屎。
星期四上午,我在学校时想起来给翔子打电话,好象快一个星期了,我不知道
他怎么样,然而没人接听。星期五上午我又给家里打电话,依然是留言机里我那几
句烂英文。当天晚上,我在王芳那里再次打电话,翔子接了,他说他每天上午要上
课,语言学校不是j过钱了,下午出去瞎转,说他一切都好,还让我问王芳好。
我挂了电话,听王芳对我说:“你说我会不会怀孕呢?”
“啊?”我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我上个月是10号来那个吧,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
“怎么可能呢,不是都戴套子嘛。”
“什么呀,我听说好象s精之前那么做也会怀孕。还有一次你是体外s的,都
有可能……”
“……”我看着王芳。
“怀上了怎么办?”她看着我问。
“电视广告上不是有一试就知道是不是怀孕的东西嘛,买一个试试。”我回答
她。
“哎,怎么办呢?”王芳看起来很沮丧。
“有什么不能办的,先搞清楚是不是真怀上,到时候再说凉拌还是热办。”
王芳躺在我怀里笑了,有点耍赖的劲头,不知道为什么,让我突然联想到翔子。
“走,现在就去药店,马上就可以知道结果了。”我说着拉王芳起来。
在商店里王芳先找到那东西,她说买个便宜点的,我说事关我儿子的未来和生
死存亡,怎么能图便宜,买最贵的那种,他爹再穷也掏得起腰包。
回到家,打开包装后,我们才知道必须第二天早上测试。我有些等不及了,既
希望王芳怀孕成为事实,又希望是场虚惊,越琢磨越想发笑,我知道自己更希望成
为事实。
“要是真的怀上了。怎么办呢?”王芳又问。
“咱们到使馆登个记,你就生呗。”我回答。
“如果我找到工作了,刚上班就生孩子,多不好啊。”
“有什么不好?生完孩子你接着上班,这是在美国,又不歧视孕妇。”
“你说什么,我好象是机器一样给你生孩子。那谁带孩子?”
王芳的话又让我感觉她从鲜花变成了狗屎,但她提出的问题很值得探讨。
“把你父母接来吧。”我说。
“不要,我们现在这么差的条件,我爸爸妈妈来这里多受罪啊,你看小红她爸
爸妈妈好可怜,电视也看不懂,想出去散步都不敢,只有在家里给他们带孩子做饭。”
我也一时想不出好主意。
“孩子一定要送回去。”王芳说:“送到北京吧,让你父母帮忙带一带。”
我对王芳摇头。
“怎么不可以?”
“我父母不会帮子女带小孩儿,他们不是那种人。再说他们比咱们忙。”我回
答。
后来王芳给她的家里打了电话,放下电话后她告诉我她很侧面地问她的父母,
她父母斩钉截铁地告诉她,如果将来她结婚有小孩,生下来一个月后就可以送回重
庆,他们把孩子放到托儿所里全托。
我冷眼瞧着王芳说得神采飞扬,她说如果她有工作后是不能回国的,怕签证出
问题,孩子一个月后托人带到北京,然后再想办法带到重庆。全托幼儿园一个星期
才取一次孩子,我们给她的父母多寄些钱就可以了。
“跟捎深海鱼油似的就把儿子捎回去了。”我冷笑着回答王芳:“其实我可以
回北京把他顺路捎过去。”
王芳也笑了,笑得比我真诚多了,她说:“你现在也不要回去,听说最近难签,
去年好多学生回国探亲结果就没回来,很冒险的。”
我点头,不想多看王芳一眼。
王芳的脸sy光明媚多了,可能她感觉处理掉了一个棘手的问题。我忍不住问:
“一个多月大的小孩一个星期全托,人家那还不跟养猪似的养……”
“哎,没有办法呀,那么小的小孩我爸爸妈妈怎么带,再说我爸爸上班,妈妈
身体也不好……”
“这个事你听我的……”我打断王芳,很正s地对她说:“你先别去工作,就
在这里混两年拿到学位,这里也有day-care,老鲁老婆不是说七天大的孩
子就可以送进去,白天送晚上接,咱们自己带。”
“异想天开!”王芳又跟我急了:“这么好的机会我不去上班?!再说这里的
day-care全是小黑孩子,这样的环境对孩子有什么好处!”
“那咱们搬到queens住……”
“那花费一下子就大了,好区租一个房子一个月至少要七八百,你现在一个月
七百五十块钱,你告诉我咱们怎么过?”
我没有马上回答王芳,很平静地看着她,过了片刻,我慢慢开口:“我去打工,
保证一个月能给你拿回两千块。”
王芳不再理我,她看了一阵电视,然后洗澡准备睡觉,我也要睡觉,却听她说:
“洗澡去。”
“我早晨洗过了。”
“到美国快一年了,还不能做到一天洗两次澡吗?”
“一滴汗没出一天洗两个澡,他妈有病!。”我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
第二天早晨王芳起来上厕所,我没忘记提醒她做测试。测试的结果证明是一场
虚惊,而且第二天中午王芳笑着说根本不用作什么测试,她“倒霉”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我可以说是如释重负。而且我想,戴晓翔说对了,我和王芳
……没戏!绝对没戏!
十七
王芳坐飞机去应聘面谈了,我回了自己的家。我和翔子一起做饭,他说菜由他
来炒,我炒得不好吃。吃饭的时候,翔子问我:“你以后是不是就不过来住了?”
我不明白翔子说话的意思,所以问:“怎么了?”
“你要是以后不过来了,g脆我把房子租下来,我别老这么白住着。你房租上
别黑我,我可是穷人。”他说着对我笑笑。
“你现在还有多少钱?”我问他。
“在纽约过几个月还没问题。”
“你不用j房租,真的,我租那两个屋子的钱都够了,这个屋子基本上是白住,
这就是二房东的好处……”
翔子又冲我一笑。
“不过……你得往长远想想,坐吃山空哪儿行。”
翔子这次没笑,他问:“你最近怎么样?你不是说找不到要你g活的老板嘛?”
翔子要转移话题,我也立刻知趣儿地告诉他教授伯尼的事情,还有刘正老板那
边依然有钱依然没有最后定下来哪个学生。
“可是你答应了人家以后又跟别人做了,那多不好。”翔子对我说。
“那有什么的,口头上我说我感兴趣,过两天再找理由回绝呗。再说伯尼在系
里没势力没人缘,不招人戴敬,得罪他就得罪他了。”
翔子没说话,只吃菜。
“嗨,我也是当着自己人不说外道话……”我想有时我也挺敏感。
“什么外道话?你怎么不说了?”翔子莫名其妙地问我。
“呵呵……”我笑了出来,发现虽然本人念书念得够傻,但也没翔子傻,傻得
真可爱。
“笑什么?c!”翔子最恨别人笑他,这方面很小心眼儿。
“又没笑你。”我瞪他一眼,也算安慰他。过了片刻,我接着说:“知道嘛,
我差点就当爹了……”
“……”翔子似乎欲言又止,但他的目光中明显流露出惊讶,可能还有那么点
羡慕和嘲笑。
我对翔子讲了王芳对假设的孩子的安排,又说了我的想法,却没想到翔子说王
芳想得也对,怎么安排都有道理。
“你想的那些办法……我都觉得不可能是你说的话。”翔子笑嘻嘻地说。
“这话怎么讲?”我立刻问他。
“我觉得你丫现在挺现实的,根本什么都不吝,胆子也大了……”
“我原来不大?胆子不大我能合伙开公司欠了八九万跑这里读书来?”我不爱
听翔子这么说。
“反正原来你可没现在这么放得开。”翔子叫真儿那劲头又来了:“可是我现
在发现你其实很多事情没有真放开。”
我对戴晓翔笑了。我在想朋友里没有谁能象翔子这么了解我。
王芳应聘归来,她很兴奋,但完全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给她offer。我听王
芳说面谈的几个人都是男人,我安慰王芳说成功的把握一定很大。我把王芳从机场
接到家,然后又回学校。晚上我打电话给王芳,告诉她我不过去了,让她睡个好觉。
人与人之间不可能全部讲真话,和女人就更不可能。我的真话是这样的:感觉
和她在一起已经没多大意思了,偶尔上上床也许可以,成天在一起,受罪,不如上
网,不如和刘正徐勇小陈闲聊,不如和翔子喝点酒胡说八道。真话我应该说嘛?不
论应该不应该,我不说。
因为不回王芳那里,所以我从学校回家时可以很晚,有时翔子睡着了,他睡觉
的习惯是穿背心,下面只穿条内k儿。公寓楼里暖气开得热些,他就不盖被子那么
撅着或者四仰八叉地躺着。我瞟了两眼他挺壮的下身,然后准备睡觉,有时我会轻
轻拍他大腿一下,说一句:往那边一点,顺手帮他把被子盖上。
做个比喻吧,我猜测一个壮年男人看见自己十五六岁如花似玉的女儿天真地l
露时一定和我有同样的心态,只要是个不丧心病狂的畜生,他一定不允许自己开启
欲望的那扇门,哪怕想到这扇门都觉得自己不是人,然后很自然地关闭它,只剩下
了全部的父爱。
可我为什么会对翔子有那样的一扇门,我不愿意去思考。
星期五下午,刘正邀请我去他那里作客,我认识了很多台独分子。可就象刘正
在大陆同学圈内一样,他承认自己台独,但不据理力争,我在他那里也承认自己旗
帜鲜明反对台独,也不争辩,我们都信奉中华的“古训”: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有
以和为贵。
刘正同学对中华的古诗词了解得比我深刻,比如唐诗,他信手拈来为有云屏无
限娇,凤城害尽怕春宵,我张嘴就是鹅鹅鹅,曲项向天歌,把他逗坏了。而且刘正
的中庸之道也比一般大陆人运用得透彻,至少他说话时不尖刻,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也正是我和他成为朋友的原因。
刘正问我关于王芳的事情,我反问他是不是系里人人皆知,刘正回答不仅仅是
人人皆知,还有多个版本。以前都是婚外恋,如今多一桩姐弟恋耶,刘正笑话我。
从刘正那里回来,我如往常一样看见翔子躺在床上,不过他这次盖得很厚,可
屋里屋外都不寒冷。
“华子,你怎么才回来啊,我发烧了,难受死了。”翔子半呻吟着说。
我连忙看他,脸s的确不好。
“多少度?”我问。
“不知道,哪里有体温计?”
我摸一摸他的头,又找来温度计给翔子试体温,100.5,大概相当于摄氏
38度左右。因为我认为不是很严重,我让翔子多喝水。翔子乖得不得了,可怜巴巴地
喝了一杯苹果汁,又喝了一杯热水。我问他要不要啤酒,喝点冰镇啤酒也退烧。
翔子乐了,骂我太狠:“我都快弯回去了,你还气我。”翔子的意思是说他要
挂了。
我离开翔子身边去上厕所,我听他有气无力地叫:“陪哥们呆一会儿,我都躺
一天了。”
我从卫生间出来,帮翔子把被子盖好,连我的被子也搭在他身上,我告诉翔子
我来美国第二月也发烧,多喝水,睡了两天就好了。我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饭,
他说没食欲,吃点也行。翔子吃了一片面包,我劝他睡觉,我看10点的晚间新闻。
“你别看电视不行嘛?又吵又晃眼睛。”翔子躺在我身边叫嚷。
我看看他不振的样儿,关了电视。
“陪我说话吧,我睡一天了,根本睡不着。”他说。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机房电话或者合用的临时办公室电话都行。”
“算了吧,已经够麻烦您老人家,不敢再打扰你……”
“你丫来劲是吧?我说过那话?”我面带笑容冲翔子瞪眼睛。
他笑了,往我身边拱了拱:“我又错了……哎哟,你看我病得这么厉害,也不
知道给我按摩按摩。”
我抓起翔子的手,掐他的虎口x。他呻吟着叫嚷着舒服,在我听来,比女人叫
床还撩人,但我没好意思和他开这个玩笑。
“你哪里传染上的感冒?每天在外面g什么呢?”我掐完翔子的两条胳膊后,
问他。
“去的地方多了……”他闭眼回答。
“妓院?”我逗翔子。
“我还真去了妓院……我看报纸上写着招特形模特,男女不拘,年龄不限,我
还以为是找画画的人体模特呢,去(目娄)两眼,虽然咱的条件差得比较远,先见
识见识,结果他妈的是拍毛片儿的,还说可以做伴游。”翔子一直闭眼睛讲这番话,
说到最后他笑了。
我想随着翔子笑,可又感觉没什么好笑的。没想到翔子能上那个当。
“你这条件还不能做模特?”我想叉开话题。
“我?不在器械上练半年,好意思给人亮相嘛,除非真是特形,我又不够特…
…”翔子给我讲人体解剖,把身上的肌r说个遍。我看他说得气喘吁吁,g脆转移
话题。
“除了妓院,你还去哪了?”
“多了,餐馆,他们都要熟手,我开始说我没做过,连试工都不让我试。我撒
谎说是熟手,一试工就漏馅儿。”
翔子发着高烧很健谈。从前他也有滔滔不绝的时候,内容一定是有关他特别辉
煌的某次经历,这样的健谈是第一次。
“对了,我真去画廊推销我的画儿了,我这次就带了一副油画,想放到他们那
里看看行情……”这次戴晓翔睁开眼睛说话了:“人家好象没兴趣,我也听不太懂
他说什么……我发觉说英文其实容易,听很难,你怎么会认为听容易,说话难?我
上课或者在电视上使劲听,就是听不懂……”
翔子的呼吸比先前沉重,我让他别说了,马上睡觉。翔子说他很恶心,想吐,
我扶着他到厕所,也没吐出什么,回到床上,翔子让我倒水,他说再多喝点水,但
愿明天全好了。
我看他喝得很艰难,一阵一阵地要呕吐。
十八
半夜,我被翔子低沉的呻吟声吵醒,我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他反问我几点了,
说他还是恶心,睡了一觉醒了,再也睡不着。我打开灯,发现翔子的脸s异常红润。
翔子又要呕吐,他自己走到厕所,这次真吐了,搞得家里臭气熏天。我想起上
高三的时候,翔子担心他的文化课分数不够,说他绝不要n次高考,闹一个我都毕
业了他还没上大学呢。为此翔子喝多了,他就像现在这样抱着马桶狂吐。翔子酒量
比我牛,但他的毛病是喝到不行就吐。这方面我比他有自制力,除非是迫不得已
的应酬,感觉不行就不喝了,几乎没有烂醉如泥过。
我扶翔子从卫生间回来,还没走到床旁边,翔子似乎克制不住,一口就喷到了
地毯上。我连忙又把他弄到厕所,他在马桶边上趴了有三分钟,这才漱口。我们一
边回到床上,翔子一边对我说抱歉,说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弄得那么恶心。
我看着地毯上的污秽,如果换在平常或者他喝高了,我可能嘴上不说难听话,
但在心里一定是骂人。但那次,我只感觉地毯上的肮脏不值一提,某件非常重大的
事情在迫近,比如疾病的恐惧甚至生命的威胁。
我拿来温度计给翔子试体温,并我对他说脏了就脏了,房东的地毯他心疼,我
又不心疼。这次的温度是104,我觉得脑子很晕,琢磨着是40度还是41度。
“多少?”翔子问我。
“大概39度左右。”我回答,脑子里迅速思考该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情应该
科学对待,我第一个想到医院,但这三更半夜的怎么去呢,第二个想到服药,可我
这里除了几包国内带的板蓝根,没有其他的药,也不知道该不该给翔子吃,第三个
我想到了老鲁爱人。据说老鲁爱人在国内时是医生,妇产科医生。可现在也没有更
好的办法,翔子只能屈就挂一个妇产科的号了。
我顾不得此时正半夜两点半,拨通老鲁家电话。妇产科大夫真好,她安慰我说
不要紧张。我问她是不是应该立刻去医院,她回答:“当然去医院最好了,如果是
在国内,打一针柴胡,吊盐水补y,让医生听听心肺。可是这里去看急诊他们也不
做太多处理,原来有个叫付康雷的,你可能不认识,发高烧去看急诊,当时给他抽
血做一堆检查,开了一个处方,在医院里呆了两个小时,账单送来是九百多块钱。
哎呀,戴晓翔没买保险吧?”
我回答:没有。老鲁爱人又说一般感冒没什么,只怕转成心肌炎肺炎,因为翔
子刚烧了一天,还不很紧急,但不要超过三天。老鲁爱人还说高烧要处理,高烧脱
水同样危险,她建议我一定给翔子吃退烧药,硬挺着是不行的。
我放下电话先敲了房客的门,小蔡和我一样,身边只有感冒冲剂,另一个西班
牙老妞说她没有退烧药,有咳嗽水和治疗流鼻涕的药。我又给王芳挂电话,她说她
有药,是她刚来美国时买的,只怕是过期了。
“算了,我去药店吧。”我对王芳说。
“现在很晚了!”王芳那边轻声惊呼。
“cvs不是24小时开门嘛……”
“要走六、七个blocks,靠地铁口很危险,高肖华,你不要去,再过几
个小时天就亮了,实在不行你到我这里把tylenol拿去,过期也能吃,国内
的药过期了还往外卖呢。”
我能听出王芳语气里的焦急,但丝毫不令我感动,只觉得非常对不起她,有些
歉疚。
我没有听王芳的建议,穿上大衣后告诉似乎在昏睡的翔子说我去药店,很快回
来。
“别去,这地方半夜怎么能出去……”不知道是说话累的还是急的,翔子变得
呼吸急促。
“你以为我半夜没走过?都快三点了,抢劫的后半夜也困得睡觉去了。”我回
答翔子:“对了,你要是特别难受给老鲁打电话……给王芳打也行。”我找来张纸
写下他们的电话号码,怕翔子烧得忘记了他们的电话。
“你小心啊……”翔子努力对我喊了一句。
我看看他烧得失去了平r光彩的脸,目光里流露出我从没见过的神态,应该是
忧虑和恋恋不舍,我对他说:“自己多喝水,老鲁爱人说一定要喝水。”
哈林区的深夜没有独特的地方,空气里没有因为传说中的毒品,枪支,和劫匪
而产生特殊的味道,隐约有一点垃圾堆发酵气味,并不特别,和中国城,皇后区的
某些街道一样。建筑上的涂鸦在夜s里不很明显,除非一些明黄和白s的涂料,倒
觉得给漆黑的街区增加亮点。
境由心生,所有的恐惧都是自己吓唬自己,哈林区住了这么多的人,大多是良
民百姓,他们每天进出,又有几个人被抢劫被谋杀?不过几个个案,让这里变得如
魔窟般令人害怕。而我的命一直很大,怎么能那么巧合被打劫、被捅上两刀?这是
我走在第一个街道时的内心活动。
走出第三个街口,我想起翔子刚才的眼神和自己的一番举动。我从小梦想着当
英雄,想着我可以在关键时刻临危不惧,然而在“关键时刻”还没到来之前,我一
次又一次地体验着各式各样的恐惧,某一天突然明白只怕自己也是头狗熊。
梦想虽然没有成真,但依然惹人喜爱。刚才的翔子让我有了实现梦想的冲动,
让我有“实现梦想后”的满足。王芳从来没有给我实现梦想的机会,我喜欢她的聪
明,她内心的彪捍却让我欲望全无。那赵敏呢……
此时,我已经闻到了类似农村里猪圈的气味,好,地铁站口就要到了。我又想
着自己必须为翔子立刻买到有疗效的退烧药。因为朋友病到这个地步,我应该开车
送他到医院,无论多少钱义不容辞地帮他先垫上,然而我什么也做不到。
在商店里j钱的时候,我警觉地注意到两个十几岁的黑壮小子,他们似乎在看
商品,却翻着眼白一眼一眼地瞟我。他们的年龄,他们的特征,他们的表情都太符合传说中,以及我心目中的劫匪形象了。我拿着药走出商店,看见门口停着两辆警车,车里却空无一人。我回头,他们果然也往外面走。
我只觉头嗡地一下血涌,手都出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不敢走了,
立刻转身往商店里去,我和他们擦肩而过,他们没有看我,或者说假装没看见我。
我想到求助店员,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出去的那两个小子象抢劫我的嫌疑犯?
我这个长得很象中国人的家伙吓得不敢回家了?
我在商店里转了一圈,看到有卖汽车车锁的。那锁有两尺来长,实心铁g子,
纽约马路边停靠汽车的必备之物。我再次去j钱,心想这东西今天用不上,等老子
买车了一定能用上。
在商店门口,我把药揣在兜里,吸了半只烟,拆开车锁包装,掂了掂它的份量。
此时凉风一吹,我脑子很清醒,想起这里的人对亚洲人的理解除了胆小怕事以外,
就是李小龙成龙演绎下的神奇“空父”了,做做样子说不定能吓唬两个小王八c的。
我略微挺胸,扩肩,手提车锁挥舞了一下,迈着不夸张的方步往前走。那七条
街口很漫长,太漫长了,我能感觉到有人陪我同行,我偏过头,用眼睛的余光扫视,
因为不带眼镜,搞不清是不是商店里那两人,反正有两个黑人,他们在马路对面的
几百米之后。我幻想自己耍一套长枪什么的,实际情况是只能晃悠晃悠手里的车锁。
此刻我真的不再害怕,因为我看出来他们有不轻易靠近我的胆怯,有铁g子给
我壮胆,也许还有“视死如归的豪迈”,错了,这么说太搞笑,应该是死猪不怕开
水烫的无奈。
离家越来越近,我越走越快,箭步如飞,太快了,竟然自己绊了一脚,小腿磕
在一幢小房子前的水泥台阶上,非常疼。我回身看看,他妈的p也没有,我正自做
多情地吓唬自己。我接着快步走,走进了公寓,上楼,开锁进屋关上大门,牢牢锁
住。
我靠着门站了半分钟吧,车锁轻轻放到地上,发现自己双手抖得利害,腿奇疼,
浑身发软。我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翔子出来,问:“华子?是你吗?华子?”
我有些跛脚地往里走。
“你怎么了?”翔子问得很紧张。
我抬眼瞧他,他扶着门框,呼吸急促,脸s不是原来过分的红润,是灰白的,
灯光里看挺吓人。
“想快点回来,他妈的磕在台阶上了。你赶紧床上躺着,我给你倒水吃药。”
翔子把药吃了,他说吐过之后出了点汗舒服了,现在又开始发冷,翔子接着说:
“王芳刚才打了两个电话,你赶紧给人回一个。”
“你别管了。”我回答。
“你回一个吧,她急坏了,说半夜去商店最危险了,我也巨着急,你再不回来
我找你去了。”翔子闭着眼睛一定正难受着。
我看看翔子死灰死灰的脸,不知怎么的,转过身对自己微微苦笑。
我给王芳回了电话,告诉她我买药回来了。王芳问我翔子好些没有,说她刚才
打电话忘记了问问戴晓翔怎么样了。放下电话,我想到应该找机会和王芳说清楚,
如果不说清楚,我感觉良心不安。
翔子说他冷死了,我将自己一半的被子搭在他身上,后来看他直哆嗦,我隔着
翔子的被子搂住他,他动了动,紧紧靠在我怀里。
十九
王芳沮丧地告诉我,她去应聘的那个公司拒绝了她。我劝她想开,她现在既不
愁身份又不愁钱,在学校里混着吧,很安全。王芳让我晚上过去,她在法拉盛买的
那两条鱼还没做呢,问我想吃红烧还是清炖。虽然我很想吃王芳做的鱼,但我给她
的建议是去中国城吃饭,点她喜欢的r鸽,庆祝她继续留在市大。王芳笑得甜甜的。
我有时挺恨自己的嘴,不明白自己说出的话为什么和自己的真实想法差距那么大。
吃饭的时候王芳一句温情浪漫的话也没说,她从这次应聘说到中国人的英语问
题,从英语问题说到我依然缺乏进攻x。她教我如何同刘正老板谈话,如何骗他说
我在中国也接触过一些他们做的东西,我告诉她我已经这样做了。王芳还说那老头
不喜欢刘正,他对另一个希腊学生很欣赏,我应该和希腊人多亲近。
“得了,希腊鬼见了中国人一副傲劲儿,那德x样。”我打断王芳。
“没有啊,benny瞒nice的人……”
“你问问刘正,他骗刘正把做出的数据给他,他去跟老板汇报……”
“事情不能这么看,你自己不主动去表现,munication有问
题,这不能怪在别人头上……”王芳反驳我。
“那时刘正刚刚跟着做,刘正那人挺老实的,他懂怎么表现嘛?再说你不能不
承认,他们欧洲人之间相处起来就是比中国人和老外处容易。”
那天晚上,我心甘情愿地付了七十块的饭钱和十五块的小费,但原本计划着要
跟王芳说的事情一个字也没提,因为我觉得没那个心情也没那个必要。
回到住宅区,我先送王芳回去,让她自己上楼,我没去多看王芳不满的面孔,
转身回了自己的家。
翔子正在看电视,苦练听力。翔子吃了两天退烧药,在老鲁提供的从国内带来
的消炎药的帮助下彻底康复了。
“你上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回来吃饭呢。”翔子问我。
“学校里有事。”我脱口而出,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扯这个谎。
睡觉的时间,我们靠在床上神聊,我暗示翔子看在妇产科医生半夜电话出诊以
及消炎药的份上去教几次老鲁那两个小孩,翔子回答:你帮我,我就赶紧还你,我
戴晓翔也太俗气了。我想告诉翔子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当哥们相处,俗气些,简单
些,现用现j,用完了马上报答,别人反而觉得你懂得人情世故。可我不愿意惹他
不高兴。
我转移话题,对翔子说:“发觉咱们还是傻,听人讲美国看急诊当时不付钱,
信用卡都不要,事后给个账单。只要给个假名字假地址,遛了就完了,根本找不到
是谁。”
“如果被发现警察不抓?”翔子惊讶地问。
“美国医院里那些没人付的帐有多少?纽约这地方,警察忙得抢劫qg都抓不
过来,他抓谁去。”我摇着头说。
翔子没出声,他看着我笑了,过了一会儿才笑着说:“跟火车站里卖假票的骗
子似的……咱们是不是穷疯了?在国内歌厅里,给小姐的小费咱俩都比着看谁给得
多。”
我也笑了,不计较他的话有些刺耳。
“发现美国有些东西贵得没道理,你说我上这个语言学校,一本书那么薄三十
多块……”
“三十块还贵?我这里哪门课的书不得一百多。”
“那也太离谱了,合人民币一千块钱一本……”
“所以我不买。”
“没买怎么上课?”
“抄抄笔记,一样做作业一样考a。”虽然都是真话,但我有在翔子面前炫耀
的用意。
翔子又歪着脑袋冲我笑。
我挺得意,但没说话,往下躺了躺,钻进被子里。
“嘿,你那腿伸哪儿去了,挤死我了。”翔子说。
“不说你挤我的时候,有一次早上起来一看,你躺正中间,我抱着床沿那么睡。”
我回答他,把腿收了收。
“就挤你,就挤你。”翔子笑着使劲拱,然后把一只手伸进我的被子里推我。
我习惯睡觉只穿内k,感觉他的手在我的肌肤上乱摸,跟过电似的。我就势也把手
伸到他的被窝,我触碰到翔子结实的毛乎乎的大腿。翔子也躺了下来,我们已经完
全挤到一个被子里,我再一次把翔子抱住,手竟然不自觉地在翔子背后,隔着他的
背心他的内k抚摸。
翔子那活儿起来了,梆梆硬。我笑着说:“上次我去洗的床单,你那边那个脏,
你丫不能不弄床上嘛?”
翔子被我说得竟然流露出羞s,真可爱。但他嘴不饶人,说:“我知道你都弄
王芳那边了。”
看着他的脸,我的手完全控制不住地一把摸到他的家伙上,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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