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后,黛玉忙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因在车里,外头又是街市,格外吵闹,云臻也不怕人听见,压低了声音道,“铁网山那边出了事了,我暂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消息传回来还要点时间,我得去丰台大营做些准备。”
黛玉一把抓住了云臻的手,“这个时候,不论如何,你都不能去争这太子之位。”
云臻愣了一下,黛玉道,“我不知道太子到底做了什么叫父皇这般忌恨,要废黜太子之位,要知道,太子从出生就被立为储君,已经三十多年了,一来他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二来,这个时候父皇格外疑心病重,我们不能在这时候撞上去。”
云臻道,“你当我傻?皇子里头我仅比十三弟资历稍微深些,就算这时候要争,我拿什么事去争去?”
到了府中后,云臻匆匆去了一趟外书房,便骑马离开了。
黛玉虽然着急,可是,这件事到底不是她能够帮得上的,除了耐心等待,实在是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了。晚上,用过饭后,黛玉给两个孩子沐浴一番,就将他们放在了床上,自己好半天才睡去。
睡到半夜,屋里有动静,黛玉睁开眼睛,外头点了一盏微弱的灯,一道高大的身影在透过厚重的帘子,若隐若现,黛玉喊了一声,便起身来,掀开帘子出去,果然是云臻,他才回来,正在宽衣。
黛玉忙过去,喊了玉竹送了水去耳房,自己随过去服侍云臻梳洗一番,待回到床上,她才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父皇已经下了诏书废黜太子,丰台大营那边有异动,我过去,费了好大的劲才镇压下来,这一次,直接斩杀了好几个营官,父皇已经在回城的路上了,谁能想到,这一次,会发生这样的事!”
黛玉忍不住问道,“知道为何废黜太子吗?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了,太子不该犯糊涂才是啊!”
云臻道,“还记不记得几年前,我受伤那次?”
黛玉自然是记得,忍不住抬手抚向了他的左肩胛处,那里还留着一道疤痕,云臻道,“那支箭原本是射向父皇的,是我扑了过去挡住了。后来,禁军搜索了整个铁网山,竟然没有找到那个射箭的人。”
黛玉道,“不是找不到,而是没有证据,不敢指证吧?那人是谁?”
云臻道,“是东宫的一位属官,谁能想到,竟然是被人举报的,便是救了你的那个平贵人的兄弟,她家里原与太子有深仇大恨,太子占据了她家的田地,东宫里的那些属官们也不厚道,克扣补偿,了她母亲,杀死了她父亲,她弟弟和她那会儿年幼,一路乞讨到了京城,因生得漂亮,被人收留后,送进了宫里去。”
黛玉问道,“是谁送她入宫的?她这样的身份,便是入了宫,也不该是服侍父皇的。”
云臻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暗箭藏在何处,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唯一保命的诀窍便是把自己练就得刀qiāng不入才行。”
后面的故事,就那么顺理成章了,平贵人的弟弟竟然混到了东宫属官的身边当了贴身护卫,一群人围猎的时候,一头黑熊扑了过来,东宫属官正搭箭准备射击,谁知自己这贴身护卫,一嗓子吼出来,“主子,皇上在那边啊,您不能射箭啊!”
皇帝一下子就想到了云臻受伤的那一次,历史似乎重新演绎了一遍。特别是这属官竟然没有招架住酷刑,将几年前的冷箭交代出来后,太子被废黜便成了理所当然的事了。
次日一大早,云臻还没有出门,大皇子妃孙氏便来了,拉着黛玉说了好些寒暄的话,最后才忍不住道,“你听说了没有,太子被废啦!”
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你说太子怎地就如此糊涂呢,干出这等弑君篡位丧心病狂的事来,不怕遭天打雷劈?”
黛玉不置可否,孙氏也不减谈兴,“都说这一次太子倒台了,是你们秦王爷的运气来了……”
黛玉忙截住她的话头,“储君之位乃国之重器,自当是父皇圣心du cái,不容他人置喙。且,即便二哥如今不再是太子了,论嫡,论长与贤,也都轮不到王爷。王爷只是一个办事的王爷,昨日是,今天是,将来也是!”
“哎呀,八弟妹,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谁不知道八弟一心只想当个贤王!当贤王好,我跟你说,横竖将来继位的不是他的哥哥也是他的亲弟弟,哪一个也不会亏待了八弟不是?”
“大嫂这话极是!国不可一日无储君,父皇就快要回来了,这会子只怕很伤心,我们还是不要议论这些事好了!”
孙氏听了,连忙起身告辞。待她走后,很快,大皇子府一骑驰出城外。黛玉听了之后,不由得摇摇头,“听说这一次大皇子秋围带的是东院侧妃,谁能想到,大皇子妃依然对大皇子关怀有加,也不知她派了人出去,到底是要叫大皇子如何呢?”
皇帝身子不虞,大皇子尽心服侍,一时间,父子关系极好。云臻在皇帝回城之日,率文武百官出城三十里迎接的时候,大皇子便守在皇帝身边,扶着他,俨然下一任太子的气派与威严。
次日,大朝会上,皇帝先是肯定了云臻在驻守京师这些天里头的政绩,“与朕未离京时无异”,又说了太子的事,“‘孤读遍史书,自古未有三十年之皇太子,也鲜有得善终之皇太子,父皇若爱我,必不肯把我架在这火上炙烤’,朕听闻之后,肝肠寸断啊!”
众臣工忙跪下来,口中山呼“万岁”,几个皇子更是战战兢兢,大皇子爬行两步,哭道,“父皇,二哥不孝也是儿臣等的不孝,还请父皇一并惩戒儿臣们,以宽父皇之心!”
“朕惩戒你们,朕的心便宽了吗?”皇帝摆摆手,“云宪,自襁褓中起,朕一手抚养,亲自教导。朕不敢居千古一帝,也自认不失为明君,以为太子在朕身边,耳濡目染,将来必定能继承大统,不会辱没了祖宗基业。谁曾想,是这等不忠不孝的东西!”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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