是我坏!我……我以后一定乖乖养伤,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被单滑落,露出修长匀称的健美身躯,凌珑从他肩头看过去,除了几处缠绕着的绷带,在他背后还有许多纵横交错的旧伤痕!
这些伤痕,一下子刺痛了凌珑的眼,也唤起了她永世无法磨灭的心痛——
这些伤痕,一条条,一道道,都是曾经为了救她而留下的印记!
无言地抑下酸楚,凌珑也伸出玉臂拥紧了他!
贴合的身躯,暧昧的姿势,触动了柳影的神经末梢,他情不自禁地低吟了一声。
凌珑蓦然想起,两个人已经许久不曾亲热过了,尤其是从齐玉铭和云晓彤来到她身边以后,她几乎都没有再招他侍寝,而他,依然无怨无悔地守护着她,为她和她的新宠,出生入死!
凌珑心中,渐渐涌上了满满的歉疚,眼中,也酸酸地蓄起了雾水,双臂愈发用力地,拥紧了他!
有了新人忘旧人,她怎么也会跟别的女人一样,犯相同的毛病?
“陛下……你怎么了?”柳影敏感地察觉到凌珑的异样,轻轻推开她一些,看到涣然欲泣的俏脸,吃了一惊!
“陛下还在生我的气么?”
“不……” 幽幽的叹息自唇瓣低泻而出,“朕是在气自己!”
柳影不明所以,凌珑也没打算让他明白,一昂头,带着万般温柔,千种爱恋,深深吻住他略现灰白的薄唇。
贝齿相扣,魂为之醉!
这一吻,对柳影来说无疑是久旱逢甘露,虽然受着伤,虽然发着烧,仍然不顾一切后果地承接……
被单完全滑落地上,两人的身躯不知何时已经紧紧纠缠在一起,一个浑身赤l,一个衣冠齐整,虽然怪异,却别有一番煽情的魅荡!
凌珑脑中勉强还有一丝清明,喘息道:“影……你……你的伤……”
虽然已经极为小心地不让自己压到他的伤口,但是这般激烈的交缠,恐怕他的伤口又会裂开了吧?
“不要紧……”
柳影一双清亮的瞳眸因强烈的欲望而变得深幽迷蒙,低哑地呻吟,义无反顾地将凌珑压向自己,为了她,他甚至可以献出自己的生命,何况……是这种甜蜜醉人的折磨?
情已动,魂已销,如何还能抑制?
柳影的体温灼烫地惊人,却不是因为炎夏,也不是因为高烧……
俊颜晕红,薄唇轻启,梦呓般地呢喃,“我……很想你……”
没有多余的言语,没有矫情的告白,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我很想你!”
把凌珑所有的顾忌和理智,都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
当勃发的剑花挺入柔嫩的密蕊,白皙如玉的颈项后仰,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夜未至,而眼前的世界,骤然间明灭,激情在此奔放燃烧,彷佛永远没有尽头……
夜,终于慢慢地降临了!
更漏敲起,沉沉的夜色笼罩着无边无际的星空,大地静默无语,惟耐不住炎热的虫鸣啁啾,交织出夏夜特有的“热闹”氛围。
“皇上还没过来吗?”
大开的窗台第一百零一次地探出可爱的苹果脸,粉红的小猪嘴已经嘟得可以挂起大油瓶。
被勒令守在廊外的小奴将脑袋伸得老长老长,瘪着脸道:“皇上还在柳将军的房里没出来呢!主子——您就听奴才劝,自己先睡了吧?”
“她明明说了今晚会过来陪我的啊?哼——说话不算数!”
云晓彤用力跺脚,一不小心,大脑袋“砰”地撞上窗棂,痛地呲牙咧齿地缩回来,气得一拳锤上去,骂道:“怎么连根木头也欺负我啊?!”
悻悻然地仰倒在床上,虽然饥肠辘辘却什么也吃不下,如果凌珑在别的侍君房里,他定会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拉她回来,但凌珑是在柳影房里,柳影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不是不讲义气的人,受人点滴当涌泉相报!
虽然他打死也不想用凌珑来报!
“唉——算了,睡吧,睡吧,今晚特定是独守空闺了!”
吹熄了灯,云晓彤愤愤不平地闭上杏仁大眼,开始数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数到不知第一千几百只,忽然耳边传来极为低沉熟悉的一声呼唤,“彤儿……彤儿……醒来,快醒来……”
云晓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一抹几乎与夜色相融的硕长身影,夜很深,看不清来者的脸,只看见一双精锐深沉、熠耀如星的黑眸——
一双满含着复杂难言情绪的黑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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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天若有情
(更新时间:2005年11月04日 本章字数: 2414)
云晓彤的瞌睡虫马上飞到九霄云外,“大……哥……?”
来人一把捂住他的口,“嘘——小声点!”
这一下,云晓彤更加肯定了来者的身份,一骨碌爬起来,压低声音叫道:“大哥……怎么是你?你从桫椤国回来了?”
君逸凡点点头,旋身在床边坐下。
云晓彤想去点灯,君逸凡阻止道:“不要惊动外面的人。”
“为什么?”
云晓彤疑惑缩回手,挤过去与他并排坐,多年培养出来的兄弟感情自然流露。
眼睛适应了黑暗,借着一点点光线,发现君逸凡穿了一身夜行衣,楞道:“大哥,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君逸凡穿紫色以外的衣服。
君逸凡笑道,“不穿这样怎么混进来?”
云晓彤低头闷笑,“大哥你好鬼祟啊!”见多了君逸凡紫衣飘飘的潇洒模样,还真有点不习惯。
脑海中忽然灵光一触,瞪大杏眼对君逸凡从头量到脚,这一身黑衣……
“大哥……那天救我们的……该不是你吧?”
君逸凡不答,淡淡一笑,算是默认。
“真的是你?”
云晓彤又惊又喜,高兴得直蹦起来,“大哥真不愧是大哥!我就想啊,当今世上除了大哥,谁有本事从那个怪阵里救我们出来嘛?”
君逸凡莞尔失笑,心底却涌上不为人知的黯然!
云晓彤完全没察觉君逸凡的异样,拉起他就往门外冲。
君逸凡急忙拽住他,“你要去哪里?”
“还用说?当然是去找楚儿了!”
云晓彤兴奋地解释,“你那天莫名其妙地失了踪,楚儿到现在还派人找你呢?”
“不——不能让她知道是我!”君逸凡闪身拦住去路。
“为什么?”云晓彤不解地仰望着他高大俊挺的身影,转念之间幡然醒悟,“哦——我明白了,你怕她还像以前那样对你么?”
君逸凡艰涩一笑,俊脸上表情极为复杂。
云晓彤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倏然凑近可爱的苹果脸,拍手笑道:“没想到江湖上人人畏惧的大哥,心里也会有害怕的人?呵呵……有趣有趣……”
面对云晓彤肆无忌惮的取笑,君逸凡也不着恼,璀璨如朗月的眸子,凝起淡淡的哀伤。
云晓彤愕然楞住,这样沉郁怏悒的君逸凡他也是第一次见,不禁收了讪笑,认真道:“大哥别担心啦,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楚儿一定会原谅你的!”
“其实,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君逸凡悠恍似梦地叹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诧异道:“楚儿……?你还叫她楚儿?”
云晓彤得意一笑,有点自豪又有点献宝道:“当然了!而且这个名字,天底下只有我一个人能叫呢!”
君逸凡怜爱地摸摸他的头,“看得出……她对你很好……这样……我也放心了。”
羡慕的语气,隐含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弦外之意。
云晓彤其实也不是笨蛋,敏感地觉得君逸凡话中有话,却是听不明白。
歪着脑袋问道:“大哥……你今天来,不仅仅是探望我而已吧?”
君逸凡星眸中掠过赞许的光芒,俊颜一端,低缓道:“我不能见楚儿,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凌珑身边,有桫椤国的j细……”
“啊……?”
云晓彤霍然张大了口,君逸凡早有准备,及时封住他惊天动地的叫喊,继续把话说完,“……如果我暴露了身份,敌暗我明,就无法揪出这个j细了!。”
“呜……”
云晓彤激动万状,憋得差点没了气,君逸凡才松开他。
云晓彤勉强定下神来,压低了声音吼叫,“不可能啊!楚儿身边每个人都对她很忠诚,我一点儿也看不出谁有可疑啊!”
君逸凡拍他大脑袋道:“如果这么容易看得出,也不叫j细了!”
“那……那楚儿岂非很危险?那可怎么办才好?”云晓彤急地跳起来,犹如掉进热锅上的蚂蚁,满屋子乱转。
君逸凡对沉不住气的云晓彤很是无奈,但凌珑身边他只认识云晓彤,不指望他还能指望谁?
“彤儿——你先冷静坐下来听我说完好不好?”
叹着气想去拉他回来,蓦然——胸口传来一阵熟悉的剧痛,脚下再也没法站稳,一个踉跄跌倒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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