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骄阳集团覃董的助理。”
骄阳集团?覃董?
叶子星心里“咯噔”一跳,站在七月底的晴空下硬生生出了身冷汗……
“天气这么热,我们董事长想邀请叶先生来车里坐坐。”
叶子星猛然看向周围,发现对面的树荫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车,他几乎一眼就认出,这辆就是覃骄阳生日那天他在覃骄阳楼下看到的宾利。
“有什么事,可以在电话里说。”对于覃骄阳的亲生父亲,叶子星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抵触情绪,并且他不觉得自己和覃宇国有什么可说。
“董事长想跟叶先生聊聊关于小少爷的事情,希望您能配合一下,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的。”
“……”
“配合”这两个字眼让叶子星听来不适,但他还是往对面走了过去,因为助理提到了覃骄阳。
出乎叶子星意料的是,车里并没有那个跟他打电话的助理,只有一个身材高大穿着西装的男人坐在前排副驾驶,这个人就是覃骄阳的父亲覃宇国。
车内空调开得很足,可叶子星背后却一直在出汗,他背挺得笔直坐在后座上,双手合十置于膝盖,自从坐进了车里,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过。
覃宇国从后视镜扫过叶子星这副拘谨的模样,神情有些轻蔑。
其实叶子星并不是在拘谨,他只是不由自主的紧张,因为前面的那个男人是覃骄阳血缘上的父亲,即便覃骄阳不认,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两人都在互相观察,一时间,谁都没有率先开口说话。
“覃董,那位助理先生呢?”叶子星终于受不了这迫人的沉寂,主动结束了沉默。
“我让他出去转一会。”
覃宇国的声音低沉严肃,不怒自威,让叶子星想起了电视里那种很传统的老董事长,他们通常都不太好说话。
“我有些话想跟叶先生谈谈。”
“……谈什么?”叶子星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你和覃骄阳在一起了吧。”
虽然叶子星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覃宇国直白的话依然像一道惊雷一般在叶子星心头炸响,炸的他心脏直跳。
覃宇国的语气没有丝毫疑问,这是一个陈述句……
本来还微微低头的叶子星猛然看向后视镜,恰巧与覃宇国对视,覃宇国眉间一道深深的刻痕,双眼锐利,鹰一样的眼神看着叶子星,就像在看一个低等动物。
覃宇国脸上的轻视过于明显,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叶子星立刻移开了目光。
昨天才确定的事情今天就被人拿到台面上来说,叶子星有一种刚埋下的秘宝突然被人挖出的感觉,总之很不舒服。
“离开他。”覃宇国严肃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听着覃宇国命令式的口吻,本来还有些紧张的叶子星反倒平静了下来。
他不禁对自己刚才的紧张感到可笑,一个跟覃骄阳并没有太多交集的所谓的父亲,有什么可怕的呢?换句话说,覃宇国的要求对他根本不起作用,因为覃宇国没有立场去提要求。
若非覃骄阳本人,他不会被任何人撼动。
“覃董还有别的事情要说吗?”叶子星面色平静地问。
覃宇国显然没想到叶子星会是这样的反应。
“你只需要做一件事,离开覃骄阳。”
“如果覃董没别的事要说,我就先走了。”说完,叶子星准备开车门。
“叶先生,希望你能认清一个事实,我是绝对不会让我的儿子成为一个同性恋的,无论用什么方法,恶心又变态的人不配流着覃家的血。”
覃宇国声音依旧冷硬,可叶子星听出了其中夹杂的隐怒。
覃宇国对同性恋“恶心又变态”的看法倒是和之前的覃骄阳不谋而合,可覃骄阳是因为覃宇国给他儿时种下的阴影,而覃宇国又有什么立场说这个?他自己不就是个不顾妻儿的同性恋么?
想罢,叶子星冷笑了一声:“那覃董自己呢?”
“覃骄阳是这样跟你说的?”覃宇国表情惊诧一瞬,而后立刻恢复原状,“不管他跟你说过什么,覃家的基因里都不可能容忍哪怕是一点同性恋的基因存在!”
被叶子星揪出了当年的事情,覃宇国的声调抬高了许多,不再是之前那个压迫感十足的样子。
“你一口一个‘覃家’,但你应该知道,他到底想不想回覃家。”覃宇国侮辱性的话同样让叶子星心头火起,于是连最初的敬语都省掉了。
叶子星接二连三触到覃宇国的逆鳞,覃宇国没想到,看起来弱不堪击的叶子星,居然敢这么厚颜无耻地反驳他。
“没有我的许可,他无法从覃家给你带去任何好处,钱财,地位,你统统得不到,但相反的,如果你主动离开,你会得到一笔让你从今往后生活无忧的钱,我还可以给你一份让大多数人羡慕的工作,像叶先生这种情况,恐怕不太好找工作吧。”覃宇国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叶子星脸上的口罩,讥讽道,“我以为叶先生会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
在覃宇国的认知里,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即使过不去也只有一种原因,那就是钱不够多,什么海枯石烂都抵不过一张薄薄的支票。况且,覃宇国根本就不认为两个男人会有什么真感情,同性恋本就是违反自然伦理人所不齿的,这种肮脏的充满虚伪的东西,也只有他涉世未深的蠢货儿子会相信了。
“抱歉,我想覃董是误解了,这和我的智商没有关系,因为钱和权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对我来说,你们覃家唯一让我动心的好处就是生了覃骄阳这么个儿子。”叶子星再次与后视镜里的覃宇国直直对视,眼中尽是冷意,“除此之外,没有我看得上的地方。”
叶子星说完,便打开车门走了,丝毫没有迟疑。
他终于完全理解了覃骄阳和自己的亲生父亲关系恶劣到如此地步的原因,因为覃宇国简直就是个不可理喻的人,无论是说话态度还是思维方式,他作为一个陌生人,只是和覃宇国共处了不到十分钟就已经难受得想逃走了。想到之前的自己竟然还说过拒认父母的覃骄阳很幼稚这种话,他简直想时光倒流回去打醒那个草率的自己。
直到快步走了好远,叶子星才放慢脚步,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叶子星回忆以前看过的电视剧,原来世上董事长都是一家,什么事情都想用钱来搞定。他记得以前小时候还和覃骄阳一起吐槽过肥皂剧的总裁人设,覃骄阳说这样的人八成是傻逼,可现在想来,当时的覃骄阳恐怕是带着对父亲的恨意说的。
如果覃宇国是一位正常将覃骄阳抚养成人的父亲,那他今天兴许会无地自容,会惶惶不安,会歉疚满满,但覃宇国什么也不是,除了贡献了一半的血缘,覃宇国没有任何权利去管已经成年的覃骄阳,更没有资格让他离开覃骄阳。若要论感情和亲疏远近,他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覃宇国与覃骄阳的感情还不及自己与覃骄阳的万分之一。
叶子星拉开口罩透了口气,他拿出手机打算把自己和覃宇国见面的事情告诉覃骄阳,可转念一想,还是作罢。覃骄阳这会儿正在飞机上,他不想让覃骄阳一下飞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关于覃宇国的东西。
相较之前,覃骄阳现在的敏感程度让他惊讶,有时候他的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动作,都会极大幅度地拨动覃骄阳紧张的心弦,如果跟他说了,他指不定又会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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